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那現在,她要去哪里呢。 白信坐在樹下,整個校園里空空蕩蕩,婆娑的樹影隨著風,抖落一地星光。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逼近了她。 白信抬頭,看見來人,心忽的一松。 不是他。 晨奇在她身邊坐下來,他沒有問白信為什么一個人這么晚還出現在這兒,一如他過往,總在她需要他時,毫無保留的伸出手去擁抱她。 他和她之間,隔著一道微小的縫隙,只需輕輕挪動一下位置,兩個人就會靠在一起。 可是誰都沒有邁出那一步,一如他們之間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戀。 自始自終,都是晨奇在努力走向她,而她,只是在原地,允許他進入她的領地罷了。 “小白。” 他的聲音有些澀,白信抬起頭來看他,他的眼里有掩飾不去的苦楚。 “溫顯找過我了。” 下午放學后,晨奇剛從排練室出來,就看見門外站著的溫顯。 他又沒有穿校服,白色的T恤外頭松松垮垮的罩著一件黑色襯衫,微長的鬢發虛虛掩掩的蓋著他那一雙墨色的眼眸,三分銳利藏在墨絲之下,倒顯得他有幾分柔和。 晨奇知道那是假象,溫顯做事,向來不留余地。 在白信的事上,可想而知,他更是不會。 “走吧。” 他看也不看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叼在嘴上,卻不點火。 “這兒有監控。” “嚓——”一聲,銀質的打火機就擦亮了火焰,這聲清亮的聲響,像是空氣中突然燃起的導火索,兩個男人的眼里,皆燃起了星星點點的劍拔弩張。 “溫顯,”晨奇抬眼看他,“你不該做這件事。” “是不該,可已經做了,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晨奇默然。 “其實我也可以不來找你,可白信的小心思多,她總覺得虧欠你,如果心里的那條坎過不去,就會結疙瘩。我不想讓她有多余的顧慮。” 晨奇冷笑,“多余的顧慮?溫顯,你未免太過自大。” “我向來自大,可在她的事上,我僅僅是想讓她過的開心一點。” “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搶別人女朋友還搶的如此天經地義,端著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覺得可笑嗎?” 溫顯笑了笑,語氣里帶了幾分輕蔑,“晨奇,我沒有搶你的女朋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自始自終,她并沒有承認過她是你的女友,白信看著成熟,心里卻還是個小孩子。 以為上了床就是建立了戀愛關系,這一點也許沒錯,可不代表,你現在可以拿這個東西無限期的綁架她。 她不喜歡你。” “至少我和她在一起這么久。” “那她為什么還不喜歡你?” 白信怔怔的看著晨奇。 她腦子好亂,遇上溫顯以后,她感覺自己過往的一切都被推翻了。不是放任自流么?不是只對他有身體的欲望么?不是也喜歡和晨奇zuoai么? 都不對,都不可以。 和溫顯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正常的女孩。 她試想過無數次,別人家的少女,在青春期會做些什么,是開開心心的談一段校園戀愛,牽個手就會臉紅撲撲的,像朵灼灼的桃花那樣么? 而不是像她一樣,放任自流,自甘墮落。 曾經有段時間,她覺得自己下賤得可怖,因為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未來在哪兒,也許這一秒就可以爛在泥沼里。 Pluto寫詩,Pluto分享他喜歡的歌單,Pluto每一天都在看電影,都在寫影評。 她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眺望著屬于他的光芒。 這個人曾是她絕望時唯一的慰藉,可她始終不愿承認。 因為,她和他的相識,來源于讓她墮落的根源。 這像一個閉環的莫比烏斯環,光明與黑暗,是并存的。 她像在黑夜中絕望吶喊的人,彼方唯一的希冀,是靠近她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