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她在凈白的雪地上一步步的向前,感覺走了好久之后停下、回身,指著彎曲的腳步質問,“看到了嗎?直不直?我就說我沒醉,用不著你扶著,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出門自己打車就行?!?/br> 項子恒看著都已經醉得顛三倒四了,還逞強的女人,只能自己裝醉,夸張的摔了一跤,“不行了,你得扶著我點,我要去民政局開個未婚證明,關昕說有備無患,免得日后麻煩?!?/br> 未婚證明,難道他們已經開始計劃結婚的事情了?黎夏念眼眶一熱,連忙瞪大眼睛將眼淚吸收回去,搖搖晃晃的走回他面前,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你醉成這樣能去民政局嗎?” 項子恒搖頭,“我叫了車子,可我怕到民政局會出洋相,不然你陪我一起去,你不是說你沒醉嗎?” 黎夏念行為能力早就失控,她拍了拍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些,“對,沒醉,走吧,好人做到底,再幫你一回!” 黎夏念使出全力攙扶著項子恒,盡管心酸難過,卻有種使命感,就好像哪怕能幫上一點忙,她所付出和忍耐的事情就都有意義一樣。 項子恒摟著她的肩膀,看似是在依靠著她,但實則卻幾乎要將她拎起來了,他故意搖晃著腳步,將她帶進等在門口的車廂里。 司機將墨鏡稍稍拿下一些,透過后視鏡朝項子恒擠了擠眼睛,然后一腳油門直奔民政局。 剛開了一半,黎夏念就身體一歪枕著項子恒的腿昏昏欲睡了。 李闖吐了口濁氣,“老大,你說你們倆,這究竟是鬧的哪出戲啊,既然不放心就別出國啊,登個記還搞得這么復雜,挑明了告訴她,難道她還會反對?” 項子恒勾著她的長發,眷戀的在她嘴邊親了親,“就是會反對,我才只能出此下策,你不了解這女人究竟有多固執,既然她一心只想放我自由,那我就成全她。” 項子恒的表情突然變得邪惡起來,聲音冷颼颼的,“這也算是我對她的懲罰,居然選擇留在沈諾身邊,還說什么大不了跟沈諾復婚,怎么可能!” 車子抵達,李闖將墨鏡重新帶好,偷偷觀察著后面的兩個人。 項子恒一把將黎夏念拎起來,朝她臉上拍了拍,“不是說沒醉嗎?都是吹牛啊,其實你醉的腿都軟了吧?” 臉頰一痛,黎夏念被生生拍醒,傲氣如她怎么可能認慫,她朝窗外看去,“誰醉了,不是要開證明嗎?快點下車?!?/br> 黎夏念走三步退兩步,好半天都在原地打轉,項子恒勾著她的腰直接將她給夾了起來,飛步沖進民政局…… 第377章 他走了,整座心城都空了 痛,頭痛,有種漂浮在水面上的感覺,整個身體都天旋地轉的蕩漾著。 黎夏念干嘔了一聲,連忙睜開眼睛,順了順胸口,好半天才緩和過來,她瞪著疲憊的眼睛看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項子恒跟她說關昕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適合他,然后呢,然后她好像自暴自棄的喝了很多酒,再然后的她就不記得了。 黎夏念蹭地坐起身,猶豫動作太猛,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再度襲來,她連忙跌撞著沖進衛生間,猶豫胃里什么食物都沒有,僅是嘔了兩聲,什么都沒吐出來。 漱口的時候,她才恍然,這里是醫院,沈諾的病房,難道是項子恒送她回來的? 那么此時此刻是幾月幾號,又是幾點呢? 黎夏念來不及擦拭嘴角上的水跡,快步跑出去,沈諾正半倚在病床上看平板電腦,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黎夏念怕刺激到他,沒有提及項子恒三個字,只是問,“我睡了多久?” 沈諾看了一眼時間,“26個小時,中間醒了一回,吐了,是護工幫忙收拾的?!?/br> 黎夏念已經無暇去顧及自己的狼狽,她的腦子飛速的運轉著,扭頭朝窗外看去,夕陽西下,也就是說這已經是次日下午五點。 項子恒是三點的飛機,她本打算偷偷去機場送他的,結果卻因為酒醉錯過了。 黎夏念跌坐進沙發里,耷拉著腦袋,感覺心都要死了,這一別恐怕真的是永生了吧,論繪畫的話還是歐洲國家更有發展,也更能激發靈感,尤其關昕還在那里,已經幫他趟好路子了,肯定能給他引薦很多畫界大師。 有了穩定的感情生活和發展空間,誰還會回到這個傷心的國度呢! 黎夏念兩手交扣,拇指心煩意亂的扳扯在一起,突然感覺有些異樣,她將手展開,舉到眼前,視線集中在左右無名指上,然后揉了揉眼睛,再度確認般的看去。 什么時候手指上多了枚戒指,款式倒是不錯,做工卻很粗糙,不像名店里的奢侈品,反倒像外行人純手工制作的。 純手工制作?黎夏念身形一震,呆愣愣的看著手上那枚戒指,似乎有些記憶在大腦中復蘇,她干脆將戒指拿了下來,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端詳著款式,幾秒后猛然想起這是她曾經的設計。 那時候項子恒剛回國,跟常芷萱訂婚,再一次酒會上,常芷萱耀武揚威的逼她答應設計他們的訂婚對戒,這正是當時她所設計的款式,直到現在她還記得當時的心情,她是想著喜歡項子恒時的點點滴滴才設計出來的。 所以戒指本身飽含著她對項子恒的所有情與愛,跟常芷萱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朝戒指內側看去,果然上面刻著xzh。 黎夏念有些憤然,人都已經離開了,還留下一枚戒指干什么,是想要拴住她一輩子嗎?即使他在意大利風生水起,即使他在意大利有了嶄新的生活,嶄新的感情? 她才不會等他,她才不會被他干擾!黎夏念快步走到窗邊,揚起手想要將戒指丟掉,手在空中舉了好半天,她又無力的垂下,即使丟了戒指她就不會被栓一輩子嗎?無論項子恒身在何方,她的心都會如影隨形,不是嗎? 黎夏念嘆了口氣,將手舉到眼前,攤開嶄新,在xzh三個字母旁邊還刻著一行字,是昨天的日期,她不清楚為何他要費力的刻上時間。 昨天她去工具房的時候,他背對著她做著什么,估計就是在打造這枚戒指吧,所以這個富有紀念意義的日期是戒指完工的日期?是他們徹底分手的日期? 算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將戒指再度帶回無名指上,轉身朝沈諾看去。 “我有個打算,我們也離開陽城吧?!?/br> 自殺過一次,經歷過生死,再加上黎夏念對他活著這件事如此執著,此時此刻的沈諾已經不會再糾結自己是不是還能站起來,雖然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難過到絕望痛哭的地步,但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對黎夏念最好的。 他點頭,“都聽你的安排,你現在是我的身體護理師,只要你不嫌我累贅就行!” 黎夏念白了他一眼,“說什么累贅,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恩人。”說完她自己先笑了,“還真是奇葩的逆襲,我曾經以為我會恨你討厭你一輩子?!?/br> “看來還是我預想的準,我曾經以為我會折磨你一輩子,還真是折磨……” 又被黎夏念瞪了一眼,沈諾悻悻然閉嘴,他想起昨晚項子恒苦著一張臉將她送回來的情景,可能是怕刺激到他,那個男人將黎夏念放到沙發上就火速離開了,不過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朝他放了一句狠話,“別得意,我是不會把夏念讓給你的!” 項子恒那個陰嗖嗖的聲音,覺得愧對他又不服氣的表情……沈諾噗呲笑出聲來,以他對項子恒的了解,那個男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吃定黎夏念的事情,才敢安心離開的,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殺個回馬槍。 “我跟你說話呢,你笑什么?”黎夏念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出她的想法,可她一回頭,沈諾完全沒聽,還笑得跟個傻子似的,看到他的笑容,她心頭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沈諾回了神,“你剛剛說什么,我只聽到三亞兩個字?!?/br> “醫生說你明天就能出院,我打算打你去三亞找瑞瑞和念愛去,你應該也喜歡熱鬧吧?再則你的身體,穿太厚重的衣服不方便,玉婷和李闖都在那邊,他們可以幫我聯系復健醫院?!?/br> 沈諾皺了眉頭,“離開陽城?你是因為項子恒不在才想走的?你害怕睹物思人?” 黎夏念聽得出他的聲音里有種酸酸的味道,她不想讓他誤會、也不想欺騙他,“他走了,我的心也空了,離開陽城確實是想要逃避。沈諾,除了項子恒我不會再對其他男人動心,十年、二十年、我的感情都是他的?!?/br> 話題突然變得有點沉重,黎夏念不喜歡這種悲傷的氣氛,她改變了一下語氣,揶揄他,“但我不反對有人追求我,這證明我有魅力,也證明你有眼光?!?/br> 說著還拍了拍沈諾的肩膀,“喜歡我,是你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沈諾切了一聲,撥開她的手,“越老越不要臉,這話果然沒錯?!?/br> 黎夏念將東西都收拾好,“既然你同意,那我現在就定機票,明天出院,后天我們就出發?!?/br> 病房門被敲響,醫護人員要進行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檢查,黎夏念拎著行李退到了墻邊,給醫生騰了地方。 最后一個跟進來的護士停在了門口,扭頭朝一旁看去,“你找誰?” “我找一位叫黎夏念的女士,不知道她在那間病房?” 黎夏念楞了一下,找她?聽聲音挺陌生的,好像不是她認識的人。 黎夏念快步出去,順著護士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中年婦女懷里抱著一個孩子,表情看起來有些悲傷。 “我就是黎夏念,請問你是哪位?” 中年婦女當即嗚咽起來,將孩子塞進她懷里。 黎夏念徹底蒙了,因為包裹得嚴肅,她就只能看到孩子圓溜溜的小臉,此刻正安睡著,一張小嘴還在做著吸|允的動作,可愛極了。 黎夏念朝對方看去,“你孩子誰的,為什么給我?究竟怎么回事兒?” 中年婦女哽咽著,說話有些口齒不清,“我是黎佳請的月嫂,是她讓我將孩子送到你這里來的,她說這孩子任你處置,算是項子剛犯錯的懲罰?!?/br> 黎夏念反應了好半天才聽明白,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你說黎佳?是黎勝廣告那個黎佳?是我那個jiejie黎佳?她在哪?在哪?” 黎夏念太過激動,音量有些高,嚇醒了懷里的孩子,孩子哇哇大哭起來,可她根本無暇顧及,她狠狠的攥著對方,“說啊,黎佳究竟在哪?為什么突然消失,要不是她……項子剛也不會痛下殺手!” 導致項子剛癲狂的原因有好幾個,其中一項就是她救了黎佳,而黎佳卻憑空消失。 一想到夭折的小念惜,一想到癱在床上的沈諾,以及將來所要面對的一切一切,黎夏念有些崩潰,她有些后悔當初救黎佳的決定,究竟誰對誰錯,孰是孰非? 見黎夏念難以自持的咆哮起來,接受檢查的沈諾心急的推開醫護人員,想要跑到她身邊安撫她,可他只動了一下就從床上跌了下去,“該死的!” 他用力砸了一下腿,艱難的朝黎夏念爬過去,“冷靜點,夏念。” 這讓她如何冷靜,她那顆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猶如浪潮般排上倒海的將她淹沒,她看著哭鬧不止的孩子,項子剛的,這孩子是項子剛的,憑什么她的女兒死了兩個償命都沒有,殺了這孩子就能一命抵一命了,她的小念惜就不會孤單了。 她就好像被心魔掌控了一樣,將孩子高高舉起,“不是說任我處置嗎?那我要替我女兒報仇。” “夏念?!鄙蛑Z從來沒自己移動過這么遠的距離,他拖著兩條毫無知覺的腿,從病床邊爬到門后,精疲力盡的抱住她的腿。 黎夏念心口一緊,緩緩低頭朝沈諾看去,以怨報怨并不是她的作風,更何況還是襁褓中的孩子。 她就好像被抽空力氣一樣,跌坐在地上,將哭鬧的孩子抱回懷中,蜷縮著嗚咽起來,“念惜,我的念惜……” 沈諾一手撐著地,一手攬著她的肩膀,讓她的臉埋進他胸膛,“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我們離開陽城,離開這個傷心地?!?/br> 第378章 未相見,誤會已深 猶如候鳥的遷移,從陽城到三亞,時過兩年。 黎夏念在后面追趕著,“項銘瑞,你給我慢點,meimei追不上你會哭的,有你這么當哥哥的嗎?” 此時,項銘瑞已經是個12歲的大孩子了,項念愛剛剛入小學,而項念惜也入了幼兒園。 項念惜必須得好好解釋一下,那是項子剛和黎佳的女兒,今天剛好滿三歲。 愛也好恨也罷,人都沒了,她還能追究什么? 沒想到黎佳會得絕癥,就跟偶像劇差不多,在生命和孩子之間,她選了孩子,該說她愛項子剛還是恨項子剛呢?將她當成常芷萱的替身,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折磨著她,即便知道她懷孕還對她實施暴行,害她好幾次險些流產…… 可無論再怎么口是心非,這孩子的存在足以證明她是愛著的吧,只是愛的太過卑微,直到最后一刻都沒能得到項子剛一句肯定的回答。 黎夏念快跑了兩步,一把將小念惜抱住,然后又去捉項念愛,好不容易才將這兩個小家伙給控制住。 念惜掙扎著,因為之前跟精神失常的于敏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這孩子的語言能力有些差,都已經三歲了卻只會說幾個簡單的詞。 “mama,哥哥,玩?!?/br> 小時候的事情項念愛早就不記得了,并不知道她曾有個雙胞胎meimei,她對眼前這個小meimei是爸媽的孩子這件事堅信不疑,特別有jiejie樣的拉起meimei的手,“走,我帶你去抓哥哥?!?/br> 姐妹倆用力一掙扎就把黎夏念給撂倒了,拔起小腿就跑。 項銘瑞雀躍的跳動著,“來啊來啊,來抓我啊。”嘴上這么說,可他根本就沒躲,只等著meimei們將他撲倒,三個人在沙灘上打著滾,笑得嘻嘻哈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