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三十一)
不能錯過了,不可以再錯過了。 四年前她懦弱不自信,選擇逃避。今天,她或許依然軟弱,但不可以再逃避了。 她要告訴常遠(yuǎn),她愛他,哪怕他真的不想再見到她,哪怕他不會和她結(jié)婚,她都要說出來,她一直愛他,四年來從來沒有變過,無論如何。 張瑾一口氣跑了好幾個街區(qū)才攔到出租車,再跑進(jìn)華爾街那座水晶吊燈似的辦公樓時,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她頭發(fā)亂了,妝也花了,前臺接待的小姐出于禮貌沒有顯露眼底詫異,但一聽她說要找James Chou,濃描細(xì)抹的大眼睛泄漏一絲不屑,“周總不接待沒有預(yù)約的訪客。” 張瑾這才意識到腦子一熱就這么跑出來了,渾身上下只帶了一個手機(jī),站在這里,顯得十分唐突。 她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突然想起Joyce,忙說:“是周總的母親Joyce太太叫我過來的,她可能忘記和周總打招呼了,你可以打電話向她確認(rèn)。” 前臺將信將疑,見有希望,她接著說:“我要轉(zhuǎn)交一個重要的東西,而且很著急,你打電話問一下她就知道了。” 她語氣聽起來不容置疑,但實(shí)際滿手心都是汗。 或許因?yàn)樗莵喴崦婵祝蛟S因?yàn)樗雌饋碚娴闹保芭_小姐最終撥通電話,都還沒問張瑾名字,那端就配合地回了話。 前臺立即換了態(tài)度,叫她稍等,去電通知總經(jīng)理秘書室,帶她上樓。 電梯越往上,張瑾心頭的那腔熱血越往下,帶著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意味,更多的是緊張,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從指尖一直連到心臟,隨脈搏突突跳動。 她沒料到,等都沒用等,自己就被帶到了總經(jīng)理室。 門打開的時候,辦公室窗外夕光正盛,金燦燦地照到周常遠(yuǎn)腳邊,他正站著低頭看文件,側(cè)身挺拔,逆光剪出深硬的影廓,手里翻過去一頁,似在確認(rèn)準(zhǔn)確性,面前立一下屬,拿著筆,等他簽字。 張瑾眼前恍惚黑了一瞬才看清他,捏著衣擺,靜靜站在秘書身后。 他看著文件沒有抬頭,秘書就沒開口,仿佛有什么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在這里,每個人連大氣都不出。 只見他一伸手,筆立刻遞進(jìn)掌心,待他簽完字合上文件,秘書才輕聲說:“周總,Joyce太太的人到了。” 他隨意轉(zhuǎn)頭,沒想到看到張瑾,淺棕的眼睛定住了,直到面前下屬等著從他手里拿走文件,試探道:“周總?” 遞出文件和筆,他面無表情,“沒事了就都出去吧。” 門再次闔上,張瑾還站在原地,周常遠(yuǎn)顧自走回辦公桌旁,翻開厚厚的文件夾,似乎很忙的樣子,淡淡問:“Joyce叫你來的?要轉(zhuǎn)交什么東西?” 沒聽到回答,他皺眉抬頭,“不是說很著急嗎?” 不知是不是剛才跑步了的緣故,只覺得嗓子啞得厲害,張瑾吞一吞口水,囁嚅著開口,“不是,不是Joyce,是我自己要過來,樓下不放我上來,所以……” 她越說聲音越低,周常遠(yuǎn)終于停住翻文件,但也沒看她,半晌只道:“你忘了那天最后,我對你說什么了?” 空調(diào)冷氣很足,但掌心潮得幾乎能滴水,張瑾搖頭:“沒,沒忘。” “砰”地一聲,文件夾合上。他眉頭蹙得很深,看起來有些煩躁,拾起桌上的煙盒,也沒征詢張瑾意見就點(diǎn)上。 紅光明滅,他靠在桌沿,透過飄起的一縷青煙,終于看向張瑾,“說吧,有什么事?” 眼前閃過那天在車?yán)铮魷鐭燁^時的樣子,張瑾向前走了幾步,“你……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 他哧笑一聲,隔著青霧,神色不明,“怎么?來祝福我?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可不必。” 手心攥了又攥,張瑾走到他身前,看著他淺幽的眼睛,鼓起勇氣,“你能不能……不要結(jié)婚?” 煙灰陡然落在羊毛地毯上,他臉色驀地沉下來,聲音更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我知道!”嘴上結(jié)巴著,手指卻突然抓住他胸前展?jié)嵉囊陆螅拷?/br> “松開!”周常遠(yuǎn)動也未動,垂眼陰惻惻地看她,冷聲命令。 “我不!”張瑾漲紅了臉,兩只眼睛睜地奇大,倔強(qiáng)地看著他,里面盈盈滾著水意,仿佛強(qiáng)撐著才沒有落下來。 周常遠(yuǎn)別開頭,耳下頸動脈凸起,繃削似箭。 他突然起身,將她抓在衣服上的手剝下來,拉起她往門外推,動作粗魯。 “你干什么?!”張瑾死死揪回去就是不放,他手勁那么大,竟然也不能叫她松開,一陣推搡拉扯,兩人衣服都皺巴歪斜,最后她八爪魚一樣扒在他身上,叫他再推不開。 胸膛劇烈起伏,眼眶赤紅,周常遠(yuǎn)像是被她氣急了,掐住她的臉,狠聲惡氣,“你到底想怎么樣?非要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才得意是不是!我都跟你說的那么清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招惹我給我希望?!” 張瑾還是那樣死死地盯著他,只是眼淚實(shí)在撐不住了,像開了閘的水,嘩嘩從臉頰流下去,落在他手上。 哭喊出來,“我愛你……常遠(yuǎn)……我愛你……” 耳邊炸開驚雷,心跳在這一刻仿佛靜止,周常遠(yuǎn)愣住了,像是沒聽懂一樣,看著她,只是聲音壓抑著細(xì)微的顫抖,“你說什么?” 張瑾簡直哭成了一個淚人,那樣緊地抓著他,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見,像是一個壞掉的復(fù)讀機(jī)一樣,夾雜在“嗚嗚”的哭聲里,不斷重復(fù):“常遠(yuǎn)我愛你……從四年前就愛你……只愛你一個……不要推開我好不好……我愛你……” 赤紅的眼底積蓄起濕意,他的手指也在顫抖了,想抱住她又仿佛怕這只是一個美麗的泡沫,一碰就碎,喃喃道:“Gin,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 “常遠(yuǎn)……”張瑾猛地?fù)溥M(jìn)他懷里,聲音那樣清晰,一陣一陣敲打耳膜,“常遠(yuǎn)……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離開你……”眼淚迅速打濕他的衣衫,那樣真實(shí)溫?zé)岬挠|感,他終于環(huán)手也緊緊抱住她。 張瑾哭得天昏地暗,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想念都哭出來,靠在周常遠(yuǎn)懷里也不知道模模糊糊說了些什么,他只是拍著她的背,耐心地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我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 情緒漸平的時候,辦公室里的夕陽都退出去了。張瑾兩眼腫成了核桃,周常遠(yuǎn)拿來冰袋,問她想吃飯還是想休息的時候,她才猛地想起家里。 與此同時,手機(jī)響起,是照顧小璨的鐘點(diǎn)阿姨的專用鈴聲。 她騰地坐起來,接通電話,在周常遠(yuǎn)疑惑的目光里漸漸變了神色。 掛了電話,她已是滿臉焦急、淚眼婆娑,緊緊抓著周常遠(yuǎn)的手,“小璨又住院了,快,快送我去醫(yī)院。” 本來計(jì)劃這章完結(jié)的,結(jié)果……摔! 爭取下章完結(jié),之后再來個甜甜的番外 感謝幫我在wb推文的小可愛,我看到啦(筆芯 大家勞動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