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盡管言語篤定而又擲地有聲,但其實李闖的心一直在喉嚨里跳動著,他想拿根煙出來,手一抖,煙盒掉在了地上,他尷尬的笑了一聲,俯身撿起。 黎夏念一臉凝重,拿出手機百度新聞,然而市局那邊的情況應該是被封鎖了,沒有一條相關報道。 她將電視打開,剛好是晚間新聞,依舊沒有任何相關信息。 手機響起,居然是常芷萱,電話一接通,對方咆哮的聲音就震動了她的耳膜,“你是白吃飯的嗎?怎么一點用途都沒有,居然讓我子恒哥跟沈家人火拼去,你是想要害死他嗎?” 黎夏念呼吸一下就窒住了,“你怎么知道?你會陽城了?” “我在橫店,古特助跑去我朋友的保全公司雇傭打手,你還真是個掃把星,我就不該把子恒讓給你,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一刻都待不住了,她沒法聽話的在這里坐以待斃,見李闖又過來攔她,她一把推開,鞋子都沒換就往外跑。 電話里常芷萱還在抱怨著,最后氣得丟下一句,“我給你傳視頻,你看看現(xiàn)場的狀況,子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罪魁禍首,都是你他才招惹上沈家的!” 隨即手機就傳來了微信提示音,黎夏念的車子沒在這里,門前就停了一輛李闖公司的保姆車,她只能一路跑出小區(qū),邊跑邊看視頻。 應該是保全公司雇傭的打手拍下來發(fā)給常芷萱的,畫面有些搖晃,她看到整個市局都被圍住了,方圓百米全都是兇神惡煞的男人,應該是為了區(qū)分幫派,有的人胳膊上綁著紅色的布條,有的人胳膊上綁著白色的布條。 她分不清究竟那個隊伍才是項子恒和沈諾的人,究竟哪個隊伍是沈建元的人,看起來勢均力敵的樣子。 有人拿著擴音器吵嚷的喊著話,“命令你們馬上把沈老爺子放出來,不然我們就踏平這里!” 黎夏念只在電視劇和新聞里看過這樣的場面,她總覺得這樣的事情離她遙不可及,人活著還真是什么事情都要經(jīng)歷,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還能親身體驗黑|幫火拼,而且還是因她而起。 鏡頭一晃,她看到項子恒站在對立位置的最前面,有種以一敵百的感覺,一旦打起來,那個位置是最危險的。 項子恒在商業(yè)上是個奇才,可以氣勢如虹的扭轉乾坤,但不證明他連打架這種事都擅長,他的手是用來畫畫的,哪里會打人。 黎夏念急切的沖到馬路中間攔車,可司機一聽說她要去市局全都拒載,應該是都知道那邊的實際狀況。 無奈之下黎夏念只能說出一個距離市局比較近的地方,終于打到了車子。 也不清楚這段視頻是多長時間之前拍攝的,不多時畫面就抖動的更加厲害了,聲音也變得更加吵雜起來,可能是什么事沒談妥,對方帶頭的人大喊了一聲,“給我打!”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項子恒挨了對方一拳,被打得退后了好幾步,被他身后跟著的人扶住,然后場面就亂了,就連特警都沖出來了。 拍視頻的人應該也去加入戰(zhàn)斗了,手機被揣進都來,屏幕上一片漆黑,只能聽見打砸的聲音,單單是聽著都能感覺到場面的慘烈。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嘭地一聲,混亂的世界似乎安靜下來一些,緊接著又是嘭地一聲,有人高喊著,“都給我住手!” 是沈諾的聲音,剛才那兩下應該是鳴槍示警。 可現(xiàn)在只安靜了幾分鐘,再度暴亂般的吵雜起來,隨后視頻就被關了。 黎夏念感覺自己都不會呼吸了,連槍|支都用上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嚴重性。 天啊,千萬不要讓項子恒出事,否則她就真的活不起了。 出租車在距離市局還有兩站路的地方挺穩(wěn),黎夏念丟下一百塊錢就往市局沖。 再往前,路上一輛車一個行人都沒有,周圍的住戶應該都接到了居委會的通知,本是最熱鬧的地段,此刻卻一片蕭條。 跑過一個交通崗,遠遠的看到下個路口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有警察持槍守著。 寂靜的街路,她奔跑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她將耽誤事兒的拖鞋拿在手里,光著腳全力沖刺。 警察攔住她的去路,“前方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入。” “我是當事人,讓我進去,我能解決這次的事件。” 黎夏念身上還穿著早上那件白色連衣裙,臉上的妝容很精致。 警察嗤笑一聲,“你是干主播的吧,想進去直播?里面的事件申請名人保護了,連媒體都不能報道,去去去,別搗亂。” 正說著,一輛救護車從里面開出來,警察打開警戒線放行,救護車接二連三的呼嘯而過。 “看到了吧,多危險,不想造成傷亡的話就趕緊離開!” 黎夏念朝救護車追了幾步,沒追上,她返回去一把揪住警察的衣領,“我不是女主播,我要找項子恒……” 一把搶過警察的對講機,抓狂的大喊著,“子恒,項子恒,你在哪啊?你聽到了嗎?我來找你了,你別嚇唬我啊。” 百米之外的市局大門前,上千名警察身上掛著的對講機同時發(fā)出了黎夏念焦急的喊聲。 項子恒動作一頓,他看著混亂的現(xiàn)場,有種尸橫遍野的感覺,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了。再耗下去只能傷害更多人,他本是個文人,他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 項子恒頭狼般的嘶吼了一聲,身體里突然爆發(fā)出一股連他都被嚇到的力量,百米沖刺的穿過廝打成一團的人群,一把揪住對方領頭的人狠狠摔在地上,搶過不遠處警察手里的搶抵住了對方太陽xue,厲吼,“下命令,讓你的人全都給我撤出去!” 死到臨頭誰都會畏懼三分,那個領頭的人嚇得渾身顫抖,阿諛的笑起來,“項少,冷靜點,呵呵,有話好好說!” 沈諾拖著石膏腿,抄起拐杖直接朝那個人腦袋上打下去,瞬間血流成注,“好好說個屁,老子差點沒讓你們給打死!” 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揪住這個人之后,場面一下就定格了,隨后那些胳膊上綁著白條的人全都老實了。 項子恒雇來的那些人應該是沒少挨打,見事態(tài)終于得到逆轉,一個個泄恨的補了幾腳。 這么多人,就連手銬都不夠用,警察干脆用麻繩像串糖葫蘆似的一個個的綁住手,壓到空場讓所有人都蹲下。 大勢已去,沈建元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市局局長松了口氣,“我答應你的已經(jīng)做到了,這場賭局你輸了,希望你履行承諾,不要讓事態(tài)在升級!” 只是在市局門前暴亂還好說,這要是鬧到中央可就麻煩了,局長也只能失小保大。 沈建元點了點頭,“愿賭服輸,我沈建元從不賴賬。” 他回頭看向律師,“你去把沈諾給我叫進來,我還有最后一個殺手锏,我不信沈諾不怕我!” 項子恒和沈諾正分別跟自己找來的人交代事情,律師跑了出來,“三少,老爺子叫你進去一趟。” 沈諾轉身,被項子恒抓住胳膊,他淡淡一笑,“我是他孫子,我不信他狠毒到連我也殺的地步,就算是殺,也算是我盡孝了!” 說著他揚了下脖子示意,項子恒順著他的視線回頭,警察騎著摩托載著黎夏念正往這邊駛來。 項子恒轉身快步迎上去,臨到近處,黎夏念從后座上跳下來,一刻不等的撲進他懷里,用力拍著他的背,“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我就說跟你一起來,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黎夏念退后一步,捧起他的臉頰,他的嘴角被打破了,眼眶也青了,手和胳膊上也刮破了,還有胸前的衣服,如同破碎的布條。 項子恒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的裙擺也刮壞了,一雙腳張兮兮的,磨破好幾處,他連忙轉身將她背起,“我沒事,沈建元敗了,他將沈諾叫進去了,應該會認罪服法,終于幫我女兒討回公道了……” 項子恒哽咽了一下,這樣痛快的惡戰(zhàn)一場,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救贖,他終于為念惜努力了一次。 不過這件事最大的功臣還是沈諾,如果沒有他在黑|道上那些人脈,單憑項子恒一己之力,根本搬不倒沈建元。 兩個人在警車里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看到沈諾安全的走出市局大廳,項子恒迎上去,“沈建元抓你把柄威脅你了?” 沈諾朝不遠處警車里的黎夏念看去,聳肩淡笑,“沒什么,總之老頭子至少要在里面蹲十五年,直到死他都出不來了,你跟夏念,再也不用擔心了,他以前那些勢力我都會瓦解。” 跟在后面的康建一臉憤怒,“什么沒事,老爺子將你除名了,你還……” 沈諾低聲斥責,“閉嘴,走了,回醫(yī)院!” 康建只能悻悻然閉嘴,將他扶進車里。 第352章 殺人誅心,暗中下黑手【1】 為了不造成社會動蕩以及人心惶惶,局里只能謊稱是安全演習。 因為申請了名人保護,新聞媒體那邊也不敢報道,最初幾天還有人在朋友圈和微博上發(fā)表當天的事態(tài),涉及到黑色團體,局里很重視,派網(wǎng)警撤銷了所有相關的資訊。 那天的一切就好像從沒發(fā)生過一樣,時間依舊前行,生活依舊繼續(xù)。 星期一時黎夏念和項子恒一起送瑞瑞上學,如同以往的每個星期一一樣。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快樂的,瑞瑞走進校門,回頭朝爸爸mama來了個飛吻,這才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的跑進教室。 黎夏念始終保持著淡笑的表情,“送我去黎勝吧,好幾天沒上班了,我媽該抱怨的。” 項子恒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高冷表情,絲毫找不到失去念惜的悲傷,他拉著她的手,依舊是十指緊扣的方式,“別太累到,晚上下班我可能沒法去接你,大商副總不買恒諾的股份,我又聯(lián)系了別人。” 黎夏念點了點頭,“下午我會去鈺婷那里接念愛回家,之前的保姆都辭職了,不知根知底的保姆我不放心,我得想辦法將孩子安頓好。” 不管裝的再像、表情再輕松,都遮掩不住他們心中的岌岌可危,就好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樣,黎夏念對人類已經(jīng)失去了信任,項子恒也是整晚整晚的做著惡夢,親眼目睹自己的孩子墜樓,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尤其項子恒,直到現(xiàn)在一想起自己拿著槍對準別人太陽xue的情景,他的手都會下意識的顫抖起來。 車子在黎勝門前挺穩(wěn),項子恒猶豫了一下,俯身朝她額頭親過去,說實話,他一點甜蜜的心情都沒有,卻又害怕這種疏離感,這幾天他們在情感上的交流少得可憐,完全沉浸在獨自的世界里。 黎夏念下意識的楞了一下,想躲,卻又知道那樣的行為會傷了男人,她閉上眼睛,硬挺著被他親了一下,有種完成任務的感覺。 “那我走了,你開車慢點。” 項子恒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消除這種隔閡,找回最初的感覺。想要親親密密的在一起,卻又完全開心不起來,所有的行為都不是發(fā)自身心的,而是故意為之的。 一個星期前沒來上班,一下電梯就被夏惠文給逮住了,“你去哪了?把公司丟給我一個人!” 黎夏念強顏歡笑,“我能去哪,就跟項子恒出了趟門,幫他談筆生意。” “對了,我聽人說沈建元殺人入獄了,真的假的?剛好在李闖住的那個小區(qū)里?跟你們無關吧?” 黎夏念大腦一下就回到念惜墜樓那個瞬間,她垂在身側的手顫抖起來,卻故作鎮(zhèn)定,“沈家的事我不關心,不過沈建元入獄我很開心。我還有工作要忙,先進辦公室了!” 她說話的語氣不免有些生硬,夏惠文追了兩步,“你這個不孝女,好幾天不見了,也不說跟老媽親近親近!” 直到關上辦公室的門,她才虛脫般的靠在門板上,就是因為孝順她才沒法跟夏惠文實話實說,才沒法顯露出傷悲,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沒必要再多一個人去感受。 這兩天一直呆在黃鈺婷家里,她的時間全都被瑞瑞念愛填滿,黃鈺婷扯著她不是做蛋糕就是玩游戲,強硬的分散著她的注意力,這會兒靜下來,她又克制不住胡思亂想的大腦了。 她連忙從包里翻出佛珠,該說是信仰還是寄托,總之念起那些佛經(jīng),她的心就能沉靜下來。 緩和了好久她才調整好心態(tài),打內線電話叫姚萱過來,“把上星期堆積的工作全都給我拿來,還有,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同在這里辦公。” 姚萱并不知道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只是憑借這么多年的跟隨,多少感覺出些異樣,“黎經(jīng)理,你臉色不太好,工作上的事我可以幫你處理,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黎夏念心情不好,說話語氣有些急躁,“就按我說的做,我不能休息!去,找人把你的辦公桌抬進來!” 突然間的,姚萱有點發(fā)蒙,“我在這里不會影響你嗎?” 黎夏念的辦公室不是很大,再加張桌子看起來有點擠,況且姚萱是負責聯(lián)系客戶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肯定會很吵。 “把你的工作交給小柳,從今天開始你接手我的工作。” “我接手你的工作?你的意思是你要退出黎勝?” 一個星期沒來,一來就給了這么震撼的一個消息,姚萱雖然很高興升職,但又無法接受黎夏念突然間的想法。 黎夏念也是想到了那位高僧說的話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她現(xiàn)在的重心已經(jīng)不是做個女強人了,無論誰幫她帶孩子她都不放心,索性放下所有當一個家庭主婦算了。 最重要的是,她要快點懷上一個孩子,這樣念惜就能再度投胎到她的肚子里,盡管黎夏念知道這個想法挺可笑的,可如果不用這樣的思想支撐著,她就好像被關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一樣。 懷孕生孩子是她此刻唯一的追求和信仰,她終于知道為何黎佳失蹤于敏會瘋了,無論多狠的女人,都無法承受自己的孩子發(fā)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