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那般圓潤的珍珠,光色都快碾過東珠了,也不知明誠是從哪里尋摸來的,一出手就是那么大手筆,當初可把邵府上幾位夫人嚇了一跳。怪道世人都傳勛貴豪富,這所言不虛啊。 四位夫人聚在老太太房里一步步敲定大婚禮節,蔣氏那邊已經通過氣了,永安侯府早就布置妥當,就等著新媳婦入門了。 邵家第三代少奶奶們也沒閑著,正抓著小姑子進行婚前教育,壓箱底的畫冊雖說早就放進去了,但有些地方還是得過來人現身說法才能講解的更透徹。尤其是永安侯府那邊透露出的意思,未來的姑爺也是個雛兒,這種情況下新婚之夜就不免要受累些了。 趙秉安樂踮踮的出了東宮,剛回府就被自家父親書房罰跪。要不是大婚在即,三爺能下狠心抽這小王八羔子一頓。 “爹,是蘇家先對兒子出的手,兒也是被逼無奈,才,才做下了那般行徑……” 三爺端坐在椅子前沿,瞧著幼子難得心虛的神色,心里也是一陣陣的疼惜,縱使他不是為官的料子,可在朝堂上打滾這么些年,也該清楚自家兒子當初在河北是身陷怎樣的險地,所以他不怨幼子心狠手辣,也不怪他越俎代庖,只是,他真的有些后悔了。 這幾日他總在想,若是秉安的資質再平庸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過得那么坎坷;若非他當初有意無意讓秉安在府中顯露才華,是不是老爺子就不會打壓秉宣秉宰,致使他們兄弟幾個現如今這尷尬的局面。 可眼下說什么都晚了,秉安已經與侯府綁在一處,攪進了奪嫡這場風暴,三爺知道自己攔不住老爺子,更攔不住底下這個混小子,只能狠狠教訓一通,寄希望于這鬼靈精的幼子能時時刻刻記得自己背后還站著高堂父母,行事做人能收斂三分。 “你就不想想,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要叫為父如何跟你娘交代?功名利祿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拿性命去搏!” 三爺將案桌拍的啪啪響,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動了真火。 趙秉安也知道此次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些,他才十六,放棄此科秋闈代價也不大,可他對仕途有著明確的安排,很多事等不得。這次鋌而走險,好歹是賭贏了。 父親的怒火也在預料之中,其實趙秉安被霹靂巴拉罵上這么一通,反倒心里暖呼呼的。撩起前袍,可憐巴巴的膝行到三爺身旁,安誠心誠意的磕頭認錯。 “爹,您別生氣了,兒以后再不妄為了。”在京城折騰,輪到他自己下場的機會就少的多了,提前布好那么多棋,可不能一直埋沒下去。 悠悠嘆了口氣,三爺哪舍得真罰小兒子,到底是心肝rou一般疼大的,又出落的這般優秀,跪這一會兒自己就先心軟了。 用力揉了一把小兒子的腦袋,三爺終是沒把他與五弟背后搗鼓的那些事搬到明面上說。沈家,邵家,他們的勢,好借不好還吶。 書房外面,三爺的長隨端住了神色,一個回臉兒就給院門處的小廝遞了個平安無事的眼色,收到信的下人趕緊撒歡跑去給太太報信。他就說嗎,三爺那么疼愛十少爺,哪舍得真的責罰,回回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偏就自家太太瞎惦記。 要真是要動家法,蔣氏早就和三爺撕擼開了,但兒子現在畢竟大了,他們父子又在外院書房那種嚴肅的地方,蔣氏就不太敢放肆,畢竟頭上還頂著老爺子老太太呢。 沈氏拿著賬簿在一旁勾勾畫畫,一絲憂慮都沒顯出來。三哥三嫂這夫妻倆,心腸軟的一塌糊涂,小六當初那樣折騰,還不是回回跟在后面收拾爛攤子,安兒那個鬼靈精,最會討巧賣乖,甭說挨打,他不把三哥帶歪就不錯了。 確實,此時在書房內,趙秉安就已經把話題轉向了龐家,對著自家父親,也沒啥不好說的,趙秉安正愁著怎么和龐詡接洽呢,順帶還吐槽了孟府幾句。 “那孟康來簡直是扶不起的阿斗,頭上都綠成那樣了,居然連上龐府討個說法的氣魄都沒有!要不是顧忌太子妃,兒都不愿搭理他。” “誰讓你瞎攪和的,孟府與龐府聯姻原就是個笑話,孟家染色也不是一兩天了,關你什么事,盡胡亂出頭……”三爺嘴里罵著兒子,心里卻在想怎么跟龐家人旁敲側擊一下,太子妃也是,東宮難道無人可用了嗎,怎么事事都要讓他兒子去跑腿。 趙秉安被噎了一下,他能說這個笑話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現在得跟著收拾殘局嗎。當然不能,要是讓他爹知道一直是他在背后攛掇孟家搞事,恐怕今日兩條腿都得被打折。 “唉,兒子自己都還沒成家,怎么當這牽煤拉線的差啊。要不,爹你約那龐詡出來聊聊?” 因為龐詡在朝中沒什么分量,所以趙秉安過去和這家人也沒什么交際,貿然上門,開口要求更換聯姻人選,恐怕會被人直接打出去。而趙三爺又是朝中聞名的老好人,借著大婚的由頭,約出來送請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孟龐兩家聯姻,原本是一件大好事,但出了眼下這檔子丑聞,這后續的彌補就得低調著來,若是處理不好,恐怕就會損了楚太后與東宮太子妃的顏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龐家出面,自己提出換人,這樣,宮里那兩位的為難之處也就迎刃而解了。 三爺摸著唇上的胡須,思忖著他與龐詡的交情,那位太仆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因著職責所限,六部內還就是工部與苑馬寺交集最多,找個借口與其聊聊倒是不難,可讓他勸人,三爺自忖是沒有這個本事。 “人我可以給你約出來,其他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就知道爹心疼我,三日后六必居,屆時兒會帶著孟家人一起到場。” 嘿喲,三爺腦門一聳,猛然驚醒,自己又被這小子給設計了。抬手一個爆栗,正要敲下去,底下跪著的那小子已經麻溜跪安了。 cao起鯉魚鎮紙,三爺氣悶悶的在桌上敲了兩下,隨后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來,想著門外還有下人在,趕緊咳嗽了兩聲想把剛才的聲音壓下去。 趙秉安才十六,個子一天一個樣,蔣氏預備下的喜服已經往大了做,可沒試穿過,也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適。 接下來兩天,趙秉安就被禁足在回文閣,給母親和嬸娘做衣架子。內務府的繡工已經在永安侯府扎營了,時刻預備著改動。 等到三爺把蔫搭搭的幼子領出府的時候,這兩位夫人還意猶未盡呢。話說,趙秉安從小到大就沒穿過純紅的衣裳,小的時候,是因為胖,裹一層紅紗就像極了四喜丸子,稍長大些,就開始進學,需要著士子儒衫,趙秉安又少年老成,從不喜那些粉啊綠啊等輕浮的顏色,所以連蔣氏都沒想到,自家兒子穿上喜服之后,會是那么的,驚艷! 蔣氏打小在杭州長大,所以膚白眉細。趙秉安母系遺傳了一半,怎么都曬不黑,要不是長年練武眉眼間自有一股英氣攝人,恐怕三房的小丫鬟都要忍不住撲上去了。 當時,蔣氏與沈氏正在堂間與裁縫討論針腳,結果自家小兒子站在屏風一側,掀起簾幔,輕輕展眉一笑,嘩啦一下,屋里的丫鬟都羞紅了臉,就連宮里出來的繡娘都在盛物的喜帕上扎錯了一針。 蔣氏和沈氏上下打量著自家孩子,真是覺得哪哪都好。一霎那間,那個在自己膝下逗趣的孩子都要成家立業了,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啊。 當然,這種喜悅的傷感維持不到幾秒,就被她們自個給打破了,發冠、綴繩、錦靴、掛飾,這些都得一樣樣試,可沒時間在這發愣呢。 其實,大婚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教,但涉及小兒女的房中事,蔣氏與沈氏也不好意思張口。自家孩子一向潔身自好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她們現在就擔心,到時候趙秉安沒辦法應付新婚之夜。 等著三爺與趙秉安出了門,蔣氏與沈氏私下嘀咕了一會兒,便讓下人悄悄朝二房小五那遞了信兒。 第170章 驚喜 如趙秉安所料,龐家對這樁聯姻也是愁眉不展。 龐詡無意得罪太子妃, 可真要是被人打上門退婚, 那將來闔府兒女的婚事又該做何打算, 龐家人的臉上也掛不住啊。 但孟家身份特殊, 真要把侄女強塞過去,龐詡也怕被人找后賬,不過想讓自家閨女去替,那是萬萬不行的。 再說就孟康來的身份,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嗎。 “世叔若能應允這門婚事,來日孟賢弟必視令愛如掌中珍寶,愛之重之, 不受半分委屈。” 真要是一點余地都沒有, 龐詡剛才就該甩袖子走人, 現在這幅猶猶豫豫的模樣明擺著不想撕破臉,趙秉安琢磨著待會兒該打什么牌,才能讓這位太仆松口。 今日孟希來也在席面上,他瞇著眼, 遞給自家四弟一個嚴厲的眼神, 嚇得孟康來趕緊把心里那點憋屈給藏沒了。 在太學館里cao練了兩年,孟康來就是只豬也該染上幾分書香氣,再說孟家本就是世家,子孫打小該學的禮儀還是沒有落下,最起碼,現在在龐詡面前, 孟康來也能勉強撐的起來。 “若得世妹垂青,康來終身不納二色!” 龐詡兩眼一睜,倒是被這誠意打動了幾分。太子現在勢頭很好,太子妃的位置坐得也穩當,孟康來此人雖說沒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從不出去惹是生非,以他的出身,將來也就是一輩子富貴閑人的命。龐家若還是十年前的龐家,那將愛女托付于他也沒什么不可,可惜…… “非是老夫眼高于頂,瞧不上孟賢侄。但凡事都有先來后到,月前蘇府已經差遣媒人到府上提過親了,拙荊雖沒接下庚帖,但近期內擇婿之事也不打算再提,還請趙賢侄與孟賢侄見諒。” 剛推了蘇家的婚事就結了孟家的婚書,這不是得罪人嗎。蘇家最近風波不斷不假,可蘇閣老還是堂堂次輔,蘇夏兩家聯姻,最近聲勢可不弱。 “河北的孟老大人也惦記世弟的這門婚事,他老人家遠隔千里特意送來一份聘禮,世叔若是不棄,不妨看過再說。”龐家沒有得罪蘇家的底氣,趙秉安就給他壯壯膽。 蘇家舍下世家的矜持來結龐府這門親事,目的不難猜,無非是想討壽康宮老太太歡心,借此回轉圣上對蘇閣老的印象。趙秉安哪能讓蘇家稱心如意,好不容易挖了個大坑,可不能讓蘇家這么輕易地脫身。 龐詡不想接這單子,他怕到時候說不清楚,可永安侯府膀子硬,趙家這小子又是太子的鐵桿心腹,他要是不給面子,恐日后被人刁難。 “皂政參議運司,都轉鹽使司僉事,鹽課提舉司大使。” 兩手用力的攥緊了這張紙,龐詡既緊張又惶恐的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封疆大吏,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這三個官職都不夠五品,大使一職更是連六品都不到,但個頂個都是肥差。 龐家子嗣不茂,現處京師的只有嫡出的兩房,皆是在太仆寺這樣閑散的地方榮養。掛高職領虛銜,龐家小一輩估計也難逃這樣的軌跡。 不過這樣的好事卻未必能一直持續下去,龐家躋身朝堂全靠楚太后撐腰,所以雖然自家未婚千金被承恩公府污了名聲,也不敢出頭嗞聲。不過楚太后這幾年一直在服藥,身體每況愈下,今年春夏換季又大病了一場,說不準哪天就嘎嘣一下到地底下去找先帝了,屆時龐家恐怕門第不保。 乾封帝很不喜歡母家那些人,當初要不是太后一再勸說,他老人家根本不會將愛女瑞嘉公主下降承恩公府。楚奕輝是有幾分文采,風花雪月還湊合,國政實干就傻了眼,擱在翰林院磨了三年,性子倒是越發孤拐了,一個詹事府都容不下他高談闊論。真是什么樣的師傅教出什么樣的徒弟,不討喜的程度與黎渙中不相上下,東宮現在都懶得應付這師徒倆。 乾封帝某些方面真的可以說是十分刻薄寡恩,他對母系的榮寵就只有擺在面上那一點點,被楚家揮霍掉大半之后,龐家也就只能揀點rou渣吃吃。 趙秉安可以肯定的是,過幾年壽康宮老太后一升天,楚家一定會被清算,龐家一直安分守己,到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大麻煩,但像如今這般榮華富貴,恐怕是不能想了。 龐家人要是懂得未雨綢繆,就該知道這份聘禮有多么重要!地方實政,只要能在河北有所作為,那龐家轉型官宦之家也不是沒有可能,再說上面還有孟薛濤照拂,一切大有可為啊。 趙秉安轉了轉杯口,示意孟四再努力一把,好歹龐詡現在還是三品太仆,他的女兒配孟四這個鵪鶉蛋還是委屈了。 好女嫁懶漢,首先懶漢得有一張巧嘴。孟四別的不行,在太學館待了那么久,嘴皮子功夫倒是很有幾分,加之一副好皮相,伯父長伯父短的,不一會兒龐詡的態度就軟了很多。 孟希來在一旁攥了攥拳頭,心里松了好長一口氣。他早就不指望那位傳說中的二叔祖了,此次舍出這么大權益的是誰,他一清二楚。端起酒杯,滿懷感激的朝趙秉安敬了一杯,待來日太子妃正位中宮,他們孟家一定不會忘了今日的恩情。 送走搖擺不定的龐詡,趙秉安的臉色便不如剛才那般溫和了。一雙眼睛如鷹隼般直直的掃過孟康來幾眼,把這小子看得心里發毛。 “世兄?” “這門婚約已經成了大半,等你從國子監結業之后便能完婚。不過你要記得,這一切都是你費心求來的,管住你的嘴,別再到處胡咧咧!” 孟希來一聽就知道自家四弟又做了糊涂事,狠狠一下子直接抽在身上,疼的孟四忍不住嗷了一聲。 大兄威嚴深重,孟四只能挨打,連躲都不敢。當然,趙秉安在一旁坐著,他更不敢動了。國子監里這兩年,他就縮在太學館的邊角,沒那份本事也不敢跑到這位館首面前顯擺啊。 “我知錯了,日后再不敢醉酒胡言了。” 楚龐兩家的丑聞傳的滿天飛,孟四被人指指點點,心里自然不好受,隨即借酒消愁也是沒辦法。他也不想醉成那樣,再說他也沒說錯什么,龐家那婊子與承恩公府的糾纏都快被寫成市井間的香艷話本了,罵她幾句都不成嗎。 “謹言慎行,這幾個字還要我教你嗎!” 孟康來平素來往的都是國子監生,同處一館,誰也不會在外面多言語什么。所以孟府上還不知道幾日前這小子在酒樓里醉酒撒潑的事,燈籠街里的那些閑雜人等也都被趙秉安封了嘴,要不然,現在京城又該熱鬧了。 這小子怎么打也不會長腦子,趙秉安懶得對他費心,左右孟希來腦子還算清楚,總能看住人。 留下一張大婚的請柬,趙秉安便起身離開了,自此之后,他欠孟家的就算還清了。至于和孟老太爺之間的約定,趙秉安已經不想遵從了,奪嫡之爭太累,他惟愿一生一次足矣。 城郊鋤香草廬,時隔半年,趙秉安再次回到了這里。 老仆們瞧見他都很開心,若不是趙秉安示意他們噤聲,恐怕一個個都忍不住嚷出聲來。 已值深秋,湖心涼亭里陣風習習,要沒幾件皮草護身,恐怕身子骨再康健也得凍出個好歹來。 邵雍馬上就到古稀之年了,這幾年精神頭愈發憊懶,放下趙秉安的學業之后更是無所事事,每日里也就是琢磨著給那些活著的老友去信問候了。 趙秉安將毯子朝上拉了拉,隨后便翻開了石桌上的《山坡羊紀》,這本游記倒是未曾在小竹里見過,想來應該是邵府上新淘換過來的。 剛掀開幾頁,就覺得手感不對,合起一捏,發現后面有一頁的邊角起了毛。怎么都撫不平,趙秉安索性就翻過來看看,結果打頭的“北直隸”讓他的心里一下就酸澀了起來。 半年不見,師傅的須發都白了不少。趙秉安輕輕地放下書,在一旁點起了烹茶的火爐。 一盅茶出香要小半個時辰,足夠邵雍睡個小飽了。 邵老先生一夢醒來,覺得手腳暖乎乎的,剛一動,就發現一直偷偷念叨的小徒弟正陪坐身旁。臉上不自覺帶出幾分笑意,但突然想起這臭小子這么久才趕過來,又有些小氣悶。 撅撅嘴,“哼”了一小聲。 趙秉安趕緊遞上一杯熱茶,笑瞇瞇的給師傅捏著肩背。 邵雍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把責罵的話忘在了腦后。小弟子身在河北也不往隔三差五的往草廬遞信,老友那幾件事他也都顧忌了自己的顏面手下留情,他心里惦記著自己這個師傅,還有什么好苛責的呢。 “我不是故意設計他們的,是孟薛濤先踩到了我的底線,所以徒兒不得不反擊。”到底不想惹師傅生氣,趙秉安解釋起河北的事來便有些急躁心虛。 邵雍一手把他教大的,趙秉安一開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當即往身后拍拍了小徒兒,正因為他與孟薛濤、莫居山是積年老友,所以他才清楚那倆老東西是啥貨色,一個賽一個的好勝,一個賽一個的狡詐,收了他的東西還為難他的弟子,被坑了也是活該。 再說了,孟老頭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氣,就算沒有自家徒弟,也不可能一直在河北潛伏下去,總有一天會站出來鬧騰的。 莫居山就更不用說了,看明德書院教出的那些人就知道他在跟沈一鳴別苗頭呢。要邵雍說,真不服氣你就親自出仕,鑼對鑼,鼓對鼓,兩人較個高低就是了,就算輸了也不丟人,偏莫老頭喜歡鼓吹一些為君為臣的謬論,同時自個兒又嫌官場腌臜,真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老夫都明白,一入官場,身不由己,你個小娃兒能護住自己周全就不錯了。可恨那莫老賊占老夫便宜,竟平白壓吾一頭。” “師傅不必介懷,我與那文濂之間可沒什么師生情誼。如果可能的話,那位文大人恐怕恨不得將我拆骨入腹呢。”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邵雍瞇著眼聽著自家徒兒上揚的小語調,就知道文濂準是被這小子抓住了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