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錯位往事
陳墨合的父母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后都留校任教,是典型的新知識分子家庭,雖不是富貴門戶,也努力向中產階級靠近了,陳墨合受家庭影響,從小品學兼優,是學校里拔尖兒的人。 爽朗、熱心、大方,一直是陳墨合的標簽,十佳學生、優秀干部也是她履歷中的一部分,追求者眾多,但她一直是單身。 研一的時候,學校舉辦了一場關于學生就業的講座,作為學生會的成員,陳墨合負責接待來賓,作為學校的合作企業、嘉賓代表——嘉陵集團董事長、林紹的母親就在受邀之列,那天風有些大,臺風要帶來暴風雨了,為講座而立起來的大型宣傳牌底座年久失修,沒固定好,一聲巨響,牌子從三樓斷裂砸了下來,一片慌亂中,陳墨合沖過去推開了宣傳牌下的人,自己卻被砸中了左肩,左小腿也被砸骨折。 林母對陳墨合感激不盡,尤其是聽到醫生說“幸虧躲得快,這大鐵牌子要是砸到腦袋上,人肯定就不行了。”的話之后,更是對陳墨合舍己救人的舉動無任感激。 陳墨合左腿骨折躺了幾個月,左肩縫了12針,留下了一道疤。 林母時常來探望,一來二去,覺得陳墨合又乖巧又大方,聰明又伶俐,最重要的是家世清白,用林父的話說“是兒媳婦的最佳人選”,林母對她很是喜歡,便盤算著將自己與陳墨合同齡的兒子介紹給她。一來是解決兒子的終身大事,找一個優秀的兒媳婦,希望自己優渥的家庭環境能夠作為給陳墨合的報答;二來,則是自己的私心了,林母和林父都是商賈之家,林紹作為富三代,一直都是個好玩兒好鬧的紈绔子弟,林母很是頭疼,他帶回來的女朋友沒一個有正形的,林母希望林紹娶了陳墨合以后,一方面會變得穩重一點,另一個重要方面則是從自己的父親,也就是林紹姥爺那里分到更多公司的股份和實權,從而使林紹未來在林家也能更有底氣的得到更多家產與話語權。 可林紹覺得陳墨合不夠漂亮,陳墨合也不喜歡林紹的玩世不恭,兩人一點都不來電。 養病時,林母時常帶著林紹來探望陳墨合,不停地勸兒子多和陳墨合接觸,但都無果,遂放棄,只說想認陳墨合為干女兒。 許是緣不該斷,在盛夏世界杯球賽期間,林紹在廣場上和兄弟們擼串看比賽,去買酒的時候,撞上了拄拐來看球的陳墨合,這個場合下的不期而遇,讓林紹趕忙主動打了招呼,發現沒認錯人后更覺得十分稀奇,中途他一直往她那桌瞟,看到陳墨合跟朋友喝酒、大罵臭球的樣子,他起了好奇——她原來也不是他以為的書呆子。 他當即邀請陳墨合和她的朋友們湊了一桌,陳墨合也沒拒絕,一詢問兩人竟都是巴薩球迷,還被大老癟嘲諷,巴薩皇馬一時爭吵不休,一桌子都是直爽人,又有相同的愛好,看球到后半夜,玩兒的也很盡興,散局后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相約下一場。 林紹覺得陳墨合與他從前的接觸的女孩都不太一樣,“聰明、爽利”——林母對陳墨合的評價,沒想到一頓飯后三兒和翔子對她也是同樣的評價,只有大老癟因為說不過陳墨合而忿忿不樂,堅稱皇馬才是西甲老牌強隊,致使兩隊百年恩怨又添一筆。 后來的幾場球賽和酒局,大老癟堅持與陳墨合辯論,卻每每被對方從賽績、隊員甚至是政治與歷史的制高點上擊敗,后得知陳墨合是校辯論隊成員,沒別的本事,偷換概念倒是一把好手。 如此,大老癟才不甘心的與她用一瓶啤酒泯恩仇。 見識了伶牙俐齒活潑開朗的陳墨合后,林紹動了心思。他們下了賭注猜冠軍,陳墨合一頓統計學加玄學的理論研究后壓了德國,而林紹壓了爆冷的荷蘭。 “哨子,你說,跟咱們墨姐賭什么!”三兒不懷好意地笑著問林紹。 林紹想了想說“你輸了就親我一下。” 所有人睜大了眼睛,一臉八卦地起哄“噢~!” 陳墨合臉通紅,罵他“不要臉。” 林紹玩味地看著她“怎么樣,敢不敢?!?/br> “賭就賭。”陳墨合接著說,“那你輸了呢?” “你定。” 陳墨合想了半天,沒什么好賭的。 “這樣,我輸了就聽你使喚,成嗎?”林紹提議。 “成交!等死吧你!” 兩人分別灌下一杯扎啤,賭約生效。 第二天晚,德國止步四強。林紹得意的看著視死如歸的陳墨合,伸著臉等她,卻在她嘴唇靠近的時候扭頭吻上了她的唇。 所有人再次發出八卦的怒吼。 陳墨合漲紅了臉,直罵他,整晚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最后一晚的比賽,荷蘭也無緣冠軍,林紹也算輸了,但陳墨合對賭約沒了興趣。 世界杯落幕后,林紹開始追起了陳墨合,每天去學校找她,美曰其名“聽你使喚啊,愿賭服輸,你都服輸了我可不能賴賬?!标惸夏盟麤]辦法,便隨他去。 這事兒讓林母重燃希望,高興壞了,給兒子出各種主意。 于是陳墨合每天都能遇到來“蹭課”的林紹,林紹也就“順理成章”地和她一起下課,請她吃飯,周中送她回宿舍,周末送她回家。 “我聽你媽說,你在美國讀的書,名校生干嘛來我們學校蹭課?”陳墨合不解地問。 “嗨,虱子多了不怕癢?!?/br> “什么什么?”她一臉問號。 “不是,我意思是,活到老學到老,技多不壓身,錢多不怕存。再說了,我就一本科,你可是研究生,我得不斷地向你學習?!?/br> “歪理。” 研二即將結束的的陳墨合頭疼地計劃畢業論文和畢業設計,同時還要在期刊發表文章,暑假起她天天泡圖書館,夏天的圖書館悶熱潮濕,林紹也不嫌,跟她在圖書館一待就是一天,盡管常常是趴桌子上睡覺。醒來后滿頭大汗,然后替陳墨合抱著重達十幾斤的書,走街串巷地帶她去吃好吃的。 林紹的追求攻勢如同水火漫天卷來,他高調的作風搞得學校人盡皆知,論誰都不能在每天都被車接車送的情況下低調,就連身邊的朋友也被他收買,天天在她耳邊吹風。 陳墨合對林紹不知是真的不來電,還是她心里依舊惦記著那個遠在他鄉的人,最終拒絕了他的追求。 林紹花花公子也不會為她變了性子,又死皮賴臉地掙扎了幾天后覺得沒勁兒了,“強扭的瓜不甜,以后做朋友吧”。 而后繼續游走在他的花叢中。 如果沒有陳父這場意外,林紹和陳墨合大抵就不會再有任何糾纏了。 年底,陳父騎自行車去郊外新建的圖書館查閱資料,回來的時候抄小路,結果摔進了草叢密布的土路上,頭磕在石塊上,身上也多處骨折,幸虧被路過的建筑工人及時發現,送進醫院,但是由于年紀較大,頭部撞擊嚴重,在重癥監護室待了很久,昂貴的醫藥費耗光了家里的積蓄,盡管有醫保和學校的補助,但也是杯水車薪,還有后遺癥的風險。 彼時陳墨合即將研究生畢業,在申請博士學位,她平時兼職的收入甚微,陳母一夜之間急白了頭。 也是這個時候,林母和林紹的出現,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和后顧之憂。 在陳墨合最脆弱的時候,是林紹送來了肩膀。 林紹在陳父住院治療期間,一直替陳墨合忙前忙后,照顧她和她母親,陪她去給父親做各項檢查;林母也在多番打聽咨詢醫生,尋找最好最先進的治療技術,如此,陳墨合的父親不僅保住了性命,而且還有康復的機會。 在陳父有所好轉的時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陳墨合累病了,暈倒在護士站,醒來的時候看到胡子拉碴的林紹,沒什么想法,但眼淚先掉下來了。 “哭什么”林紹摩挲著她的臉,語氣溫柔,吻在她的淚上“你本來長得就不漂亮,再哭就更不漂亮了。” “誰允許你親我了?!彪m是斥責,但陳墨合卻是笑著說,眼里又噙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