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十年前c剛剛建立，岳紹輝的主戰(zhàn)場在北美，很少回國，怎么會認得……忽然, 他掙了下眉, 想起那次被星野召回來競標(biāo), 確實跟一個女孩有過幾面之緣。

    “那個你難得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

    “嗯。”

    e創(chuàng)立初期, 行業(yè)特殊難以立足，好幾年接不到活兒，只能撿一些大項目上的邊邊角角, 或者業(yè)主的一些修補工作。可是，那是他們兄弟二人最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 一切挑戰(zhàn)都讓他們熱血沸騰。睡眠時間壓縮到極限, 用自己的一身筋骨在拼搏。忙到?jīng)]有生活, 怎么可能有愛情？

    放縱的學(xué)生時代過去, 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成了最刺激的釋放，有相當(dāng)長的時間別說女朋友，連一夜情都屈指可數(shù)。所以, 當(dāng)張星野說他在交往的時候，岳紹輝很是驚訝了一番。

    他們是在一次甲方見面會上認識的，當(dāng)時那個女孩還在s大精算專業(yè)讀大四，是甲方的實習(xí)生。因為美麗而吸引, 愛情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可張星野太忙，根本就沒有經(jīng)營的時間。

    女孩好像是學(xué)校的系花，心高氣傲，很自然地要一個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正常男朋友，張星野做不到，連架都懶得吵。女孩很傷心，來纏過他幾次，后來到底還是分了。之后兩人都在凌海，并沒有再聯(lián)系。可以說，這算是個平淡舊情//事。

    “so？”看張星野嗯了一聲不再吭聲，岳紹輝不解，“在云南碰到怎么了？”

    岳紹輝知道，他真正愛的只有季萱，絕對不會因為偶遇舊愛而引發(fā)任何故事，而且，季萱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心淡泊，溫柔如水，不會隨便就吃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星野輕輕吁了口氣，“我從酒店出來買夜宵，路邊碰到有人突發(fā)心臟病，情況危急，我給做的cpr，送到了醫(yī)院。等她搶救過來，我才知道，是偉婷。”（心肺復(fù)蘇）

    岳紹輝驚訝，“是嗎？真是戲劇。”

    “戲劇？”

    張星野嘴邊一絲苦笑，“再見到她，我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臟病，既不能激動，更不能喝酒，當(dāng)年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分手來找我，連見她一面都心煩，任憑她到酒吧去買醉。”

    女孩很漂亮、很聰明，自然也有一切漂亮聰明女孩的驕傲和偏執(zhí)。短短幾次見面，岳紹輝看得出她的愛情還停留在心動與虛榮的結(jié)合處，并沒有多深，可是卻不能忍受是對方先提出分手，很激烈地爭執(zhí)過幾次，適得其反地把張星野推向了冷漠。

    “你不用太自責(zé)。”岳紹輝勸道，“她沒有說出她的病情，你就不應(yīng)該為由此引發(fā)的后果負責(zé)。而且，當(dāng)時她去酒吧是和同學(xué)一起去的，也沒有出事，時間過去這么久，不需要再追究。我記得當(dāng)年你說她成績很優(yōu)秀，現(xiàn)在的生活一定也不壞吧？”

    “她是江州一家大型國企的精算師，沒有結(jié)婚，有一個兒子。”說著，張星野停頓了一下，再開口聲音越發(fā)低啞，“九歲。”

    岳紹輝正要點頭，忽然覺得不對，“九歲？？”

    張星野咬了下牙，扭頭看著岳紹輝，笑了，“這特么才戲劇吧？”

    兄弟的笑容忽然有點詭異，岳紹輝隱隱覺得他這才說到了正題上，“星野，你不是在告訴我那個孩子是你的吧？”

    “怎么會？”張星野沒有搖頭，可是語氣很肯定，“我和她做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且絕對清醒，絕對有保護。按照孩子出生的月份推算，她懷孕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鬧分手，那一個月我根本就沒有碰過她。”

    岳紹輝松了口氣，“那就行了。”

    “不行。”

    “嗯？”

    “tony，”張星野深深吸了口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會傷害到你，可你我兄弟已經(jīng)快二十年，你應(yīng)該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你就是殺人放火，我也會跟你亡命天涯！所以，我才一定要你親口告訴我真相。兄弟，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不管當(dāng)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會責(zé)怪你。”

    岳紹輝聽得莫名其妙，“你這都說的什么？？”

    張星野沒有再解釋，“最后一次，偉婷來找我，我沒有理她，她賭氣和同學(xué)去了酒吧。后來我打電話給她，酒吧里很嘈雜，很明顯聽得出她喝醉了。我當(dāng)時正和客戶在一起走不開，正好你也在南山路酒吧，我就打電話讓你把她接回咱們公寓去。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晚我替你陪你的中學(xué)同學(xué)在酒吧喝酒，接了電話，把她接到公寓，又返回酒吧。”

    “后來呢？”

    “后來？”岳紹輝蹙了下眉，“你那幾個同學(xué)都是酒鬼，把我灌多了，回去睡覺。早晨醒來，她走了，你回來了。”

    “我給你糾正一下，我回來的時候，你在睡，她已經(jīng)走了。”

    “好吧，具體細節(jié)我不記得了。”

    “tony，偉婷的孩子就是那個月懷上的。她是個很自律的女孩，當(dāng)時除了我，沒有第二個男人。只有那一個晚上，她不清醒……”

    “張星野！”岳紹輝突然明白了這談話的去向，“watouth！”（說話當(dāng)心點！）

    “tony，我絕不相信你侵犯了她。可是，我們那個時候?qū)ε硕疾皇翘貏e在意，你喝多了，她又在傷心，如果你安慰她，ohio another……”（一件事自然導(dǎo)致另一件事）

    “shut up！！”岳紹輝大怒，“take it back！小心我打死你！”（閉嘴！收回你的話！）

    “then tell me what the hell happened！！”（那告訴我究竟特么發(fā)生了什么？？）

    “nothing！！how fug dare you even think of that？？！”（什么也沒有！你特么怎么敢這么想？？）

    “那我特么應(yīng)該怎么想？！”張星野突然紅了眼睛，咬著牙，“我和她雖然相處很短，可是了解她，她是個棄嬰，被人收養(yǎng)，驕傲的背后一直是自卑，現(xiàn)在我才知道這其中也有身體的原因。在我之前，她從來沒有交往過，我是她第一個男人！那個月，她還在跟我糾纏就懷孕了。你告訴我，如果是你，你他媽要怎么想？！”

    岳紹輝氣得拳頭握得嘎嘣響，可是，他太了解眼前這個人，義氣、頑固，如果不是心里的結(jié)擰成了疙瘩，他絕對不會這樣，不得不強壓里心中的怒火，“星野！我知道你在自責(zé)，可是你理智一點，那是你的女朋友，不管你們分手了沒有，你覺得我會這么下流到睡了她？？”

    “我從來就沒有說你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問你，你記不記得那晚發(fā)生了什么？”

    “我回到家，睡覺。你覺得我能醉到睡了女人沒有感覺？？”

    “tony，我沒有酒量，你酒量也不行。你告訴我，大二那年的春假我們剛到西雅圖的那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shut up！！”（閉嘴！）

    “grace跟你表白，還有了你們的第一次。可是第二天早晨，你什么都不記得，她還為此哭了。”

    “張星野！！”

    “tony！！”

    兄弟已經(jīng)怒不可遏，拳頭握出骨節(jié)的聲響，力量已經(jīng)在爆發(fā)的邊緣，可是張星野沙啞的聲音依然不肯停止，“你知不知道，偉婷懷孕四個月后才發(fā)現(xiàn)，那時她剛大學(xué)畢業(yè)。先天性心臟病，四個月引產(chǎn)非常危險，而生產(chǎn)也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她知道這不是我的孩子，萬念俱灰，自己躲了起來。等到家人找到她，已是即將臨盆，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才生下了那個孩子。她親口告訴我，那晚她雖然神志不清，可是，她記得是跟一個男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

    “所以，她一直懷疑是我？？如果是這樣，e一直在凌海，她為什么不來找我？？！”

    “她沒有這么說。事實是，她根本就不想去追究是誰。因為那晚她接觸過的男人，有同學(xué)，有酒吧的服務(wù)生，還有你，不管是誰，都是她不想面對的結(jié)果！”

    突如其來的沖擊，來自最親近的人，震驚之下，讓人根本無法反應(yīng)！看著眼前這張疲憊的臉，一雙布滿紅絲的眼睛，岳紹輝完全可以想象，當(dāng)時把鐘偉婷從死亡線上拖回來的他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震驚和自責(zé)。可是，當(dāng)這一切突然扣到自己的頭上，岳紹輝只覺得一股屈辱讓他忍無可忍，他很想一拳下去打碎這顆混蛋的腦袋！！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無論孩子的父親是誰，我都有責(zé)任。可是偉婷她一定不會接受，我只能讓多年前這個錯變成一個永遠的愧疚！現(xiàn)在，我不是在為她，是在為你。tony，我再問一遍，你好好地想一想，你的記憶都在哪里？如果你清晰地記得從酒吧回來，回房間睡覺，神智一直很清楚，我相信你，這件事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

    突然的沉默，空氣中只有男人咬牙的聲音。岳紹輝不得不去尋找多年的記憶，可是越努力，越恨，腦子里一片空白！

    張星野等著，在幾乎凝固的時間里。很久，才聽到兄弟艱難地開口，“星野……”

    “tony，”

    “實話是……那晚從離開酒吧，我就不記得了，只知道好像是你的同學(xué)送我回來，后面的，都沒有……”

    他記得那一天的狼狽，正是那一天后，岳紹輝就拒絕再在國內(nèi)應(yīng)酬喝酒。

    “你第二天宿醉，睡到了中午，洗了澡，就出發(fā)去機場，飛回了美國。”

    這個過程，兩個男人都沉默，他是不可能有記憶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跟女人睡過。

    “那個孩子，遺傳性心臟病，很嚴重。如果，他真的是……我們要盡快趕回他的身邊。”

    岳紹輝眉頭緊鎖，好一刻，才開口，“there is only one way to find out.”（只有一個辦法能確定。）

    張星野抬起頭。

    “dna.”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愛滴道，雷雷收到！！

    ☆、晉江首發(fā)

    下雪了。

    非常薄, 落地即化，卻不妨礙漫天飛舞，營造一種冰冷的氣勢。

    過了新年，天氣越來越冷。這兩天，小兔子穿上了羽絨服、白色的絨線帽子，毛絨絨的眼睛, 粉粉的唇瓣, 像個小雪人, 很漂亮。

    昨天帶她去拆掉了石膏, 人一下子輕松下來，摁都摁不住，在醫(yī)院的電梯里就跳到了他肩上。岳紹輝笑, 一把抓住她不放下來，大庭廣眾之下扛了出去。她不敢大聲笑, 漲得小臉紅撲撲的。到了車庫, 再不肯下來, 勾在他身上跟他鬧。

    他威脅說再鬧小心我就地作業(yè)！她笑, 低頭蹭在他頸窩：“我好想你啊。”

    每天都在一起，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特別應(yīng)情應(yīng)景, 小兔子終于又掛在他腰上，久別重逢的姿勢，原來這么想念，陰暗的地下車庫里, 抱著，溫存了好一會兒。

    晚上她說要洗泡泡浴，不許他進去。他沒有工作，靠在床頭看她的護照。

    新年假期借口石膏不方便沒有放她回去，上班第一天就預(yù)約了簽證。送她進到美領(lǐng)館，岳紹輝一直等在外面。簽證官手里已經(jīng)有了最全面的申請資料，提問，回答，眼前這個一口流利英文的女孩子，漂亮，自信，年紀輕輕已經(jīng)有過海外作業(yè)經(jīng)驗，簽證官搖了搖頭，“你沒有說服我，可是我決定簽給你。”

    她出來的時候納悶兒，“這是什么意思？”

    岳紹輝笑了，“意思是：wele to u.s.a.”（歡迎到美國來）

    簽證批了六個月，足夠長。岳紹輝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現(xiàn)在就走？六個月，足夠她適應(yīng)，足夠她選擇，足夠發(fā)生很多事……

    簽證章上印出她的小臉，很無辜。想起第一次看到她，從大吉普車上跳下來蹲在地上，抬起頭，眼睛里驚訝、新鮮，一副勇敢又可愛的樣子。岳紹輝輕輕吁了口氣：簽證官是對的，這樣的女孩兒，他怎么會再放她回來？

    木頭地板上響起光腳丫的聲音，泡好澡，她只套了薄薄的睡裙，撲上床，滾在他身上。渾身泡得熱熱的，軟軟的，纏著他。她自由了，抱怨這期間他不肯要她。他很冤枉：怎么沒有啊？圣誕節(jié)兩天在山上那做的是什么？她說：哼，完全不盡興！不算！

    這對他是一種侮辱，然而，懷中一團香軟，膩，男人的志氣忽然就微不足道，聽她頤指氣使，甜甜的聲音色氣滿滿，反差之極，撩得他心軟成水，瞇了眼，大手抓下去，肆無忌憚。

    她吻下來，完全的主動，小舌纏繞，讓人很想咬碎她。可惜停留得太短，他還沒嘗夠，她坐起身，扒他衣服，這一次，她要自己把握。

    雪白的人，起伏，顛簸，在他的力量推送下，征服他，一道極盡綻放的風(fēng)景，他只是看著，就足夠瘋狂。

    等到她撲下來，軟得根本動不了，他這才裹了她翻身……

    她要看雪，關(guān)了燈，窗簾打起，看夜空零星飄下的雪花，她喃喃地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嗅著懷里糖果的味道，岳紹輝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再重要……

    希望，一切，真的都不重要。

    ……

    清晨，安小素被鬧鐘叫醒，還沒睜眼就聞到滿屋香濃的咖啡味，笑了，在被子里好好地伸了個懶腰才坐起身，光溜溜地下地套了他的t恤就跑出去。

    洗漱完，坐到他身邊，哇哦，岳總親自做了早晨三明治哎。安小素拿起來就大大地咬了一口，好好吃！今天他要去江州出差，明天才能回來。這是他們在一起后第一次分開，她很舍不得可以又很亢奮，跟他說：小別勝新婚！

    某人漠然：說的好像你知道什么是新婚。

    她很想說我們這樣還不是啊？可是……扒光他要他可以，可是說婚……她還是有點點矜持的。

    吃完飯上班，本來昨天說好她自己走路去的，可是他又改主意了，說外面下雪路滑，這么毛躁別再摔了。安小素笑，勾了他的脖子：就說你舍不得我要送好了，這么多借口！

    車開進e地下車庫，熄了火。

    “我走啦！岳總再見！”

    歡快地再見著，可人卻嘟了嘴湊過來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一把抱住！

    吻下來那么重，看他緊鎖著眉，安小素嚇了一跳，根本沒辦法享受他，壓得她用力推都推不開，“嗯……人家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