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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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立在田埂中央,點點頭:“哎,好嘞。” 說完,小樹拍了拍江二,兩人趕快一路小跑去了村委會。村委會張燈結(jié)彩,矮房子前幾個人拿著紅大布熱烈歡迎領(lǐng)導。 一輛老派紅旗車從石頭小路上磕磕碰碰地開下來,小樹仰著頭對江峰說:“汽車。” 江峰是村里唯一的知識青年,自然在書上看過對汽車的介紹。只是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轟轟”冒著尾氣的汽車。 太氣派了。 車停了,江峰的爸爸抹抹口袋兩側(cè),快步走到車門口,伸出一只手:“羅鎮(zhèn)長,歡迎您來村里督導工作。” 車上下來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裝,皮鞋锃亮,氣宇軒昂。 “到底是城里人。”小樹手插在口袋,跳到石頭上。 江二一直看著,一會他說:“小樹,走吧。” “走什么,還沒看完呢。” “沒什么好看的了。” 話音剛落,車里又下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姑娘。穿著紅裙,戴著毛呢貝雷帽。皮膚在陽光的映襯下雪白無暇,和四周的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撐著一把西洋小傘,站在羅鎮(zhèn)長的身后。待江二爸爸說完,全體鼓掌后,這個姑娘忽的轉(zhuǎn)身,傘沿上抬,露出她精致的小臉。 她對著江峰這個方向望著,清清冷冷的臉上飄著一縷不易察覺的笑意。 “好漂亮。”小樹感慨了一句。 江峰呆了,立在樹下不知該說什么。他就這么直直地盯著姑娘疏冷的眸子,眼里再看不到其他。 后來江峰知道,那個姑娘是羅鎮(zhèn)長的女兒,叫羅憶。 為什么叫羅憶呢? 在一個清朗無月的夜晚,羅憶坐在江峰老家的屋檐上。一邊剝著燙壞的老芋皮,一邊歪著頭告訴他:“因為,我mama也姓羅。” “她走的早。”羅憶說,“所以我的名字倒過來便是,憶羅。” 江峰聽不到她說的話,他在看羅憶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仿佛是靜止的。 “哎呀。”羅憶倏然縮了手,指尖留下一片淡淡的淺紅。江峰回過神,趕快捧著她的手,一遍遍地哈氣。 再抬眼,他又對上了羅憶那雙眸子,那雙眼波如媚蠱人的眸子。 “江峰,你過來點。” 江二有些張皇,癡癡地照著她的話說了。她輕笑一聲,在他耳邊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的紅裙蕩在晚風里,身上是梔子花的香味。 江峰幾乎沒多猶豫,小啄在她的側(cè)臉:“羅小姐,我喜歡你。” 羅憶怔了怔,指腹按著他雙唇掃過的地方。江峰縮回了脖子:“那個……” 剛剛是激動了。江峰有些懊悔。 “羅小姐我……”他不知道怎么解釋。 “別叫我羅小姐了。” “啥?” “我們談朋友吧。”她的睫毛扇動兩下。 那天,江峰記得很清楚很清楚,85年的9月份,剛?cè)肭铮鞖膺€熱著,是羅鎮(zhèn)長離開村子的前一天。 后來,村里的人都說江二家攀上鳳凰枝了。江爸爸的職務升的很快,很快就從村里調(diào)到了鎮(zhèn)里。而江峰,在恢復高考的第10年考上了江里大學。 深冬的時候,兩人結(jié)婚。小樹從村里上來,經(jīng)由江峰介紹當了羅鎮(zhèn)長的司機。 婚禮辦得很大,連市里的領(lǐng)導都來了。江峰從未見過這么大的場面,是羅憶挽著他的手,一個個地將江峰介紹給父親的朋友。 “這是尹叔叔,爸爸的好朋友。”她舉起酒杯,“這是小路,叔叔的兒子。” 尹叔叔起身回酒:“哎呦。”他推了尹路一把,“這可是大學生,江大的。” 尹路扯動嘴角,極不情愿地舉起杯子:“羅jiejie新婚快樂。” 羅憶扭頭對著有些尷尬的江峰,低聲道:“他就這樣。” 江峰恢復了原先的神色,憨憨地笑著:“我曉得。” 他不太喜歡這樣的場面,來往的客人都掛著虛假的笑,對你的話里只有奉承。 一天下來,雖然累,但是有羅憶在身邊便是最好的。 婚禮尾聲,羅憶喝的有些醉了。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手肘支著腦袋望向江峰。 她舉起酒杯,眼波流動:“江先生,我們干一杯吧。” 他舉著小杯子碰上她的:“好。” 羅憶湊近他,指尖碰著他的高挺的鼻梁:“江先生恭喜你。” 她說:“恭喜你娶了我。” 說著,她又笑了,笑得這樣的開心。 江峰不動了,手滯在空中,癡癡地凝睇著羅憶。 “怎么不說話?”羅憶的嗓音黏糊糊的。 他將她的手攥在手心,回了她: “小憶,我的妻。” * 羅憶生了個女孩,在冬至的時候。江峰給她取了名字,單字一個寒。 羅憶說:“這名有點像男孩的。” 江峰立在窗口,看著外面結(jié)冰的湖面: “獨釣寒江雪。” “江寒。” “挺好聽的。” 羅憶靠著床:“聽江先生這么一說,到有點意思。” 病房門被推開,小樹背著兩袋土特產(chǎn)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嫂子,給你帶了村里的紅糖麻花。” 小樹記得,當年羅憶在村里的時候特喜歡吃這個。羅憶笑著:“小樹,麻煩你了。” 跟著小樹來的,是一個微胖甜美的小姑娘。小樹一把攬住姑娘,對著羅憶:“憶姐,這是我媳婦。” 小姑娘敲了小樹的腦袋:“還沒是媳婦呢!” 小樹說:“你還想嫁別人?” “我不準。” 小姑娘笑得羞澀:“姐看著呢。” 小樹還問:“姐,我媳婦漂亮么?” 羅憶說:“很好看。” “名字也好聽。”小樹握著小姑娘的手,“叫劉翠芳,可俊的名字。” 江峰笑了,逗著羅憶手上的江寒:“小寒,這就是你干爹、干媽。” 小樹趕快跑到羅憶身邊:“叫干爹。” 劉翠芳拍了小樹后背:“這么大的孩子不會說話的。” 小樹撓撓頭:“嘿,也是。” 日子久了,翠芳也懷了孕。都說酸兒辣女,懷孕的翠芳可喜歡吃羅鎮(zhèn)長家前棗樹上的酸棗。 小樹便天天爬到樹上給翠芳摘。翠芳倒是信老一輩的育兒經(jīng),聽羅憶說聽莫扎特進行曲生的孩子會很聰明。她就要了盤磁帶,天天逼著自己聽。 很快,翠芳生了,順產(chǎn),四斤五兩的男孩。翠芳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孩子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 小樹眼睛小,可把翠芳擔心的。 小樹趕快看了一眼孩子,左看又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皮倒是看不出來,就是有點丑。” 翠芳大喊一聲,“不是說兒子像媽么。” 后來呀,顧野果然長得像mama。翠芳每次都驕傲的說,這都是靠她優(yōu)良的基因。 孩子生了沒幾年,小樹覺得奶粉錢緊張,就和羅憶打了招呼要下海經(jīng)商。他也挺抱歉的,畢竟羅鎮(zhèn)長走了沒多久。 羅憶很體諒他,結(jié)了工資讓他好好努力。江寒上了小學,懂了點事。聽說小樹他們一家要走,特別得傷心。 還好臨走前,小樹的兒子特地跑到江寒家門口,伸出手和江寒拉鉤:“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小寒jiejie。” “很快是多快?” 小樹的兒子指了指天:“你看,等另一個太陽再升起的時候,我們就能見面了。” “那你保證哦。” “我保證的,小寒jiejie。” * 小樹走后,羅憶一家的鄰居就只剩了對面的尹家。尹家這幾年辦廠辦大了,尹爸爸左右逢源,在鎮(zhèn)里和市里都積攢了不少人脈。 尹爸爸非常尊重江峰,因為他是這片唯一好學校的大學生。他總讓尹路跟著江峰學學。 江峰是老好人,也經(jīng)常帶著性格孤僻的尹路出去玩。漸漸的,兩人就熟了。 那個時候,江峰還記得,尹路就喜歡小meimei,很小的那種。直到那天尹路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原來尹路的喜歡,是這樣的喜歡。 尹路沒有朋友,錯手殺了人后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江峰。他把全部的希望交托在江峰的身上,期望著他的峰哥,這個他認識的最聰明的人能有辦法解決問題。 江峰來了,看著一地的鮮血和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小meimei。他毛骨悚然,甚至覺得一陣惡心從胃里翻上來。 “你自首吧,小路。”他告訴尹路。 尹路快瘋了:“不行,哥,我會死的。”他跪在地上求江峰,“我不想坐牢,我是無意的,我不想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