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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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耐著性子,告訴他對策。 看著那雙桃花眼一點一點明亮起來,他的心也跟著安下。 最后一次,那個人突然握住他的手,說他若是女子,一定娶他。 心登時狂跳不止,偏過頭,不愿叫那人看見自己面紅耳赤,如少女懷春的摸樣。 明知道那人不過一句玩笑,偏偏忍不住情緒。 又疑心那人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有意戲弄,于是稱病,三日拒而不見,那個人倒也不再登門。 他失望之余,又松了一口氣 。 這樣也好,那個人與自己,本就不是一路人。 趁自己尚未深陷,及時忘了他吧。 每日披衣翻書時,見窗外黑影重疊,總不免如此勸諫自己。 陪著重重孤影,伴著瀟瀟風聲,二十余年都已走過。難道這一時半會,便忍受不得? 再忍一忍吧,左右不過是一輩子。 明明已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那人,誰知楊柳樹下那雙晶亮無辜的眼眸直直一望,心便又軟下。 時隔半載,那個人重新上門。 這一次,懷著不可思議的柔情,在他身旁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他像飲鳩止渴一般,明知有毒,還是跌了進去。 喝的鳩越多,中的毒越深,一朝毒發,無可救藥。 那個人,既然心系花魁,又何必來招惹他。 莫非,當真是看穿了他心思,存心再三戲弄。 苦笑著加快了腳步。 為何再來,為何糾纏,為何請旨。 為何……不肯放過他。 終是無解。 遠遠可見驛站的牌匾,站定腳步,一時茫然。 這段情,究竟是要放下,還是繼續? 若要放下,自己如何放得下。 若要繼續,又該如何繼續? 那般柔情,那個人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思? 是本性如此還是存了心戲弄? 悲笑著搖了搖頭,往驛站走去。 那心思中,哪怕有半分的愛慕。 他蘭子卿,死亦愿矣。 蘭子卿在驛站門口頓了頓,剛要提袍進入,馬蹄嘶鳴旋即響在身后。 “子卿” 來人一雙桃花眼亮得出奇。 第14章 下定決心 來人咧開蒼白的唇,朝馬下的人揚起一笑,一雙桃花眼亮的出奇。 這一聲輕喚,聲音細細的啞啞的,大喜中又含了幾絲委屈,像被拋棄的大犬,終于找到了主人 蘭子卿重重一震,茫然的望著馬上的人,隔了許久,像是回過神智般,眸底慢慢浮起水霧,溫溫熱熱的一片,模糊了視線。 “你……” 他心口熱的發燙,似有千言萬語破膛而出,真的開了口,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 連日來,夙丹宸本就是憑一口氣撐著,如今蘭子卿就在眼前,那口氣兒也松了,他兩眼一黑,摔落下馬。 “殿下!” 一室昏暗無光。 蘭子卿坐在床頭,垂著眼,一動不動的看著枕上翻面躺著的人。 側臉處,可見唇無血色,眼圈烏青。 耳邊便又響起他隨身侍從哭喊著的一番話。 “蘭相啊,我家殿下可算是找到您了,再找不到您,他怕是要死在途中了。” “殿下在桑南打聽到您的行蹤,為了不再錯開您,硬是快馬加鞭,沒日沒夜的趕來,殿下的傷怎么能騎馬呀!” “整整七百里路,殿下幾次摔下馬來,那馬鞍都被血染紅了好幾個!奴才看著心疼的緊,勸了好幾次,殿下每次都說不礙事” “殿下說,有一句話他一定要講給蘭相您聽,您聽了便不會再不理他了。” 當場聽完,整個人愣愣的,直到現在,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顆心,震撼之余,全是心疼。 伸出指尖,撥開他散下的額發,順著俊朗的輪廓向下,一路劃至寬厚濕潤的手心,握住。 十指交錯,牢牢握緊。 夙丹宸感受到異樣,動了動眼眸。 “子卿……嘶……” 眸光透出一片青黛衣袂,他本能的要起身,誰知稍一動作,臀間便是生痛。 “殿下的傷剛剛敷完藥,切勿亂動。” 蘭子卿眉眼一陣心疼,忙按住他,柔聲哄道。 夙丹宸聞言,乖乖的躺著,不再亂動。 “子卿,這是哪里?” “這是臣的驛館,殿下突然摔下馬,實在令臣擔憂。” 蘭子卿面容更柔,為他掖了掖橫蓋的薄被。 他那么一說,夙丹宸便都回想起來了。 得知子卿在昀楚后,自己便馬不停蹄,連夜趕來,終于在第三天一早趕到昀楚郡。昀楚太守說子卿去了郡下的一個小縣,又忍者疼痛,一鼓作氣趕到梨酒縣。 先去的縣衙,問清了子卿的下榻之處,又即刻趕至官驛,這一次,總算是見到了子卿。 不曾想,他竟暈厥摔下馬來。 還是當著子卿的面,摔下來。 實在有損顏面。 夙丹宸俊臉一紅,低低道:“子卿見笑了。” 蘭子卿嘆了口氣,眼眸閃過一絲沉色。 “殿下傷處幾乎潰爛,若再拖得晚些,后果不堪設想。殿下怎可如此不顧自身。” “我那時一心只想找到你,便沒有顧慮那么多,下次不會了,你別生氣。” 夙丹宸撐起頭,拉拉蘭子卿的衣袖,面容有些討好。 見他如此,蘭子卿終是不忍再責,閉了閉眼,化開眼中似水柔情。 他的小廝說他千里迢迢的尋來,是為了告訴自己一句話。 到底是什么樣的話,能讓他帶傷千里奔波。 蘭子卿猶豫著該不該問,夙丹宸已經緩緩開口,替他解了疑惑。 “子卿,我有一句話告訴你,你聽了一定高興。” 蘭子卿靜靜的聽著。 “父皇已經同意你做我的太傅,以后你不用再擔憂了。” 蘭子卿驚詫的看去,唯見他雙眸晶亮,一臉認真。 半點也無說笑的意思。 轟隆一聲,心防全然傾塌。 揚起的灰塵,落滿了他的喉間,干癢嘶疼,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竟然是這樣的一句話。 哪里料到,那日自己胡謅的一番話,竟害他如斯。 又往那雙含著期待的桃花眼看去,心中不由得苦笑。 這個人,是狎親也好,戲弄也罷,他都認了。 這一劫,他是逃不過去,也不打算再逃了。 夙丹宸見蘭子卿良久不語,臉色也有些不對勁,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么,撐起半身正要張口,身上突然一重。 低眸看去,原是子卿的額頭抵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他猶豫片刻,小心翼翼的抬手撫上蘭子卿微顫的肩頭。 “子卿,你怎么了?” 隔了好一會,懷中人方有反應,放開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口翻滾的情意。 “臣高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