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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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現在他的家又變成什么樣了呢? 對于家的思念是如此強烈,以致于他連水和食物都不想補充,直接催促著兔子繼續跑。 黃昏時,他看到了死寂一片的城市。 陸決心里一沉。 兔子很累,趴在地上休息,耳朵蓋住眼睛。陸決敏銳地察覺暗中有些目光在觀察他們,他毫不在意,靠在兔子背上。 有什么東西悄然順著地面快速爬過來,眼看著要接觸到兔子,卻突然被踩在拖鞋底下。 陸決漫不經心地碾了碾,暗處終于有人忍不住慘叫起來:“我的手啊啊啊——” 一伙人拿著砍刀和槍竄出來,把兔子包圍住,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陸決的頭。一個中年男人扶著另一個瘦小的頭發五顏六色的殺馬特,那小痞子捂著自己的手,疼得冷汗直流。 “干嘛啊你們?!标憶Q慢吞吞舉起雙手。 “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為什么會有這只大兔子?” 拿槍的人警惕地看著陸決。面前這個瘦高的男人穿著病號服,趿著拖鞋,蒼白得就像個病鬼,但光站在那里就有一種危險的氣息。 陸決微笑:“我是你爸爸。” 半分鐘后地上躺了一片的人,陸決一腳踩在那個頭頭身上,居高臨下:“說,現在是什么狀況?老子沒空聽你廢話?!?/br> 聽著那人結結巴巴說了現在的情況,陸決才高抬貴腳。 他們哭喊著求陸決做他們大哥,陸決卻冷酷地拒絕了。他沒有這種當人大哥的習慣。 臨走前問那伙人要了包煙,他們還附送了他一包辣條,聲稱“這是對強者的崇拜”。 陸決龍心大悅,牽著兔子走了。 他漫無目的地帶著一個巨大的兔子走在破敗的城市中,心里只覺得很荒涼。一直很想家,不料一回來家也沒了。 現在他就像一只游蕩在荒野上的孤魂野鬼,頓時茫然無所適從。 打火機咔地一響,細小的火苗點燃煙草,散發出醇厚的煙氣。陸決大力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煙是好煙,可惜沒法撫平他的惆悵。 家沒了,他能去哪里,又能做什么? 在晦暗的天空下,陸決痛苦地撕開辣條包,一口口品味這份憂愁。 “忘了問他們要點酒?!彼哉Z道。 就這么慢慢走,從城市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當天幕出現無數細碎星子時,陸決停下了腳步。抬頭一看,大石頭上刻著三個楷書大字“萬馨園”。 “居然走到這里了?!标憶Q懷念地摸了摸石頭。他命令呆兔子老老實實待在花園里,自己走進住宅樓。 對于這個地方他心情略復雜,想當初好不容易賺了錢買了這里的房子,結果沒住幾天就被抓走了。想來那些人是盯準他沒爹沒媽沒對象,人間蒸發也不會引起太大注意。 “世界末日了,房子有個鳥用。”陸決抽出辣條放嘴里,嚼了嚼就吞下肚,喉嚨里一路的苦澀。 話雖如此,他還是想進自己家里去看看。 電梯徹底報廢,陸決一步三挪地往上走。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他眼角似乎有燈光一閃而過。 難道這里還有人? 他蹙眉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任何異樣。仿佛那抹燈光只是錯覺。 想想也是,該逃的都逃了,一般人都會想辦法向國家求救,不會待在這等死的。 一家家看過去,終于在最左邊找到了自己的房子。陸決暴力破壞門鎖,沒想到一開門,門后一個喪尸直直朝他撲過來! “咚”地一下喪尸倒在地上,陸決臉色毫無變化。 他的眼神非常銳利,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個喪尸的面孔,發現是他的叔叔。 “自作自受?!彼暗?。 賺了錢之后就找上門打親情牌,看來他失蹤之后他們也迫不及待地過來“繼承遺產”了。 他忽然間沒有了進家的欲.望,所幸找了個角落,縮在那里閉起眼睛來睡覺。 睡吧睡吧,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 “是這里?!卑淄┲钢粭澴≌瑯牵攲泳褪侨菹募摇?/br> 邵軼一看表,23:55。 “小桐,咱們在車里睡一晚吧,明天再進去?!?/br> 白桐點點頭,后座的白茉已經困得打哈欠了。 邵軼撫摸著白桐的發頂,注視著容溪的家。他厭惡容溪不錯,但如今卻是惋惜。沒想到那一天竟成了他和那小妖精的最后一次見面。 大概是死了吧……這樣也好。他不必再煩惱面對容溪時自己那難以遏制的欲望,也不用擔心容溪哪天跟他魚死網破去白桐面前說出真相。這枚定時.炸彈終于徹底消失,永遠不會再對他產生威脅。 他只有小桐,他只愛小桐。邵軼一直篤信這點。 深夜00:00。 容溪家里燈光亮起,僅僅幾秒后就全部熄滅了。 邵軼眼神一凝,他絕對沒有看錯,那是燈光! 他馬上一推白桐:“容溪家里有人!” 白桐揉著眼睛坐起來,緊張道:“怎么了?” 邵軼說:“剛才他家里燈亮了,一定是有人在那里。說不定容溪沒有死,待在家里呢?!?/br> 白桐惴惴不安:“萬一、萬一不是小溪呢? 邵軼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這么熱切,任何理由在他這都不是理由,他只想上去看看那個小妖精究竟在不在里面:“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有我在,任何東西都傷害不了你的。寶貝別怕?!?/br> 白桐握住他的手:“那我跟你一起去。” 白茉被他們的對話吵醒了,她立刻要求跟他們上樓。 白桐想了想雖然自家meimei變異出火異能,但留她一個女孩子看車不太好,就同意了。 萬馨園的住宅樓并不高,只有六層,每兩層是一戶。由于是高端住宅人口不多,加上邵軼戰斗力強大,因此白桐等人沒有受到什么阻礙,很快就來到頂樓容溪家門口前。邵軼按下門鈴,清脆的聲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小溪,你在里面嗎?是表哥,還有你邵大哥和茉茉……大家都在這里了。” 沒有任何回應。 “小溪……”白桐有些難過,“這世上我和茉茉只剩你一個親人了,你真的要把我們拒之門外嗎?我知道你還恨哥哥,但那件事不是哥哥的錯啊!” “哥哥最后悔的就是……介紹你去那里做侍應生……”白桐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千錯萬錯都是哥哥的錯,你可以不原諒我,但茉茉沒有做錯什么,你連她也不肯收留嗎?外面這么多喪尸,你要把她一個女孩子丟在外面嗎?” 依舊沒有回應。 邵軼有些不耐,忍著怒火安撫了一下白桐,自己湊到對講機前嗓音低沉地開口:“容溪,是我。你恨我也行,但小桐是你親人,你不能放下他不管?!?/br> 走廊里一片寂靜,只有應急燈在閃動。 正當邵軼不耐煩想要直接砸門進去,大門一聲輕響開了。 容溪臉色不太好看,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門后,眉梢眼角里透著被打擾的無奈和譏諷:“喲,稀客稀客。” 他身后是久違了的暖黃燈光,溫馨安寧之氣撲面而來。 邵軼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容溪這時候的模樣。 容貌秀美中帶著孩子氣的男孩子,穿著米黃色棉布睡衣,披一件乳白毛絨外套,頭發濃黑如墨,皮膚白生生的,漂亮的眼睛澄澈宛如一汪清水。他站在柔和溫暖的光里,寧靜美好得與這個殘破的世界格格不入。 難以想象世界末日了還有人生活得如此舒適安逸,好像外邊天翻地覆、殺戮血腥都和他毫無關系。對比一下風塵仆仆的三個人,容溪干凈得就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白桐默默低下頭,不想讓邵軼看見自己因為嫉妒而丑陋的面孔。 憑什么呢……容溪到底憑什么? 世界末日之前,他是家境良好廣受歡迎的優秀孩子,自己怎么努力還是比他差一點。而容溪的家庭無疑比他幸福得多,至少容溪沒有一個賭鬼父親。 他想不明白啊……明明彼此的母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命運為何大相庭徑呢? 白桐的姨媽,也就是容溪的母親,嫁給性格溫和良善的容溪父親,生了容溪這樣漂亮可愛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而白桐的母親,在婚姻上就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 對,失敗者。白桐毫不介意如此評判自己的生母。只因為他爸外表俊美,他的傻乎乎的母親,就迷失在這個人渣的花言巧語里。就算他家暴出軌,她也一次又一次原諒他。最后得知丈夫欠了高利貸并且卷款潛逃,黑.社.會債主找上門來揚言要把他們母子賣去黑市時,這個軟弱的女人絕望了。 “沒錢還是嗎?拿你兒子來抵債??!臭娘們,要么你自己老老實實上陣,要么讓你兒子來場子里賣屁股!這小子生得好,絕對是棵搖錢樹,哈哈哈!” 白桐至今記得,那個男人獰笑的臉,和壯實身軀上密密麻麻的駭人紋身。 他做了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無父無母的容溪興高采烈地來請他給自己介紹工作,白桐就把容溪介紹到那個地頭蛇的場子里去。那之后發生的事情,對于容溪來說,成了永遠抹不去的苦痛。 我是為了mama,我沒有做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沒有做錯。 事后白桐拼命安慰自己,但容溪徹底毀了。 那個善良活潑的好孩子,在噩夢般的夜晚灰飛煙滅。 邵軼的出現,彌補了白桐的些許內疚。因為邵軼借勢干掉了那個地頭蛇,把他的黑惡團伙連根拔起,無意中也拯救了容溪。 他本以為容溪會回歸正道,可容溪并沒有。他就此墮落下去,成了風月場里艷名遠播的妖艷小美人,許多人都想把他搞上床狠狠蹂.躪。 報應來得很快,甚至不允許白桐懺悔。 突然消失的追債壓力讓白桐mama大驚,在她的一再逼問下白桐不得不和盤托出,一點細節都沒有遺漏。 得知自己的兒子親手把jiejie的孩子送入火坑,毀了他的一生,白桐mama原本就出問題的精神徹底崩潰。 jiejie和姐夫的死已經讓她痛苦到極點,不幸的婚姻、虛偽的人渣丈夫、外表乖巧的兒子竟然心腸惡毒到這種地步、外甥好好一個孩子被摧殘成這樣……這一切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承受。 白桐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從七樓跳了下去,死前大喊著“jiejie——我對不起你呀——”。 母親在地上盛放成一朵猩紅的花,而白桐心上劃下一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痕。每個日夜都在往外面滲血。 他恨自己的人渣父親欺騙了他的母親,讓他一生活在痛苦中;他恨邵軼,要是邵軼能出現得早一些,就不會有現在這樣慘痛的結局;他最恨的還是容溪,恨他生活平靜美滿,而自己命運多舛。 每次看見容溪,白桐的心里都難以抑制地滲出毒汁來。 一方面他想對容溪好,做一個真正的好哥哥;另一方面,他又嫉妒容溪嫉妒到發狂。 我一定很丑陋。白桐想。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容溪和邵軼永遠不會知道他做過什么。所有的齷齪,都會爛在他肚子里。末日中,他們是彼此的家人,只有相互扶持才能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