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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樓之老公怎么還不死在線閱讀 - 第83節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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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天暗流

    圣上出行, 這一路上自然是被地方官員打點過的。每每經過農村之時,徒昭一行人都跟著雍政帝去農村里略歇了歇腳, 讓好客的農人款待了一番, 方才繼續上路。

    這一路上也不知經過多少農村,見過不知多少富態的老農, 手腳白嫩的農婦, 模樣嬌俏可人的農女,與那干干凈凈, 連鼻涕都不曾流過的小娃兒。

    那怕是以徒昭這般外行人的眼光,都可以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當地官員讓富戶假扮的, 好些人好明顯的露出了馬腳, 連自家農田在那里都搞不清楚, 但雍政帝還是笑嘻嘻地和那些人閑話家常,被眾人隱隱恭維著,似乎真當這天下盡是國泰民安, 風調雨順之處了。

    徒昭看不過眼,忍不住和史湘云吐了吐苦水, 「積年的老農連點農活都不會做,農家女連火都不會升,農婦的手指甲上還有心情擦著鳳仙花汁子, 真當皇家人都是傻子嗎。」

    最后徒昭還是忍不住暗暗為徒辰陽沒跟著來一事而可惜,「若是三哥在,定會把那些官員給狠罵一頓。」

    徒辰陽的眼里可是最揉不進沙子的,當年他跟著徒辰陽大江南北的跑時, 不知有多少想弄虛作假的官員被徒辰陽狠狠責罵一番。

    史湘云暗暗翻了個白眼,皇家是不是真出傻子她不知道,但你那好三哥是傻的倒是真的,徒昭都能發現的事情,雍政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怕那大皇子與二皇子都看出來了,但大家不說是為了啥?還不就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若真喊了開來,只怕不會得雍政帝的感謝,反而會因為下了雍政帝的面子而讓他生氣呢。

    華夏民族最是在乎面子,下人面子和斷人官路也沒啥差別了,怪不得雍政帝那么不喜歡徒辰陽,史湘云雖是暗暗吐槽著,但還是忍不住反問道:「一路行來,你沒發現什么嗎?」

    「發現啥?」

    瞧見史湘云抿著嘴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徒昭很認真的反省了一下,「嗯,所到之處盡是歌功頌德之徒,還讓人假扮農人,上下混成一氣欺騙父皇。可見得這些官員都虛詐浮夸的腐敗之徒。」

    史湘云微微點頭,還算有些腦子,沒一桿子打翻所有官員,只知道罵人了。史湘云教訓道:「這些人浮夸是實,但那也是從太上皇時期便留下來的習慣,皇祖父喜好如此,這底下官員大多習慣了,等他們了解圣上的性情之后,必然會有所改進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這雍政帝和她那時代的雍正帝一樣,這官場的風氣遲早會隨之變化的。

    徒昭幽幽一嘆,父皇只怕比皇祖父更加好大喜功,只怕以后這風氣會越發嚴重,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想念三哥了,雖是有些不通情面,但絕計看不到如此浮夸之事,「若是三哥在,只怕早讓人把這些人給拉下去了。」

    史湘云頓了頓,終究是忍不住開口了,「三殿下有時太激進了,做官素重政通人和,所有官員都這樣做了,如果不做,之后難免會被人排擠,有些事情是不得不為之。懂得討好圣上,不代表他無治理之能。所謂清官,也不見得真有過人之能。」

    歷史上出名的幾個清官還真的不見得有多少治國之能,凡事得松馳有度才行,否則政不通人不和,最后苦的還是老百姓啊。

    徒昭心中一動,「你是指……?」

    史湘云神秘一笑,「看事情可不能只看一面啊。你方才也曾去那村落坐坐的,你覺得那些村子如何?」

    徒昭不屑道:「不過就是個假農村罷了。」

    「是假農人,但可不是假的農村。」這些官員再怎么的,也不可能為了圣上出巡一夜之間弄出這么一個假村子來,那些農田是真,農舍是真,只是原本的農人不知去那了?

    史湘云強壓下心頭的擔心,「這日子過的好不好,可不是光聽人說就行了。」

    見徒昭還有些疑惑不解之色,史湘云笑道:「咱們經過的頭幾個村子,雖是農村,但農村里十戶有六、七戶都建了磚瓦房了,而后來經過的農村里,十戶大概只有三、四戶是磚房了,其他大多是些泥土胚子的屋子了。」

    所謂的天子腳下,終究是有幾分震懾力的,越是靠近京城的村落越是富庶,想來那些官員與地主也不敢隨意欺壓農人。遠離京城,那些地主官員怕是就難說了,不然怎么會有外放好撈錢一說呢。

    徒昭沈默許久后道:「食衣住行,住排第三,十家之中,能有三、四戶磚瓦房子,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聽見徒昭也有幾分見識,沒捉著這事不依不饒著,更沒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史湘云難掩驚喜,夸道:「難得你有這番見識。」

    難得被史湘云夸獎了,徒昭得意的微微抬高了頭。

    史湘云續道:「但如果那三、四家都是新建造的瓦房呢?」那些房子怕是為了圣上祭天一事特意修的。

    徒昭笑容一頓,倘若那磚瓦房都是新建的,只怕那些地方原本都不過是些泥土胚子的屋子了。只是為迎接圣駕,這屋子在之前略加整理過總是免不了的,一路看來那些房子都干凈的很,看起來都差不多,云meimei如何知道那些屋子都是新建的?

    徒昭好奇一問,史湘云淡淡笑道:「屋子自然是會整理,但有住過人跟沒住過人的屋子終究是不同的,不說別的,那灶上終日柴火不斷,灶前的地面斷然是不會如此干凈的,還有屋子可整理,這院落里的花草可沒法子了,細細一瞧,那些樹木都是新移的。」

    徒昭細細回想,果真如此,不由得嘆道:「怪不得人說女子細心,娘子可真比我細心多了。」

    史湘云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跟細心無關好嗎?若你從小左柯南,右金田一,三不五時在晉江看文時碰到考據黨,你也會懂那么多的。

    史湘云裝作風淡云輕地笑道:「咱們三不五時就到莊子里小住的,也該對農事多了解些,況且食衣住行,民以食為天,這日子是好是壞,去廚房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這人只要吃的飽,這日子就有活頭,若是吃不飽,這一切都是虛的。其余其他的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了,這一口吃不成胖子,想要真正的國泰民安,也不是換個皇帝之后就能馬上達到的。

    徒昭略有所思,之后再去那農村小坐之時,便偶爾會去廚房里走走,也跟一些在田野勞作的閑散農人閑聊,也不是每個官員都能弄到那么多富戶假扮農夫的,那村長什么的定是假的,但其他真正在耕作的農人倒是半真半假了,雖說被下了命令不許亂說話,但徒昭只是問些今日吃了啥什么的倒是不禁的。

    雍政帝冷眼瞧著,暗暗點了點頭。再聽聞徒昭尋了個理由,派了小夏子回去原先經過的村落里走走,心下更是微感欣慰,此次帶出來的三個兒子之中,也就他擔心著那些真正的農民了。

    至于老大和老二……不談也罷,為上位者就算不能真正的愛民如子,但也不該如此漠不關心。

    雍政帝暗暗思索,不由得一嘆,也怨不得父皇如此重視著徒辰陽,這人就算有千般缺點,但至少對人民的心是好的,也是個有能之人,比老大和老二強上好幾分。

    雍政帝沈吟許久,始級不忍放棄老大和老二,最終決定再多觀查一陣子。

    圣上祭天一事很順利的完成了,所謂投鼠忌器,自家兩個兒子的小命都在雍政帝手上,甄太貴妃自然不敢做些什么,況且成王敗寇,這時再做什么,只會讓自己的日子更加難過。而無論是淑妃還是皇后都知道祭天一事的重要性,自是不敢亂動手腳。

    徒昭本以為那祭天衣裳與配飾恐怕會有形制逾矩之類的問題,特意拿了本從禮部那兒順來的書仔細對著,萬沒想到那衣服竟然規規矩矩的正常的很,頓時讓徒昭有股英雄無用武之地之感。

    倒是大皇子的配飾上頗有些不對,被雍政帝著實訓斥了一頓,而二皇子的配飾上雖無逾矩之事,但身上少掛了一塊佩飾,一問之下竟是那塊佩飾有些逾矩,不敢使用。雍政帝雖然沒明著責罰二子,但卻叫他好生讀讀孝經中的孝悌篇。

    雍政帝對這二個兒子多少是有些失望的,那配飾上逾矩之事頗為明顯,老大卻查也不查便穿了出來,不是太過粗心大意,便是有了異心;而老二與老大可是同母所生,明明知曉了這事,卻也不曾提點老大一句半句,可見其心性了。對同胞兄長尚且如此,對旁人只怕是更過。

    再瞧瞧小七,上上下下倒無半點不對,雖知小七在這事上無辜,但雍政帝還是頗有幾分不喜,問道:「你近來總往那農家廚房里鉆,可是看出什么心得了?」

    徒昭略略思索道:「這些年來風調雨順,大部份的農民日子過的還成。」

    大皇子才被雍政帝責罵過,正是希望多些人陪著挨罵的時候,連忙跳出來嘲笑徒昭,笑道:「小七你不會是真信了那些農人的話吧?告訴你,那些可都是假的。」

    哼!那些不過是假農人,他一眼就瞧出來了,沒想到小七竟然這么蠢。

    二皇子則陰側側道:「七弟啊,原以為你跟老三出去的次數多了,也該懂點事了,沒想到……」一邊說,還一邊搖頭嘆氣。

    雍政帝見徒昭仍是一臉云淡風輕的笑容,倒也起了幾分興趣,問道:「那些可都不是真正的農家人,你從何可瞧出這日子還成的?」

    徒昭笑道:「農人雖有真有假,但這日子假不了。兒臣瞧了一圈,除了少數幾間新房子之外,大部份的農家里都有存糧,灶上油鹽醬醋之類的調料雖然不多,倒也齊全。」

    雍政帝微微點頭,原本嚴肅的面容露出一絲笑意。

    「那又如何。」大皇子不在乎的教訓道:「小七你還是太天真了……」

    「哼!」雍政帝冷哼一聲,面色一沈,大皇子與二皇子頓時不敢再說話。

    雍政帝冷眼掃過仍不知自己錯在那處的老大,和一臉陰沈的老二,雖知這兩個孩子差了些,嘆了一口氣,還是心有不忍的跟兩個兒子細細解釋道:「這吃食上不缺,方有余錢買什么調料了,若是這日子過的緊巴巴的,灶上就頂多只有鹽了。」

    當然這調料也有自己制的,但那都是得消耗糧食做的,若是連飯都吃不上了,那有心思弄什么調料。

    話說到這份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有不懂的,兩人狠狠地瞪了徒昭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心機如此深重,三不五時跑廚房,原來是看人家廚里有些什么了。

    徒昭微微一笑,似乎沒把大哥和二哥的妒恨放在眼中,也沒有因為雍政帝的夸獎而過于得意,讓雍政帝再次暗暗點了點頭。

    二皇子暗暗惱恨,本來他出行前特意打點了,原以為這次能把大哥給壓下去,沒想到風頭全被這平日里不起眼的徒昭給搶走了,他絞盡腦汁,建議道:「此次出行之地方官員頗有以富戶裝成農人欺暪臣等,兒臣建議應予以去職,并讓大理寺審理重罰。」

    雍政帝眉頭微皺,還不及說話,便聽徒昭說道:「也怨不得那些人,皇祖父多年來都是如此,那些人一時還摸不清父皇喜好也是有的,略略訓斥幾句,讓他們以后改了便是。」

    二皇子嗤之以鼻,義正辭嚴道:「我大晉王朝,豈能留這些浮夸貪腐之徒。」

    「懂得討好圣上,不代表他無治理之能。所謂清官,也不見得真有過人之能。」徒昭下意識的說出史湘云所說之語。

    況且他讓小夏子也回去查過了,這大部份的農人日子還是不錯的,雖說是被趕離了家園,但官員們也都給予了相對應的補償,看在銀子的份上,大部份的農人都是肯的,若換了個官員,假裝是一定繼續假,但還不知給不給銀錢呢。

    「無知!」大皇子也跟著斥責起徒昭,「若是有能之人,何必讓富戶來假裝老農。」

    二皇子也道:「讓人來裝農夫,只怕是心里有鬼。」

    正當大皇子和二皇子兄弟兩人聯手反駁徒昭之時,雍政帝突然大喝道:「夠了!你們幾個,毛都沒長齊呢,還論什么政,回去把論語好生再重讀一遍,朕明日考教。」

    「是!」三位皇子這才訕訕地各自回去了,回去時,大皇子和二皇子還對著徒昭冷哼一聲,顯然是頗不贊同徒昭的想法。

    待三個孩子都走了之后,雍政帝才面有喜色對高允嘆道:「這小七果然是長大了。」

    想到這小七是太上皇一手教養的,這份見識與他這個做父親的完全沒半點關系,神色又有幾分黯然,「我畢竟是不如父皇。老大和老二終究是不成。」

    老大粗枝大葉,直到現在都沒發現老二在佩飾一事上留了一手,老二又太過陰毒,出了事便想拿底下人來替,小七倒是個好的,不過還是小了點,得再壓壓。

    高允垂下頭恭維道,「昭殿下雖然養在太上皇處時多些,但都是圣上的親骨rou,自然是好的。」

    「嘿,這份見識與圓融的性子我可教不出,也不知是像誰。」雍政帝雖是笑罵著,但臉上滿是滿意之色。

    雖是祭天,遠離京城,但這京城中的折子還是每日八百里加急送來,雍政帝看著桌上的請求立皇太子的折子,眉心微皺,沈吟許久道:「回去后也是時候給他們幾個冊封了。」

    小七雖然聰慧,但畢竟小了點,眼下,還是先讓徒辰陽給幾個孩子擋上一擋吧。老大與老二能發現那些是富戶所扮也算得有幾分眼力,再給二個孩子一個機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 “箐蔓”,灌溉營養液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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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家之私 (小修)

    自祭天那日之后, 雍政帝三不五時便把徒昭也拎去教導一番,平常這是大皇子與二皇子獨有的待遇, 而今徒昭也得了此等待遇, 不免讓人有所聯想。

    此次的祭天之行,雖說是留了三殿下──徒辰陽監國, 但所有的折子還是直接用六百里加急送到雍政帝處, 雍政帝批完后,再六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壓根沒經過徒辰陽的手,就連最無聊的請安折子也是如此。

    而雍政帝雖說是將大皇子、二皇子與徒昭三人拘在身邊教導了, 但平日也不過是讓他們代批請安折子罷了, 或拿些政事的折子聽聽他們的分析, 再讓他們瞧瞧他的處理方法。

    因為是祭天之行,眾人都沒有帶什么幕僚之類的隨行,這下子可就顯出三人的真實水平了。大皇子的想法較為簡單, 做事上也較為粗暴;而二皇子雖思考的較為深入,但終究是有些不周全, 且過于嚴酷了;倒是徒昭因為曾和徒辰陽大江南北的走過,加上自家娘子的教導,思考上周密了許多不說, 而且也較為溫和。

    三人經過雍政帝的教導之后,多少都有些改進,只是大皇子的思緒已成,雖懂得轉彎了, 但人與人之間的彎彎繞繞總是弄不清,這也難怪,老大做為第一個皇孫,自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那懂得人心詭詐呢。

    老二自小便夾在老大和徒辰陽之間,他和淑妃素來注意老大多些,皇后又關心自己所出的徒辰陽多些,便對老二有些忽略了,雖然這日常生活中沒被虧待到,但老二滿肚子的不平之氣,總覺得人人待他不好,無論看誰都抱著幾分懷疑之色,真不知那兒生成的疑心性子。

    同樣是被人忽視的徒昭也不曾像他這般,老二雖比老大聰慧了幾分,但老二的性子還真叫他無從教起。好在這老二性子雖然不成,但也因此辦事倒是比老大細心幾分,也懂事些。

    本來若無徒昭比著,雍政帝對老大和老二也算是滿意了,畢竟這兩人自小便不曾接觸這些,能有如此的進步已算是不錯了,但有了徒昭比著,便覺得這二人始終差了點。

    那怕是雍政帝不說,大皇子與二皇子也可以從雍政帝的眼光中窺之一二,看向徒昭的眼光亦是越來越不善,但徒昭總是笑笑以對,讓雍政帝對徒昭亦是越發滿意,這分給他代批的請安折子也逐漸多了。

    徒昭畢竟還是個年輕人,得了父皇的認同自是極為高興的,只是對這越來越多的請安折子頗有怨言。

    徒昭一邊批著請安折子,一邊忍不住埋怨道:「這地方官員怎么這么多癈話?平日里上了折子還不夠,還三不五時上這種請安折子,長篇大論盡是歌功頌德的話,真虧得父皇有這耐性。」

    他白天跟著雍政帝,也只有晚上才有時間代批著請安折子,雖說做為皇孫,平日教導他的盡是些大儒,學問雖不說是頂好,但也絕計不是文盲,只是也不知那些官員是不是深怕圣上不知道他們學問好,專門使用生僻字,短短一百個字里,竟有十來個生僻字,讓徒昭深恨自己怎么出門時,不帶本字典隨身,可以拿來查不說,還可以用來砸……

    愛用生僻字也就罷了,小小一件事被他們寫的像花一般,本該簡短的請安折子被這些官員們寫的像長篇大論般,看的徒昭還是頗有幾分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