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誰知這檔口,二房的三、五兩位少爺,四房的八、九兩位少爺齊齊涌出,想一同前去接人。這一下子,世子的臉上就有點不好看了。 大少爺還是一副溫和的笑容,一手將長子交給了他七叔,說是讓小孩子見識見識解元郎的風(fēng)采。 嫡玄孫身份貴重,七少爺推諉不得,只能尷尬的接下了。 一簾之隔,靜養(yǎng)多時的老太太也出了山,看著外面的情景,心里什么滋味就說不明白了。 老永安侯要為愛孫大辦婚事,為此不惜把老妻折騰出來,這府上的風(fēng)向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第166章 兄與弟 “五丫頭剛滿三個月,你怎就敢讓她過來了。”沈氏火速讓下人重鋪了坐墊, 爾后小心翼翼的把趙映姝扶到了她和蔣氏身旁坐下。 剛才閨女猛地那一起身把蔣氏也嚇了一跳, 目光緊緊盯著那稍顯突起的肚子, 真是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唉呀, 我都在將軍府憋了一年多了,阿旦阿耒那兩個臭小子自打能站起來以后,就沒一刻消停的,好不容易借著阿弟這個由頭歇口氣,您就讓我松快松快吧。” 趙映姝在將軍府那是如魚得水,她三年抱四,頭胎就是兩個帶把的, 這一胎姚家闔府都巴望著能來個嬌嬌軟軟的寶貝丫頭。 魏氏現(xiàn)在每日早膳都特意回避以前鐘愛的翡翠酸蘿卜, 午膳晚膳恨不得都換成川菜的廚子, 就為了給二兒媳的肚子多添點盼望。 可惜,趙映姝滿三個月后就請?zhí)t(yī)院的婦科圣手把過脈,這一胎十有八九又是一對男丁。現(xiàn)在,姚鼎誠還沒敢把這個消息跟家里的老太太說, 她老人家最近忙著給未來的玄孫女修閨閣, 精神頭蹭蹭往上漲,對著孫媳婦的肚子每頓能多用一小碗羹飯。 鎮(zhèn)遠將軍也是一個意思,太醫(yī)院那群老丘八絕對是診錯脈了,他連日做夢都是美俏俏的小女娃,錯不了!真要是生出來孫子,那絕對是自家兒子用錯勁了, 屆時看他不到講武臺好好收拾一下這沒用的小子。 “你可消停些吧,子隨母女肖父,我以前還說阿旦阿耒像你阿弟呢,現(xiàn)在看來啊,這歡脫的性子真是從你身上扒下來的,一樣的不讓人省心。”蔣氏說著說著就惦記起兩個外孫了,可惜現(xiàn)在天涼,不能帶回府來親香親香。 “也就是姑爺縱的你。好生坐著吧,安兒從京門到府上還得用上幾刻鐘呢,咱們且不急。”沈氏瞧著侄女的肚子那是越看越歡喜,安兒那孩子大婚將近,要是按照五丫頭這樣的進程,她和三嫂明年此時就能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了。而且,五丫頭能連胎雙生,那說不得邵家的丫頭也能,到時候,家里子孫滿堂,可就熱鬧了。 侯府里幾位少奶奶瞧著嫁出去好幾年還稚氣未脫的五姑姐,心里再疏闊也不能說一絲嫉妒也無。放眼整座京師,哪家做媳婦有這么輕松的,不掌家生,不理后宅,成日就是吃喝玩樂,生了孩子都不愁人帶。 可誰讓人家命好呢,爹媽疼愛,兄弟撐腰,自個兒肚皮又爭氣。其實,以世子夫人來看,她這三房侄女就是太懶散了,不然手里握著這么好的牌,只要想爭,那鎮(zhèn)遠將軍府的爵位也不是不能想。可惜,這五丫頭和她娘一般,是個胸?zé)o大志的,也就秉安有能耐,提前給置辦了那么些產(chǎn)業(yè),在外面又震得住窺伺,要不就五丫頭這性子,在后宅里不得被人啃成渣滓。 唉,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想想她那才德兼?zhèn)涞拈L女,不是她自夸,就后宅的段位能甩小五八條街,可惜嫁去了寧海侯府,又是宗婦,里里外外料理那一大家子的麻煩事,要不是女婿是個拎得清的,那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老太太從前就看不慣三房在兒女教養(yǎng)上的態(tài)度,眼下瞧著五丫頭這做派更是不喜,訓(xùn)誡的話憋在嘴邊再三咀嚼還是咽了下去,她都半截入土了,再多嘴這幾句,恐怕兒子夫君那里都討不了好。 老三是個孝順的不假,可這些年他跟老大之間的齷齪也沒少出,自個兒說的話已經(jīng)不頂用了,老太太現(xiàn)在就想著維持住著平穩(wěn)的局面就好。 至于老侯爺心里惦記的那件事,除非她先閉眼,否則想都不必想,都是她九死一生生下來的,誰想讓他們兄弟三個同室cao戈,她就先弄死誰,兒子當(dāng)前,相公也得滾蛋! 老太太憋著一股氣,最近臉色都好看了幾分,她老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好了,她就和老侯爺死熬,看誰能撐到最后,只要她贏了,三個兒子永遠不會有分家那一天,至少在她升天之前,誰也不能對誰動手。 四夫人一雙眼都快巴到門框上去了,她家十一都兩個多月沒見著面了,也不知是瘦了還是胖了,她有心往河北多發(fā)幾封信問問平安,可自家那個死鬼就惦記著秉安的鄉(xiāng)試,對自己的親生骨rou倒是不聞不問的。好在秉安是個有良心的,對十一是一頂一的好,這次結(jié)下關(guān)家的婚事,都靠他這個做兄長的出力,要知道,自從四爺被罷官之后,周氏是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就惦記自家兒子將來找不著好親事,現(xiàn)下總算松了口氣。 “深秋將至,這府上爺們的衣衫也該置辦起來了。我娘家最近從遼東販回來一批頂級的皮毛,里面有一對雪狐絨,極是柔滑,待會讓姝丫頭帶回去,給兩個孫孫做套圍脖,冬日里應(yīng)景又保暖,實用的緊。” “是嗎,這雪狐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給阿旦阿耒做圍脖是不是可惜了,要不還是留著給四叔縫個手袋吧。” 四房無事獻殷勤,趙映姝才不接招,娘家與關(guān)家那門婚事,最近都成了滿京上下的談資了,她是瞧不上四嬸這做派,表面嚷著對十一如何母子情深,結(jié)果呢,打小就沒在孩子的教養(yǎng)上cao過一分心。十一從入學(xué)到娶妻,樁樁件件靠的都是三房的人脈。四叔也是,臉皮厚的能拿去筑城墻,天天在家里尋歡作樂,一點也不憂慮剩下幾個子女的婚事。聽說這次為了讓十一定親,他居然半個月之內(nèi)就把老八老九的親事都給定下了,七丫頭居然被許給了寒門出身的六品主事做續(xù)弦,他可真是狠的下心豁得出去。 蔣氏暗地里扯了扯閨女的袖子,三言兩語接過了妯娌的話頭。周家每年都往蔣家和三房上貢銀子,她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對四房的事從不多話。再說,十一從小也是在她跟前長大的,看著這孩子有個好前程,她心里也高興。 侯府里小一輩瞧不上四房的很多,但像趙映姝這么敢明著甩臉子的還真沒有。長房對于府上養(yǎng)著老四一家累贅真的一點意見都沒有嗎,那當(dāng)然不可能,如果條件允許,世子夫婦早把四房一家子踢出府了,單就省下四爺一人的開銷,就足以給庶女備一份嫁妝。不過老爺子還在,大家也就忍者憋著湊合過吧。 侯府上五位少爺一路快馬,卻在剛出東城的時候,就遙遙望見了自家鐵衛(wèi)的戰(zhàn)旗。 趙秉安離家有四個月了,此刻一腔歸家的思緒占據(jù)了整個心扉,五十匹軍馬,載著他從河北帶回來的所有人,一騎飄塵,將大部隊遠甩在后面,這偌大的動靜,也讓京中的有心人第一時間知道,永安侯府那小崽子回京了! 離別再相見,原本淡淡的兄弟情誼都平白濃烈了幾分。趙秉安難得全程笑臉,特意下馬與幾個堂兄親厚的抱了抱。 瞧著臉蛋紅撲撲的大侄子,趙秉安更是笑得開懷,雙手用力,一把將其托上了馬,隨后自己翻身上去,牢牢將這孩子圈在懷里。 “走,十叔帶你回府!” 五十多軍騎,這動靜可不會小了去,趙秉安一行人剛剛到冼馬巷街口,就響起了漫天的鞭炮聲,直到趙秉安到了府門口,這劈哩叭啦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冼馬巷里最近酸味飄的到處都是,老侯爺自從拿到趙秉安的喜報之后,那是隔三差五就要和鄰居與老友炫耀一番,尤其五爺在兩江政績斐然,不過半年的功夫,乾封帝就下了一道褒獎圣旨,順帶加賜了沈氏的誥命,這永安侯府三天兩頭的放炮,誰不羨慕嫉妒恨。 不少正準(zhǔn)備偷溜出門的勛貴子弟,聽著永安侯府那邊又開始折騰了,狠狠的往府門外呸了口唾沫,然后悄悄溜回了院子,老實的捧著書本睡大覺。 不少老勛貴想著待會永安侯那個老不要臉的又要上門得瑟,真是氣都快喘不順了。cao起桌上的鎮(zhèn)紙就往外院去了,不就是四元及第嗎,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老趙家能出讀書苗子,他們的種兒也不會差到哪去,區(qū)區(qū)幾本四書五經(jīng),他們還就不信自家崽兒讀不進去! “不肖孫兒給祖父請安,給父親與各位伯叔請安!”結(jié)結(jié)實實磕了個響頭,趙秉安沒半點不情愿。 “快起來,讓老夫好好瞧瞧我家的虎兒!”老侯爺雙手拍著趙秉安的兩肩,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自豪。 “哈哈哈……,好,好,好!”連嘆三聲,老侯爺喜悅豪邁的聲音在后簾內(nèi)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望著心神已飛到外堂的三兒媳與小兒媳,悠悠的嘆了一口長氣。她能壓住老大與老三,但她能壓住那權(quán)謀日深的幼孫嗎。當(dāng)初,老五三甲及第尚未能讓老頭子如此喜形于色,而今秉安不過是中了舉人,居然能讓府上折騰出如此動靜,這人心當(dāng)真如此易變嗎。 趙秉安壓了壓自己激蕩的心情,轉(zhuǎn)身把諸多分家之子招上了堂,讓他們給府上眾人見禮,畢竟日后,他們也都算自家人了。 都是精神爽利的小伙子,身上還有不少帶著軍功與功名,將來都是朝堂上頂頂?shù)闹Γ虾顮斒窃角圃礁吲d。 “都不必拘束,來了京城就是回了家,日后永安侯府就是你們的依仗,有何事,皆去尋你們十族兄,他必?zé)o不應(yīng)的。” “謝族長!阿兄待我等恩重如山,小子們無不銘記于心,日后,我等必以阿兄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秉安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想呵斥這些小王八蛋胡言亂語些什么,結(jié)果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張張稚嫩卻堅定的臉龐,一個個嚴(yán)肅的神色,仿佛在立下什么終身的誓言。 侯府里幾位少爺此時也尷尬的很,他們都還沒站隊,這群外來的泥腿子倒是想先抱大腿了,真是叔可忍嬸不能忍。 二房的三五兩位少爺,默不作聲的往分家那群人身邊靠了靠,瞧見小十一大啦拉的占著領(lǐng)頭的位置,便聯(lián)手把這小胖子往身后擠,府上數(shù)這家伙不要臉,仗著年紀(jì)小臉皮厚,跟在十弟身后撿了多少便宜,這次還讓他賺了個世家貴女做媳婦,簡直羨慕死他們了。 四房兩個少爺也想往那邊去,可他們離的遠,走過去太顯眼了,到時候惹了世子大伯不虞,先收拾他們怎么辦。 喜悅的氣氛一剎那摻進了博弈的意味,三爺猛的陷入了為難的境地,這種情況下,說他無心與大哥相爭,恐怕鬼都不信。 后簾內(nèi),世子夫人垂下眼簾,不再去打量對面三弟妹的神色。滿堂女眷也都默不作聲,恨不得悄悄把自己藏起來。三房權(quán)勢大盛,這是府上公知的事實,但誰也不知道,尚未成家立業(yè)的小叔子已經(jīng)厲害至此,對比來看,大伯子真的被襯得拿不出手。 嫡玄孫一直跟在趙秉安身旁,他覺得十叔身上有一種氣勢讓人折服,他一點也不意外有人對十叔屈膝,因為父親說過,十叔天生就是站在峰頂,受人膜拜的那類人。對十叔,永遠不要嫉妒,因為那是在給自己套上永不可能解開的枷鎖。 老侯爺笑瞇著眼,也不更正這說法,只吩咐趕緊開宴,別讓自家兒郎餓了肚子。 趙秉安與趙秉宣相視一眼,說不清道不明,隨后釋然一笑,似是放下了許多東西。 低頭瞧著身旁一直打轉(zhuǎn)的大侄子,趙秉安一把把他抗在肩頭,大笑著混入了眾人中間。 第167章 帝心難測 夜色初上,西華文宮內(nèi)一場臨時起意的慶功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趙秉安尚未在家里歇上一會兒, 便被東宮司監(jiān)拉到了場面上來應(yīng)酬。 杯酬交錯間, 趙秉安也不知自己賠了多少笑臉, 喊了多少聲世叔,才讓這群如虎似狼的勛貴放棄挖掘河北的秘聞。 太子依于首座之上,瞧著這滿堂權(quán)貴,驀然覺得索然無味。 按理說,現(xiàn)如今的東宮,早不是三年前爹不疼娘不靠的小可憐了,嫡皇孫降生之日親得乾封帝“國朝綿祚”的承諾, 儲君之位坐得扎扎實實, 無可撼動。 可事實上呢, 也就嫡子誕生之日起,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父才施舍般的賜予了一點權(quán)力。眼前這滿堂軍擘,皆是聽宣不聽調(diào)的面子功夫,唯有明誠一個, 在河北那樣艱難危急的境況下還不忘替他拉攏地方勢力。 鐵河軍團、屯疆軍團, 代表這兩支精銳的柱國公、盧國公,也在他拿到孟薛濤的投誠后第一次表露出一絲善意,可這十幾萬大軍的親善,東宮卻消受不起…… 成群結(jié)隊的狐貍一起上,趙秉安就一個人,再怎么厲害也招架不住啊。再說了, 在場也都心里有數(shù),永安侯府這小崽子與河北官場大震動脫不了關(guān)系,與他搭好線,固然可以解決軍需糧草的后顧之憂,可也不免與東宮靠的太近了,對軍武世家來說,奪嫡之爭向來就是禁忌,若不是迫不得已身陷其中,基本上是有多遠躲多遠。 這也是武將的悲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跟著皇子站隊,輸了必死無疑,贏了也不見得有什么好下場。 當(dāng)今是怎么對漠北蕭家的,那真是讓人心冰肝涼!沉都皇陵里的儷王與三皇子,可都是活生生的見證,不對,不能說三皇子,該稱為比沖平悼輔國公。 事君有黨曰比,幼少短折曰沖,靜淡無為曰平,未中早夭曰悼。 四字封號,字字誅心!這可是當(dāng)今的親生骨rou,他誕生于皇貴妃膝下,在諸皇子中身份僅次于太子,可到頭來甚至連個光頭皇子的遮面虛名都得不到。 二十五年前這位國公的滿月宴是多么的轟動,北疆幾大軍團都為這個小人兒的誕生而欣喜不已,他們以為在先帝那里受到的冷遇終有望在當(dāng)今這里找補,殊不知這盛家皇朝都一個德行,涼薄自私的令人發(fā)指! 什么東宮仁恕寬厚,賢明博愛的名聲,這在北疆前線老武勛的眼里都是放屁,當(dāng)年身為皇長子的乾封帝就是用那煌煌虛名哄騙了他們,若不是孟現(xiàn)柯那老賊切斷了北疆糧槽,又以家眷威逼,北疆那些守界人早就反了。 孟老太爺當(dāng)年的手段極為陰狠,諸爵府世子承爵,其他諸子遠放,這一手將京中武勛二代幾乎一網(wǎng)打盡,各勛貴府上搶先燃起了戰(zhàn)火。 老武勛們不低頭,就得眼睜睜看著自家血脈兄弟鬩墻,可低了頭,就得被人打碎脊梁骨。當(dāng)時的京城,每一寸土地好像都帶著火星,每一個人袖中都揣著利刃,誰也不服誰,誰也不指望誰。 以現(xiàn)在朝堂上的格局來看,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孟老太爺贏了,但這只不過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兩敗俱傷。 孟現(xiàn)柯孟老首輔借著這件事的由頭順勢隱退,京中軍力被打散遠戍。北疆幾大軍團將漠北的地盤分贓,從那以后,京中再無寧遠侯,再無蕭氏…… 也因為此事,漠北一脈幾盡被吃干抹凈,當(dāng)年孟璋之死,無數(shù)流言中最讓人信服的一條就是漠北沒落的勛貴主導(dǎo)了那件案子,為的,不過是報復(fù)。 “把趙公子摻過來吧。” 太子需要糧道來震懾北疆的軍團,也需要趙秉安維持住彼此之間這點心照不宣的善意,但更密切的聯(lián)系,他現(xiàn)在還不敢著手布置。 東宮尚首監(jiān)的到來,算是解了趙秉安的圍,他已經(jīng)被灌下差不多整一瓶佳釀了,宮中宴客的果酒,雖說不上頭,可這后勁也大啊。 “殿下……” “扶趙解元去鐘樓,讓太子妃安排他醒醒酒。”太子還憋了很多話要和趙秉安傾訴,現(xiàn)在就喝倒了,待會怎么盡興啊。 東宮接過酒盞,重新下場,應(yīng)付這幫鬼魅,不肖多費心思,只要表露出尤其親厚的意愿,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不嚇跑的。 待太子送走最后一位惦記著河北糧道的勛貴,瞧著跟前這徒留狼藉的宴席,嘴角的無奈與嘲諷,壓抑不住的噴泄而出。 “砰”,手上輕輕一松,滿杯的佳釀便離了金樽,潑在了察察部進獻的銀絲地毯上,東宮內(nèi)侍縮手卑腰,誰都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 就連打小隨侍太子的榮寶,此時心都緊著。 主子最近愈發(fā)喜怒無常,太子妃都快摸不準(zhǔn)殿下的心思了,再這樣下去,東宮恐怕也難以平靜下去了。 一盞辛辣的姜茶合著醒酒湯呼嚕嚕的灌下去,趙秉安直接就扒著痰壺吐了。 “小子失儀,殿下見諒。” “呵呵,你啊,也就這時候還像個孩子,也對,明誠馬上就要成親了,成了婚自然便是成人了。” “嗯嗯嗯,成親,是馬上要成親了,我很快就要娶老婆了……呵呵呵呵” “老婆?此為何解?” 趙秉安搖搖頭,“白首之約,不能告訴其他人,這是,秘密!” 看來還是醉了,太子打量對面笑得一臉蕩漾的臭小子,心里頭突起一陣不爽,干脆丟開手上的酒壺,直接捏住了趙秉安的腮幫子,狠狠往兩邊一扯。 還白首之約,知不知道人心易變,后宅里那些女人都是一時一副面具,你小子早早的失了心腸,遲早被人傷了去。 好生蹂躪了一番趙秉安的臉蛋,直到榮寶來送安神茶,太子才意猶未盡的松開了手。 趙秉安真的醉了嗎,估計就算有幾分醉意也在“老婆”這個詞脫口而出的時候嚇醒了,此刻,他裝瘋賣傻的抱著痰壺搖晃,后背卻止不住的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