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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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mama正好有事要稟,進來看到了匣子里的東西,便多了一句嘴道:“夫人,這些都是老夫人的陪嫁呢。” 賀云昭面露訝異,沒想到婆母出手這般大方,難怪這些物件看著像是上了年份,承載著一股厚重沉靜的氣韻。 小心翼翼地收起這些東西,賀云昭放在了立柜最頂上邊,然后轉過過來對付mama道:“東西太貴重了,我年紀輕,暫時不便戴著。” 付mama笑了笑,沖賀云昭道:“這月的賬夫人要不要看下?下月的銀子又快發下來了,過幾日奴婢們又要四處跑,怕不能及時來回話。” “下午的時候讓文蓮送來,這會子我就不看了。” 付mama應下后便退了出去。 賀云昭看著午膳時候要到了,傳了飯便去了前院看倆兒子。 現在曹家個個都寶貝著賀云昭,倆小的更是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但凡在她跟前,丁點事兒都不讓她插手,便是一雙輕飄飄的筷子也要親自遞到她手上。 賀云昭有時候都覺得他們太過緊張了。 丫鬟們也不敢怠慢,賀云昭這會子想去前院,春意和綠芽怕她走路滑到,也跟著一起去了前院。 在盛柏院的門口,賀云昭見到了大房的倆侄兒,兩人見了她遠遠地行了禮,便像遇著鬼一樣跑回自己的院子了,曹正健跑腿短,但是跑的最快。 曹正健現在一口牙都沒了,大夫說還不知道能不能有換牙的機會,若是這個年紀不換牙了,以后恐怕再也長不出牙齒了。 這段時間曹正健已經過上了吃粥吃到想吐的生活,然而這種日子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賀云昭不在看倆逃亡的背影,跨入盛柏院,便見到兄弟倆正好下了課,站在院子中央。 兩人見了她,登時喜笑顏開,同先生們打了招呼,噔噔噔地跑過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賀云昭有了身孕,曹正允再不敢魯莽, 便是再想親近她, 都隔開一臂的距離。 哥倆行了禮, 曹正允便笑望著賀云昭道:“母親怎么來了?” 賀云昭道:“在后院煩悶了, 過來瞧瞧你們,等會子一起去吃飯。” 兩位先生也走了過來, 同賀云昭問好。 賀云昭笑對兩人道:“先生們也去吃飯罷, 我只是過來走走, 并無別事。” 賀云昭雖不是來檢查兩個孩子課業的, 李蒙也很想告訴她, 曹正麾表現很好。 李蒙拍著曹正麾的肩膀,絡腮胡子動了動, 咧嘴笑道:“夫人, 令公子不僅有天賦, 還很勤奮, 實乃可造之材。” 賀云昭喜笑顏開, 即便是恭維的話,也聽著舒服, 不過她心里清楚,曹正麾有天賦是真, 努力也是真, 這么一來她就更開心了。 曹正允看著賀云昭臉上因為哥哥而露出的笑容,不免有些心中拈酸,他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扯了扯胡先生的衣袖,沖他眨眨眼。 胡先生恍若不知,就是不開口。 曹正允抿著唇,眼珠子往左邊移動,拉著胡先生的袖口,靠著他低聲喊道:“老師……”一陣擠眉弄眼,表情不可謂不豐富。 曹正允動作太過明顯,賀云昭早就看到了,胡先生看著她拱手道:“稚子可愛,夫人的福氣真好。” 曹正允做吹胡子瞪眼狀,噘嘴道:“只是可愛嗎……”難道不是聰明勤奮嗎? 賀云昭忍笑輕咳兩聲,問道:“胡先生,我家允哥兒可聰穎勤奮否?” 胡先生捋著胡子一本正經道:“聰穎,勤奮,毋庸置疑。” 李蒙樂得哈哈大笑,道:“得了,都趕緊吃飯去罷!” 賀云昭沖兩位先生莞爾微微點頭,便領著兩兒子出去了。 從前院到后院,每走過一塊兒磚,兩人都要注意賀云昭腳下有沒有石子,上橋的時候更是站在她左右兩邊,當護法。 這段路比往常多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完,到了棲鳳堂的時候,賀云昭忍不住道:“哪有這么嬌氣的,只不摔著就沒事。” 曹正麾老氣橫秋道:“還是仔細地好。” 曹正允也點頭附和:“對,半點差池也不能出。娘,以后你要出來散步把我和哥哥喊著,我們陪你一起走。” “好啊,以后下午你們下了學,便來陪我走走。” 三人進屋的時候,飯菜都上好了,白米飯上還冒著熱氣。 母子一道坐下用飯沒多久,曹宗渭就回來了。 賀云昭忙擱下飯碗,咽下口里的菜,喝了口茶道:“怎么現在回來了?” 丫鬟搬了張椅子過來,曹宗渭沖倆兒子壓了下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便坐下對賀云昭道:“衙門里沒事了,便回來同你們一起吃飯,正好趕上了。” 重添一副碗筷,曹宗渭盛飯吃了起來。 用過飯后,賀云昭頗覺肚脹,便想去院子里走走。 哥倆這時候也舍不得走了,站在賀云昭右側,與父母一起在庭院里走了一圈。 曹正允吃了精神頭很足,挨著賀云昭,牽著她的手,雀躍著對曹宗渭道:“爹,今兒先生在娘面前夸我了!” 曹宗渭關注的重點卻不是先生有沒有夸曹正允,而是問賀云昭道:“你去前院了?” 賀云昭側臉一笑,道:“在屋子里坐煩悶了,就去前院接他們倆過來用飯。” 曹宗渭哦了一聲,道:“以后悶了就在園子里走走,前院人多口雜,別沖撞了你。” 前院男人多,雖然都是家奴,曹宗渭也不想賀云昭沾染上這些人的氣息。 賀云昭點了點頭,答應以后無事不去前院。 曹正允不大樂意道:“爹……你都不關心我。” 曹宗渭教訓道:“你都多大了還要人關心,現在要緊的是關心你娘和你meimei。” 提起meimei,曹正允瞬間就不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和他比起來,當然meimei比較重要啊! 曹正麾順便補了一刀,抄著手斜視曹正允道:“今天也不是先生主動夸你的,而是李先生先夸了我,你嫉妒我,才強求著胡先生在娘面前勉為其難地用四個字夸你。” 曹正允哼哼唧唧道:“四個字呢,已經很了不起了呢!” 曹正麾敲了下曹正允的腦袋道:“笨蛋,重點是‘勉為其難’!!!” 曹宗渭走到兩人跟前,一手揪著一個孩子的前胸領子,把兩人往外提,道:“聒噪死了,夏日的蟬沒來,你們倆倒先煩上了,趕緊給我滾!” 哥倆抱著曹宗渭的手,倒退著走了幾步,高呼道:“爹,我自己走!” 曹宗渭把兩人“送”到門口才松開他們,瞪了他們一眼才道:“趕緊滾蛋!” 棲鳳堂的門被關上之后,曹宗渭才折回來對賀云昭道:“閆太醫說夫人要多休息,以后他們再來吵鬧,你就直接把他們趕走,不用客氣,就像我這樣,知道嗎?” 賀云昭以帕掩唇輕笑道:“不知道,我下不去手。” 曹宗渭頻頻點頭道:“也是,他們兩個那么重,夫人提不動的——用掃帚,轟走。”他指著靠在墻上的掃帚如是道。 賀云昭挽著他的手臂往屋里去,道:“有時候看著你們父子鬧騰也挺有意思的。” 曹宗渭笑了笑,道:“閆太醫說夫人心情好最重要,若是夫人心情能好點,陪著他們倆彩衣娛親也沒問題,只要你開心。” 賀云昭哼笑一聲,問道:“閆太醫今天才過來給我診了脈,他說的話你怎么現在就知道了?” 曹宗渭燦笑道:“因為我常去找他,有時候問問你的身體狀況,有時候問點私密的事。”說到“私密”二字,他還眨了眨眼睛。 賀云昭紅著臉扯著他往屋里走,在他肩旁小聲道:“也不怕人聽見了。” 曹宗渭摟著她進了內室。 賀云昭問他:“下午還去衙門么?” “要去,歇會兒再去。”曹宗渭一面替她脫鞋,一面道。 賀云昭上了床,聲音輕柔道:“上午夏秋去抓藥的時候,說看到陸放回來了,你知道么?” 曹宗渭也脫了靴子準備上床,道:“早上才知道。” 賀云昭從他身后摟著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道:“看你沒打算告訴我的樣子,是不是有不好的事?” 曹宗渭握上她的手,兩只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道:“已經塵埃落定了,不好也不壞,所以就沒想告訴你,不過你都知道了,我且告訴你罷了,省得你多想。” 賀云昭笑了笑,松開了他。 夫妻二人相擁躺下,曹宗渭把陸放傳回來的消息告訴了賀云昭。 半月前,陸放遲了孟婉兩日去金陵。因孟婉走水路遇上了逆風天氣,晚了一天到孟家,實際上陸放只比孟婉晚一天到金陵。 當陸放安頓下來的第二日清早去孟家的時候,就撞上了孟婉母親出事了。 孟母這么急著讓孟婉回家,確實是找到了讓孟父消除賣女心思的法子——那法子的就是以她的死,換得女兒三年孝期,替孟婉博得三年自由。這三年內,若是女兒能找到心儀之人,出了孝期再議親,她覺得自己死也值得了。 孟婉回來的那天,孟母反常地與她徹夜長談,第二日早晨,就有丫鬟來說,孟母割腕了。 二夫人自戕可不是件小事,闔府驚動,大老爺孟愛德都從兵部衙門里趕了回來。 好在孟母失血不是太多,沒有性命之憂,但那條碗口粗的疤,床單上暈染開的血,也已經足夠觸目驚心的了。 事發的時候,孟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昏死過去,陸放趁亂也去了孟母的院子,讓跟在身邊的小廝立即去請陸家醫館的大夫,也算是幫上了一點忙。 孟愛德從衙門回來主持大局,情況穩定下來后,先是讓妻子敲打涉事下人,管束多舌的仆婦,然后親自同陸放道謝說情,讓他務必保密,別把孟家家丑外傳,最后才去親自探望了孟母。 局勢穩定下來之后,孟父也姍姍來遲,孟愛德狠狠地訓了他一頓,而后便帶著他去孟母面前認錯。 孟母醒過來之后情緒極度不穩定,是孟愛德好說歹說,孟婉淚如雨下,死摟著她,才勸好了她。 這事鬧了一整天才平息下來,陸放隔日再去后院的時候,大局已定。 孟父受了孟愛德和孟家其余人的譴責,他雖初心不改,浪子難回頭,卻再也不敢拿孟婉的婚事做想頭,而孟婉也準備安心留在母親身邊侍疾,若父親再敢步步緊逼,她便真的絞了頭發做姑子! 陸放知道之后憂喜參半,這種情況下,他雖不能提親,娶不了孟婉,好歹孟婉也不會被孟父強行嫁給他人。 在孟家小住幾日的時候,陸放日日借著與孟家少爺們游園的機會去照顧孟婉,雖然佳人總是悶悶不樂,但對他心有感激,態度倒是較之前好了不少。 陸放因京都有事不好多留,便悄悄問了孟婉的意思,是不是依舊不肯下嫁。 孟婉告訴他,母親正病,無心婚嫁,請他離去。 陸放不忍相逼,使她為難,安慰兩句后便不再多問,只問了孟母傷勢,或是說一些輕松有趣的事。 回了前院客房,陸放猶豫一番后,決定同孟愛德透露自己有意結親的意思,留下千金表了誠意,又同孟婉告了別,便離開了金陵。 離開金陵的陸放并沒有直接回京都,而是去了浙江,正好在杭州府與賀云京夜里會合。二人兵分兩路,賀云京引敵,陸放帶著證據回京。 現在放著證據的關鍵之物,已經到了刑部尚書嚴鈞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