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我也覺得你不該生氣,昨夜你那樣對我,我都沒生氣,腰疼得厲害,后面也是,你不哄我便罷,還沖我發火,若你不來見我,日后我再也不同你歡好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宗桓被他生生氣笑了,他捏了把這小東西腰上的軟rou,惹得他身子輕顫。 他瞇起狹長的眼眸,道:“如此說來,無理取鬧的人反倒是朕?” 蘇漾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偶爾讓著你一些也無妨的。” 他仰著脖頸,細長的脖頸上印了好幾處靡艷的紅痕,配上這張無辜純稚的面龐,怎能叫人不心軟不心動。 宗桓伸手撫上他輕輕滑動的喉結,道:“左右朕說不過你,只能被你牽著鼻子走。” 第75章 宗桓鮮少向人示弱, 他強硬慣了,讓他向人低頭比要他命還難,偏偏懷里這小東西時時牽扯著他的喜怒, 叫他一次次拋棄原則,做出退讓, 而且心甘情愿。 他把人拉到餐桌旁,童家寶的早膳是他親自吩咐下去的,皆是消火清胃, 松軟易消化的食物,他雖然沒有經驗,卻也知道男子不比女子,做承受的那方少不得吃點苦頭, 飲食上尤其需要注意。 御膳房精心烹飪的早膳向來細心周到,這小崽兒平日里也極愛吃, 只是今日不知為何,只喂了幾勺便再也咽不下去。 宗桓望著碗里剩下的半碗甜粥, 深深皺起眉頭。 “要吃完。” 蘇漾望著他, 輕輕搖搖頭, “我,我不想吃了,吃不下去。” 宗桓只當他在鬧脾氣, 在別的方面他都可以退讓,唯獨對用膳這件事很堅持,這小東西本就瘦弱, 只有臉頰上長得水嫩,身子上沒有半兩rou,抱著都硌手,還不肯好好用早膳,長此以往只怕對壽數有礙。 兩個人僵持片刻,宗桓終究耐不住性子,直接把人拖到自己懷里,蘇漾下面難受得厲害,此時坐在他腿上,那種被填滿的感覺變得越發明顯,他掙扎著想要逃,卻被宗桓禁錮在臂彎里,逃脫不得。 宗桓舀了一勺甜粥遞到他唇邊,強硬道:“吃。” 蘇漾何曾受過這樣的欺凌,即便有他也不記得了,只當自己還是那個養尊處優,時時有人聽候他差遣的貴公子,難免委屈得緊,就是不肯張口。 宗桓將那勺甜粥轉了個方向,直接送進了自己口中,蘇漾正待驚訝,卻被他驟然鉗住了下頜,一張唇堵了上來,將那口甜粥送進他嘴里,唇齒交纏,分不清那口食物是進了誰的肚子,只感受到口腔里留下的甜蜜爽口的滋味。 用錦帕拭去他唇角沾染的濡濕,宗桓緩緩問道:“是你自己吃,還是朕喂你?” 蘇漾委屈巴巴地望著他,見對方毫無退讓的意思,只好屈服,道:“我,我自己吃。” 他乖乖張嘴巴喝粥,只是那雙濕漉漉的黑眸仍舊緊緊盯著宗桓,生怕他再來偷襲,其實他也知道,他那點力氣在這個男人眼中,無異于小奶貓的負隅頑抗,一根手指便可鎮壓,可還是忍不住升起防備。 他并不知道,這樣色厲內荏的眼神看在宗桓眼中,分明是赤裸裸的蠱惑,正所謂食髓知味,從前沒有嘗過滋味時,只一個親吻便能心滿意足,如今卻是遠遠不夠,他還想要更多,恨不得把這妖孽時時禁錮在床上,做個千八百遍,看他日后還敢不敢想著旁人。 宗桓合上眼眸,將那抹渴望掩去。 蘇漾膽戰心驚地把粥喝完,肚子里難受極了,好似有什么在啃噬他的肺腑一般,宗桓正要喂他喝水,茶杯還沒遞到他唇邊,這小崽兒驟然捂起腹部癱倒在他懷里,接著嘔出了一口鮮血,將他一身玄衣染上猩紅的色彩。 刺目的鮮紅讓宗桓目眥盡裂,鋪天蓋地的恐懼瞬間襲遍全身,他張張嘴,過了好幾秒才從嗓子里擠出不連貫的一句話:“快,快傳御醫!!” 他這輩子第一次嗓音發顫,其中承載了多少驚惶不得而知,承乾宮霎時間亂了套,連向來淡定的阿虹也是怔愣了片刻,急忙運起輕功往太醫院去。 蘇漾臉色慘白,被他摟得喘不上氣,腹中更是疼痛難當,他埋怨道:“我說吃不下,你偏讓我吃……出事了吧……” 宗桓雖然清楚這不是一碗粥的問題,只是此刻已然失了分寸,連聲應和:“是,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寶兒別怕,御醫就要到了,你別怕……”也不知真正怕的人是誰。 蘇漾疼得幾欲昏厥,朦朧間看到宗桓失措的面龐,忽然有些心軟,這個皇帝,是真的很愛原主啊。 可惜他不是那個人。 宗桓寬厚的手掌捂在蘇漾的小腹上,好似這樣做便能代替他疼一般,只是懷里的小東西已經疼暈過去,那張慘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蛋,叫人懷疑他是否還存活著,他除了將人摟得更緊一些,已經做不出旁的舉動。 蘇漾的識海中驟然響起一道沙沙的電流聲,系統道:“檢測到宿主體內有苗疆蠱毒。” 蠱毒。這是蘇漾完全陌生的名詞,僅僅聽著名字便叫人毛骨悚然,他問:“這蠱毒要如何取出?” 系統道:“蠱毒無法取出,若在休眠期殺死母蠱則尚有活路,只是你身體里這只蠱蟲已經完全蘇醒,會聽從母蠱的指令在體內活動,令人痛苦難當。” “既是聽從母蠱指令,把母蠱殺了豈不干脆?” “母蠱與子蠱本為一體,母蠱死,子蠱也沒了活路,毒性完全在你體內釋放,你會死得更難看。” “……”蘇漾額角抽搐,“如此說來,我這次是沒救了。” 系統默了默,道:“兌換五百經驗值的業務,系統幫你封住蠱蟲,讓它短期內不活動,只要保證母蠱不死,你就不會死。”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蘇漾道:“我是新手,沒有這么多經驗值,能先賒賬么……” 讓他一個小少爺說出“賒賬”這兩個字著實有些難為情,蘇漾不經意地點開識海中的光屏,然后結結實實怔愣住。 光屏上寫得清清楚楚:經驗值余額——7640 系統說過積攢夠10000經驗值就能回家,現在還差兩千多,也就是說,只需要再執行三次任務,就可以回到他自己的世界。 這種感覺就像你以為自己是個窮rou絲,忽然發現,原來家里給你留下了龐大的資產,可以少奮斗好幾十年! 蘇漾自然是高興的,可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困惑,因為他覺得這個系統并不是這樣好心的人,他肅了肅臉,問道:“這些經驗值是怎么來的?” 系統:“……” ======== 已是深夜,承乾宮仍是燈火通明,里里外外跪了好幾十位太醫,宮人們更是人人自危,只盼著躺著的那位能快些醒來,不要一睡不醒,否則在承乾宮服侍的上百位宮人都要陪葬。 宗桓面沉如水,緊緊握住那只軟綿的手,這種抓不住的無力感幾乎將他逼瘋,情緒越暴躁,他的眼神越趨于平靜,沉淀為看不透的幽深暗芒。 整個太醫院的人,沒有一位能解開病癥緣由,實在可笑至極。 他垂下眼眸,徐徐說道:“朕記得武王養了一批苗疆的毒師,送去天牢交給王朔,命他三日內查出真相,逾期,便提頭來見。”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遵旨”,殿內回歸于平靜,清冷的月光下,只留下這個渾身籠罩著陰霾的男人,還有他懷里沉睡的少年。 第76章 慈安宮, 佛堂。 太后身著一襲素凈的衣衫,手里轉著碧玉佛珠,眉眼間皆是溫良慈善, 低聲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她回眸看向身后眉目輕佻的男子, 問道:“承乾宮的事你可聽說了。” 淡定地從貢品盤中拿出一顆新鮮的蘋果,宗旭挑眉道:“母后問的,莫非是童家寶吐血昏迷這件事, 兒臣略有耳聞。” 這是撇清關系的意思,太后微微蹙眉,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她低嘆道:“如今朝局穩定, 你這又是何必。” 宗旭用衣袖隨意地擦了擦蘋果,張嘴咬下一口, 發出一聲脆響。 “這蘋果可真甜,想必日日都有人替換, 也對, 若是貢品不新鮮了, 佛祖可是會怪罪的。”他緩緩將口中的果rou吞咽下去,道:“母后可知道,這樣一顆蘋果, 在冀北卻是難得一見的,那片土地十分貧瘠,尋常的果樹難以存活, 老百姓大多挖地上的野菜果腹,兒臣餓極的時候也曾吃過,那滋味到如今還難以忘卻。” 太后合上眼眸,嘆氣道:“母后知道,你這幾年在外頭吃了許多苦頭,很不容易,可你犯了弒君之罪,你皇兄只將你貶謫出京,已經是格外開恩。何況如今你已經回京,母后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也不會再讓皇帝將你外調,你又何必去動那小太監。” “呵……”宗旭嘖嘖兩聲,搖頭道:“對母后來說他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太監,可對皇兄來說,他卻是動不得的心肝寶貝,是他的脈門所在。” “既然知道動不得,你為何要動,激怒了你皇兄,可有好果子吃?” “母后,看來這幾年皇兄很是孝敬您,從前您處處向著兒臣,如今卻是句句為了皇兄,難道果真是人心易變嗎?” 太后被他刺得直皺眉,她手里的佛珠串不慎落地,發出一陣啪嗒的響聲。 “真是好得很,”太后別過臉,半晌她冷笑道:“哀家的確是老了不中用了,中秋宴上被皇帝落了臉面,如今還要被你埋怨,也罷,哀家言盡于此,日后你們兄弟二人的事,哀家不會再插手。” 言罷拂袖踏入內殿,宗旭站在原地靜默良久,轉身離去。 ========= 東方漸露魚肚白,蘇漾悠悠轉醒,他體內的蠱毒已經被暫時壓制住,只在后肩處留有一塊紫色的詭異圖案,身體倒是沒什么大礙,好生調理,很快便又可活蹦亂跳了。 眼前便驟然出現一對猩紅的眼眸,蘇漾張了張嘴,眼前是不修邊幅的宗桓,這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低聲喃喃道:“寶兒醒了……可是朕又出現幻覺了?” 蘇漾噗嗤笑了出來,伸手重重掐他的臉頰,問道:“疼不疼,若是不疼就是陛下在做夢呢。” 宗桓被他掐得直皺眉,隨即眸中顯出狂喜,他把這淘氣的小東西從床榻上挖出來,抱在懷里親了又親,口中不自覺喚道:“寶兒,朕的寶兒,終究還是回到朕的身邊了……” 蘇漾不太習慣與人這般親熱,但想到這個男人守了自己一天一夜,心里頭不禁發軟,任由他在自己臉頰上親吻啃噬。 宗桓理智漸漸回籠,他急急忙忙掀開蘇漾的衣衫,蘇漾哪里肯讓他這樣做,忙雙手抱胸不肯松開,宗桓解釋道:“讓朕瞧瞧你身體如何,可還有不適的地方?” 蘇漾誓死捍衛貞cao,嘟囔道:“你瞧什么,你又不是太醫。” 不提太醫便罷,提起太醫,宗桓驟然陰沉了臉色。 “太醫院那些廢物,沒一個派上用場,朕沒將他們拉出午門斬首,只是怕損了你的福報,否則他們一個都見不著今早的太陽。” 蘇漾咽咽口水,他直覺宗桓說的都是真心話,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殺了那些太醫,只是因為他們診斷不出病癥,別人家醫鬧只是毆打個別醫生,皇帝醫鬧是要殺了整個太醫院的醫生。原來醫患關系最緊張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皇宮! 他急忙道:“你可不能這樣做,我生病與他們有何干系,濫殺無辜是不對的。” 宗桓斂去了眸中的陰霾,緩緩勾起唇,道:“你好好的,他們的命自然就保住了,若你……不,沒有別的可能,你會好好地在待朕身邊,誰都奪不走,便是閻羅王也不行。” 蘇漾覺得他的語氣有些瘆人,這男人在這短短時日里究竟經歷了什么,怎么變得如此偏執可怕? 正胡思亂想著,宗桓已經把他壓倒在床上,輕而易舉便將他純白的里衣和褻褲扯下,那雙深邃的黑眸定定地望著蘇漾,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個徹底,身體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下,蘇漾羞惱難當,白皙的軀體漸漸添了抹淡粉色。 宗桓還嫌不夠,干脆將他翻了個身,還用手捏了捏他柔軟的翹臀,惹得蘇漾羞窘不已,怒罵出聲:“臭流氓!” 宗桓也不在意,自顧自在他身上逡巡,每一處角落都不放過,待視線掃過他后肩上那塊紫色的印記時,眼眸輕輕閃了閃。 他把羞惱的男孩攬在懷里,額頭抵著他消瘦的肩,話語里透著nongnong的睡意,“朕卯時要去早朝,陪朕小憩片刻……”蘇漾未來得及回答,耳邊已經傳來均勻的鼾聲。 “等等……你先放開我啊……” 蘇漾滿面通紅,他衣服被扒了個精光,這男人就這樣貼在他身上,簡直羞恥/// ========= 三日后,御書房內。 一名長相溫吞敦厚的男子翻開手上的手記,不緊不慢地念道:“苗疆的蠱毒,名曰:子母蠱。一旦發作便無解,生死全憑母蠱掌控者。” 宗桓垂下眼睛,問道:“這就是你查出的所有真相。” “卑職不敢欺瞞圣上,其實還有一些,”王朔跪倒在地,道:“這蠱毒潛伏期很長,一般是在幼年種下蠱,隨著供體年齡的增長,蠱毒的毒性也越發增強,童……鳳君大人體內的蠱約有十個年頭,卑職斗膽查過,在那段時間,與鳳君大人在一起的人是……” 宗桓攥緊拳頭,接道:“是朕。那時候他與朕住在千秋殿。” 雖然早知道童家寶是宗旭派來的人,但追溯到那樣久遠的過去,仍是查到當年的痕跡,叫他難免心生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