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蕭懷櫻以為自己開錯文件了。 那女聲繼續(xù)響起,感情豐富,“今天,我們來學習第一章,如何讓狗狗們在規(guī)定的地方上廁所。” 蕭懷櫻忽然有些心塞,記筆記的動作都停止了,怎么說……就,就是很復雜。 聽說東瀛那兒有一種很像狐貍的狗,好像叫狐貍?cè)模谑澜绺鞯囟己芰餍小?/br> 秦昭和他,莫非弄錯品種了。他想養(yǎng)的不是狐貍,而是狗。 她悶悶不樂地趴在桌上,認命地聽飼養(yǎng)員傳授寶貴的養(yǎng)狗指南。 狐貍和狗才不一樣呢。 ******** 秦昭和穿著墨黑校服坐在書桌前翻閱文書,似乎想起什么,微微彎起唇,心情莫名不錯,“她還習慣嗎?” 沐澤答道,“她很喜歡自己的小窩,眼下正在小書房看視頻學習。” 說實話,他著實摸不透上神的想法,緣何養(yǎng)了這么只小妖精在家里。品種不高貴,血統(tǒng)不純正,還有抹不去的黑歷史。 “夜宵給她做點好吃的。”他攤開信使送來的書信。 “是。”沐澤意味不明地點頭,“帝君,我昨日聽聞梼杌入世了。” “嗯,應該看上《白澤圖》了。”他較為隨意地回復,“手底下的妖精鬼怪四處找狐族曖秋,她像是知道點什么,藏得很深。” “帝君,恕我直言。”沐澤沒忍住,還是陳述出自己的懷疑,“蕭懷櫻是被曖丘養(yǎng)大的,妖界皆知她心術(shù)不正,為狐陰險狡詐,咱們不能不防。您既然幫文昌帝君找到了遺落之物,不如盡早回神界?仙域之門還有一個月就會開啟。” “不著急。”秦昭和寫完最后一個字,宣紙上的黑字一瞬消失,空白如新,他卷起后塞進紅色的竹筒,綁到信使小腿上,“替我轉(zhuǎn)告仙君,此事不必再跟進。” “是的,帝君。”黑羽紅喙的信鳥振翅,兩根羽毛落下,隨即消失在桌上。 六界之中,神仙妖魔人鬼都要通過“門”的傳輸,但仙域之門,魔界之門,鬼門關,緋門關都要隔一段時間才開,只有信使能隨意穿過結(jié)界,替他們的主人傳達信息。 “梼杌是黃帝的孫子,北方天帝顓項之子。”秦昭和從他手底下?lián)屃耸拺褭眩匀坏枚嘧⒁鈳追郑饍芍福p叩桌面,一下下,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空曠的書房,“怕不是好應付的對象。” “祁銘或許是一個突破口。”沐澤適時道。 秦昭和思忖片刻,眼眸微微瞇起,不疾不徐道,“除了能一統(tǒng)妖界的《白澤圖》,肯定還有其他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要粗去吃飯,今天就早點更嘿嘿 第10章 嫌棄帝君 學完二十個教習視頻后,變回狐貍的蕭懷櫻躺在狗窩里,委屈地團成一個毛茸茸的白球,小幅度地打了個滾。 這雖然是狗窩,但裝潢豪華,里面大小適中,暖乎乎、毛茸茸、香噴噴,比她原本的小床還舒服。 但哪怕已經(jīng)待在安全的地方,經(jīng)歷了快速的大起大落、波瀾起伏后,那種從骨頭縫兒里冒出,流淌在血液中的恐懼依舊繚繞不去,將腦海中的那根筋牢牢繃緊。 小白狐心疼地蹭蹭自己。 事已至此,除非帝君他主動解約放逐,不然至少在這兒待一百年。 足足一百年啊。要這么久。人類都能過完一生,連孫子孫女都有了。 不過她是妖怪,一百年也沒有那么可怕。 何況跟著秦昭和,總比和行蹤詭譎、樹敵眾多的姥姥安全,除了缺乏自由這點,其他都好。 就是不知道圓圓怎么樣了。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秦昭和裹著浴巾出來,瞥了眼房間角落里的小屋子,小門口隱約能看見那條大尾巴,舉起來,晃蕩兩下,再舉起來,搖三下。 沐澤怎么讓她睡那種地方? 他坐在床前,淡淡道,“出來,幫我擦頭發(fā)。” 尾巴不晃了,狗窩門口探出了一只狐貍腦袋,大眼睛澄澄湛湛,聲音甜得能滴出蜜,“帝君在喚我嗎?” 秦昭和側(cè)頭看她,“這屋里還有其他人嗎?”清俊冷冽的面容似笑非笑,讓她頭皮發(fā)麻。 沐澤說,比起帝君冷著臉,他露出溫和微笑的樣子更可怕。 這極有可能是發(fā)怒前的征兆。 小白狐連忙將小被子挪開,慢吞吞地走到床邊,重新變回嬌滴滴的小姑娘,鵝黃色的睡裙邊滾著白色蕾絲,皮膚白皙得像一塊散著光的暖玉。 她接過秦昭和手里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圈起一撮黑發(fā)擦拭。 水珠一顆顆滑落入掌心,他瞇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發(fā)問,“過去可有跟過其它家主?” “不曾。” 秦昭和“嗯”了聲,“我并不介意這些。”燈光下,那張臉當真是好看,英俊又清冷,是近些年流行的禁|欲系畫風,“你從幾歲起跟在曖丘身邊?” “六歲。”蕭懷櫻乖乖答道。 秦昭和問:“她都在忙些什么?” 蕭懷櫻不動聲色地擦著頭發(fā),姥姥興許真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兒,所以大家都在找她,“我平日都在學校上學,其實并不清楚。” “哦?”秦昭和微微瞇起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蕭懷櫻便單膝陷在柔軟的床榻上,“是當真不知,還是在替她隱瞞?” 她心臟突突跳動不停,“曖秋是狐族長老,我……我只是被她收養(yǎng)在身邊的小狐貍,平日里不敢隨意打聽去向,何況問了,她也不會說的。” 秦昭和靜靜看著她,修長的五指撫過柔軟長發(fā),冰涼的側(cè)臉,唇向前貼近,卻沒碰上,“過去是過去,你無論替她做過什么事,我都不會追究。” 他該、該不會知道了? 蕭懷櫻的背脊微微僵硬。 “但要時刻記住,你日后是我的,跟她毫無關系。”秦昭和眸藏冷光,像出鞘的尖刀,隨時能刺破她的心臟,“明白嗎?” 蕭懷櫻立刻保證,“我一定會謹言慎行,不給帝君添麻煩。” “恩。” 她松了口氣。 秦昭和看向房間的角落,不滿地發(fā)問,“沐澤給你找的是狗窩嗎?這么小一個,怎么伸得開手腳,讓他搬張床進來。” 說著就打開手機,要撥通沐澤的電話。 “不,不用了。”蕭懷櫻忙搖頭,跟帝君一個房間本身壓力就很大了,變成原形躲在小窩里還能稍稍緩解些,如果躺在床上,那得多忐忑,“是我……我不想睡在床上。” “為什么?” 秦昭和裹著浴巾,露出結(jié)實流暢、張弛有力的線條,呼出的氣息炙熱guntang,將她的臉頰熏紅了。 她怎么說……也是一只雌性狐貍,蕭懷櫻咽了下口水,有些害羞地挪開視線,不能說真實理由,只能胡亂扯個借口,“我以前都是和圓圓睡的,一個狐貍不習慣。” “這么說……是不想自己睡?”秦昭和將手搭在她腰上,濃烈的氣息從身前襲來。 一片陰影投下,覆蓋住頭頂上的燈光,像網(wǎng)一般將她籠罩住。 哪怕失憶了,這只狐貍還是像過去一樣,用各種方法暗示他。 蕭懷櫻墨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襯得臉頰愈發(fā)嬌小玲瓏。 秦昭和忽然溫和了幾分,“那就跟我睡。” 她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被帝君的驚悚之語嚇得連連搖頭,語句都不會組織了,“不……不用了,帝君,我其實還是比較喜歡狗窩。” 對,就是狗窩。在必須跟帝君一個房間的情況下,狗窩是最好的選擇。 蕭懷櫻舌頭都快打結(jié)了,“沐先生準備的狗窩特別舒服,很豪華,我特別喜歡。” 空氣靜止、凝固了。 秦昭和的表情不太好,“比起我身邊,你更喜歡狗窩?” “……”這句話怎么,那么奇怪。 蕭懷櫻沒回答,但這一臉驚恐的表情已然寫滿了答案,秦昭和也不再追問,徑自站起身,“那隨便你。” 她劫后余驚般地喘了口氣,額頭忽然被親了一下。 秦昭和面無表情又極為正當?shù)赝鲁鰞蓚€字,“去睡。” “……恩。”雖然心里有些嫌棄,蕭懷櫻還是變成狐貍跑進小窩后,才用被子擦擦頭頂,在對未來的迷茫不安中,慢慢入睡了。 月光下,秦昭和坐在床頭,皎潔的銀光給他俊美的輪廓鍍上一層銀輝,神對睡眠的需求并不大,他雙眼緊緊盯著那個裝飾復古典雅的狗窩,眸底掠過一絲狠意。 等明天,他非要仔細看看,這狗窩究竟舒服在哪。 讓她這樣戀戀不舍。 ******** 大清早,蕭懷櫻照例不肯起床。 被秦昭和拎出來時,小白狐像考拉那樣抱著手胡亂蹭了兩下,“圓圓,我困,還要睡。” “今天要上學。”秦昭和抱著毛茸茸的一大團從狗窩出來時,還不忘摸摸里面的質(zhì)感,不過軟了些,有什么好的。 他揉揉脖子下的軟毛,舒服得小白狐摟住他的脖子,美滋滋地要摸摸,嘴里不忘討價還價,“再睡五分鐘。” “好。”秦昭和不反感被她粘著,打算明天再早一個小時喊她起床。 其實相比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蕭懷櫻不記得過去,并不重要。 沐澤見帝君抱著白狐出來時,下巴不自覺地往下掉了幾公分,但作為一個專業(yè)管家,又迅速用手托住挪回去,裝作毫不驚訝的模樣,“帝君,這小妖精太不懂規(guī)矩,竟沒早起叫您,罰她今天不許吃飯。” 平心而論,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只小妖精。背景不清不楚倒罷,如今還多了一條好吃懶做,連本職工作都不盡心而為。 得盡早立立規(guī)矩,否否則日后豈不無法無天。 “她還小,貪睡也是正常的,你罰她不吃飯,跟虐童有什么區(qū)別?”秦昭和單手打領結(jié)的同時,不忘防止身上的一大團摔下去。 按人類的年齡算,她都是好幾個孩子的媽了,再往古代放,都可以做太奶奶了。這樣還小。 老管家內(nèi)心腹誹,但仍將秦昭和的書包遞上來,“您吩咐的作業(yè)都寫完了。” 秦昭和點點頭,“蕭懷櫻的呢?” “……” 想來是沒管,秦昭和把身體慢慢往下滑的小白狐往上一托,“以后把她的一起做了。另外,你準備的是狗窩嗎?” “帝君,桃寶并沒有賣狐貍窩的。”沐澤頂著壓力道,“我看一些寵物博主分享的經(jīng)驗里說,這種哺乳寵物之間的窩都是相通的,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只要舒適暖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