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側(cè)妃因兒子婚事不順，早有些心氣不順，被纏的久了，也有些怒了，口不擇言道：「也不瞧瞧咱們的身份，你當(dāng)你父王還是當(dāng)年那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六皇子嗎？要不是母妃悄悄讓人傳了皇后會順便相看幾位皇子妾室的消息，你以為會有那么多姑娘來這賞花會？」

    「什么？」牛側(cè)妃這話里隱約帶出的意思，讓徒時一時間接受不來，他堂堂一個皇孫，何曾被人嫌棄到這地步過！？

    父皇雖是說過好幾次，那日中秋家宴上也差點(diǎn)被打了，但在他心中他仍是那個被太上皇及祖母所看重的皇孫。

    以往二叔雖貴為太子，但人人都知太上皇不喜太子，祖母又貴為貴妃，他們幾個皇孫的小日子過的只比皇太孫略遜了點(diǎn)，莫說小七了，就連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怕是不能跟他們比的，萬沒想到他們今日竟然要扯起他們的虎皮方能找到妻子了！

    當(dāng)下徒時便有些接受不了了，他低吼一聲，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時兒！時兒！」牛側(cè)妃喚了幾聲，但見徒時早跑的老遠(yuǎn)也就罷了。

    讓他冷靜一下也好，等晚上再好生跟他說道說道，畢竟這今時不同于往日了，他們雖然還是皇家人，但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處處高人一等的皇孫了。

    但牛側(cè)妃說什么都沒有想到……她等到的卻是徒時冰冷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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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兇疑云

    徒時一不高興了便到外頭花天酒地, 牛側(cè)妃雖然不喜但也習(xí)慣了，慎郡王雖每每叫著要打斷徒時的腿, 但沒一次真下過手的, 不但如此，他還讓人悄悄地帶足了銀子跟著, 免得徒時在外頭受了委屈。

    慎郡王是個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當(dāng)年為了要拉下太子，連當(dāng)時還年幼的史湘云都可以暗算其性命, 牛側(cè)妃能在慎郡王的后院中能得寵那么多年，那怕年華不再了, 還能得慎郡王的一份敬重, 可見得也頗有幾分心計手段, 但面對徒時，他們終究不過是一對平凡的父母罷了，想把兒子護(hù)在羽翼之下, 想給兒子最好的……

    但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原以為不過是一次再平凡也不過的花天酒地, 等回來的竟然是兒子的尸體。

    「時兒！時兒！」牛側(cè)妃看著地上被那斑駁臟亂的破布胡亂覆蓋的人形物體，壓根不敢相信那便就是她的兒子，顫抖的手碰觸上那斑駁的破布, 那發(fā)現(xiàn)指尖滿是鮮紅。

    破布下的尸體只有一半還可瞧出是她的時兒，另外一半壓根就瞧不清了。

    一旁的小廝還哭著解釋著，「公子的馬突然驚了，把公子給甩了下來, 馬突然的瘋狂亂竄，小的們阻擋不及，讓馬踩到了公子……」

    說著看到徒時那面目全非的半張臉，小廝也不忍的扭過頭不敢再瞧。

    徒時是慎郡王的庶長子，平日吃的用的也只比二位嫡出的公子略差一些罷了，平日用來代步的馬也是上好的西域良馬，馬肥高壯，被這馬一踩，這臉都凹進(jìn)去一大塊，那怕是他日日見著，乍看之下也認(rèn)不出來了。

    牛側(cè)妃摸著兒子凹下的臉，淚如雨下。她搞不懂，她的兒子不過是出去騎馬散散心了，怎么回來的竟然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時兒……」牛側(cè)妃原本只是默默地落淚，淚珠兒一點(diǎn)一滴地落到徒時被踐踏不全的臉上，牛側(cè)妃想抹去徒時臉上的血，但臉都被馬踩成那樣了，那能抹的干凈，牛側(cè)妃再也忍不住的抱著尸體放聲大哭。

    當(dāng)她抱起徒時的尸體時，大量的鮮血再次涌出，似是無窮無盡，鮮血把她的華服沾染的不像樣，但她全然都顧不得了，牛側(cè)妃哭的泣不成聲，「時兒……我的時兒啊……為什么……」

    好端端的，她的兒子怎么就落馬沒了呢？時兒自小便讓王爺手把手的教著騎馬，這馬術(shù)在皇室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會突然驚了馬被馬踐踏而死呢？

    慎郡王抱著牛側(cè)妃，雖然并未哭泣，但眼眶都紅了，他只瞧了一眼兒子殘破的尸體便不忍再看。

    徒時是他第一個孩子，雖不是他最看重的，但卻是他最偏疼的，用在這兒子上的心思只怕比王妃所出的嫡子多些，眼見就要成家立室了，就這樣沒了，慎郡王心中的悲痛并不下于牛側(cè)妃。

    踩死徒時的馬是西域良馬，是太上皇所賜，性子溫和，被訓(xùn)練的極好，平日吃食也精致，平日喂的都是些上等黑豆與麥麩，怎么會突然發(fā)狂？若說他的時兒是意外沒的，他說什么也不相信。

    「你放心。」慎郡王抱著牛側(cè)妃，陰側(cè)側(cè)道：「無論是誰，害死咱們的兒子，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王爺……」牛側(cè)妃厲聲問道：「是誰？是誰？難道是……」說到此處，恨恨地瞪著正院方向。

    慎郡王知道其心中所想，微微地?fù)u了搖頭，心下暗嘆，這女人畢竟是女人，心思都放在后院里了。雖說王妃也有一些小心思，但絕計不會下此狠手，況且若真想要時兒的命，早在時兒剛出生時便下手了，也不會等到今日。

    牛側(cè)妃會想到慎郡王妃也是下意識的念頭，畢竟她和慎郡王妃斗了一輩子了，大凡遇上了什么壞事，她下意識都想到了王妃。但牛側(cè)妃冷靜下來后，想想又覺得不該是王妃下的手。

    慎郡王妃雖然不喜歡她們母子，但她自己育有二子，也素得慎郡王的敬重，地位頗穩(wěn)，時兒雖是庶長子，但礙不了她什么，她頂多是看不過眼，應(yīng)不至于會要了孩子的命。

    況且王爺眼下是什么情況，艱難到連她都心疼了，她都懂事的不借著時兒之事和王妃爭風(fēng)吃醋的，王妃又何嘗不是如此，府里的幾個女子互相忍讓著，不就是生怕給王爺添亂子嗎，以王妃的性子斷不會在這時候?qū)r兒下毒手的。

    慎郡王冷哼一聲，并不答話。兇手是誰，眼下雖然還不清楚，但他總會查個明白，他雖是一個過了氣的王爺了，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到他頭上的。

    徒時死的那么慘，饒是連和牛側(cè)妃一向不和的慎郡王妃也著實嚇到了，沒人相信徒時之死是個意外，自知道徒時之死后，她便急忙讓人把兩個兒子找了回來，見著兩個兒子完整無缺，這才安下了心，拘著他們不許再往外跑。兩人一開始雖有些不悅，但聽聞徒時之死后也著實嚇到，乖乖的應(yīng)了下來。

    慎郡王妃見兩個兒子都應(yīng)承之后，這才去了牛側(cè)妃的院子里瞧瞧，雖是斗了一輩子，但做為王妃，這時候也該去瞧上一瞧的，說到底她畢竟是孩子的嫡母，那有不聞不問的理。

    當(dāng)她到那邊的時候，牛側(cè)妃早哭暈了過去，太醫(yī)正在一旁伺候著，瞧著院子里滿地還未洗凈的血，慎郡王妃也暗暗驚心，聽聞所有平日里伺候徒時的小廝盡皆被杖斃了，這地面還是清理過好一會兒的。

    慎郡王一直站在院子中間，陰沈著臉，望著血跡班班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慎郡王妃嚇的心臟噗通直跳，嫁給王爺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著王爺?shù)纳袂槿绱丝膳隆?/br>
    「王爺！」慎郡王妃輕喚了一聲。

    「你來了？」

    「是。」慎郡王妃低聲應(yīng)了，瞧著那仍昏迷不醒的牛側(cè)妃一眼，問道：「這時哥兒的喪事……」

    「時兒的喪事就交給你吧。」慎郡王嘆道：「也不用辦的太過榮重了，免得礙了上面的眼。」

    「王爺！難道真是──」慎郡王妃的聲音斗然高了幾分，「都到這地步了，難道圣上還是不肯放過咱們吧？」

    徒時死了，下一個是誰？早知如此，她們還不如拼一拼了，就算像四皇子這般全家□□，總比一個接著一個沒了命好些啊。

    慎郡王搖搖頭，「當(dāng)年他應(yīng)承保我全家平安，應(yīng)不是他。」

    二哥這人性子雖然暴臊，但倒是頗為重諾，要不他和老九也不會信了他的話，幫著他算計起父皇了，況且二哥要?dú)⒁苍撌菤⑺湍稿€老九三人，不至于對時兒這個孩子家家出手。

    「這段時間你好生拘著全府上下，無事不要隨意外出。」雖是傷心徒時之死，慎郡王也頗為擔(dān)心兩個嫡子，特意提點(diǎn)了一聲。

    「是，妾身知道。」慎王妃點(diǎn)頭應(yīng)道。莫說王爺了，就連她現(xiàn)下都不敢讓兩個兒子出去花天酒地了。

    慎郡王頓了頓又道：「這孩子們的親事找戶過的去的人家就成，只要人好，六七品的也不拘，這官位那及得成孩子們夫妻和樂。」

    言下之意，便是要慎郡王妃往京中六七品官家中給兩個兒子擇妻。慎郡王妃雖有所不愿，但終究還是低聲應(yīng)了，她也瞧的明白了，這官位名頭好聽也及不上性命啊。

    慎郡王將徒時的喪事交給了慎郡王妃，一直待到牛側(cè)妃院中，直到太醫(yī)瞧過牛側(cè)妃，確定只是傷心過度，并無大礙了之后，方才一個人獨(dú)自回到書房之中。

    在書房里，他那書房里伺候筆墨的通房早已等了他許久了。

    「王爺。」那通房顏色普通，穿著一襲半新不舊的衣裳，衣料普通，身上也沒多少首飾，顯然平日并不受寵，而且她年紀(jì)少說已有三十余歲，早過了女子最青春美麗的時候了，按理早該被打發(fā)了出去，但不知為何，一直被慎郡王留在書房中伺候著。

    她默默地給慎郡王上了杯香茗，這通房行動緩慢，似是腿腳有些不便。

    「查到什么了嗎？」慎郡王沈聲問道。

    「王爺！都查過了，那馬背上有根牛毛針……」那通房不但容貌普通，見著王爺了，那張臉也不見什么歡喜的表情，聲音里也無半點(diǎn)高低起伏，雖說是個人，但這聲音里竟無半點(diǎn)人氣。

    只聽她緩緩續(xù)道：「這牛毛針是虛插在馬背之上，一開始不顯，但隨著這馬跑的久了，這人的重量壓著馬鞍，針刺入馬背，便使這馬瘋狂跳躍起來，想把身上人給摔出去，五公子便就是這樣沒的。」

    慎郡王憤怒之下，硬生生把手中茶杯給捏碎，「是誰！是誰殺害本王愛子？本王要他血債血償！」

    「回王爺?shù)脑挕！鼓峭ǚ康穆曇衾锶允瞧届o無波，好似全然沒把徒時的命放在心上，「這府里一共有十六個外面的探子，妾身查過了，五公子出事前，除了幾個探子不好探查，還難以確定之外，目前已知的一共有三個探子靠近過馬房。一個是圣上的探子；一個是九爺?shù)奶阶樱涣硪粋€則是王家的探子。」

    一聽到老九也有份，慎郡王微微皺眉，「哼！這老九的手也未免太長了。」

    雖是有幾分惱了，不過慎郡王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中，這兄弟之間，互放探子也是有的，況且老九也沒對小五出手的理，也就罷了。

    「這王家是……？」雖心中猜出幾分，不過慎郡王還是有幾分不確定的問道。

    「當(dāng)初五公子的親家──王子騰家。」

    「好個王子騰。」慎郡王恨恨道：「真當(dāng)我那么好欺負(fù)嗎？」

    慎郡王猛然站起，「備馬！我要進(jìn)宮找太上皇去。」

    他父皇與母妃猶在，他的兒子豈是一個官員便可以隨便算計的。

    那通房丫環(huán)略略猶豫了一會兒，「回王爺?shù)脑挘M(jìn)宮前，有封信不知你是否有興趣一看？」

    「什么？」慎郡王有幾分訝異，自他收用了這女子以來，向來只有他吩咐她做什么，甚少見她主動建議過什么。

    那通房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地交給慎郡王道：「這是四爺讓妾身給王爺?shù)摹！?/br>
    「老四！」自老四被圈禁以來，慎郡王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主動提起老四，他只瞧了那封信的封皮一眼，便確定這人說的是真的了。老四的字寫的極好，旁人模仿不來，一瞧那字，慎郡王便確定這信確實是老四親手寫的了。

    慎郡王上下打量了那通房丫環(huán)好一會兒，最后嘆道：「本王終于知道老四是為什么被父皇關(guān)了那么多年了。」

    老四當(dāng)年被關(guān)的莫名其妙，他們兄弟幾個私下討論了許久，也始終不知老四是為何被關(guān)的，連宮里的母妃也不得其解，如今……他終于知道了。

    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不說，被關(guān)了這么多年還能有這份勢力，怪不得被父皇忌諱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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