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異界霸主在都市、每個式神都是我[綜漫]、非人類懷孕指南/非人類孵蛋指南、詭事纏身,老公不是人、[超人]頭號冤家、你回來時風華正茂[電競]、至尊豪門:霍少斗嬌妻、我的經(jīng)紀人良心不會痛、當個學霸好難[古穿今]、只對你有感覺
數(shù)十道黑影從院中沖出,肆意瘋狂地咯咯笑著,它們總算是獲得自由了!一時間山中陰氣沖天而起,飛鳥走獸紛紛畏懼走避。 “我們要報仇!我們要報仇!” “殺死馭鬼師——” “殺死全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童鬼們厲聲尖嘯,分作兩撥,一撥朝馭鬼師的居所飛去,另一撥,則襲向青山村!它們不僅要報復將它們變成這樣的馭鬼師,更要報復自己的父老鄉(xiāng)親! 沖天的鬼氣一時間甚至短暫地遮蔽了日光,一時間陰風陣陣,那寒意幾乎要滲進骨頭里去。 “噫……怨氣何處而來,怎會如此深重?” 茶攤里,老道微笑著捋捋花白的胡須,抬頭望天。那張歷經(jīng)風霜的老臉仍能看出昔年的英俊不凡。破舊道袍松垮垮披在身上,他隨手往粗陶茶杯中扔了一枚銅錢,待得茶攤老板回頭一看,老道已然不知所蹤。 劉漣筋疲力盡,拼命往山壁上爬,咕嚕咿咿呀呀叫著,但不再具備方才的威力了。他焦急地看著劉漣,嫩藕似的手臂在他單薄的胸膛前揮舞。 馭鬼師像條沒有骨頭的蛇一般,體態(tài)扭曲,沿著山壁快速往上爬。劉漣占據(jù)地勢,手邊有什么都往下砸,石塊與枯藤等等全部正中馭鬼師那半張鬼臉,心里破口大罵這他娘的也太耐揍了吧,怎么還不死?! 馭鬼師狂吼:“給我血rou——給我!快點給我——” 尾椎處的符印越來越燙,這代表著若是再不食用孩童血rou,他就要死了! 他極力朝劉漣懸在半空中的腳伸出手,劉漣毛骨悚然,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這要怎么辦?! 馭鬼師抓住了他的鞋子,劉漣腳尖一勾,鞋子從腳上松脫下去,露出蒼白的腳趾頭來。馭鬼師狂喜,那只腳上傳來的血rou香氣勾得他發(fā)狂,不顧一切地伸頭去咬! 眼看著劉漣就要被咬到,身上陡然生出雞皮疙瘩來——是冷的,不知何處而來的陰風帶著刺骨的陰冷卷過半空,風里尖銳詭異的稚嫩笑聲此起彼伏。 “嘻嘻嘻嘻嘻……咯咯咯,馭鬼師,我們終于擺脫你的束縛了!”風中浮出一張很幼小的臉龐,五官秀麗,皮膚慘青,瞳孔血紅血紅,死死盯著馭鬼師,仿佛要食rou寢皮一般。 馭鬼師眼里露出恐懼的神色,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馭鬼之術(shù)陰毒無比,一旦反噬,術(shù)士必定被充滿怨恨的鬼奴撕成千片萬片。 那股裹挾著數(shù)十個童鬼的陰風伴隨著桀桀怪笑,掠過劉漣身側(cè),宛如利刃劃過,劉漣一摸臉頰,滲出一絲血跡。 鬼童們包圍了馭鬼師,不斷撕咬著他殘缺不全的身軀,發(fā)出尖利的狂笑,如同一場盛宴狂歡。 短短數(shù)息間,馭鬼師便徹底成為一具焦骨,連掛在身上的衣衫都被撕扯成無數(shù)碎片,從半山上飛速墜落,尸骨無存。 童鬼們歡呼雀躍,盡情發(fā)泄著被奴役多年的怨恨。 忽然,有一只童鬼看見了山壁上的劉漣。 它血紅的眼珠轉(zhuǎn)向他:“你……” “為什么你和我們不一樣?”它疑惑地問。 劉漣順口就答:“因為你們已經(jīng)死了。” 這句話就像一塊被用力砸入水面的巨石,激起巨浪來! 鬼童們厲聲咆哮道:“憑什么我們是鬼,你卻還是人——” “這不公平——不公平!” “撕碎他!殺掉他!讓他跟我們一樣——” 劉漣:“……” 他果斷跳下山壁,咕嚕嚇哭了,又一次扯開嗓子嚎。鬼童聽見他的哭聲,一個個苦不堪言,似乎那哭音里有什么東西對它們產(chǎn)生了某種不良的影響。 鬼童們尖叫著在半空飛散,這也給了劉漣一絲喘息之機。他一拐一瘸地逃走,方才他忘了自己只是個小孩,跳下來的時候狠狠摔了一下,屁股都要裂開了。 咕嚕高高低低地哭著,他哭一聲,鬼童們便驚嚇得后退一些距離,但還是緊咬在劉漣身后! *** 一片狼藉的山谷中,瘴氣繚繞,草木動物腐爛在泥濘中,臭氣熏天。 泥水里泡著一具枯骨,其中大半骨骼已經(jīng)脫離開去,碎裂的骨片間隱約可見紅色的布料。 正是被眾鬼童殺死的馭鬼師! 只見那枯骨極其緩慢地聚合著,大半天過去,才終于組成一個上半身。 “廢物。” 那最令他恐懼的聲音,冷冷響起。 “主上、主上救救我!”馭鬼師驚慌地哀求著,手骨拼命抬起來。 “連鬼童都駕馭不了,你也配做馭鬼師?你這廢物,要你何用!” 那冰冷的聲音惱怒道。 “你可知壞了我的大計,要承擔怎樣的后果?” 馭鬼師哭喊說:“主上……主上,屬下求求您,念在屬下過往功勞上,就、就再救屬下一次吧!” “廢物!” 話音落地,馭鬼師的骷髏頭瞬間啪啦碎成無數(shù)骨片,再也沒有復生機會。 “呵呵……世子殿下,這次算你走運。” *** 在獻祭貢品后,青山村人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靜而麻木。他們仿佛對未來不再有任何期待,這個村莊已經(jīng)快要消亡了。 無論男女,臉上都是一副泥塑木偶般呆板的表情。 今日乃是陰天,偶有一線陽光漏出。然而突如其來的黑風,竟連不甚明亮的日光都遮蔽過去了。 風里傳來久違的孩童嬉鬧笑語,卻不再純真甜美,反而帶著刻毒的譏誚。 所有人忍不住抬頭向上看去,半空中浮現(xiàn)出幾十張孩子的稚嫩臉龐。 “孩子!我的孩子!” 一名農(nóng)婦涕淚交加,手里的雞食盆咣當墜地。她大哭著向天空伸出手,喜極而泣:“囡囡!娘的心肝啊!” 她叫的,是一個童鬼小女孩。十年前,第一批被送進山里的童女! 被叫到的女童鬼微微一愣,這是她的娘親啊……她想伸出手去擁抱她,卻被一旁的同伴尖銳喝止。 “說好了要報復爹娘的!你忘了他們是怎么拋棄我們,把我們送進那個惡鬼手里的么!” “你忘了我們是怎么死的么!你忘了,我們?yōu)楹螘兂扇缃襁@樣么!” 所有童鬼齊齊尖聲嘶叫,鬼哭響徹山林:“爹親娘親拋棄了我們——” “拋棄了我們!!” 童鬼們呼號著撲向村民,過往天倫之樂不再,唯有至親血rou才能平息它們的怨恨! 它們四處搜尋著自己的親人,死死巴住他們的脖頸,眼看著就要一口咬斷喉管—— “小友們,有話慢慢說、好好說,莫要上來便咬。”云淡風輕的一句話,炸雷般在童鬼們耳邊響起! 縹緲劍光一閃而過,一化萬千,咒文織成綿密光網(wǎng),將眾童鬼與村民分隔開來。 童鬼們發(fā)現(xiàn),這看似薄弱的光網(wǎng),猶如天塹一般,不可逾越,且范圍越縮越小,直至成為一個環(huán),牢牢鎖住它們。 老道雙手籠在寬大袍袖中,輕飄飄坐在一根青竹頂端,竟如雀過葉間般輕如無物。他捋捋自己的胡子,俯視著那些童鬼。 童鬼們一看那身舊道袍,駭?shù)眉饨衅饋怼?/br> 這是見過的……穿著這種衣服的人,能引天雷劫火,會把它們打成重傷,甚至魂飛魄散! 它們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老道,生怕他一道雷劈下來,叫它們徹底湮滅無蹤。 “道長!道長……”農(nóng)婦跌跌撞撞跑過來,枯黃臉上淚水縱橫,“我家囡囡,求求道長放過救救她吧!” 老道眼皮未抬:“這些孩子,都被做成童鬼了。不引天雷,卻是無法。” 農(nóng)婦靜默片刻,忽然向那禁錮著鬼童的光環(huán)沖過去! 老道拂塵一揮:“施主這是作甚?你可知天雷一落,你也會與這些個童鬼一起魂飛魄散。” 農(nóng)婦落淚:“當年把囡囡送走,叫她遭了難,我這個做娘的,實在是不配……” 她對那女童鬼跪倒,大聲喊:“囡囡,你把娘親一起帶走吧……” 女童鬼顫抖著,赤紅的眼里不知是怨恨還是痛苦。 陸陸續(xù)續(xù)地,青山村的村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前來,撲通跪倒在童鬼們面前。那全都是過去獻祭出兒女的人家! 老村長在旁人攙扶下,顫顫巍巍走上前來:“娃娃們,要報復,就報復到我老頭子一個人身上。” “那怪物我們實在無力抵抗……若是不從,這青山村上百口人連帶牲畜,他就要屠殺咱們所有人啊……” 老頭眼里淚水渾濁,老道眼中精光一閃,背上長劍嗡嗡顫動。 “拋棄了我們,爹親娘親后悔了么?”一名童鬼飄上前來厲聲質(zhì)問。其余童鬼竊竊私語,既想上前與親人相認,卻又怨恨這十年來的苦痛。 沒有人開口,只沉默地跪著。 “不可再拖延。若不及時滅除,日后必成大患哪。”老道慢悠悠地說,背上長劍鏘地出鞘,劍刃直指蒼天,霎時風雷攪動,隱隱有電光匯聚。 童鬼們驚恐地看著那柄長劍,電光幾乎要灼瞎它們的眼睛。 老道信手一劈,天空中雷火轟然狂落! 童鬼們絕望地閉上眼睛,雷電貫穿身軀的苦痛卻不曾降臨。人的慘叫此起彼伏,它們被籠罩在陰影里,睜眼一看,許多人以身為盾,竟把漫天雷火擋了下來! 女童鬼身上覆著那農(nóng)婦,疼得面孔扭曲,卻在努力對她露出慈愛的笑。她沖著老道怒叫:“住手啊!!不許劈我娘親!!” 眼見生身父母遭雷火之刑,童鬼們哀哭起來,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那道光環(huán)。 老道悠然坐在竹端,但笑不語。童鬼們從哀哭到祈求到咒罵,他都沒有終止天雷,絲毫不管被雷劈的只是凡人。 等十三道雷火落完,地上早已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大片人。奇異的是,如此強大的雷火,居然沒有損傷他們的衣衫,衣衫下的皮rou卻焦爛了,但所有人都還活著。 “以愛還愛,以痛還痛。這十三劫雷火之苦,足可抵消童鬼過往怨恨。”老道從腰間取下一只葫蘆,失望地發(fā)現(xiàn)里面半滴酒水都沒有了。 他頓時感到興味索然,正想離去,卻間青山村眾人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沖他跪地叩拜:“求道長救救我家孩兒!” 老道雙手籠在袖子里,從竹梢站起:“每日以至親血rou喂養(yǎng),一百天后可重回人身——” 話音未落,他像一只跨越寒塘的黑鶴,沖天而起,渺然無蹤。 【你又在使用禁術(shù)了,以血哺鬼,你怎可授予凡人?!】 “哎……可憐嘛。”面對劍靈的斥責,老道混不吝,腳尖點著劍,風馳電掣而去。好人做到底,他就順便砍了那個制造童鬼的術(shù)師罷。 順著靈劍指引,老道很快便來到山中,他早猜到此地必然還有童鬼,沒想到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