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身為東華派執劍長老,天一雖說修為上比不上景灼與金元,可是在肅清這回事上,他比任何人都要認真。許晴與魔修勾結不說,還妄想傷害元寶跟景灼,這是他不能容忍的。即使仙鳳天尊此刻出現在這里,他也照樣不會手下留情!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反抗?打得你師尊都不認得你! 許晴節節敗退,心知自己這是要結束了,眼里的怨恨卻仍舊無法消去。 她是真的恨啊!對景灼的愛慕有多深,對元家寶的恨意就有多深!一個女人的感情能讓自己瘋狂,她做不到師尊那般清心,因為從小一個人的身影就已經深深刻在了心里。 是,她曾經有過好感的人也許并不只有景灼一個,也許她現在的恨意不過是出于嫉妒。但是……不甘心的感覺縈繞在心里,就像一把火直接燒毀了她的理智。 她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 許晴不顧身后劈來的利劍,運氣渾身靈力凝于掌中朝著元家寶的方向狠狠拍下!同時,天一的劍已經刺穿她的心臟! 誰也沒料到許晴竟會不惜這般也要殺了元家寶,元家寶自己也沒料到。眨眼的功夫,威力頗大的攻擊已經襲至眼前! 不管許晴修為如何,這樣的攻擊都是金丹巔峰的元家寶所不能承受的。何況這攻擊來的猝不及防,這讓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眼神一冷,元家寶正要用云祥天尊送的藏天戒,那攻擊卻在他眼前停了下來,一冰一火兩側夾擊,將許晴的攻擊生生沖毀。 是自家師尊跟百重了。果然不愧是正宗的化神期,反應如此快。 垂下手,戴在手上的藏天戒隱于無形。 百重已經一個閃身到莫天陽身邊護著。 景灼再管不了其他,身形一動便直接出現在許晴身前,帶著精純靈力的一掌拍下,重創許晴,讓她再無動手的可能。 “啊!” 重重跌落在地,許晴渾身顫抖不已。她驚恐的發現——體內的血液開始凍結! 張嘴吐出的血滴落在地,她卻能清楚地聽到什么東西跌碎的聲音。手腳冰冷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張大眼睛看著地上血色的冰晶,想呼救想尖叫舌頭卻沉的像一塊冰。 原來從頭至尾,她從來斗不過任何人。 這段日子囂張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遍一遍地翻涌,印象最深的是被自己吸收全部靈力慘死的弟子——她就是個笑話……可是她仍舊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為什么她想得到的得不到?從以前到現在,不管是莫言還是景灼,從來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過。 露在眼前的手從指尖開始生出冰晶,許晴閉上眼睛嘴角苦澀——再不甘心,一切也已經結束了。 現在想來,她不禁開始后悔了。仙云峰在她手里在修真界的地位不如以前是事實,她在乎的一向都是自己,她很自私也是事實。死在她手里的弟子……罷了,一切都結束了,希望荷風能守住這個被自己折騰的千瘡百孔的仙云峰罷。 當許晴的身體被冰覆蓋,天一站在一旁收劍入鞘。 景灼在出手后第一時間便去了元家寶身邊,拉著他上下看了看:“可有傷到?” 元家寶搖了搖頭:“多謝師尊,我沒事。” 荷風被兩個弟子扶著,撲在許晴被冰覆蓋的尸體上哭。 元家寶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害人害己,莫過如是。 用靈力檢查了一遍,確認元寶無事,景灼才松了一口氣。這時,他才看向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盧飛,并朝他走了過去。 元家寶跟在自家師尊身后,一起走到盧飛身前。 即便是差了一截,但曾經也算是正道之上驚才絕艷的人物,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自己驕傲的自尊,盧飛選擇了一條遍布了荊棘的道路,將自己變成曾經最厭惡的魔修,走到頭,才發現重點原來是懸崖。 師尊覺得是自己種下的因,但是元家寶卻并不這樣認為。 遭受挫折的時候,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只是有的人會被仇恨蒙住雙眼看不到另一條路罷了。會有這種結果,是因為盧飛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盧飛睜開眼睛看著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景灼,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與自己暢飲淡酒的少年。那時候的自己,原來也意氣風發過么? 輕笑一聲,仿佛在嘲笑景灼也仿佛在嘲笑自己。 “局面已定,你又為何來看我?” “我欠你一句道歉。” 盧飛掙扎著坐了起來,靠在一塊假石上看著景灼,然后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元家寶又是一聲輕笑:“技不如人罷了,何須道歉。” 話雖如此,可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滿臉——輸了,他又輸了。 “景灼,我現在才知,原來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你,淡漠的仿佛眼里裝不下任何東西,哪會考慮這些。”頓了頓,他又說道:“可是我沒變,我從來沒變過,這顆心已經被恨意裝滿了。所以我看不到其他的。如今,事已至此,才算是看到了些不同的事罷。” 當初離開師門時師尊失望的眼神一遍遍在腦海里浮現,盧飛幾乎要忍不住痛哭出聲。那個一向重視容貌勝過一切的師尊,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可是那時候的他還是幾乎是用逃的方式離開了。 因為他是驕傲的……驕傲的、天之驕子不是嗎?多少人朝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元家寶走上前去,從儲物袋里拿出出發之前溯柔長老偷偷塞給他的藥丸——就是之前師尊就莫言時用的那種。 景灼看到這藥丸時愣了一下,隨即眼神緩了緩。 元寶總是這般心善。 元家寶不覺得自己有多善良,他只是想這么做罷了。被百重重傷成這樣,其實如果放著不管,盧飛活不了多久。可是既然他手中有能救人的藥,而對方也有悔改的意思,救了便、救了罷。 “吐下罷。” 盧飛沒接,他看著元家寶,問道:“為何要救我?” 他遞過來的靈藥即使擺在眼前,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這不是凡品。 元家寶挑了挑眉,然后動作迅速地抓著人下巴給人塞了進去:“在審判大會開始前,你可以先回師門看看。我救你不為別的,我要你用余下的人生來補償你傷害過的人。想死很簡單,但是你覺得合適么?” 盧飛長出一口氣,看著元家寶的眼神晦澀不明,最后偏頭將視線移開:“……謝謝。” “嗯,要謝就謝溯柔長老罷,這藥是她給我的。”不過溯柔長老要是知道給自己以防萬一用的藥給了盧飛,估計得炸…… = = 元家寶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溯柔么?知道了。” 盧飛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突然覺得放下心里的執念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再心有不甘,已經發生的也永遠不會改變。 江城終于安靜了下來,在城外護著城民的莫家老祖終于忍不住往場內飛去。 盧飛由虛機他們帶走先行一步,劉軻也跟著一并回去跟掌門稟報。 景灼伸手將元家寶拉到自己身邊,然后擦了擦他手上沾染上的血液:“今日便在江城休息一日。” 元家寶乖乖點頭——自家師尊身上什么都沒沾上,然而是他,滿身的血跡。雖說不是自己的,但是好好洗個澡還是必要的。 劉軻先回去了,他們也就不用急著回東華派,拉著自家師尊好好睡上一覺也是很有必要的! 心里的小人默默握拳,事情好不容易結束了,必須來一發慶祝! 第92章 正文完 易風抱著蘇云走了過來, 蘇云畢竟是小孩子的身體, 此時看上去有些懨懨的, 雙手環著易風的脖子趴在他肩頭睡眼朦朧。 “蘇云現在還小,等年齡到了,我再帶他回東華派。” 聽易風這么說,元家寶眨了眨眼睛, 然后看向自家師尊——畢竟做主的人又不是他,他只是東華派大弟子,自然是聽師尊的。 聽易風的意思, 估計他們是決定暫時留在江城了。唔, 畢竟以前那么長時間都在這里生活,也不是不能理解。 景灼點頭:“嗯。他的身體狀況你最清楚, 修煉一事,切記不可拖延。” 易風低頭稱是。 蘇云是用他的妖丹制造的身體,可以說蘇云就是他的妖丹, 至于之后要怎么修煉, 還得等他的小傻子長大才行……現在還太小了。 易風抱著蘇云回了他們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房子,這一次, 不會有誰先離開,也不會有那些無可奈何的事情。 莫家老祖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了, 在他們江城出了這等事,當真是往他臉上呼巴掌一般!正派掌門與魔修勾結?若不是一切塵埃落定,他非得好好教訓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不可! 當然,最可氣的是當初那個他追了很久的魔修居然被百重這小子收拾了! 元家寶拉了拉自家師尊的衣袖, 壓低了聲音道:“師尊,這里就交給他們收拾罷。莫家跟劉家畢竟也是這江城的大勢力,而且此地我們也不便久留。” 景灼頷首:“找個地方休息一日,你該累了。” 莫家老祖一副隨時要跟百重打起來的模樣,人家的家事,確實不是他們該插手的。 莫家老祖雖然對百重吹胡子瞪眼,但是對景灼他們還是收斂了脾氣:“東華派的景灼道友?年紀輕輕便入了化神,真是后生可畏。” “前輩過獎了。” “哈哈哈哈,既來了江城,理當由莫家招待諸位。不嫌棄的話,兩位的休息之地便由莫家來安排罷。”話雖如此,莫家老祖卻沒有給人選擇的空檔,看了跟百重站在一起的莫天陽一樣,接著說道,“天陽,帶景灼仙尊他們回莫家,務必安排妥當,切勿怠慢了貴客。” 莫家老祖的輩分擺在那里,莫天陽只好上前應了。 說起來莫家老祖還是跟云祥天尊他們一輩,就算是景灼,也不好當面拂了他老人家的好意。只是…… 景灼看向站在身側的元家寶。 元家寶抬頭朝他笑笑:“既是前輩美意,師尊我們就去罷。” 莫家老祖這才往元家寶身上看了一眼,想起出關一來聽到的消息,此人應當就是景灼的道侶了。 微微皺眉——既是道侶,卻也是徒弟。景灼那般沉穩的人,何時這般亂來了? 不過人家的事,自然輪不到他來插嘴。 要說這樣心里最不爽快的人,那便只有百重一人了。他與景灼比,也差不了什么,可是這莫家老祖偏偏就因為他是魔修看他不順眼! 而且,這莫家老祖也是有些本事的,可不比他之前揍的那些莫家人,與他來說,棘手得很。這可就難辦了啊,若是一直這般,那他只有帶著人直接回魔域了。 莫天陽多少懂百重的心思,想起大師兄先前與他說的話,暗暗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慢慢磨了。不過他相信百重,不會讓他難做的。既然這樣,那老祖這邊,只能由他多出些力了。 莫天陽帶著景灼跟元家寶去了莫家,安排了一間上房后就趕忙回了仙云峰的地方。此時,莫家老祖已經一言不合就跟百重大戰了一百回合! 莫天陽安排好景灼跟元家寶后,便趕緊回到仙云峰的地界,生怕老祖真跟百重打起來了。 百重養尊處優慣了,為了他已經放棄了太多的自己的原則,說實話,他是挺心疼的。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口,不然指不定被要走什么福利。 “……”畢竟這人在他面前可沒什么下限。 只是等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半空中打的天昏地暗的兩人。兩個化神期的強者動手打架,他這個金丹期的可沒這么有本事敢上去勸。 “看來只有等他們打完了。”莫天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就在他嘆氣時,身后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擔心個什么勁?那百重就該教訓一頓。”語罷,看了看手中先前百重送上來的劍,再難聽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