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瑤jiejie尚待字閨中,怎么可能有喜呢? “不信我?”男人單手撐在槅扇上,細薄唇瓣輕勾。 蘇錦蘿一哆嗦,想起那時候這廝說自己有喜,自己也是不信,就被馬車載著看了三個醫館。 “不不,不是不信你。只是瑤jiejie她,她尚未成親,怎么可能會……會有喜呢?” “這話,你應當是要去問你的瑤jiejie吧?”陸迢曄慢條斯理的道:“這肚子里頭的種是誰的,最清楚的人,不應當是她嗎?” 這話說的是沒錯,但就方才李飛瑤坦蕩蕩的讓陸迢曄把脈來看,她定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 “我,我想想?!碧K錦蘿踩著腳上的繡花鞋,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后仰頭看向陸迢曄道:“這事你可別說出去?!?/br> “我像是那么多嘴的人嗎?” 這倒是確實。這廝若是想說,方才在膳堂里就能說了,而不是要打著“水土不服”的旗號來替李飛瑤開脫。 “你自然不是多嘴的人?!碧K錦蘿用力點頭。 陸迢曄輕笑,俯身,點了點自己的唇。 “我不是多嘴的人,只有一張嘴。但若想要堵住,還是要些法子的。” 蘇錦蘿警惕的看向他,捂住自己的小肚子?!拔?,我現在身懷有孕,你,你不能……母親說,三個月內,是不能一道同房的……” 最后“同房”二字,蘇錦蘿含在喉嚨里,陸迢曄聽的并不真切,但自然明白這里頭的意思。 “蘿蘿想的太多。”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撫上蘇錦蘿的唇。白皙指尖探進去,觸到那軟綿小舌。 蘇錦蘿下意識舔了舔,男人眸色更深。 陸迢曄正恍惚間,嘴里突然被塞了一把酸梅子。那酸梅子酸的厲害,他還是被塞了整整一把,自然是連面色都變了。 “封住你的嘴,夠了嗎?”蘇錦蘿喜滋滋道。 陸迢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庭院內站著丫鬟、婆子,不比在外莊都是自己人。陸迢曄為了自己的高雅君子形象,自然是不會做出當眾將酸梅子吐出來這樣的事的。 咬牙一把托起蘇錦蘿的下顎,陸迢曄狠狠親上去,盡數將嘴里的酸梅子哺喂了回去。 蘇錦蘿雖然不怕酸,但這么一大把酸梅子進嘴,那人還抵著她的唇不讓她吐,饒是蘇錦蘿再扛酸,也是酸的有些受不住。 “再調皮,當心我打你屁股?!蹦腥私K于放開蘇錦蘿,他伏在蘇錦蘿的耳畔處,咬牙切齒的說完,便甩袖入了膳堂,然后站在明珠簾前,吃了兩碗茶,這才撥開簾子進去。 可憐蘇錦蘿原本想捉弄人,卻不想反被人捉弄了。 她蔫蔫的將酸梅子吐出來,然后趕緊紅著臉進了膳堂。 膳堂內,陸迢曄正在與蘇夫人說話,面色正常。 蘇錦蘿進去,悶悶的坐好。蘇夫人道:“蘿蘿,你的唇怎么這樣紅?” “啊……”蘇錦蘿臊紅著臉,用繡帕掩唇。她只一想到,方才她與陸迢曄那般親密,只與母親和瑤jiejie隔著一扇槅扇,就更是羞紅了臉。 見蘇錦蘿不說話,蘇夫人將目光轉向陸迢曄。這兩人方才可是一道出去的。 “貪食酸梅子,方吃了整整一把,被我訓了幾句。”陸迢曄一本正經道。 “那是要訓,怎么能這樣吃?!碧K夫人不贊同的看向蘇錦蘿。 蘇錦蘿低著小腦袋,偷偷覷一眼陸迢曄,膳桌下,穿著繡花鞋的腳狠狠踩下去。 卻不想,腳沒踩到,反被人踩住了,還連繡花鞋都掉了。 蘇錦蘿用穿著羅襪的腳,使勁踢陸迢曄的小腿。 男人面色如常的吃茶。 “今日時辰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崩铒w瑤起身,告辭準備離開。 蘇錦蘿急道:“瑤jiejie,我有事與你說?!彪m這樣說,但蘇錦蘿卻依舊坐在實木圓凳上沒起來。 沒法子,她的繡鞋還被陸迢曄擠在雙腳之間呢! “王爺,我與瑤jiejie有話想說?!碧K錦蘿軟綿綿道。 陸迢曄頷首,笑道:“那便去吧?!?/br> 蘇錦蘿用腳尖動了動那繡花鞋,沒托動。她頹喪的垮下小肩膀,可憐兮兮的看向陸迢曄,活像只做錯事討饒的小奶狗。 陸迢曄戲弄夠了,與李飛瑤道:“李姑娘慢走,先與我去書房取了藥方子吧?!?/br> 李飛瑤看一眼蘇錦蘿,然后點頭道:“好?!?/br> 陸迢曄起身,領著李飛瑤去了。 蘇錦蘿趕緊把繡鞋用腳扒拉回來。但因著心中急切,怎么穿都穿不好。偏偏蘇夫人還在一旁拉著她的胳膊,與她說話。 “蘿蘿,我瞧著靜南王對你是好的。你可要惜福呀,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br> “我知道了,母親。”蘇錦蘿終于穿好繡鞋,略略與蘇夫人說上幾句,便借口去凈房。 蘇夫人看著蘇錦蘿急急走遠的身影,奇怪道:“怎么上凈房這么勤?” 待蘇錦蘿到書房時,正巧碰到李飛瑤從里頭出來。她的面色十分難看,連蘇錦蘿都沒看到,徑直就去了。 蘇錦蘿那聲“瑤jiejie”還含在嘴里。 第89章 當聽聞李飛瑤肚子里頭的孩子是自家大哥的時, 蘇錦蘿正在試新制好的冬衣。 這天說冷就冷了。前日里還陽光普照, 今日就漫天飛雪了。 窸窸窣窣的落雪穿枝掠院而過, 灑掃丫鬟提著大竹掃帚,刷過鋪著花磚斜紋的庭院,留下一層清晰水漬。 蘇錦蘿的身子才兩個月不到, 根本就沒顯懷, 再加上冬日里的衣服較厚實, 更是瞧不出來身段。 大屋內燒著炕, 蘇錦蘿穿一件舒適的毛巾布大袖衫,下頭一條紅紗膝褲扣鶯花, 一頭黝黑青絲長發半盤, 后插一根金頭銀簪。 炕桌上, 擺著一盅鴿子湯,那是今日陸迢曄特去后山獵來的。也不知這大冬日的他是從哪里弄來的, 不過滋味十分之好就是了。 蘇錦蘿拿著手里的湯匙,小口小口的喝著溫燙燙的鴿子湯, 然后抬眸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陸迢曄。 男人穿一件鸚哥綠的長襖, 靠在石青色緞枕上翻著書。 因著屋外太冷, 原本被掛在廊下的鸚哥兒也被蘇錦蘿吩咐取了進來, 就掛在覆著厚氈的槅扇前頭。 此刻, 那只鸚哥兒歪著腦袋,順著毛, 那身顏色與陸迢曄身上的長襖如出一轍。 蘇錦蘿眼瞧著, 不自禁便樂了。片刻后才一本正經道:“你說, 瑤jiejie肚子里頭的孩子是大哥的?”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喉嚨里哼出一個音。 蘇錦蘿杵著小腦袋,撐在炕桌上,寬大袖擺下滑,露出一截生嫩白皙腕子。她實在是沒想到,瑤jiejie的孩子居然會是大哥的! “他們,他們怎么會……”養了小半月,蘇錦蘿的臉分明圓了一圈,一雙水霧眼眸輕眨,纖細睫毛搭攏下來,顯出一層暗影。 “可還記得那個賣魚的?” “虞表哥?”蘇錦蘿自然記得,難道這事還與他有關不成? “管上虞祖上積蔭,被破格提入內閣。拜相任內閣學士袁新軒為師。這袁新軒是大皇子黨。如今新帝朝局不穩,袁新軒自然是想從中入手,一一瓦解新帝招攬朝臣之事?!?/br> “然后呢?”蘇錦蘿催促道。 與小婦人那副焦急模樣相比,陸迢曄顯得不緊不慢?!疤K清瑜是如今新帝最得力之人。這擒賊自然是先擒王。聽聞新帝有意替普寧長公主與蘇清瑜做媒?!?/br> 普寧長公主乃先帝三女,如今十五,花繁正茂的及笄之年。蘇清瑜若與之成親,地位必一下水漲船高。 袁新軒自然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便伺機策劃了一番,想讓蘇清瑜出一樁丑事。袁新軒不是個好人,他尋了一個花街柳巷的粉頭,這個粉頭身上有花柳病,只要蘇清瑜中招,那就是一輩子要被踩進泥里。 管上虞雖說拜了袁新軒為師,但這樣的事卻是做不得的。不過他并未聲張,只是暗地里將那粉頭打發走了,又命人將中了藥的蘇清瑜送回理國公府。原本以為這事應當能平安無事的過去。 可誰曾想,那個時候李飛瑤正四處尋蘇錦蘿,想見上她一面,確定人平安無事才肯放心。那守門的見她長相出挑,便暗地生了心思,往茶水里下藥。 李飛瑤自然不肯應允,一發現不對勁,立即就跑了。只可惜,她跑錯了方向,一頭扎進蘇清瑜停在角門處的馬車里。 黑燈瞎火的,兩個中了藥的人,糊里糊涂的就在一處了。李飛瑤醒的早,她連人的模樣都沒瞧清楚,只被這狀況嚇得大驚,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回去。 只那么一次,李飛瑤自己也沒搞懂,他們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畢竟這事她也不會張著嘴到處去問人。 原本她只想將這件事埋在心底,早日回新平郡,卻不想,肚子里頭竟已有了孩子。 李飛瑤不知道那天的男人到底是誰,但在她被陸迢曄把出身懷喜脈的次日,蘇清瑜便拿著她那日落在馬車內的繡帕找上門來了。 繡帕上繡著她的繡紋,是一把簡易瑤琴。那是李飛瑤慣用的繡紋,自制自繡,世上再尋不出第二樣一模一樣的。 雖說李飛瑤身份不夠,但因著她腹中子嗣,蘇夫人自然不能攔著她進門,只讓人意外的是,李飛瑤卻沒答應這樁婚事。 “瑤jiejie為什么沒有答應?”蘇錦蘿已吃完一盅鴿子湯,正靠在緞面靠枕上小憩。 “這事,王妃便要去問你的瑤jiejie了?!标懱鰰下掏痰馈?/br> 蘇錦蘿覺得有理,當即便讓雪雁安排馬車,往城西李宅去了。 外面雪天路滑,馬車駛的很慢。當蘇錦蘿到時,天色已擦黑。 正是掌燈時分,李宅內燈火未明,昏暗一片,隱隱有哭鬧聲傳出來,凄厲震耳的可怕。 蘇錦蘿提裙進去,就見李飛瑤坐在石階上,屋內杯盞碗碟盡數被砸的粉碎。李夫人手持白綾,叫叫嚷嚷的要上吊,被幾個丫鬟攔著,哭的滿面漲紅。 “瑤jiejie,這是怎么了?”蘇錦蘿近前,面色擔憂。 聽到蘇錦蘿的聲音,李飛瑤緩慢抬眸,看到人,怔怔的開口道:“你來了?!?/br> “瑤jiejie……” 李飛瑤的面色不是很好,蒼白的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紅通通的似是不知道哭過多久。 屋內,正鬧的厲害的李夫人看到蘇錦蘿,雙眸一亮,趕緊甩開身邊的丫鬟疾奔了出來。 “王妃來的正好。您給評評理,這肚子里頭孩子都有了,人家也愿意八抬大轎的迎她進門,可她就是死活不愿意,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李夫人哭的抽噎,整個人幾乎厥過去。 未出閣的女子,與人有了染,還珠胎暗結。這事若傳出去,李飛瑤必定名聲盡毀,日后別說嫁人,就是出門,都會被人指著鼻子罵。 李夫人雖說對李飛瑤珠胎暗結的事覺得不幸,但另一方面卻也是有些竊喜的。能攀上理國公府的蘇清瑜,也算是他們李家上輩子積了德了??蓻]曾想,這么好的事,竟卡在了自家女兒身上。 聽李夫人絮絮叨叨一番,蘇錦蘿算是明白了。李飛瑤不想嫁,李夫人卻不愿意,只能以死相逼,讓李飛瑤就范。 “夫人,讓我勸勸瑤jiejie吧?!碧K錦蘿開口道。 “好好?!崩罘蛉四艘话蜒蹨I,聲音哽咽道:“勞煩王妃多勸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