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沈諾一個激靈,某一點痛得他倒吸好幾口涼氣,掐在黎夏念脖子上的手不得不松開。 狼狽的嚷著,“臭娘們,你給我松開,你想斷了老子的命根啊!” “我不管你要寵幸黎佳,還是要公寓,你對我而言早就已經是身外之物,別再那瑞瑞威脅我,也別說項子恒一個不字,就算是兔子也會咬人的,知道嗎?” 黎夏念表情發狠,她都能感覺到此刻臉上的猙獰,她朝黎佳看去,“這個男人是我不要的,抱住他的大腿,別來招惹我,否則,我會把你被輪.jian的事情宣揚出去!” 看得出輪.jian的事情對黎佳打擊很大,她的小臉一下就白了,怯懦的抱住沈諾的胳膊,“諾,我們趕緊走吧,我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起那晚……” 黎佳肝腸寸斷的抹起眼淚,拽著沈諾就往外走。 不過裝得再像也逃不過黎夏念的眼睛,黎佳根本沒有那么傷痛,一個跟不少于五十個男人上過床的女人,無非就是被捅了兩下,她又能傷心幾分呢?應該反倒高興以此更能拿捏住沈諾了。 項子恒遇難,沈諾也挺難過自責的,畢竟是他生意上第一個合作伙伴,要是沒有項子恒的引領,他們沈家也不可能成功轉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也不愿承認項子恒已經死了這個現實,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挨了打也沒有再與黎夏念計較。 “我就是想問你,公寓里的東西,你還要嗎?有用的你快點收拾走,沒用的我就都丟了。” 黎夏念鄙視的笑了他一聲,“你我都不要了,還能有什么有用的東西,都幫我丟了吧!” 沈諾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看著身邊羸弱委屈的黎佳,他又什么都說不出,就算他再遲鈍,也知道了黎夏念對項子恒的感情,似乎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地步。 病房門關緊,整個世界再度恢復安靜,黃鈺婷連忙上前扶住她那搖晃的身體,“李闖快過來搭把手,要倒下了。” 黎夏念一邊撐在黃鈺婷手上,另一邊撐在李闖手上,“別扶我回床上,先扶我去劉莉娜的病房,她應該也在這邊吧,她肚子里的孩子……” “沒事,她跟孩子都沒問題,昨天就已經醒過來了。”黃鈺婷連忙回答,“只是,你過去的話,我怕她會對你……” “讓我去吧,無論是挨打挨罵都是我應該受的,是我,一直愧對于她。” 黃鈺婷和李闖相視一眼,兩個人相互點了下頭,李闖朝護士站跑去,“你先等會兒,我借個輪椅過來。” 不多時,黃鈺婷將她安頓進輪椅里,推著她朝劉莉娜的病房走去。 只不過是隔著一個走廊的距離,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仿佛走了好久才抵達。 黎夏念伸手想要敲門,里面傳來的嗚咽聲和嘆息聲打斷了她。 痛苦不已的人是項淼,“我不信,大哥不會死,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項羽波坐在沙發上,垂著頭,兩只手伸進頭發里用力抓著,“你哥是為了救你嫂子和孩子,難得生活終于平靜下來,他才剛從國外回來不到一年……都怪我,當年我要是不那么固執的將他趕到國外去……我們父子相處的機會就不會那么少……” 項羽波幾度哽咽,強撐著才說完這一席懊惱的話。 葉蘭坐在床邊,摟著病床上的劉莉娜,不停的擦拭著眼淚,“才剛結婚四個多月,真是苦了兒媳婦了,還懷著孕就……” “別胡說,子恒一定沒事的!”項羽波吼了這么一聲,吼完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他連忙用手捂住臉,嘴里自言自語著,“對不起啊,大哥,對不起啊,我沒有保護好子恒!” 葉蘭走過去,蹲在他身邊,“羽波,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命啊,命,誰都沒辦法的事!” “你還說,你要是能對子恒好些……我心里還過意得去,等我死了,我哪有臉……” 項羽波嘆了口氣,感覺說什么都晚了,他朝病床上一臉呆滯的劉莉娜看去,“莉娜啊,爸就求你一件事,留住孩子,我知道你還年輕,這種時候我提這要求未免過分了,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們子恒唯一留下的根啊!” 他這一說,滿屋子人全都抽泣起來,項淼撲到床上,抱著劉莉娜的腰,“嫂子,求你了,不會耽誤你的人生的,你把孩子交給我,我會替我哥養大這個孩子,你別墮胎。” 一直默不作聲的劉莉娜終于回了神,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會生下這個孩子的,只是,這里太悲傷了,我不想留在這里,還是按照原來定下的進行,一個星期之后,我會啟程去加拿大。” “你之前要去的不是法國嗎?”葉蘭疑惑了一句,雖然不情愿,但只要兒媳婦答應留下孩子,她也只能放任。 劉莉娜看向窗外,她是射手座,典型的樂天派,性格奔放而又瀟灑,可現在,活生生的疼痛給了她一記暴擊,“直到這一刻我才懂得,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等的,錯過一秒也許就錯過了一生,我不想在錯過什么了。” 從來沒見劉莉娜哭過,她眼角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 黎夏念透過門縫看得清楚,她的心像被一把刀子一片片的凌遲,雖然與劉莉娜的相識并不美麗,雖然這三四個月來她都很反感排斥與她接觸,但她知道劉莉娜是真的對她好,不僅幫她收拾常芷萱,還幫她對付黎夏念,就好像一個女英雄一樣。 然而她,竟是如此回報她的。 劉莉娜應該也很愛項子恒吧,如果不是她,他們會是一對幸福的夫妻,是她毀了他們的幸福,她這輩子都沒法原諒她自己。 黎夏念轉動輪椅,她還有什么臉面去見那個女人,她該夾著尾巴逃之夭夭才對。 輪椅把手刮在了門上,原本僅是支開一道小縫隙的門敞開,她就那么狼狽的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以為項家人會揪住她,替項子恒報仇雪恨,然而沒有,大家只是很平靜的看著她,雖然依舊對她憎惡。 劉莉娜扶起撲在她身上的項淼,快速下了床,“你醒了?” 依舊如同每天早上打招呼時一樣,很自然很親切,這就更讓黎夏念無地自容了,“對不起……” 劉莉娜一把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禁止她再說下去,然后推著她走到大廳休息區,“子恒是為了救我才遇難的,你是被救援隊救上去的,知道嗎?” 黎夏念皺著眉頭,難怪項家人見到她沒有手撕了她,原來是劉莉娜說謊保護了她。 “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犯了這么大的錯,你明知道,我、我在覬覦你老公……我是個壞人。” 黎夏念聲音哽咽,可她依舊抑制著眼淚,始終沒哭。 劉莉娜伸手摟住她,將她的頭壓在了自己肩膀上,“傻帽,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如果你真的是壞人的話,早就像黎佳那樣把項子恒給搶走了,你要搶他不是輕而易舉嗎?可你一直壓抑著沒有靠近他,難道不是為了他的幸福,為了我的情誼?” 黎夏念沒想到在這層三角關系里,到最后救贖她的人竟然是劉莉娜,她猛地抬起頭迎上劉莉娜的眼睛,“求求你,一定要保護好子恒的孩子,我不恨也不怨了,我只希望他能多留些念想給我,無論是你們的孩子,還是……”瑞瑞。 劉莉娜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心里泛酸的扭頭看向別處,眼前這個女人堅強而有善良,是她見過這世上最好的女人,只可惜…… 兩個人沉默了好半天,劉莉娜才說,“我去加拿大之后,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等項子恒回來,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撒手不管的,他沉浮了那么久,計劃了那么多……” 真的沒有辦法再如此篤定的說下去,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劉莉娜拍了拍她的手,“總之,我不會讓他們給項子恒舉行葬禮的,我也會一直等他回來!” 昔日的情敵,居然在男人離開之后相擁在一起,這種感覺很奇妙,生死面前,再大的情愛仇恨都會變得渺小,甚至是蕩然無存。 直到看著黎夏念被兩個朋友推走,劉莉娜才翻出手機給偵探撥過去,“還是沒有下落嗎?繼續給我找,山上湖邊的農戶,一家家的給我查,還有,隨時跟我保持聯絡,一旦找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無論他在與不在了,這個計劃我都會幫他實施下去。”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國外了,她伸手摸了摸小腹,真沒想到項子恒會發生意外,這讓她該何去何從? 沒有過多停留和猶豫,一個星期后,劉莉娜啟程,飛往加拿大。 項子恒的離去給了她很大的打擊,也讓她感悟到了生命的脆弱,她會幫他一直守護下去,但,她也有她必須要守護的…… 第162章 守著你的一切,不讓任何奪走 一月中旬,有著歷年來陽城最冷的天氣。 棋盤山湖邊,一輛車子停在公路上,白雪皚皚的世界,遠遠望去山巒跌宕,中間泛著波光的湖面騰升起淡淡的煙霧,猶如仙境。 如果不是心懷沉重,此刻看著應該足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 黎夏念靠在車窗上,靜靜的看著湖中央,自從出院后,她每天清晨都會來到這里,夜幕再回去,可她終究沒能等來一絲消息。 悲痛到麻木,她總覺得這世上再狠的傷都沒有項子恒的離開來的刺痛,她伸手摸了摸嘴唇,懷念著他給的味道,無論是冰冷的、嗜血的、溫柔的……都是這世間最好的。 手機鈴聲在車廂里回蕩了很久很久,她都仿若未聞,不得不承認,自從項子恒不在以后,她的腦袋就沒有以前那么靈光了,就連聽覺都仿佛減退了一樣,其實她知道,她只是自我封閉罷了,除了瑞瑞,她不想與任何人接觸。 鈴音斷了,過了幾分鐘又再度響起,她將視線從湖面上收回,接起了電話。 男人在她耳邊低吼著,“又跑哪去了,不是告訴過你天冷路滑,你給我在家里老實養胎。” 黎夏念的聲音平靜得讓人害怕,“難道你都不會自責嗎?你害得項子恒知道現在下落不明,你還有閑情雅致在這跟我吼?” 沈諾被她噎得好半天才反駁,“你以為我閑著?我派了多少偵探、多少保鏢、甚至是多少警力!子恒是我哥們,比你們女人那些善變的情誼重多了!” 黎夏念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再度朝湖面上看去,那一晚項子恒救她的過程歷歷在目,連沈諾都找不到,看來是…… “行了,你趕緊去公司一趟,項家已經派出項子剛接受他在恒諾的位置,你跟古特助兩個人得盡快將項子剛扶上正軌。” “為什么要讓項子剛來接手,這才幾天啊,會回來的,不能再等等嗎?” “幾天?已經半個月了,黎夏念,醒醒吧,項子恒不會回來了,你也別再去湖邊等了,難道你還要跟他一起殉情!” 沈諾嘲笑起來,“你跟項子恒才認識幾個月,就你對男人能有什么真感情,行了,發泄發泄就完事兒了,給你一個小時時間趕到公司!” 黎夏念緊緊抓住方向盤,那間辦公室是她跟項子恒一起布置的,休息室里的家具也是他們一起選的,他們在那間辦公室里朝夕相處了六個月,雖然短暫,但卻是最好最珍貴的,她不會讓任何人取代他,占有那間辦公室的。 再悲傷也沒用,守住他的一切才是她能做的,無論多少人在她耳邊說項子恒已經不在了,她都不會相信的,她將油門一踩到底,在山路上飛馳著趕往市區。 僅用了四十分鐘,她將車子橫在恒諾大廈門口,將鑰匙丟給保安,“去,幫我把車子停好!”腳步不停的上了電梯。 她到的時候正看到古特助陪著項子剛走進辦公室,“那個位置你不能坐,名牌上寫的很清楚,項子恒。” 項子剛停住動作朝門口看去,“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我哥不在了,由我這個弟弟繼承不是常理之中?” “怎么證明你哥不在了?他的名字他的戶口都在籍,只要一天沒有宣布死亡,你就一天不能坐在這里!” 項子剛上揚的嘴角落了下來,“古特助都沒敢說這話,你是哪來的膽子?” 黎夏念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古特助隸屬于公司,自然服從公司高層安排,但我,專屬于項子恒,跟他簽合約那天起,我就有有權代替他處理工作事宜,這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具備法律效益,不信你可以去問律師!” 項子剛拿起協議影印份,果然在密密麻麻的條款當中有這么一條,寫明了項子恒無法在公司處理事務的時候占由黎夏念代理。 說實話,要不是鬧出今天這件事,連黎夏念都沒注意到合同上還有這么一條。 項子剛顯然是不信,他將合同輕輕一丟,“開什么玩笑,我哥怎么可能將公司交給一個外人。這是你跟沈諾串通好的吧,為了將我哥踢出公司,沒準連這次意外都是你們精心設計的。” 雖然不懂項子恒為什么要立下這種合同,不過她堅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意的,她不怕被冤枉,“總之,你現在馬上立刻從這里離開,如果有一天……我自然會物歸原主!” 黎夏念繞過辦公桌,拉過椅子坐在了上面,朝著古特助指示,“送客,以后沒我允許,別什么人都帶進來!” 氣焰實在是太高了,項子剛知道這女人有兩下子,卻沒想到心腸這么狠,他哥就這么沒了,她竟連一滴眼淚都沒流,還有心思算計他哥留下的財產,簡直是最不要臉的白蓮花! “這是什么情況?黎夏念你坐在那里干嘛?我是讓你輔佐項子剛,不是讓你代替項子剛,馬上給我站起來!”沈諾一看這僵持的氣氛就知道又是黎夏念在惹事。 黎夏念掃了一眼無論走到那里后面都跟著一條尾巴的沈諾,“我不想再解釋第二遍,你跟項子剛出去談,談明白了再通知我,之前項子恒負責的一切項目我都會接下來……” 沈諾聽得云里霧里的,這女人說話未免也太過猖狂了,居然要坐在項子恒的位子跟他平起平坐。 “馬上給我起來,你有什么能力放這種大話!” 黎夏念愜意的翹起二郎腿,目光灼然的看著對面那幾個人,“沈諾,你是不是忘了,我曾撐起一家瀕臨破產的廣告公司?這話我說的毫不心虛,從今天起項子恒這個位置暫且由我負責,你們誰都別想覬覦!” 項子剛氣得朝她沖了過來,“我看是你在覬覦吧?你也賤人,當年……” 當年兩個字一出口,古特助就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幾位出去談,我們代理總裁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閑雜人等都被請了出去,房門咔噠一聲關緊,黎夏念連忙捂住了眼睛,她沒哭,只是不想看著眼前這番熟悉的場景,她在他身邊度過了一個暖冬,失去他才知道其實這個冬天并不暖,只是因為有他在。 不多時,房門被推開,古特助走了進來,“沈總讓我告訴你一聲,他現在就帶黎佳去收拾公寓,問你里面的東西真的全都不要了。” 黎夏念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下達指令,“你幫我把之前子恒負責的所有項目文件拿來,我得開始著手準備了,不然等他回來,又該說我不好好工作,拖他后腿了。” 古特助推了推眼鏡,“黎助理,你現在懷孕五個多月了,你確定要參與到項家的是非當中嗎?看項子剛的態度,他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黎夏念目光平靜的看過去,搖著頭笑了一聲,“我還怕麻煩嗎?去吧,已經好久沒有快節奏的工作過了,他這條協議算是給我找了一個寄托,不然我會……去吧,項子恒對你不薄,你多辛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