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嘭!” 兩個大塑料袋脫手砸到地上。 幾個蘋果滾出來,滾到一步之遙的血泊里。 血泊里躺著阿黃,雙眼大睜,一動不動。 第60章 徐洛聞渾身發抖, 雙腿一軟跪到地上, 伸出手去觸碰阿黃的身體,顫聲喊:“阿黃……阿黃……” 可是阿黃不應他,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 徐洛聞抖著手把它抱起來,粘稠的血沾了滿手。 它的身體還是溫熱的, 他看見它的脖子上有道狹長的刀口, 血從那里不住地往外流。 腦海里突然扯過一道雪亮閃電——咩咩! 徐洛聞放下阿黃沖進去,一邊大聲地喊著“咩咩!”一邊挨個房間找。 可是沒有, 到處都沒有咩咩。 腦海里閃過無數可能, 每一種可能都剜他的心。 徐洛聞強迫自己冷靜, 立即掏出手機給白郎打電話,卻在聽到白郎聲音的一剎那潰不成軍,眼淚奪眶而出, 雖然他已經極力隱忍, 但聲音還是抖得厲害:“白郎, 你快來!咩咩……咩咩不見了, 它被人偷走了, 你……你快來!” 接到電話時白郎剛到家,他安撫徐洛聞兩句后掛了電話, 然后邊往徐洛聞家跑邊給肖潤打電話。 五分鐘后, 白郎跑到徐洛聞家,看到門口的阿黃, 心猛地一沉, 快走兩步進屋, 看到了在客廳來回踱步的徐洛聞。 他渾身濕透,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臉色白得像紙,失魂落魄。看到白郎,他的眼神既絕望又歡喜,撲過來抓住白郎的胳膊,急切地說:“你快用你的嗅覺找咩咩!快!” 白郎搖頭:“剛下過雨,氣味都被沖沒了,行不通的。” “那怎么辦?”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徐洛聞慌得六神無主,幾乎要站不住,他緊緊抓住白郎,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rou里,“咩咩一定是被獵狼人抓走了,一定是的,你快想想辦法,咩咩絕對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如果咩咩真的是被獵狼人抓走的,那么它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白郎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已經通知肖隊,他很快就會過來,他破案能力一流,肯定能幫我們找到咩咩。你濕透了,先換身衣服吧。” 徐洛聞點頭,白郎拉著他進了臥室,幫他脫掉濕衣服,又幫他擦干身體,找一身衣服給他穿上,把人擁進懷里安慰。 白郎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徐洛聞漸漸鎮定下來,身體不再發抖,思緒也恢復清明。 徐洛聞問:“等肖潤來了,我們要把咩咩是狼人的事告訴他嗎?” 白郎考慮片刻,說:“只能實話實說了。” 徐洛聞說:“那你是狼人的事也就瞞不住了。” 白郎說:“沒關系,我相信他。” 他注視著徐洛聞的眼睛,篤定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咩咩找回來,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徐洛聞用力點頭:“我相信你。” “洛聞!”外面有人叫他,徐洛聞和白郎一起出去,就見肖潤來了,身后還跟著譚嘉應和肖想。 肖潤原本約了他哥和譚嘉應一起吃飯,有話要說,誰知還沒開始點菜就被白郎一個電話叫到了這里。 肖潤進門,抬手把肖想和譚嘉應擋在門外,以防他們破壞現場。 肖潤一邊四處勘察一邊說:“洛聞,你把事發經過詳細地給我講一遍。” 徐洛聞盡量平穩地說:“我五點二十左右出的門,去了一趟藥店和超市,回來的時候是六點半,一開門就看見阿黃倒在血泊里,緊接著發現咩咩不見了,我立即給白郎打了電話,就這樣。” “咩咩就是那條白色的薩摩耶?”徐洛聞之前抱著咩咩去參加過一次聚會,肖潤見過它。 “對,”徐洛聞說,“咩咩就是我的兒子,拜托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它。” 肖潤不養狗,不能體會把狗當兒子養的人的心情,但完全可以理解,他點點頭,說:“放心吧,相信我。” 仔細勘察過后,肖潤說:“門鎖有被撬的痕跡,阿黃被一刀斃命,兇手用刀用得很溜,沒有丟失任何貴重物品,只有咩咩被抱走了。兇手費勁巴拉地入室盜竊就為偷一條薩摩耶,這不合邏輯呀。” 偏頭和徐洛聞對視一眼,白郎沉聲說:“咩咩不是狗,是狼人,我是咩咩的爸爸,我也是狼人。” 肖潤一臉懵逼:“……啊?” 事實勝于雄辯,白郎不再廢話,直接脫掉衣服,搖身一變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白色巨狼。 除了徐洛聞,其余三人皆是一臉驚悚。 肖潤自不必說,肖想和譚嘉應雖然早就知道白郎是狼人,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它變成狼的樣子,也受到了巨大沖擊。 白郎維持狼身片刻,眨眼之間又變回人身,邊穿衣服邊問:“相信了嗎?” 肖潤點了點頭,但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無法接受的表情:“臥槽,怪不得你追犯人的時候那么猛,原來你的本體是狼啊。” 白郎又簡明扼要地向他解釋了什么是“獵狼人”,然后說:“我和洛聞懷疑是獵狼人把咩咩抓走了。” 肖潤強迫自己暫時接受白郎是狼人的設定,稍一思索,問:“都有誰知道咩咩是狼人?” 譚嘉應插話:“我和肖想都知道,對了,還有裴澍言。” 在這個特殊的關頭聽到裴澍言的名字,徐洛聞驀地一怔。 裴澍言。 裴,澍言。 不,不會的,不可能! 徐洛聞不假思索地否定了這個離譜的猜測。 可是,懷疑一旦滋生,便無法輕易消弭。 當所有的巧合都指向同一個人的時候,不管你原來有多相信這個人,你的心上都會猛地豁開一道口子,那些從未思及過的可能驟然從這道裂口蜂擁而出,猛烈地沖擊著心墻。 肖潤扭頭說:“哥,你給老裴打個電話,問他現在在干嗎。” 肖想皺眉:“絕不可能是澍言,他沒理由這么做。” 譚嘉應立即說:“我打。”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那邊很快接了:“喂,老裴……啊,好,我知道了,謝謝。”掛了電話,他說:“護士接的,說裴澍言正在做手術。” 肖想說:“我就說不可能是他。” 肖潤有條不紊地說:“真相大白之前,所有知道咩咩是狼人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和譚嘉應。拿裴澍言來說,即使他有不在場證明,但他還可以買兇,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目前來看,裴澍言是最大嫌疑人。白郎,你跟我去查監控。” 白郎握了一下徐洛聞的手,跟肖潤走了。 譚嘉應和肖想繞開阿黃進屋。 “洛聞,”譚嘉應抱住他,“你放心,咩咩一定會沒事的,當初你被埋在廢墟里白郎都能找到你,這回也不會例外。” 徐洛聞還在想裴澍言,越想越覺得驚心。 信任崩塌得如此迅速,懷疑如雪球般越滾越大,不止因為那些客觀事實的巧合,還因為裴澍言現在極端的精神狀態。 徐洛聞突然發現,他對裴澍言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裴澍言幾乎從未向他提起過家里的人和事,而他也從未過問,他只知道裴澍言的父親是醫學界的泰斗級人物,不僅在c市甚至全國都享有盛名,而這僅有的一些了解還是剛認識時從肖想口中得知的。 “肖想,”徐洛聞說,“你和裴澍言打小就認識,你對他的家世一定很了解吧?” 肖想不答反問:“你也懷疑他?” 徐洛聞說:“我沒辦法跟你一一解釋,但請你相信,我有我的理由,你回答我幾個問題,行嗎?” 肖想短暫地沉默片刻,點點頭,說:“好吧,你問。” 徐洛聞說:“裴澍言家祖籍就是c市的嗎?” 肖想搖頭:“不是,是從他爺爺那輩才在c市安家落戶的。” 徐洛聞心如擂鼓:“那他們家原籍是哪兒?” “不知道,他沒跟我提過。”肖想說,“其實他特別不愿意跟人提家里的事,他從初中的時候跟他爸關系就很僵,因為他認為是他爸害死了他媽,他恨他爸,幾乎從不跟人提他爸是誰。” 譚嘉應也是頭一次聽他說這些,忍不住插嘴問:“裴澍言為什么會認為是他爸害死了他媽?” 肖想說:“當時他媽得了急性白血病,確診后三天就去世了,裴澍言在他媽的葬禮上無意聽到,他爸原本是有辦法救他媽的,但是他爸沒救,從那之后裴澍言就恨上他爸了。” 譚嘉應追問:“那他爸為什么見死不救啊?” 肖想說:“不知道,裴澍言沒說。” 徐洛聞沉思片刻,問:“他有沒有跟你提到過‘裴湛琪’這個名字?” 肖想認真地想了想,說:“好像沒有,這人是誰?” 徐洛聞不答反問:“那他爸叫什么名字?” “裴印馳,”肖想拿出手機,打開瀏覽器輸入這個名字,搜索,點進他的百科資料,然后把手機遞給徐洛聞,“你自己看,特別牛逼的一個人。” 徐洛聞滑動頁面,瀏覽著裴印馳取得的眾多醫學成就。 他對醫學一竅不通,但敏感地捕捉到幾個關鍵詞:血凝素、流感病毒、愈合…… 徐洛聞幾乎可以確定,裴印馳就是裴湛琪的后代。 他瞬間不知該悲還是該喜,千方百計尋不到一點蹤跡,原來要找的人就在身邊。 把手機還給肖想,徐洛聞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拔腿就向外跑去。 “你去哪兒?!”譚嘉應喊。 徐洛聞不應,譚嘉應急忙去追,眼見徐洛聞沖進電梯,把他擋在了門外。 肖想說:“他一定是去找裴澍言了!” 譚嘉應邊按電梯邊喊:“快給肖潤打電話!” 第61章 裴澍言剛做完一場大手術, 疲累至極,此刻正端著一杯咖啡佇立在辦公室的窗前,怔怔地望著窗外雨中的黃昏出神。 在深冬下這樣大一場雨, 實在很怪異。 突然就想起剛和徐洛聞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看完夜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 街頭空曠無人, 他們便手拉著手在街上走,突然天降大雨,兩個人也不找地方避雨, 就這么牽著手在雨中漫步,像兩個二傻子。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 他湊過去親吻徐洛聞, 擁抱他, 紅燈明滅好幾回, 他們忘情擁吻,仿佛天地間只剩他們兩個。滂沱大雨也澆不滅他熊熊燃起的欲望,他拉著徐洛聞跑進一條漆黑小巷, 將人壓在墻上從后面進入。那是他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 也是這輩子最難忘的事。當高潮來臨時, 快感強烈到靈魂出竅的程度,還有洶涌而來的幸福感, 他幾乎要窒息。他緊緊地抱著徐洛聞, 心想, 他要和這個人一起生, 一起死,這輩子都不分開。徐洛聞于他,就是光,是救贖,照亮他,溫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