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王大人也可以選擇告訴牧唯所有的真相。”朱雀的視線落在牧唯剛才消失的位置，“如果說那只鵹鴣真的跟著牧唯到達了新的世界，那么他應該很快就會發現你藏在花盆里的那枚靈鏡。”

    那是可以穿越一切阻礙，讓兩枚相同鏡子的持有者，可以通過鏡子交流和相見的道具，同樣是麻倉葉王從天空的藏書室中挖掘出來的寶貝。

    “先這樣吧。”麻倉葉王輕輕地閉上了雙目，無論是原諒還是恨，至少先讓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

    等到眼前的風景完全變化之后，牧唯就發現自己正處于一個四面環山地方，一個郊遠小鎮的主干道上。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小鎮上雖然沒有什么高聳入云的現代建筑，但紅綠燈和電線桿一應俱全，應該是到了另一個現代世界。

    牧唯的目光所及之處，每一棟房屋都有著各自的風格，讓牧唯有一種置身于用色淡雅的油畫中。就連耳邊傳來的鳥叫蟬鳴之聲，似乎又也要比其它的地方更加委婉動人。

    太陽被云層遮住，和曦的微風吹起牧唯額前的碎發，他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身上的穿著，已經變成了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此刻，牧唯的左手還緊緊地抓著那把熟悉的紙傘，右手則抱著哩可和它的破花盆。

    如果不是空氣中莫名地有些干燥的話，牧唯覺得生活在這里一定是一件非常舒適的事情。

    雖然成功帶著哩可來到了這個世界，但是這個弱小的水屬性式神在經過這一次穿越之后，看上去蔫蔫的好像有些不舒服，連身上的仙人掌刺都歪了下來。不過看哩可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在牧唯的懷里撒嬌的模樣，它應該并沒有什么大礙。

    “七辻屋的饅頭真是好吃啊！吃多少都不會覺得滿足！”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吸引了牧唯的注意力，循著聲音看過去之后，牧唯就看到一個穿著和他有些相似，同樣是襯衫長褲的身影正從不遠處緩緩而來，淺栗色的短發在逐漸出現的陽光下顯現出非常溫暖的顏色。

    好像熱起來了……

    那是一個年紀也和牧唯差不多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懷里還抱著一個看起來有些沉甸甸的紙袋子。另外讓牧唯格外留心的是，少年的肩膀上正趴著一只看起來很胖的貓，只是這么瞧著就極有分量，讓牧唯不禁有些擔心少年的肩膀是否能夠承受得了。

    少年的步伐看似不緊不慢，但很快就走到了牧唯的近處。當牧唯與那個少年對視上的時候，他的臉上瞬間露出了極為詫異的目光，就連那個有著淺栗色短發和琥珀色貓瞳的少年臉上也顯得極為震驚。

    “你是……牧唯？壺州中學的牧唯？”對方震驚地后退了一步，連他肩膀上那只肥貓都差點沒坐穩。

    “夏目？”牧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世界里碰到自己曾經的初中同學，難道說這里就是他最初的世界？原來的世界？穿越之前的世界？

    牧唯記得自己從有記憶開始，就在一個很偏僻的孤兒院當中生活。和很多小說和電視劇里不同，牧唯在孤兒院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從小相依為命的小伙伴，也沒有如同母親一般陪伴在他們身邊的老師和工作人員。

    孤兒院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只是各歸各地生活在自己小小的空間里，困鎖在小小的院子里，找不到什么可以聊天的內容。每到吃早飯午飯晚飯的時候，孤兒院里的孩子們才會聚在一起啃著干巴巴的面包，然后有些麻木地看著彼此。

    在牧唯的眼中，孤兒院的生活從一開始就是黯淡沒有任何光亮的，所有的孩子每時每刻都盼著會有人將他們從孤兒院里帶出去。但是因為他們所在的孤兒院太過偏僻，總是鮮少有人光顧。

    牧唯害怕寂寞，從小就是如此。所以牧唯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沒有人理會他，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在孤兒院的小床上。那樣的生活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是會呼吸的尸體。

    所以漸漸的，牧唯開始學會如何主動與其他人交談，甚至主動地去照顧別人。當孤兒院里其他的孩子，特別是那些比牧唯小的孩子開始將他當做是親切的哥哥之后，牧唯才能夠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地存在于這個世界。

    自從牧唯到了能夠出去打工的年紀之后，并且找到愿意偷偷雇傭國中生的店家之后，就不再依賴孤兒院的照顧，開始自力更生，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雖然依舊沒有忘記用自己賺到的工資給孤兒院的孩子們買糖吃，但是能夠推開孤兒院大門的牧唯開始感覺到心滿意足。

    只要有足夠的錢維持生活，每一天對于牧唯而言都是幸福和神的恩賜。從初中到高中，在所有同學的眼中，牧唯就是這樣一個容易知足，笑容如同和曦春風一樣的存在。

    遇到夏目貴志，就是發生在牧唯上初中的時候。牧唯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突然轉學來的孩子，也許是因為在見到夏目貴志的第一眼，牧唯就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寂寞的人。只不過和牧唯的害怕寂寞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夏目貴志比起與其他人交流，似乎只會更喜歡生活在獨自一人的世界里。

    牧唯也是到了后來才知道，夏目貴志能夠在這個學校里所待的時間可能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因為夏目貴志的雙親都已經去世，他只能不斷周轉于一個接一個的親戚之中。雖然知道這是一個很乖很漂亮的孩子，但是對于這個已經快成年所以不容易培養出感情的孩子，大部分的親戚都并不喜歡。特別是在知道這個孩子某種古怪的性格之后，大部分的親戚都只是如同踢皮球一樣，將夏目貴志的監護權不斷地傳遞給另一個人。

    正是因為如此，夏目貴志無奈之下只能在一個個不同的學校里進行周旋。沒有固定的學校，沒有固定的老師，自然也就沒有固定的朋友，所以夏目貴志一直都只是一個人而已。

    雖然對這個孩子有些在意，但正是因為牧唯能夠看出夏目貴志更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一開始他并沒有打算靠近夏目貴志。

    一直到非常突然的某一天，牧唯在放學回到孤兒院的路上碰見夏目貴志正在拼命地狂奔，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緊緊追著他一樣。那種慌亂和害怕是牧唯在這個喜歡上課睡覺的同學身上，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表情。

    當時牧唯也沒有多想，甚至沒有來得及詢問夏目貴志究竟在躲避什么，只是下意識地就跑了過去，將跑到有些疲力，差一點摔倒在地上的夏目貴志的手牽了起來，然后攙扶著他快速逃回了就在附近的孤兒院里。

    “你為什么要拉著我一起逃？”

    這是夏目貴志對牧唯說的第一句話，累得坐在孤兒院臺階上的夏目抬頭看著正在喘大氣的牧唯。這一刻也是牧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這位新同學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獨特的瞳孔看起來就像是貓，也像是狐貍。

    “不知道，不過下意識的就跑到了我以為最安全的地方。”

    牧唯說這句話的時候，孤兒院里其他的孩子們也都圍了過來，在向牧唯討要糖果的時候，那些孩子也順便將站在一旁的夏目貴志也圍了起來。那種熱情的模樣似乎是夏目貴志很少見到的，所以讓他瞬間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從那天起，牧唯就認識了夏目貴志，并且自認為兩個人已經成為了朋友。

    在夏目貴志的眼里，牧唯簡直就好像是溫和的代名詞。只是，當牧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夏目貴志還是能夠看出這個朋友眼中的寂寞。而在牧唯的眼中，夏目貴志則是寂寞的代名詞，只有當牧唯深深望入他那雙眼睛里的時候，才能發現深藏著的那種溫柔。

    夏目貴志在這個城市里待的時間出人意料的長，長到超過了四個月的時間。在這四個月里，夏目擁有了牧唯這個朋友。甚至嘗試著告訴牧唯自己能夠看見妖怪這件事情。

    讓夏目貴志吃驚的是。牧唯表現得雖然有些驚訝，卻并沒有以為他在開玩笑，也沒有開口嘲笑他撒謊，或者是因為害怕而向后退去。在牧唯接受了夏目貴志擁有神奇的能力這個事實之后，他甚至開始向夏目貴志詢問，那個普通人所無法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那些妖怪是什么模樣？很可怕嗎？和書里那些可怕的畫像一樣嗎？

    那些妖怪都擁有怎樣的能力？隱身？穿墻？預知未來？

    夏目你會不會飛？

    面對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面對似乎變身十萬個為什么了的好友，那個夏季的某個雨天，是夏目貴志第一次笑得那么暢快。

    但是夏目貴志的情況太過于特殊，很快他就要出發前往另一個城市，去往新的監護人身邊。牧唯試著挽留夏目貴志，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離開。面對讓人很是傷感的分別，兩個人在那個時候只能互相留下聯系方式，承諾夏目貴志一定要每次都將新地址寄去孤兒院，承諾兩個人永遠都不要斷開聯系。

    但很多事情都是當時的牧唯和夏目貴志所預料不到的，就在牧唯上高中之后，孤兒院所在的郊區要建立新的工廠，所以立刻就要面臨拆遷這件大事，很快就會被施工單位夷為平地。

    因為牧唯所在的孤兒院很小，所以相關單位決定不再重新建立孤兒院，而是讓牧唯這樣的大孩子在提供一定生活費的情況下自行決定去留，其他的孩子則送去其它的孤兒院去。一時之間，整個孤兒院就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不存在了。

    牧唯試著將自己暫住的地址寄給夏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夏目正好從前一個監護人家里離開的關系，牧唯的信件被退了回來，說是收信的那戶人家“不認識”夏目貴志。

    從此，牧唯就和夏目斷了聯系，就算夏目搬到新家以后再給牧唯寄信，收信地址的孤兒院也已經不復存在，郵局也早已經撤銷了這個地址，無論是什么信都已經無法送到了。

    兩個人從此就再無聯系，一直到現在……

    “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你，夏目。”面對這樣的情況，牧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應該喜悅自己回到了最初的世界，還是應該感慨自己竟然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才遇到最初的朋友。

    牧唯還記得和夏目相處的那段時間里，自己對于妖怪的世界充滿了求知欲，甚至因此而看了許多和百鬼夜行相關的書籍。但是如今，他似乎和夏目一樣，已經步入了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而且還成了，曾經讓夏目極為苦惱的妖怪。

    在和夏目相處的那段時間里，牧唯很多次看到夏目被一些壞妖怪追得到處跑，或者是因為自己看得見妖怪這件事情而被周圍的人認定是撒謊精，或者是一個古怪的壞小孩！夏目貴志也曾經在最無奈的時候，和牧唯一起躲在小樹林里，然后大喊著“我最討厭妖怪”！

    這么想著，牧唯不禁給了懷里的哩可一個眼神，讓它千萬憋住跳舞的沖動，千萬別讓夏目貴志發現它這并不是普通的仙人掌。

    “夏目，這個家伙是誰？”一直趴在夏目肩膀上的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眼前的這一個家伙是妖怪。但是看夏目貴志的反應，他似乎是認識這個妖怪的。在不知道對方是好是壞的時候，斑只能確定性地問了一句。

    為了在夏目死后擁有強大的友人帳，大妖怪斑化身成招財貓的模樣一直陪伴在夏目貴志的身邊，雖然這段時間以來被夏目貴志和他的叔叔阿姨越喂越胖，但斑很確定的一件事情就是——

    夏目貴志，只有他可以欺負！

    夏目貴志卻沒有立刻回答斑的話，因為他知道當斑變身成招財貓模樣的時候，就算他在人前說話，那些看不到妖怪的普通人也只能聽到“喵喵”的貓叫聲而已。若是在這個時候回答了斑的問題，可能會讓別人產生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吧。

    但是下一秒，夏目貴志就想起來自己曾經向這位朋友坦誠過自己的能力，于是夏目轉過頭去，看著從自己肩膀上抬起頭來的斑，笑著向斑介紹說——

    “這是我的朋友牧唯，不過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重新遇見。說起來，牧唯可能是我普通人類朋友當中，唯一一個不會因為我看得見妖怪這件事情而排斥我的人。”

    “是嗎？”斑半瞇起了眼睛，然后用有些危險的眼神看向牧唯。如果說夏目這個傻孩子知道自己眼中珍視的朋友竟然也是一個妖怪的話，會是怎樣的心情？

    第34章 雨神

    “那只貓難道是……”聽到夏目貴志肩膀上的那只大胖貓在說話，牧唯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只貓應該不是普通的動物, 而是一只能力不明的妖怪, 并且和夏目貴志的關系很好。

    不過牧唯沒有想到那個最討厭妖怪的夏目貴志, 才幾年不見竟然已經會把妖怪當作自己的寵物一樣放在肩上。

    “難道是你的寵物？聽說貓太胖了對身體不好，從今天開始還是讓他節食吧？”看著那只大胖貓這么“欺負”好友纖弱的肩膀，牧唯故意這么問道。

    “這是貓咪老師, 不過你也可以叫他斑。”夏目貴志看了一眼自己懷里七辻屋的饅頭, 有些尷尬地抬了抬肩膀, 最終還是因為斑的體重太沉而宣告失敗。

    可能真的需要減肥了……

    “你和以前不同了。”牧唯看著夏目貴志臉上的笑容, 再一次感慨時光和歲月匆匆。雖然以前牧唯就已經發現夏目貴志是一個特別溫柔的人, 但是他總是縮在一個人的世界當中。因為看得到妖怪而感覺到特別煩惱, 所以夏目貴志的臉上很少出現笑容……不像現在, 眼前的少年笑得讓人從心底里感覺到溫暖。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露出這樣的笑容，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難道都是因為你肩膀上這只胖貓的影響嗎？”牧唯能夠想到的原因就只是如此, 這么多年不見，牧唯也不確定他和夏目貴志之間不足一年的友誼, 究竟還剩下多少。

    “誰是胖貓啊？你這個低級……”斑原本想說對方只是一個低級妖怪，最多也就是個中級妖怪。但是想了想，斑又覺得在這個時候揭穿對方的身份, 對于夏目而言也許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馬上就臨時改口說，“人類就是人類。”

    “對了，牧唯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夏目記得牧唯所在的地方雖然也只是一個偏遠的小鎮，但是距離這里很遠很遠。在加上兩個人之間已經失去聯系很多年, 所以夏目貴志自然不會覺得牧唯是為了和他這個老同學敘舊而特地來到這里。

    “就當做是旅行好了，能夠見到夏目也是意外之喜。”雖然牧唯自己身上一件行李都沒有帶，而顯得說話非常沒有說服力，但是現在牧唯也只能這樣子說而已。

    “我記得這附近旅社很少，牧唯你已經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夏目貴志顯然也發現牧唯身周雖然帶著傘和一盆仙人掌，但沒有其它的行李在。所以夏目理所當然地認為牧唯應該是把其它行李放在旅館里了。

    “無論住哪里都無所謂，你知道我從來都不計較睡覺的地方。”牧唯馬上就想起自己曾經和夏目貴志在橋洞里過過半宿，因為當時夏目的監護人特別嚴格，孤兒院又不收留外人，所以牧唯只能陪著為了躲避妖怪而錯過門禁的夏目找到了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等到了凌晨才帶他爬墻回到孤兒院里休息。

    看著夏目不禁笑出聲的模樣，牧唯覺得他可能也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小插曲。

    “住在外面還是有些不方便，不如讓我先問一下阿姨和叔叔，如果他們同意的話，你在這里的這段時間不如和我住一起。”也許是重逢后勾起了太多回憶，夏目貴志覺得自己和牧唯之間分別的幾年時間，似乎突然變得短暫起來，“這樣我們也能好好敘敘舊。”

    雖然更換過數不清的監護人，但是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的家里住了這么長時間之后，夏目貴志第一次有一種找到了家的感覺。不過，夏目貴志還從來沒有將同學和朋友帶到塔子阿姨家過夜過，所以想著還是要和叔叔阿姨他們說一聲。

    “阿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分的在牧唯懷里假裝普通仙人掌的哩可，突然不小心打了一個嘭嚏。事后還用特別無辜的眼神看著牧唯，配合縮進懷里撒嬌的動作，雖然牧唯并沒有生氣，但眼前的夏目貴志和斑估計都不會再相信哩可只是普通的仙人掌了。

    看著本以為是盆栽的仙人掌，突然變成了寵物小精靈一樣的存在，夏目貴志確實有些吃驚。畢竟在夏目貴志看來，牧唯是一個雖然對妖怪世界充滿好奇，但卻怎么都無法踏足的那種普通人。

    而現在，牧唯卻養了一盆會動的仙人掌？

    不得不說，牧唯和夏目貴志幾年不見，這一次重逢讓他們對彼此都有了新的認識。畢竟他們兩個人在分別的這段時間里，都遭遇了光怪陸離的故事，也讓自身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禮物，你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牧唯說這話的時候，突然發現空氣中變得越發干燥，陽光也開始變得有些刺眼，甚至可以說毒辣！

    從太陽的位置來看應該是到了中午的時候。

    想到之前雨女對他所說的話，以及“雨女”一族在陽光下暴曬可能會產生的后果，牧唯干脆就把哩可放在了地上，然后將手邊的紙傘撐了起來，遮住有些厲害的陽光。

    “放心吧，我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找不到過夜的地方？”

    牧唯會拒絕也不是全無理由，因為在初中的時候牧唯曾經去過收留夏目貴志的那戶人家，那個時候無論是牧唯還是夏目都覺得十分尷尬，也讓牧唯發現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比孤兒院更冷漠的居住環境。

    所以牧唯雖然不知道夏目現在和怎樣的親戚住在一起，但還是決定一個人去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無論是橋洞還是山洞，只要是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對于牧唯而言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在拗不過夏目的情況下，最后牧唯還是記下了他現在的聯絡地址，而且保證在確定了確定了住宿地方，一切都安頓好之后，就去那個地址聯系他。

    得到牧唯的承諾之后，夏目貴志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趴在夏目肩膀上的斑突然對著牧唯說了一句：“很不錯的傘。”

    “謝謝。”牧唯下意識地說，“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了。”

    “牧唯……”夏目貴志突然停住了繼續向前走的腳步，緩緩地說，“普通人是聽不到貓咪老師說話的。”

    “哦？”牧唯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澀，最終還是一邊閉上眼睛與夏目貴志擦肩而過，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邊咬了咬牙說，“也許是因為我現在，也變成了一個妖怪吧！”

    說完，牧唯就加快了前進的腳步，完全不像轉過身去看自己曾經的好友此時此刻的表情。而哩可似乎也感覺到主人心情不好，乖乖地以跳躍的方式緊跟在牧唯的身后。

    聽到后面沒有傳來追過來的腳步聲，牧唯的腳步聲總算放慢了一些，心里面卻還是滋生了某種不應該的失落感。好不容易回到了原本的世界，牧唯卻突然有了一種“自己不再是自己了”的感覺。

    除了在任職五番隊隊長的時候，牧唯的身上似乎很少會有充足的資金。如今牧唯剛剛回到這個世界，身上更是一分錢都沒有。所以確信自己無法在鎮里找到過夜的地方之后，牧唯干脆就這么向山里走了過去。

    雖然是屬于自己的世界，但是孤兒院早就已經消失不見，那些他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們，就如同是他計劃中陪伴著他的娃娃，再也記不起任何一個的名字。

    他變得如同一個過客……

    剛剛沿著這座小鎮邊緣的河流，一步步走進山里，牧唯就感覺到這山里有著許多和他一樣是妖怪的存在。只不過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牧唯還是走進了山的深處，希望能夠好運氣地找到某個可以過夜的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