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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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消息,可嚇壞了不少人。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正月十九的那天, 賀家已經辦了堂會,賀云昭正式入了賀家族譜。那些來客,有的是看在武定侯府和賀家的面子上,也有看在謝氏面子上的。 堂會過后,甄玉梅把所有的禮單全部整理一遍,如數交給了賀云昭, 所有賓客送來的賀禮都歸入了拿云居的庫房。 庫房里堆積的東西像山一樣,賀云昭有心整理,但瞧著時間不多了,去了侯府又要再清點一遍, 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堂會上, 賀云溪也露了面,外人也曉得賀家貌美如花的嫡出姑娘病好了。還有眼尖的,說以前的賀云溪和現在的賀云昭氣度有些相似,不過大病初愈的賀云溪乖巧了許多,兩人站在一處,倒不那么像了。 堂會那日忠信伯府的人也來了,程懷仁因婚事請期的事兒便沒去,定下與平樂郡主的婚期之后, 便忙著派使者去太子府通知女方家人。因是錯過了與賀云溪見面的機會。 到目前為止,程懷仁都不知道賀云溪長什么模樣。 請期的時候,太子早已經因為抵倭士兵的事兒十分信任程懷仁,爽快地應了親事,婚期就定在了正月底。 忠信伯府把文蘭和文蓮兩個丫鬟送到賀家的時候, 賀云昭便聽說了程懷仁成親的事。 萬嬤嬤把兩個丫鬟親自叫到賀云昭手上,道:“四娘,你初到賀家,以后又要去武定侯府,老夫人說了,還是你慣用的丫鬟合適些,現在修齊院人手安排過來了,這兩個丫鬟你也別推辭,就留給你了。” 賀云昭感激道:“真是及時雨。” 萬嬤嬤把兩人的賣身契交到賀云昭手上,瞧著倆興奮異常的丫頭,訓話道:“四娘是個寬厚的,你們倆也別皮,若有不忠的那天,我只要知道了便要稟明了老夫人!” 文蘭文蓮皆按捺住了喜色,低頭應道:“奴婢不敢。” 賀云昭打圓場道:“她們倆秉性你我都是知道的,以后當陪嫁丫鬟跟著我去了,必然是我的左膀右臂。有我這般看重,豈會不忠?” 倆丫頭連忙點頭,還是四娘說的有道理! 萬嬤嬤笑了笑,這倆丫頭是性兒好,但為著各種事物折腰的人她見多了,臨行敲打一番,也是為著賀云昭好。 留下兩個丫鬟之后,萬嬤嬤便走了。 賀云昭把兩個人安頓下來,讓她們住在后面倒座房里,待月抱云的隔壁,平日里還是貼身伺候她,看著主屋就是。甄玉梅給的兩個一等丫鬟,她也沒輕視,也放在了正屋里當差,不過天黑了便不叫她們當值了。 正月下旬似乎過的飛快,每個人都被各種要事和瑣事纏身,賀云昭每天都忙碌充實,總覺得有好些天沒見到賀家之外的人了。 其實堂會的第二日,武定侯府便來提親了,請的是寧國公夫人做的媒。曹宗渭也抽空去了一趟,與賀云昭隔著隔扇遠遠地見了一面,暫解相思之苦,便又不得不分開了。 賀云昭要成親的事很快也傳到了何家的耳朵里。 何偉業氣得要死,心痛的要死,但他知道現在的女兒早就和之前不一樣了,如果他要插手,除非他不要官職和身家了。武定侯府與賀家,他一個也惹不起,就算是式微的忠信伯府,他都不敢招惹。 但身為何云昭的生身父親,被同僚問起女兒婚事的時候,他的臉都快被打腫。宿醉之后還是難以忍下這口氣。 二十一日的早上,何偉業沐浴過后,還是一身酒氣地去了賀家。 甄玉梅到底是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的人,對內宅之事有自己的考量,她覺著何偉業到底是賀云昭的生父,便是有再過分的地方,私下里父女倆可以沒有感情,甚至不來往,但成親一事上,還是不要給人留話柄的話。 所以在何偉業找上門來的時候,甄玉梅先把人留在了前院坐著,然后去了拿云居里,同賀云昭說這件事。 賀云昭就坐在拿云居的次間里,手里抱著暖爐,靜靜地聽甄玉梅說話。 甄玉梅挨著賀云昭坐,握著她并不是很熱的手,道:“云昭你聽我說,我知道他對你不好,我也不是想讓你全了他的顏面,而是你自己的顏面。” 賀云昭聲音輕柔道:“母親覺著該如何處理?”其實她根本不把何偉業放在眼里,尤其他把盧氏休了以后,她就無所謂何家人參不參與她的婚禮了,只要賀家人在就行了。 甄玉梅見賀云昭松口了,便笑道:“你當然還是從咱們家出嫁,但是小定大定的時候,至少也讓何大人在場,你與侯爺的婚事也是名正言順的對不對?不然問名的時候,還要知道你的生母,辨你的嫡庶出身,這些過場該怎么走?” 賀云昭倒不是想顧及何偉業的顏面,她也不在乎外人怎么說自己,但母親的一番好心,她不忍拂了,便頷首應道:“那邊依母親所言,問名納吉都請他來。” 甄玉梅心疼地摟著賀云昭,愛憐地看著她道:“有時候真覺得,你就像我生的一樣。”這樣好的姑娘,怎么就沒托生在她的肚子里呢! 賀云昭依在甄玉梅的肩頭,似是撒嬌道:“也許前一世,我就是母親的女兒。”上輩子,她就是賀家的人啊,所幸這輩子也能從賀家出嫁。 母女倆說定這事后,甄玉梅便親自去見了何偉業,轉達了賀云昭的意思,請何偉業明日再來。 何偉業總算心情愉快了一點,回家之后看著一雙愚蠢的只會哭哭啼啼的兒女,便又心情煩躁了,不知為何,以前總覺著大女兒什么都不好,現在卻覺著,他就只有大女兒最得臉了。 許是遠香近臭,何偉業雖然被賀云昭無情地羞辱了很多次,他的心里卻開始念著原配妻子與大女兒的好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同一天的下午,太子因“逃兵”已到刑部的事兒嚇的魂飛魄散,午睡起來,衣衫不整地跑到馬家,得知首輔已經去了刑部,便也坐馬車去刑部。 ☆、第九十章 刑部衙門里, 聚集了不少重臣。 太子親臨,刑部尚書嚴鈞身穿仙鶴補子的一品官服,從內衙里出來迎接。 太子剛至,九皇子朱熾便也來了。 刑部衙門好似金鑾大殿,竟然能引來這么多的朝廷大臣。 嚴鈞長著一張方臉,單眼皮, 眼神淡定,步伐沉穩,他帶著下屬出來行了大禮,便把眾人都邀至內衙入座。 太子與九皇子都穿著常服, 一個上座, 另一個坐在下首第一位,其余官員按尊卑入座。 嚴鈞從座上站起來,拱手彎腰問諸位來意。 馬元濱道:“聽說刑部接了一件逃兵的案子?” 嚴鈞裝傻充愣,道:“馬閣老弄錯了吧,刑部何曾審理過什么逃兵的案子。不知道大人說的是那一天的案件?” 太子坐在上邊道:“就是今日的案子,幾個江浙抵倭的逃兵入了京,還跑來了刑部誣告官員。” 九皇子一只手擱在小幾上,笑道:“大哥這話說的有意思, 逃兵也敢入京,還敢誣告官員?好不容易在戰場上逃走,撿回一條性命,這又來送死來了?”逃兵被抓,懲罰是極其嚴重的。 馬元濱老狐貍拱手淡笑道:“九皇子有所不知, 這天底下的賤民,為了錢財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背后拿金銀引誘他們。” 朱熾長長地哦了一聲,道:“還是馬閣老說的對,為了錢財,有的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來的。” 馬元濱懶得與朱熾打機鋒,便沖督察院右御史鄧宇通道:“鄧大人,逃兵告官,理應由督察院審理,是不是?” 鄧宇通立即會意,沖嚴鈞道:“嚴大人,這該是我督察院的案子,便不勞你們費心了,還請把此案移交給我督察院審理才是。” 嚴鈞微微皺眉,道:“馬閣老與鄧大人是不是弄錯了?刑部衙門今日確實沒有收到逃兵的案子,我敢以官職做保,今日并未收任何一件與逃兵有干系的案子。欺瞞太子與皇子的罪名,我可擔不起。” 馬元濱臉色微變,心想道,難道昨日逃兵已經入京? 太子也十分納悶,程懷仁明明說的是二十二日逃兵的事情才會鬧出來,為何會突然提前了一天,而且看刑部尚書嚴鈞的表情,似乎今日確實沒有“逃兵”的案件。 還是鄧宇通反應快,他沖嚴鈞道:“嚴大人,便不是今日的案子,昨日的,甚至是前日的,只要是和逃兵相關,涉及京師職官之罪的,皆該由我督察院審理,詳俟后再述。無論如何,也不該由刑部插手吧?” 馬元濱威懾道:“權分六部三司,為著就是各司其職,若有越權之舉,圣上自當嚴懲,嚴大人可得有分寸。” 嚴鈞誠惶誠恐道:“當著太子和九皇子的面兒,下官豈敢做越矩之事,只是刑部實在沒有接什么逃兵一案啊。太子九皇子在上,不能容人這般給刑部亂潑臟水啊。” 九皇子揚唇道:“馬閣老,依我看,這逃兵的案子刑部是真沒有接。馬閣老是不是弄錯了,興許不是什么逃兵的案子呢?” 馬元濱面色難看,九皇子這是逼他給逃兵一案改性質了,這怎么可能! 鄧宇通也明白過來,便道:“九皇子放心,卑職絕沒有弄錯。還請嚴大人仔細想想,是不是把這案子忘掉了。若是刑部要行督察院的職權,那還要督察院做什么!” 行政越權是很嚴重的過錯,嚴鈞可擔不起。他表情堅定地熬:“鄧大人放心,我說了沒有就一定沒有,若你不信,我這便讓張員外郎去查查卷宗紀要,看看有沒有哪一件案子是我越矩的。” 揮一揮手,嚴鈞便讓張員外郎趕緊去內衙查看昨日和今日的卷宗。 張員外郎去了一刻鐘還未回來,太子和馬元濱都等煩了,馬首輔催促道:“怎么這么半天還沒來?” 嚴鈞看了一眼鄧宇通,對馬元濱道:“閣老莫急,督察院每日接理的案件不也數不勝數?這要找到你想要的案卷,怕是不容易。” 等了小半個時辰,太子和馬元濱都徹底失去了耐心。 太子起身道:“嚴大人,莫不是你干下越權的事,怕本宮發現,才刻意刁難?!” 嚴鈞深深一揖,道:“太子息怒,絕無此事。若您不信,下官便帶您到隔壁幕署去親自查找。” 太子有監國之權,但皇上只讓他監管戶部之事,刑部的事兒,輪不著他管。 若太子把手伸到了刑部,圣上知道之后,也許會多想,甚至過分揣測,龍顏大怒也未可知。 太子猶豫了,把視線移到了馬元濱身上。 馬元濱對鄧宇通道:“既然是督察院的案子,鄧大人去看不就行了,我們只是例行監督之權,自然不能越矩。” 嚴鈞便親自帶著鄧宇通去了幕署翻找卷宗。 兩炷香的功夫,鄧宇通果然找到了副本的案件卷宗,待他呈到太子和馬元濱手上的時候,□□人皆不由得大怒。 卷上主要一段寫的是:糧草頻缺,鎧甲兵器劣質,嘉興幾近衛全軍覆沒,只余抵倭孤兵五名,中有一人途中不治而亡,四處求援不得,欲討糧、兵公道,奈何江浙州府不受此狀,遂冒死上京。人證物證皆在,刑部已查此案士兵所述無誤。 上面的落款寫的是二十一,也就是今天! 馬元濱氣的發抖,鄧宇通怒道:“嚴大人,你不是說沒有嗎?!這又是什么。” 嚴鈞氣定神閑道:“我是說‘逃兵’是沒有的,這幾位,可是堂堂正正的戰士,與‘逃兵’沒有半點干系!” 馬元濱黑著臉,壓下怒氣道:“既然卷宗已經找到了,該是督察院的事,就讓鄧大人去辦就是了。” 嚴鈞辯解:“這幾名士兵告的軍餉不足,只想討回應得的俸祿,倒沒說要告誰,該算民人案件,刑部自當受理,便不移交督察院了。” 鄧宇通咬牙道:“他們這一告,不就把朝廷命官都牽扯進來了,理應由督察院審理。” 哎喲一聲,嚴鈞遺憾道:“那鄧大人你可來晚了一步,卷宗副本上寫著呢,此案已經審理完了,就在馬閣老將將到刑部衙門的時候,就已經審理完了。” 太子高聲道:“那就給督察院再審一遍不就完事了,今兒你必須得給我放人!” 嚴鈞十分為難道:“稟太子……可這會兒應該已經移交到大理寺復核去了,不歸下官管了啊!” 太子等人皆顏色大變,居然已經交到大理寺復核去了!大理寺卿王大人出了名的古板正直,頗得皇上青睞,向來是誰也不怕得罪,只要交到他手上的案件,必沒有翻盤的余地,只怕今兒就要奏聞天子了! 馬元濱瞪了一眼嚴鈞,原來刑部里鬧的這么一出,就是為著拖延時間,只怕他剛進刑部的衙門,衙門里的官差就把人送往大理寺去了! 馬元濱起身沖九皇子作了揖,又掃了一眼其余同僚,便先一步走了。太子等人當然也不多坐了,趕緊去了大理寺的衙門。 等人一走,九皇子笑贊嚴鈞道:“嚴大人好口才,估摸著這會子大理寺那邊也復核完了。” 嚴鈞謙虛道:“有九皇子在,下官無畏無懼,才得以拖延時間。” 九皇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喃喃道:“有侯爺在大理寺盯著,應當能順利把折子送進宮吧。” 曹宗渭當然不負所托,守著大理寺卿復核完案子,親自送他入了宮。 曹宗渭在宮外候著,等宮里出來了小太監傳話告訴他,王大人已經見到皇上了,他才折回去,把消息帶給了九皇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