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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郁百合匆匆走來,欲言又止地轉過手機給他看。 微信聊天界面上,陌生頭像發來一張照片,禮盒裝的紅棗阿膠,好多的營養品,還有白框里一長段話。 盛君殊打眼一掃,開頭就是“南南懷孕過了三個月了吧?孩子好不好?我這做mama的日夜放心不下……” 郁百合苦惱地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到我微信的。您看……回不回復,還是直接拉黑?啊呦,這家人真是的。” ……都拿了一千萬五百萬,還陰魂不散,實在是臉皮厚。 盛君殊默了片刻,接過手機來,一字一字打字。 “真的回復啊?”郁百合有些驚訝,“我覺得還是不要理她,這種人……”話止住了,因為她看見了對話框里盛君殊編輯的內容: “衡南跳了十年芭蕾舞,清河財經有同分數檔歌舞劇專業,為什么報服裝設計?” 發送過去以后,那邊遲疑了一下,顯示出“正在輸入”的字樣,過了一會兒,那字樣消失了,再也沒了消息。 “估計是被嚇跑了。”郁百合頓了頓,“那我還需要拉黑,還是……” “留著,回復了拿給我看。”盛君殊把手機交還給郁百合,面上仍然平靜,看不出喜怒。 這么一打岔,盛君殊回頭看著緊閉的門板,變了主意不再敲門,只是溫聲道:“有什么需要的,告訴師兄。早點睡覺,明天一起吃晚飯。” 一門之隔內,衡南抱膝坐在床上,纖長的睫毛一眨不眨,擺在旁邊的,是那雙淺粉色的芭蕾舞鞋。 聽到盛君殊的聲音和離去的腳步聲,她緩慢地彎下腰,把舞鞋的綁帶拆開,小心翼翼地弓起腳背穿進去,系好綁帶,隨即慢慢站起,拉了拉裙擺。 身子繃直,向前微傾,腳背弓著,向上一立,足尖立在地面上,僅堅持了兩三秒,身體應激性地戰栗起來,她臉色連帶嘴唇都蒼白,額頭上滾落下了豆大的汗水,從睫毛漏下滲入眼睛里。 她跌坐回柔軟的床上,兩腳相抵,迅速蹬掉鞋子,撿起來,暴戾地地將它們一只一只砸到了門邊。 衡南轉了個向,趴在床褥上,將頭埋進蓬松的被子里,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從交疊的指縫滲進被子里。 房間頂燈撲進了一只蛾子,燈影頻閃了剎那,滋啦啦的電流聲響。 一道云霧般無實形的黑影,貼著墻壁上金色的踢腳線,迅速掠過。 尖叫聲劃過別墅時,半個別墅的燈都亮起來。 盛君殊的眼睛剎那間睜開,除了夜里他睡得很淺的緣故之外,是因為懷里的靈犀先一步有了感應。隨即,臺燈“啪”地亮起。 衡南房間大燈開著,臺燈也開著,房間燈火通明。郁百合披著外套,已經緊張地站在一旁。 衡南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哭得渾身發抖,連帶著被子一起簌簌地抖。 盛君殊心底一沉,彎腰去看衡南的臉:“怎么了?” 手剛觸到衡南肩膀,一雙手臂驟然摟住他的脖子,脖子上猛地一沉,衡南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肩膀上。 盛君殊讓這力道一沖,后退幾步,抱小孩一樣托住了師妹,衡南的膝蓋夾著他的腰,頭發稍掃著他的脖子,氣息涼涼的,顯然嚇得不輕。 衡南扒著盛君殊的脖頸,在他懷里小幅度地抖著。 她知道這樣丟人,非常丟人,但是顧不得這么多了。陽炎體一靠近,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完全陷在溫暖籠罩之下,她才能感到狂亂的心跳慢慢平緩下來。 郁百合滿臉郁悶地轉過臉:“怪了,這個房間怎么就有蟑螂呢。” 一只蟑螂也就算了,關鍵是有一隊蟑螂,蟑螂mama帶著小蟑螂壓馬路了。 別墅每個星期都有家政公司清潔打掃,是她盯著給每個房間消毒殺菌、換洗地毯床褥,出現了蟑螂嚇哭了太太,不是打她這個管家阿姨的臉嗎? “換個房間睡?”盛君殊問衡南,衡南的腦袋頂住他頸窩,生理性地抽抽搭搭,不說話。 “要不讓太太去您的房間里睡吧?”郁百合擔憂地說,“您那個房間每天都打掃三遍,應該不會有蟲……唉,這真是,我明天一早就去買蟑螂藥!” “衡南。”盛君殊低頭想看看師妹的臉,想征求一下意見,他一動,衡南就像受驚的貓,緊緊抓著他不放,不一會兒,頸窩里滾落一陣熱乎乎、濕漉漉的觸感。 “……”盛君殊不再廢話,單手抱著衡南,迅速拿起衡南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將她一裹,走向自己獨居的房間。 陽炎體百毒不侵,加上他修為已高,鬼怪靈物避之不及,他的房間,絕對沒有任何昆蟲撒野。 盛君殊忽然想起三師妹白雪初入師門時,不適應山上生活,半夜讓一只爬上床的螳螂嚇得又哭又叫的事情。 那時白雪才十一歲,和衡南同住一間,是衡南把她抱在自己床上睡了一宿,才慢慢安定下來。 翌日校場練功,他在最前指導,眼見這第二排衡南在烈日下一晃,他眼疾手快,在師妹厥過去之前撐住了她。 那時衡南唇色蒼白,眸光也渙散,好半天才凝了神,脫開了他的懷抱,神色慌亂地垂眸理了發梢:“不好意思師兄,天太熱了。” 他見衡南臉色差極,不顧衡南拒絕,把她拽到陰涼處逼問了半晌,衡南一向怕他,可讓他問得眼睛都紅了,還沒有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