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難忍
“昭帝甚愛美人,宮中佳麗不知凡幾,然子嗣甚少,惟后所出一公主。后覺愧對先祖,未能繁盛宗室,每每攬鏡垂淚,甚哀之,遂從民間尋一奇女,獻于帝。此女幸不辱命,于來春誕下皇子,封麗夫人。” 《衛宮紀事》 大概是一百二十年前,衛高祖從馬上掠得江山,創立了衛國。然而因高祖常年征戰,落下病根,于建朝第三年的冬季崩逝。 昭帝為高祖之孫,一生所得不過二子一女。女為皇后所出,閨名幼寧,封文慧大長公主。二皇子為麗夫人所出,麗夫人辭世后,養于皇后宮中。三子最幼,因生母為昭帝最喜愛的英貴妃,亦最為受寵。 昭和十年冬,帝為英貴妃所出三皇子大辦百日宴。 這一年的冬天,很冷,冷到趙德澤的心上都泛起了浮冰。 他的母親本為皇后宮中的末等宮女,偏生容顏昳麗,遂常惹來嫉恨和作弄。后宮中的美人來了一撥又一撥,皇后又久久無子,為了固寵,便假借方士之名,稱其為昭帝從民間尋來奇女子,定能為陛下開枝散葉。 皇后將宮人們齊聚一堂,最終選定了趙德澤的生母充作那民間奇女子,獻于昭帝。她想,若是這女子僥幸真能誕下龍裔,那功勞便是她的,皇帝也能因此多來看望她。可若是那女子無法生下龍裔,她便稱是被方士所騙。 反正這獻女攏帝寵一事,左右害不了她。 也許是麗夫人平日里勤懇做事忠厚待人為她攢了福分,她真的生下了皇子。然而也許是孕育龍裔已經耗盡了她的福分,她在生產時損了身骨,不能再承帝寵。 昭帝對她本是上了幾分心思,然而每每寵幸之際,麗夫人便一副痛難自抑的模樣。久而久之,便對她也失了興致。 趙德澤自出生后,經常生病,大病是沒有的,但小病卻是連綿不斷。 年紀尚小的他,隱約意識到,自己的病痛與常人不太一樣。 母親雖然被封為麗夫人,但卻并沒有自己的宮殿,他們母子便是住在皇后的偏殿。 這日夜里,他的頭痛又發作了。整塊頭皮上像是被人扎滿了細密的針,痛覺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趙德澤所有的手指都蜷縮了起來,掌心不斷沁出汗水。 他牽住母親的手,喘息著低問,“娘,為什么我還不能請御醫來看呢?好疼.....” “我好難受呀......娘” 麗夫人用尚空閑的那只手拾起手帕拭去兒子額間的汗,一邊擦一邊落淚。她并不回答幼子的問題,只喃喃道:“會好的,澤兒,等你父皇來了,就好了。” 趙德澤忍了許久,幾乎是用了他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最大的忍耐力來承受這番苦痛。這個方過五歲的孩童,緊咬著牙,直咬到自己唇角溢出了鮮血,才暈眩過去。 鮮紅的血液落到麗夫人眼中,她恍惚間覺得自己眼前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片猩紅。她顫抖著手,抹開幼子嘴角的血跡。 為什么怎么都抹不干凈呢?為什么? 麗夫人哭著,哭著哭著突然直起身子,直往皇后寢殿里去。 她要去求她,求她別再給澤兒下藥了,澤兒那么小,怎么受得住呢? 這個卑微的女人匍匐著,哭著向上方的皇后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您了,澤兒他受不住吶......” 皇后垂目,把玩著自己的小指,半晌后才回道:“你知道的,他這病啊,得天子護衛在旁,方才有效。本宮又哪來的本事去救呢?” 麗夫人神情呆滯,只一味癡癡地念叨著,“娘娘.....你可以的,是你......” 是你什么呢?她說不下去了。 皇后的視線在那一瞬間變得格外凌厲狠辣,她喚麗夫人上前,然后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齒間透出冷冽的氣息,警示道:“麗夫人,有些話,你最好想清楚些。” 女子癱軟在地,啜泣不止。 忽而,門外有侍女傳喚,道是陛下來了。 皇后心中欣喜,急忙前去,走前望了一眼伏在地面的女人,帶著些不屑和厭惡,囑咐道,“還不快點擦掉眼淚?別讓陛下看了晦氣!” 卑微作者君有話說:求珍珠!嚶!撒潑打滾再賣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