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我看過一部電影,”江裕和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很好聽,“里面的女主角說,如果一個女孩子閉上眼睛,就是要你去吻她。我覺得這句話放在男孩子身上同樣適用。” 徐洛聞并不覺得那句電影臺詞如何,卻被“男孩子”三個字微微觸動。 他已經二十六歲,早過了可以被稱為“男孩子”的年紀。但每個男人,不管他年歲幾何,心里始終都住著一個小男孩,一個孤獨的、渴望愛與被愛的小男孩。 電梯停了。 徐洛聞要松開手,卻被江裕和緊握住。 出了電梯,幾步便到家門口。 聲控燈亮起,徐洛聞被嚇了一跳。 因為他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那人聽到聲響,從臂彎里抬起頭,正是白郎。 白郎站起來,視線落在面前二人交握的手上。 徐洛聞壓下心慌,無視白郎,拿出鑰匙開門,然后拉著江裕和進去,關門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抓住門框,徐洛聞砸了兩下,終究狠不下心,怒目看著門外的人,低喝:“放手!” 白郎臉色陰沉,眼神亮得可怕,死死盯著徐洛聞。 徐洛聞從未見過白郎這樣,即使是做那種事的時候,不管他的動作多粗暴,他的神情總是溫柔的。而現在的白郎,就像一頭嗜血的野獸,兇光畢露,徐洛聞心驚膽寒,生生后退了一步。 白郎推開門走進來,路過江裕和的時候,狠狠將他撞開。 徐洛聞轉身面對江裕和,強笑著說:“不好意思,不能請你喝茶了,改天吧。” 江裕和看了一眼自顧坐下的白郎,想問,但最終什么都沒問,只是說:“好,那我先走了,再聯系。” 江裕和轉身離開,徐洛聞關上門,徑直走到電視柜前面,彎腰從抽屜里拿出一根電擊棒攥在手里,這才轉身面對白郎,沉聲問:“你想干嘛?” 白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紙袋扔在桌上:“我來給你送錢。” “我不要你的錢!”徐洛聞大聲說,“你拿走!” “我偏要給你。”白郎站起來,繞過茶幾朝他走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徐洛聞舉起電擊棒:“你別過來!別靠近我!” 白郎卻徑直朝他走來,一手抓住了電擊棒。 徐洛聞立即按下電擊按鈕,噼啪的電流聲響起,白郎劇烈顫抖,卻不放手。 徐洛聞聞到了一股焦糊味,他心生不忍,急忙松開了按鈕。 他從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他也要保護自己。 白郎依舊抓著電擊棒,直視著徐洛聞的眼睛,沉聲說:“為了守護自己的配偶,狼會殺死其他的競爭者。我也會。” 徐洛聞倏地睜大眼睛,驚懼地看著白郎。 “你是我的,除了我誰都不能碰。”白郎霸道蠻橫地宣誓著自己的絕對主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所以永遠不要背叛我,知道嗎?” 白郎上前一步,把徐洛聞扯進懷里,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脊背。 徐洛聞僵硬地站著,他終于深刻地領略到“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的含義。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他冷聲說,“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后也不會是。” 白郎捧住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說:“從我們第一次交配開始,你就屬于我了,你的交配對象永遠只能是我,不要接近別的雄性,不要讓他們碰你,我不喜歡。” 徐洛聞猛地把電擊棒抵到白郎腰上,白郎劇烈顫抖片刻,終于被電倒在地。 徐洛聞拔腿就跑,沖出家門,電梯也不敢坐,從樓梯一口氣跑下樓。 車就停在樓門口,他沖上車,發動,一腳油門,疾駛而去。 第27章 一路風馳電掣開到譚嘉應家樓下。 按響門鈴的時候, 徐洛聞的手還控制不住地發抖。 開門的是肖想,懷里抱著咩咩。 徐洛聞伸手把咩咩接過來, 低頭磨蹭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誰呀?”譚嘉應在里面揚聲問。 “洛聞。”肖想回答。 “我靠!”譚嘉應跑出來,“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不是說了讓你把江裕和給睡了嗎?” 徐洛聞不答, 只是說:“嘉應, 我今晚能在你們家睡嗎?” 譚嘉應看他神色不對, 擔心地問:“出什么事了?” 徐洛聞搖頭不說話。 譚嘉應忙把他拽進來, 把咩咩交給肖想,問徐洛聞:“要不要我陪你睡?” 徐洛聞點頭。 譚嘉應陪著徐洛聞一起睡在客房。 徐洛聞洗過了澡, 身上穿著譚嘉應的t恤當睡衣。 “說吧,”譚嘉應說, “到底怎么回事兒?” 徐洛聞便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譚嘉應聽完, 怒不可遏:“臥槽, 這也太他媽囂張了吧?明天就讓肖潤帶一幫手下弄死他, 我就不信他真是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徐洛聞說:“我忘了告訴你, 他現在就在肖潤手底下做輔警。” “我靠!”譚嘉應驚呆了, “真的假的?” “真的,”徐洛聞說,“說是他制服了一個持槍歹徒,肖潤就把他招去做輔警了。” “這事兒我聽肖潤講過,他說當時追一個毒販追到夜總會, 那個毒販被逼得無路可逃, 就掏出把槍胡亂掃射, 打死了好幾個人,他們警察都不敢輕舉妄動,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一個猛男,赤手空拳就把歹徒撂倒了。”譚嘉應依舊覺得難以置信,“原來那個猛男就是白郎啊?這也太巧了吧?” 徐洛聞嘆氣:“誰說不是呢,我剛聽說的時候也特驚訝。” 譚嘉應說:“私闖民宅,威脅他人人身安全,他這是執法犯法啊,罪加一等,我現在就給肖潤打電話,讓肖潤狠治他。” 徐洛聞忙制止他:“他什么都不懂,能有一份正經工作不容易,還是別跟肖潤說了吧。” 譚嘉應恨鐵不成鋼:“他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替他著想,你怎么這么圣父呀你?” 徐洛聞說:“我不想害他,我只是想擺脫他。” 譚嘉應嘆口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頭狼又硬又橫又不要命,你想擺脫他比登天還難,除非他主動放棄你。” 徐洛聞說:“怎么做才能讓他放棄呢?” “你問我呢?”譚嘉應聳肩,“我上哪兒知道去。” 徐洛聞沉默一會兒,突然說:“大不了我不找男人,做一輩子擼sir,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好今年的生日禮物要什么了,按摩棒、假陽具、飛機杯什么的給我來一整套。” 譚嘉應笑起來:“你先別急著自暴自棄呀。這樣,你偷偷地找,就跟偷情似的,別讓白郎發現不就得了嘛。” “你出的這都什么餿主意啊。”徐洛聞一臉嫌棄。 譚嘉應沉默片刻,說:“我還有一個主意,說了你可別生氣。” 徐洛聞說:“你說。” “咱們換個角度想想,既然你擺脫不了白郎,為什么不試著去接受他呢?你就把他當人形按摩棒來使,滿足生理需求就行了唄。 而且我看得出來,白郎真是潑了命地愛著你。為了找你,他不遠千里從k市跑到c市,為了救你,他甚至不顧自己死活,把自己的血全喂給你。 雖然他是野獸,但他的愛比人更純粹更熱烈。雖然他愛你的方式太蠻橫太霸道,但你一旦接受了這種方式,你就會發現,能被一個人這樣愛著其實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兒。 我知道你為什么抗拒白郎,因為他強迫過你。可那時候他只是一頭沒什么人性的野獸,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遵從獸類的本能,那對他來說是正常的方式。 可能是我三觀不正吧,我覺得男男和男女不同,不必太在乎貞cao什么的,如果有男的要強我,只要他不做傷害我性命的事,我可能會就當約了個炮,過去就過去了。 我說這些可不是為白郎辯護啊,他的確是錯了,但并不是不能原諒的。而且除了這個錯誤,白郎真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男人。 首先,長得帥。我們家肖想在我眼里一直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認,白郎比我們家肖想帥了那么一丟丟。 其次,他愛你,全心全意地愛你。我也愛肖想,但是要讓我為肖想去死,我沒有信心能夠做到,白郎就做到了。 再次,他是咩咩的父親,他能給你和咩咩一個完整的家。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個家嗎?他就能給你呀。 最后,洛聞,你捫心自問,你真就沒有一點喜歡白郎嗎?哪怕只是一點點?” 譚嘉應一口氣說完了這段長篇大論,覺得自己說得還挺好,條分縷析,有理有據,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你怎么墻頭草兩面倒啊?”徐洛聞說,“剛才還恨不得弄死他呢,轉眼又幫他說起好話來了,你精分了吧?” “徐洛聞先生,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譚嘉應說,“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白郎?” 徐洛聞垂著眼睛,沉默片刻,說:“就像你說的,當初他只是一頭沒有人性的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獸性使然,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并不恨他。而且他身世可憐,我甚至同情過他。但我對他沒有喜歡,因為我畏懼他,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令我畏懼的人呢?” 譚嘉應說:“那你為什么不試著去克服對他的畏懼呢?除了曾經強迫過你,他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不是嗎?而且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你呀。” 徐洛聞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看到他就本能地生出畏懼,嚴重的時候甚至會發抖。” 譚嘉應說:“因為他是狼人?” 徐洛聞想了一會兒,說:“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們便不是兩個平等的人,他是野獸,我是人,他強,我弱,他是大樹,我是蚍蜉,他是s,我卻不愿意做m。” 譚嘉應嘆口氣:“或許只能交給時間了,讓時間來解決一切。” 徐洛聞沉默片刻,輕聲說:“或許吧。” 譚嘉應摸摸他的頭:“睡吧,時間不早了。” 徐洛聞“嗯”了一聲:“晚安。” · 第二天,在譚嘉應家吃過早飯,徐洛聞帶著咩咩回家。 阿黃一晚上不見他,親熱得不行,跟前跟后,徐洛聞以為它餓了,趕緊去拿狗糧,卻發現阿黃的食盆里是滿的。又看見那個裝錢的紙袋放在茶幾上。 徐洛聞怔愣了一會兒,突然就不想在家呆著了。 換了身衣服,把咩咩裝進寵物包里背在胸前,給阿黃拴上狗鏈牽著,打算帶他們去公園里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