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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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臣俊美的面容冷了冷, 不再開口,只一心搗鼓手上的藥草。 即使如此,半鉤月也是心情大好,一邊配藥嘴里一邊哼不知名的曲調(diào)。 如此過了四五天,半鉤月配出來的藥熬成汁,一碗一碗送入衛(wèi)離玨的房中,可令人奇怪的是,衛(wèi)離玨喝完這些藥后,卻絲毫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府里的部下們原本就不滿這來路不明、古怪囂張的公子,眼下見了這等情景,心里更是冒出諸多意見。 他們甚至懷疑半鉤月因?yàn)殛糖宄嫉木壒剩室庵\害太子,若非蘭子卿在旁壓著,這些人便要闖到半鉤月的房中問個究竟。 到了第六日,夜涼如水,半鉤月將藥草搬到被燈火照亮的庭院,準(zhǔn)備配制最后一副藥。 藥板上千奇百怪的藥草被清冷的月光籠 罩,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銀光閃閃。 半鉤月在配制這一副藥時,用的都是以往的藥材,只是在最后關(guān)頭,加了一株前所未見的幽草,那顆幽草通體碧綠,在月光下發(fā)出幽靜古怪的暗光,更叫人生奇的是,那株幽草散發(fā)的香味濃烈異常。 詭譎尋常的芳香。 晏清臣看到后,冷色扣住半鉤月的手腕,沉聲問:“這是什么。” 半鉤月瞧清他臉上的懷疑,解釋之詞噎在喉中,妖媚的容顏?zhàn)兊贸爸S起來,冷冷道:“這是毒草。難道你不知道,比起救人,我更喜歡害人嗎?” “你!” 扣緊手腕,力道重的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兩個人僵持不下之際,庭中忽然傳來一道清柔淡雅的聲音。 “半兄說笑了,你若真想害人,何必等到今日。” 蘭子卿笑吟吟地說,從梁柱的陰影后走出,來到他二人面前。 晏清臣聽了這一句話,這才放開半鉤月。 半鉤月眉目輕嗤,冷笑道:“你錯了,這株草的的確確是毒藥。”見晏清臣變了臉色,手按在自己腰側(cè)的佩劍上,妖媚惑人的容顏間嘲弄意味更顯,“嗤”地一笑,道:“怎么,你想殺我?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晏清臣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只是按在佩劍上的手放了下來。 蘭子卿瞧出二人之間的不對勁,忙出來打圓場,遞給晏清臣一個眼色,晏清臣沉默片刻,轉(zhuǎn)身離去。 半鉤月望著那道背影,容顏黯淡下來,再沒有之前冷嘲熱諷的模樣。 “我辛辛苦苦將你從天下城的水牢里救出來,花了那樣大的力氣才救活你一條命,你卻這樣對我。” 心里又酸又澀,狹長的眸里不自覺蒙上一層水霧。 像是反應(yīng)過來還有外人在旁,抬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冷冷道:“你還在這里做什么,不怕我毒害你家主子?” 蘭子卿笑道:“公子并無害人之心,何必硬要惹人誤會。” 半鉤月聽到后,心里稍稍舒服一點(diǎn),跟 著笑道:“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不像那些迂腐不堪的腐儒。” 蘭子卿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又聽見他道:“不過這株草的確是毒草,那個人中的毒名叫‘十日殺’,唯有這株芳之草入引,以毒攻毒,方能解毒。” 蘭子卿看著半鉤月手里芳香幽綠的草,墨眸里飛快的掠過一抹光芒,墨眸半瞇起來,突然問道:“這種草尋常人服用后,會死嗎?” 半鉤月?lián)u頭。 “不會,它并非穿腸毒藥。”隔了隔,又道:“不過服下這株草的人,重則神智混沌不清,最后變成一個傻子,輕則失憶忘思。” 蘭子卿聽到這里,心里豁然開釋。 原來如此。 想到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心中一冷,問道:“這種草在哪里可采?” 半鉤月不解他有此一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仍是答道:“芳之草生長在極寒之地,且極難養(yǎng)活,一年只得數(shù)株,目前只有天下城中方種有此草。” 說完后,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警惕地看著眼前淡雅出塵的人。 蘭子卿怎么會問起這個,難道他看穿了我的身份? 再三想了想,確定自己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后,再往身旁的方向看了看,見蘭子卿雖然是一副沉思的模樣,但并不像是懷疑自己,這才松了口氣。 半鉤月不敢再待下去,說完一句告辭后,捧著藥臼離去。 他走后,蘭子卿仍長身玉立在月下,秀眉緊蹙,面沉如水。 原來之前他聞到這股詭譎尋常的芳香時,便已經(jīng)察覺到這芳香與當(dāng)日他在應(yīng)玄府中聞到的酒香,氣味如出一轍。 這酒,便是昔日殿下醉倒在尋歡樓時,同應(yīng)玄一起喝的酒。 方才聽半鉤月所言,他更是確定之前殿下屢此與應(yīng)玄喝完酒后,便不記人事,并非是喝醉了酒,而是中了芳之草的毒。 想來是那酒中毒量微淺,所以殿下僅是短暫失憶,并沒有什么大礙。 蘭子卿想到這里,心里不知該喜該憂,墨眸里閃過陰鷙的光,攥緊了拳頭。 剛剛半鉤月說這種草只有天下城才有。 難道應(yīng)玄是天下城的人…… 半鉤月熬完藥,由綠綃端藥入衛(wèi)離玨的房間后,月已高升。 他正打算回房間歇下,路過庭院時,卻看見那青衣淡雅的人仍站在院中,對著藥板上的藥材不斷挑揀,并不時拿起其中一些,湊到鼻尖輕嗅。 “你這是在做什么?” 蘭子卿聽到聲音,放下手里的一味連翹,轉(zhuǎn)身看眼前紅衣妖媚的人,淡色道:“在下對藥理頗感興趣,故而想借公子的藥材學(xué)一學(xué)藥理。” 半鉤月勾了勾唇,妖嬈的眉目間不知是 嗤是嘲,道:“師父傳我懸壺救人之術(shù),我學(xué)了二十年才有所小成,你聞一聞藥材,就想學(xué)會藥術(shù)?未免太過癡人說夢。” 唇邊彎了彎,又道:“不過我欣賞你這個人,我知道府里的人不相信我,想找我的麻煩,是你替我擺平了他們,我半鉤月一向恩怨分明,你既然有恩于我,我不會不報答你。” 從懷中掏出一本破破爛爛,一看便知年代久遠(yuǎn)的書,丟給蘭子卿,同時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它,這本書是我?guī)煾競鹘o我的醫(yī)道圣書,學(xué)醫(yī)之人無不想得到它。” 蘭子卿接過醫(yī)書,墨眸里閃過一絲精光,道:“多謝。” “你先別急著謝我,這本醫(yī)書博大精深,精妙無窮,莫說是我,便是我?guī)煾敢仓煌ㄆ渲辛桑隳茴I(lǐng)略多少,全看你的造化。” 說到這里,垂下眼瞼,幽幽嘆了口氣,道:“師父一直希望我繼承他的衣缽,可惜我不喜醫(yī)術(shù),反倒對巫毒之術(shù)起了興趣,還偷了他房里的禁書……總之,你若當(dāng)真學(xué)會醫(yī)術(shù),也算我為他老人家找到了一個傳人。” 蘭子卿眸光閃了閃,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大恩不言謝。” 這件事情過后,兩個人說不了幾句話,便各自離去。 第二日一早,蘭子卿、晏清臣幾人剛用完早膳,只見一個身穿綠裙的女子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滿臉欣喜地說:“太子醒了!” 第86章 美人計(jì) 堂中頓時吵嚷起來, 幾個人激動地爭搶著去看望太子,吵吵嚷嚷間,眼前黑影一閃, 晏清臣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幾人見晏清臣搶先一步, 臉色訕訕,瞧見不知從哪里走出的紅衣公子, 先前的嫌隙蕩然無存,滿臉笑容地涌上前, 直夸他醫(yī)術(shù)高明, 不愧為神醫(yī)傳人。 半鉤月目光緊隨著那道黑影, 直至那道黑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才收回視線,一個字也懶得說, 黯然地轉(zhuǎn)身離去。 眾人沉浸在太子醒來的喜悅中,并沒有察覺什么不妥,蘭子卿到是將他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在眼里,想起晏清臣對太子的情意, 心中輕輕一嘆。 沒過多久,那一身黑衣、腰佩玄劍的俊美男子從衛(wèi)離玨房中走出,面無表情地來到蘭子卿面前, 說太子召見。 蘭子卿微怔,輕輕“恩”了一聲后,往長廊走去。 眾人沒想到太子一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召見蘭子卿, 心里也是十分的奇怪。 到底是什么樣的要緊事,叫太子剛剛轉(zhuǎn)醒,即刻便召見謀臣。 蘭子卿來到衛(wèi)離玨房前,輕輕扣過門后,里面?zhèn)鱽硪坏狼謇涞穆曇簟?/br> “進(jìn)來。” 推門而入,衛(wèi)離玨正坐在桌前,修長冰冷的手里端了一盞冒著熱氣的青瓷茶盞,青白相映,更襯得他的手指蒼白如雪。 那張清美絕塵的容顏略有幾分消瘦,眉目間減了幾分久居人上的氣勢,添了幾分病中弱態(tài),這一副模樣反倒比往常還要幾分驚艷。 那雙黑沉沉的寒眸仍舊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幽深地望著蘭子卿。 蘭子卿心里一悸,來到茶桌旁,拱手道:“參見太子殿下。” 清冷疏淡的聲音緩緩響起。 “蘭卿果然來了徐州。” 蘭子卿恭敬道:“臣聽聞殿下遭遇不測,憂思難安。” 衛(wèi)離玨點(diǎn)點(diǎn)頭,道:“蘭卿有心。” 說完這一句話后,寒眸里騰起幽幽冷光,蒼白如雪的手指捂上自己的胸口,面容冷了下來,“孤一時大意,中了天下城的暗算,可恨!” 重重一敲桌面。 閉眸深深吸了口氣,容顏恢復(fù)如常,薄淡道:“不過此一趟,孤倒也非一無所獲。” 從懷中掏出一塊花紋詭異繁復(fù)的玉牌,遞給蘭子卿。 蘭子卿接過來仔細(xì)一看,變了臉色,忙問:“這塊玉牌,太子從何得來?” “這是孤在天下城中發(fā)現(xiàn)的玉牌,蘭卿認(rèn)得此物?” 衛(wèi)離玨頗為不解地看著眼前反應(yīng)過度的人。 蘭子卿自然認(rèn)出手里這塊玉牌,心中一沉,卻道:“臣才疏學(xué)淺,并不認(rèn)得此物,還請殿下賜教。” 衛(wèi)離玨瞇起寒眸,道:“這是神隱教的主令。” “神隱教?” 蘭子卿不解地問。 衛(wèi)離玨漆黑的寒眸里幽幽暗暗,薄凉優(yōu)美的唇動了動,繼續(xù)道:“相傳當(dāng)年天下城城主創(chuàng)城之初,曾秘密組建了一支護(hù)城主教,教中人員或身懷絕技,或武功高強(qiáng)。” “孤本以為這不過是個傳言,直到那日在天下城中發(fā)現(xiàn)神隱教的主令,才知原來神隱教便是天下城暗中的護(hù)城主教。” 蘭子卿聽到這里,墨眸里光芒大盛,心里茅塞頓開,之前一直想不出的疑惑統(tǒng)統(tǒng)有了答案。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