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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葉深時見鹿在線閱讀 - 第69節

第69節

    陶鹿:……

    andy迅速把陶鹿攔在身后,示意保鏢把人隔開。

    迎賓小姐遞著紙筆的手尷尬頓在了半空。

    陶鹿從兩個保鏢之間的縫隙里接過了紙筆,簡單簽了自己的名字,一言不發轉身進了電梯。

    身后,兩個迎賓小姐抱作一團,“嗷嗷嗷,陶鹿真的超有性格!超喜歡她的!”

    陶鹿嘴角一扯。

    andy帶著保鏢跟進來,遞著墨鏡,“求你了,等會上了十樓拍攝場地,一定戴著墨鏡進化妝間,化完再出來!不要一上來毀了導演的信心!”

    陶鹿瞥了一眼墨鏡,淡漠道:“再遞一次,你明天就回加拿大。”

    andy噤聲。

    陶鹿揉著額角,那雙黑嗔嗔的眸子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

    她大約是魔怔了。

    她狠狠閉眼,又睜開,忽然怔住了。

    不是幻覺。

    那雙眸子的主人,他伸手攔住了閉合的電梯門,穿著與三年前一樣的黑色衛衣,棒球帽上又疊了兜帽,細長漂亮的眼睛里藏著兩汪靜靜的湖。

    像是從她回憶中走出來的人。

    陶鹿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兩個壯碩的保鏢走進來。

    原本能容納十二人的電梯,這會兒卻逼仄地叫陶鹿幾乎無法呼吸。

    闊別三年,乍然相逢。

    狹小的電梯里,陶鹿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了。她能感到那人的目光正流連在她臉上。陶鹿頓了頓,目不斜視,奪過了andy手中的墨鏡,強自鎮定戴上去——墨鏡腿險些戳瞎自己的眼。

    眼前暗下來,陶鹿稍微鎮定了一點,終于能正常思考了。

    要不要打招呼?該怎么打招呼?

    以陌生人共用一個電梯的方式,露出尷尬而不失友好的微笑?

    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還是也算有過那么一段……曖昧情愫的舊情人?

    電梯樓層跳升,陶鹿的心卻在下沉。

    該叫他什么……葉哥哥?葉深?葉先生?

    葉深斜靠在電梯鏡子上,雙眼藏在帽檐的陰影下,垂眸審視著闊別三年的女孩。只看冰場上的樣子,已然氣場全開,如王者降臨,叫天下俯首。可是這會兒在這狹小的電梯里,她那揪著袖口的細白手指,咬住下唇的貝齒,還有一動都不敢動的姿態,都在無聲宣告著她的緊張忐忑。

    他目光落在女孩空了的耳垂上,不見耳環,只余小小的耳洞,像是誓言不可磨滅的證據。葉深翹了翹嘴角,伸手在衛衣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什么東西來,攥住往女孩跟前一送。

    陶鹿下意識伸手去接。

    手心一涼又一涼。

    女孩細白的掌心,落了兩枚鴿子蛋大小的果子,青紅相間,圓滾滾透著憨態。

    陶鹿愕然,小嘴微張,從墨鏡鏡框上方瞅著葉深。

    葉深見她犯傻,含笑道:“這個城市的特產:冬棗。”

    “我知道是冬棗——你給我干嘛?”

    對話產生得不知不覺,比想象中自然多了。

    “甜的。”

    甜的,送給你吃。

    陶鹿手心一顫,差點托不住那兩枚冬棗。

    葉深又笑,手插在兜里,轉身要離開。

    “等等!”陶鹿把礙事的墨鏡推到腦門上,清凌凌的目光正對上葉深的眼睛。

    他細長漂亮的眼睛里,隱隱有靜水流深。

    陶鹿竟又片刻失神,在他挑眉的瞬間反應過來,問道:“你怎么也會在這里?”

    怎么就如此剛巧。

    葉深又笑。

    他好像比三年前愛笑了許多。

    “拍廣告。”葉深雙手插兜,聳肩隨意道,“你接廣告之前,不看合作對象的么?”

    作者有話要說:  冬棗:你離開的那年,冬天來得特別早。

    ☆、桃花帶霧濃(十二)

    桃花帶霧濃(十二)

    葉深一句話問完, 看陶鹿傻住的模樣,又笑了一下, 轉身走在前面。

    要不是保鏢及時按住了hold鍵, 陶鹿險些跟著電梯又重新落回一層去。

    她回過神來,要吃人一樣盯著andy,又怕前面還沒走遠的葉深聽到,一面出電梯一面用氣音質問道:“大哥!你這咋接的廣告啊?”說話都帶了這個城市特有的口音。

    andy早在葉深和陶鹿在電梯里互動的時候,就看出苗頭不對,在旁邊一反常態裝鵪鶉呢,此刻聽到陶鹿點名, 硬著頭皮道:“啊, 這廣告不錯啊,國際連鎖大酒店, 又是今年亞運會和明年冬奧會的贊助商, 給的廣告費也大方,對你形象也好……”

    陶鹿打斷了他明顯的逃避問題, 瞥了一眼即將拐過長廊消失的那人背影, 聲音大了點, 怒問道:“我是說人!”她用墨鏡腿指著葉深的背影,“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葉深?葉深有什么問題么?”andy理直氣壯道:“人家帶的tk戰隊,是今夏亞運會颶風世界金牌得主的有力沖擊者,人家帶的隊員個個獎金都過百萬,更不用說他自己了……”他掰著指頭給陶鹿數,“微博粉絲八千萬, 跟奢侈品有合作產品線,廣告身價不比你低,連臉都比娛樂圈男星還好看——你說說,我給你接這么個合作對象,委屈你了?”

    陶鹿有火發不出來,握著拳頭怒吼一聲,“誰問你這個了啊!”

    一行人說著話已經走到了拍攝的總統套房外。

    里面廣告拍攝人員已經做好布景和機位安排——在浴室里。

    要拍浴室里的場景?

    寬敞的休息室用白簾子隔成兩個化妝間,最里面影影綽綽能看到葉深坐著的身影。

    化妝是基本的,沒什么。

    但是當陶鹿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睡袍,被推進臥室去換衣服的時候,才是真正要崩潰了。奶白色的真絲吊帶睡袍,穿了比不穿更誘惑。

    要穿著這身跟葉深合作拍廣告?

    陶鹿換好衣服,坐在臥室里,不想出去了。

    andy走進來,默默陪她坐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打量著她的神色,輕聲問道:“是那個人么?”

    陶鹿裹著外套坐在床邊,有點迷茫,“哪個人?”

    “那首歌的主人?”andy試探著問道,又模仿著哼了兩聲,特別難聽。

    但是陶鹿立刻懂了他在說什么。

    去年在悉尼,林佩如教練對她說,能教的她都已經傾囊相授,剩下的就全靠自己領悟了。然后林佩如教練飛回了加拿大,派了教練員andy過來,半是經紀人半是生活保姆。

    那時候的陶鹿已經在兩年內拿遍了花滑女單國際比賽的大獎,只除了接下來的亞冬會和冬奧會封王。所以andy剛開始接觸陶鹿的時候,是仰視的,見陶鹿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年紀不大,雖然對他并不怠慢,卻也絕對不熱情。

    那時候andy還想,人家都把花滑練得出神入化了,還能要求什么?大概本性就是淡然的吧。

    就是這么一個在andy眼中淡然到近乎冷漠的人,卻在某個黃昏的悉尼街頭,因為一首歌,哭到蹲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當時把andy嚇壞了,問她怎么了,幾乎以為她是忽然犯了隱疾,都要叫救護車來了。

    陶鹿那時候是被街邊店家放的歌擊中了。

    前奏是醇厚悠揚的男子哼唱,旋律似曾相識。

    她本是漫無目的地逛著街景,忽然駐足傾聽,在尋聲走去的過程中,那首歌的旋律在心底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惠斯勒的雪山,暗夜里染血的風鈴,纜車上低聲哼唱的男人……

    是當初葉深拗不過她,低聲哼的歌。

    那時候她說好聽,問是什么歌,他說是隨口哼的。

    可是為什么,店家播放器的列表里,正在播放的歌曲,名字卻標著《please dont go》。

    請不要離開么?

    然而她早已離開。

    陶鹿膝蓋發軟,蹲在人來人往的異國街頭,失聲痛哭。

    藍眼睛白皮膚的人們驚詫地走過,望著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的亞洲女孩,偶爾有人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陶鹿頭埋在膝蓋里,暈暈然搖頭,多希望其中某個拍肩的人,是他。

    抬眼就能見到他,已成奢望。

    可是當這個奢望,如一枚流星搖曳著光芒即將墜落在她面前之時,她卻又害怕了。

    打開這扇門,走出去,葉深就在外面。

    陶鹿理不清楚自己幽深的心思,在門外工作人員的催促下,顧不上警告andy別起不該有的好奇心,深呼吸,猛地拉開了臥室門。

    浴室里,布景與燈光都搭好了,忙碌有序的工作人員之中,監視器后穿著白色浴袍的男人正聽廣告拍攝導演講著什么。

    陶鹿硬著頭皮走過去。

    葉深抬頭看見她,目光頓了頓,漫不經心地收回去,繼續聽導演講這個場景要怎么拍。

    “你躺在浴缸里,然后我們的女主角從后面抱住你……”導演唾液飛濺地比劃著,頭一歪看到陶鹿,咳嗽一聲,笑道:“陶小姐來啦。來,我跟您大概說下情況——給兩位在浴室拍幾張靜態宣傳照,然后我們進入廣告拍攝哈。來,各部門準備!”

    在場人員各司其職,場工舉著收音話筒,燈光師控制著打光板,還有人專門在旁邊扇著小風,給陶鹿營造發絲飛揚的朦朧美。

    所有人都動起來,情況沒有給陶鹿體會內心感受的時間。

    她按照指令,走到浴缸后面,眼看著葉深一臉淡然躺入了浴缸中。他雙手插在白色浴袍的口袋里,面無表情,直視著鏡頭,有種禁欲的美感,讓導演贊嘆不已。

    “來,陶小姐,你從他后面抱住,對,俯身,雙手從他脖子底下交疊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