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五分鐘,就等我五分鐘!”黎夏念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撐著她,讓她還能以這個速度飛奔。 昏暗的路面,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地面上有一團(tuán)黑影,黎夏念撲了過去,將項子恒扶了起來,這才注意到他的狀況,“你的胳膊?” “死不了,我兒子呢?” 黎夏念壓抑著哽咽,將他扶了起來,“都說不是你兒子了!” 其實黎夏念心里明白,項子恒只是想要緩解她那緊張的心情,即使他沒自以為是的將沈銘瑞當(dāng)成他的兒子,他也會舍命相救的,就算對她再狠心再專橫,他骨子里的善良永遠(yuǎn)都是她最崇拜的! 黎夏念也耗盡了體力,架著他走了好半天卻猶如原地踏步一樣,救護(hù)車呼嘯著開過來,將兩個載入后車廂。 沈建元早就接到了消息,車子剛在醫(yī)院挺穩(wěn),他就率先沖了上來,毫不客氣的揚(yáng)起手。 “沈老爺子,她是孩子的母親,發(fā)生這種事最難過的應(yīng)該是她!”項子恒下意識的將她護(hù)在了身后,公然反擊了這么一句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背自己回國的初衷。 在沈建元面前班門弄斧,這個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的,不管怎么說,項子恒今天都幫了她,她不想再欠他人情。 黎夏念繞過項子恒站到了沈建元面前,“爺爺,事情還沒調(diào)查清楚,你不能聽信任何一方,瑞瑞是我兒子,就算是我死,我也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 礙于外人在場,沈建元打量了黎夏念一眼,見她臉色慘白渾身是傷,暫且放過了她,“你給我離瑞瑞遠(yuǎn)點,掃把星,有你在準(zhǔn)沒好事!難怪算命的說……” 沈建元欲言又止,轉(zhuǎn)身隨著醫(yī)護(hù)人員快步朝醫(yī)院里走去,“當(dāng)初不讓沈諾娶你,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招數(shù),八字不合,天煞!” 直到今天黎夏念才明白為什么沈建元橫豎看不上她,原來是請大師給她算了命,不用說她也知道那位大師一定沒說她好話,不過算命的真假程度就有待考察了,很可能又是黎佳那個賤人早早布下的局。 黎夏念跟著進(jìn)了醫(yī)院,跑出兩步又停下來,回頭朝另一個擔(dān)架車上的項子恒看去,最后一狠心,快速追上了瑞瑞。 急救室的鐵門關(guān)緊,黎夏念握著最后一個護(hù)士的手,“一定要幫我救救這孩子,一定要幫我救救他,謝謝,謝謝……” 護(hù)士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請你安靜等候。” 沈建元端坐在椅子上,兩只手杵著拐杖,目光如鷹的瞪著黎夏念,恨不得吃了她。 無暇顧及,黎夏念雙手合十舉在額頭,反復(fù)的祈禱著,只要瑞瑞沒事,要折壽要怎樣都行。 沈諾和黎佳雙雙趕來,見老爺子也在,黎佳更是全情出演,淚眼漣漣的跪坐在地上,“都怪我沒有保護(hù)好瑞瑞,才讓jian人鉆了空子,我真沒想到當(dāng)媽的居然還有這么狠毒的……” 黎佳聲淚俱下,就好像她手上有黎夏念毒害瑞瑞的證據(jù)一樣,沈建元本來就討厭黎夏念,就算沒人將罪責(zé)往她身上推,他都會本能的聯(lián)想。 他將拐杖舉起照她背上來了一下,“你是氣不過我不讓你跟瑞瑞見面,所以干脆毀了他?你是知道瑞瑞對我的重要性,故意想要?dú)馑牢遥俊?/br> 黎夏念被打得身體一挺,可她根本顧不上理論,快速起身朝拉開鐵門的護(hù)士撲去,“怎么樣了,我兒子醒過來了嗎?” 護(hù)士搖了搖頭,“毒性很大,情況不容樂觀,不過醫(yī)生會全力搶救的,先把這個手術(shù)單填了。” 黎夏念連忙拿起筆,剛要簽名,卻被沈諾一把奪走,還狠推了她一下,“你沒資格在這上面簽名,滾,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黎夏念跌在了地上,剛要起身,黎佳湊了過來,“這么不經(jīng)撞,快來,我扶你起來!” 嘴上這么說,黎佳卻故意狠狠的踩在了她的手指上,痛得她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沈建元凝重的表情更加厲色三分,招呼后面的保鏢,“把她給我丟出去!” 黎夏念掙扎著往急救室那邊走,卻被保鏢強(qiáng)硬的拖到了醫(yī)院后門,“黎小姐,別給我們找麻煩,我們也不想對你下狠手!” 說著保鏢手下留情的推了她一把,然后橫身攔在了門前。 黎夏念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跟沈建元抗衡,她轉(zhuǎn)身朝急救室所在的位置跑去,一墻之隔,她將耳朵貼在了墻壁上,聽不見,她連一絲瑞瑞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黎夏念順著墻滑坐在地上,對著墻壁聲嘶力竭的喊,“瑞瑞,你不可以丟下mama一個人的,mama就只有你了,瑞瑞,mama就在這里,就在你身邊……” 黎夏念悔恨的抽了自己臉頰兩下,她不該將瑞瑞留在沈諾和黎佳身邊的,她要是能更加小心提防一些就好了,肯定是黎佳,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不清楚究竟施救了多久,黎夏念一直跪坐在一墻之隔的醫(yī)院大樓外,半夜的風(fēng)很冷,刮起了細(xì)雨,時間久了她的衣服都被打濕了,透過窗,她看到急救室的紅燈終于變成了綠燈,她朝后門沖過去,卻被保鏢攔在了外面。 擔(dān)架床被推出來,瑞瑞毫無生氣的躺在上面,手上扎著點滴,鼻子上吸著氧氣,沈諾和沈建元連忙圍了上去,黎佳也假慈悲的捧起瑞瑞的小手,一行人就在黎夏念眼前經(jīng)過。 黎夏念瘋了般的往里沖,“瑞瑞,瑞瑞……” 沈建元煩躁的嘶了一聲,其中一個保鏢嚇得連忙用力一推,“對不起了黎小姐。” 黎夏念跌進(jìn)滿是雨水的泥濘里,彷徨無措的看著瑞瑞被推走。 所有人都散去,仿佛整個世界就只有她,她從地上站起來,又搖晃著倒了下去。 一雙手朝她伸來,將她扶起,她看去,然而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卻莫名的令她失落…… 第72章 一躍成為沈家大恩人 黎夏念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將胳膊從劉俊凱掌心里抽出,剛剛有一瞬她心里居然有些渴望出現(xiàn)的那個人是項子恒。 怎么可能,那個男人之所以拼盡全力全都是因為瑞瑞,根本就與她無關(guān)。 “夏念姐,剛剛那些人是沈家人?那個孩子就是你兒子?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對你?” 黎夏念驚覺的看著劉俊凱,“你怎么知道這些,你查我?” 劉俊凱連忙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惡意的,畢竟我們也接觸了好幾次了,還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 提到被陷害滾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宿,劉俊凱臉色微紅,“我就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消耗了太多心力,黎夏念大腦忽地一暈,幸好抓住了劉俊凱的肩膀才穩(wěn)住身體,“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你就能查出來,別白費(fèi)力氣了。” 劉俊凱見她要摔倒,猶豫著伸手勾住了她的腰,“你是畫壇上的奇跡,擁有過人的天賦,16歲就被魯美大學(xué)破格錄取……” 黎夏念臉上顯出了更加悲傷的表情,低吼了一聲,“別說了,不要再說了!” 別跟她提過去那些輝煌,沒有對比,她心口的傷痕或許還能輕一些。她用力推開劉俊凱,想要站直身體,然而兩條腿卻全弱無力的朝地上跪去,眼前也是漆黑一片。 劉俊凱連忙接住她,“夏念姐,喂,醒醒,醒醒……” 搖了半天黎夏念絲毫反應(yīng)都沒有,劉俊凱抱起她就往醫(yī)院里面沖,還沒等跑到急診室就被胳膊上纏著繃帶的男人給攔住了。 劉俊凱只是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不好意思,我這邊情況比較危急,請你讓開!” 項子恒上前一步,單手就將黎夏念抱了過來,“這女人,我的。” 簡明扼要的幾個字,目光里透著nongnong的不滿,劉俊凱看著眼前氣勢滔天的男人,總覺得被對方當(dāng)成情敵對峙了。 “你是夏念姐的什么人?你要帶她去哪,她是暈在我懷里的,我就必須對她負(fù)責(zé)!” 被攔住了去路,項子恒調(diào)整了一下抱姿,左手打了石膏動彈不得,他就只能用右手捧著她,索性他的身高挺拔,她的身材嬌小,此刻她就像是一個小孩依偎在他胸膛,兩條垂著的腿才到他的膝蓋處。 “她是睡在我枕邊的女人,你覺得我們倆誰更有資格對她負(fù)責(zé)!上次酒店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好自為之!” 項子恒長腿一邁繞過劉俊凱,按開電梯邁了上去。 電梯門剛在七樓拉開,李闖就呼嘯著沖了過來,“我的闊少啊,你跑哪去了……” 在距離一米處李闖一個急剎車,吃驚的看著項子恒懷里抱著的女人,一臉埋怨的指了指,“你就為了這女人,醫(yī)生說檢查才進(jìn)行了一半,你就急匆匆的跑走了,老大,你不會是把腦子撞壞了吧!” 項子恒薄唇緊抿,也低頭朝女人發(fā)燙的臉頰看去,徑直朝檢查室走去。 李闖氣不過的追過去,“老大,你忘了回國前一晚對我說的話了?你說你要以商人的身份歸來,你說你要東山再起,你說你要讓那些欺騙過你的人不得好死!” 項子恒腳步不停,絲毫回應(yīng)都沒有,李闖干脆展開手臂橫在他眼前,“老大,你現(xiàn)在這樣是在報仇嗎?為什么偏偏要跟沈家合作,為什么一次次的救這個女人,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得好死?” 說著李闖上前想要將黎夏念抱過來,“算了,我是搞不懂你,醫(yī)生說你胳膊受傷了,這段時間要小心點,我來抱。” 項子恒下意識的躲開,“別碰她。” 李闖動作僵住,吃驚的看著項子恒,他說了那么半天,卻被這句‘別碰她’給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了,“老大,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項子恒身體一震,愛這個字眼用在他們兩個身上未免太過諷刺,“不覺得軟刀殺人才死得更加痛苦嗎?對于敵人,我更喜歡誅心!” 李闖這才舒了口氣,“嚇?biāo)牢伊耍瓉磉@才是老大的計劃,我還以為你對這丫頭……” “天方夜譚,以后都別再讓我聽到這種猜測!”項子恒踢開身側(cè)的病房門,將黎夏念放到了床上,按響了床頭的呼叫器,很快護(hù)士就趕了過來。 “項先生,原來你在這里啊,你的治療還沒徹底結(jié)束,請跟我……” “去拿一套新的病號服過來。”項子恒根本沒理會護(hù)士的話,催促了一句,“快點!” 護(hù)士聽這語氣有種慢一點就會發(fā)怒的感覺,快步跑出病房,不多時帶著病號服返回,“項先生,我來幫忙換吧!” “出去,把門關(guān)上!” 項子恒始終一副煩躁的表情,聽見關(guān)門聲,頹然的坐到了椅子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昏睡過去的女孩,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都是她抱著瑞瑞瘋狂的跑在公路上的情景。 她對瑞瑞的母愛令他震驚、甚至是替她心酸,雖然傳言中的她輕浮不堪,可在一次次的接觸中,那些輕浮只是她的武器,那些盛世凌人也不過是她的堅強(qiáng)。 項子恒用力揉亂頭發(fā),起身拿了條濕毛巾幫她擦拭掉身上的泥濘,“黎夏念,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曾經(jīng)我以為我對你了如指掌,而現(xiàn)在,我一點都看不透你,就像個迷。” 李闖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看著病房里的一切,很難置信此刻正小心翼翼為女人換衣服的男人是項子恒,他氣得抓心撓肝,低吼著一拳砸在了旁邊的墻壁上,“媽的,那女人究竟給老大下了什么藥,瘋了,這不是愛上了是什么?狐貍,狐貍精!” 身為身體不適,項子恒花了比平日多三倍的力氣才幫她換好衣服,他坐在床邊緩了口氣,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將粘在嘴角的碎發(fā)別到了耳后。 安靜下來的黎夏念有著亦如當(dāng)初那般的稚嫩臉龐,白皙的皮膚泛著晶瑩,卷翹的睫毛在下眼瞼形成一片陰影,微厚的唇有種嘟嘟的感覺,像似熟透的櫻桃…… 項子恒猛地回過神,眨了眨眼,他是什么時候俯下身湊上去的,就差幾毫米他就要吻上了……他起身在病床旁來回走了兩圈,本能,男人看到女人想要吃干抹凈是很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 項子恒瞥都沒再瞥黎夏念一眼,轉(zhuǎn)身出了病房,護(hù)士就守在門口,“去,給她做個全面檢查。” 醫(yī)護(hù)人員一窩蜂的涌了進(jìn)去,李闖白了一眼病床上的黎夏念,心里計劃著得找時間好好警告那臭女人一頓! “老大,回裕龍花園還是項家本宅?” “現(xiàn)在可是邀功的好時候,去瑞瑞病房。”說邀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擔(dān)心瑞瑞的安危。 兩個人一同坐電梯到了瑞瑞所在的樓層,沿著病房走了一圈卻沒找到,問了醫(yī)生才知道孩子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 項子恒的表情當(dāng)即變得凝重,腳步飛快的朝重癥走去,李闖在后面一路小跑,“干嘛這么著急,又不是你兒子!” 項子恒頓了一下,繼而速度更快,轉(zhuǎn)過墻角就看到沈家人和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黎佳。 見他身上纏著繃帶,沈建元拄著拐杖站起身,“今天多虧有項先生在,幫了大忙了。” 沈諾也圍了過來,“好兄弟,你就是我們家瑞瑞的恩人,要沒有你,這孩子就錯過搶救的最佳時機(jī)了。” 這些客套話對項子恒而言意義非凡,不過他想聽的并不是這些,“醫(yī)生怎么說?孩子還好嗎?” 他走到玻璃窗前,只看一眼心口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樣,那么小的孩子又是氧氣管又是點滴和心跳儀的,身上連接了好多個管子,看著都揪心。 項子恒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砸了一下玻璃窗,“查,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他的語氣暴躁得有些異樣,一圈人全都吃驚的看著他,李闖連忙偷偷拍了他一下,低聲提醒,“老大,你怎么比沈家人還要激動,太奇怪了吧?” 項子恒回了神,轉(zhuǎn)身朝沈建元看去,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沈老爺子,我覺得預(yù)謀這件事的人不單純是針對孩子,沈諾的車胎被扎,我的車被動了手腳。現(xiàn)在根本無法判斷對方是沖著我來的,還是沖著沈家來的,關(guān)系到我的個人安危,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這個解釋很合理,沈建元重重點頭,“那就交給項先生了,如果是我們家那個敗類孫媳婦,我絕對不會輕饒她,敢在我沈建元眼前玩花樣,我看她是活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