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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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憐本能地想收回手,可是四肢都嚇軟了,根本動彈不動,愣愣地看著賀云昭不說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我不許你打我姑姑!”她只有姑姑了,不能再失去沈蘭芝的庇佑了。 賀云昭絲毫不留情,拿著木板子甩在沈蘭芝嘴上,只一巴掌,她的臉立即浮現紅腫。 程懷仁到底還是不忍,扭過頭去默默地流淚。 這一下子已經讓沈蘭芝痛苦不已,rou疼,心也疼。 沈玉憐抱著沈蘭芝的腦袋,替姑姑擋住了半張臉。 賀云昭又一巴掌下去,一半的木板子都打在了沈玉憐臉上,她疼得哇哇大叫,登時松開了沈蘭芝,捂著臉躲到一邊去。 賀云昭絲毫不留情道:“今天掌你嘴二十下,以示懲戒,從今以后你再這般出言不遜,我就拔了你的牙齒!” 接下里,鴉雀無聲的修齊院里連續響了十八聲“啪啪啪啪”的聲音——沈玉憐本來是在哭,愣是給嚇得哭不出來了,而沈蘭芝也早疼得麻木了,也沒了哭聲。 打完二十下,沈蘭芝的臉已經腫的老高,說像個豬頭毫不為過,就是只挨了半下的沈玉憐,小臉頰上也浮紅發腫,看著像剛發起染了顏色的饅頭。 修齊院里比之前更安靜了,賀云昭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朗聲道:“我做事一向有規有矩,這個月月錢放晚并非我的緣故。我本不想說,算是給仁哥兒留個顏面,既然沈姨娘都鬧這么大了,不給大家個解釋實在說不過去,也省得我受人非議。” 旋個身,賀云昭看著躲在一旁的程懷仁道:“仁哥兒,你來說吧,總好過我‘添油加醋’。”最后那四個字,大家都聽得出來她語里的嘲諷之意。 程懷仁抹了抹眼淚,鼻音濃重道:“還是母親說吧,兒子說不出口。”他說話聲音時輕時重,想來是被姨娘和表妹氣的厲害了,真的說不清楚話了。 賀云昭對著一眾仆人道:“那我便說了。之前一次姨娘叫來了我娘家的繼母鬧,攛掇著和仁哥兒一起找我麻煩,那回我便把伯府所有的,除了莊子之外的產業都交給了仁哥兒。包括之前在武定侯手里的鋪子也都拿了回來,全部歸仁哥兒一個人管。” 歇了口氣,賀云昭繼而道:“可惜仁哥兒年紀到底太輕,經營不善只好把鋪子都兌了出去,另外買了幾間新鋪子。新鋪將將開張,一分銀子都拿不到,之前的錢也都投進去暫時收不回來。府里沒了進項,大總管沒收到月錢,我自然沒錢發給大家。我雖是正經夫人,卻只是管理庶務,并未和錢財沾上關系。這事怎么怨都怨不到我頭上。” 總的來說,這次的事,都是程懷仁引起的,沈蘭芝正好把事情鬧大了,家丑外揚,也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姨娘自己坑了自己的兒子。 賀云昭說罷,程懷仁表示附議,說嫡母所言都是事實。 這下子,不論院里的還是外面躲著看熱鬧的仆人,都把程懷仁和沈蘭芝怨恨上了。 程懷仁什么也沒法說,只能生生受著。 賀云昭微微抬手,瞬間院子里就靜了下來,她安撫道:“月錢少不了大家,不過遲兩日而已,都散了吧。萬嬤嬤,你去盯著人把沈姨娘關起來,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一并關到另一處,等我什么時候有空了再處置。好好的家風,都被這群蠢貨給鬧壞了!” 萬嬤嬤當即執行命令,把迎春居所有的人,尤其是跟過來鬧事的人,全部都關了起來。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賀云昭剛剛料理完伯府里的糟心事, 曹家兄弟倆便來了, 她小聲吩咐文蓮, 讓她提醒內院的人都警醒些,把嘴巴閉嚴,莫讓小公子們見著了那些烏糟事。 文蓮出去后,文蘭奉了茶和瓜果進來, 便也退了出去。 兄弟二人才把食盒擱在賀云昭面前,道:“夫人,看看我們給你帶什么來了。” 曹正允把食盒里的一袋子新鮮綠色蓮子放到賀云昭面前, 自豪道:“都是我親手剝的呢, 夫人放心吃,我洗過手的了。” 嫩綠的蓮子, 個個飽滿,大小均勻,想來還是挑選過后的。賀云昭牽起曹正允的手, 果然小指頭都被染成了綠色。 賀云昭一面拿手帕給他仔細擦洗, 一面道:“叫下人剝不就好了?干嘛親自動手?” 曹正允搖搖頭道:“不要,我要自己剝。” 曹正麾也把食盒的一個盤子拿出來, 遞給賀云昭道:“夫人,這是我的剝的。” 曹正麾更細心, 把蓮子剝了皮,一盤子白色的胖蓮米,看著就想吃。 曹正允哇哇大叫道:“哥,不是說好了一起送蓮子嗎?你怎么賴皮?” 曹正麾不以為意道:“明明說的是送數量一樣的, 這樣才顯得公平,又沒說只能送蓮子!” 哥倆大清早就讓下人去荷塘里采摘蓮蓬,那時候露水還很重,兄弟倆跟著去也沾了一身的水,上午是沐浴過后,換了身干凈的衣裳,然后一起剝了蓮蓬,數了一樣的數目,才提著食盒來了伯府。 賀云昭沒想到哥倆這般細心,尤其曹正麾,這小子瞧著老不說話,心思比誰都細膩,將來若娶了媳婦兒,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兒呢。 曹正允感覺自己在夫人心里肯定地位低了一些,不依不饒道:“夫人,我下回肯定給您剝好了送來。哼哼哼,哥哥壞,我這回是被哥哥欺負了,下回絕不會了。” 曹正麾暗想道:下回還會這樣。 彎了彎唇角,曹正麾把手指頭伸到賀云昭面前,道:“夫人給我也擦擦,行不行?” 曹正允重重地拍在曹正麾手背上,噘嘴道:“你個厚皮黑皮,用不著費夫人的帕子。” 賀云昭戳了下曹正允的腦門兒,道:“小氣,真像你爹。”說著,也拿溫熱的茶水把帕子打濕了,抵在食指上,仔細地給曹正麾擦著手指頭。 哥倆的大拇指幾乎都是綠色的,還有些泛紅,賀云昭道:“下回再不要剝好的了,吃東西也講究趣味,你們剝的我喜歡,要是能自己剝了吃,也很好。” 曹正麾知道夫人是心疼他倆的手指頭,大方道:“夫人,我不疼的。” 曹正允撲到賀云昭懷里假哭道:“夫人,我疼,要吹吹。”便把小指頭送到賀云嘴邊,讓她吹吹。 賀云昭給他吹了兩下,便笑道:“還痛不痛?” 曹正允笑嘻嘻道:“不痛了,夫人是神仙藥。”還沖曹正麾眨了眨眼,頗有挑釁的意味。 曹正麾卻沒法子像曹正允那般親近賀云昭,畢竟他年紀大了,不過傻弟弟也嘚瑟不了多久了,等他過了七歲,父親自然會教他“七歲不同席”的規矩。 反正誰也別想一個人霸占夫人! 哥倆好心帶來了蓮子,賀云昭總沒有不吃的道理,便和哥倆一起吃了蓮子。兩人坐在她左右兩邊,兩手都拿著蓮子,自己吃一個,喂賀云昭一個。他們自己吃的都是帶皮兒的,喂賀云昭的都是剝好了的。 又白又圓的蓮子咬碎在口里,清甜鮮嫩,賀云昭心情都變好了。 吃完了蓮子,賀云昭便去內間里把兩雙做的靴子給哥倆穿。 兩雙黑色的皂靴,厚底薄面兒,蝙蝠云紋顧繡精美。兩人如獲至寶,當下就試穿,十分合腳。 哥倆在地上踩來踩去,覺著十分舒服,曹正允夸贊道:“比我家針線房上的人還做的好。” 賀云昭母親賢惠,她以前也常常和母親一起給父兄做鞋穿,自然有經驗,知道怎么做出最合腳的鞋。 “脫下來拿回去再穿吧。” 曹正允不肯,“我現在就穿,我舍不得脫呢!” 曹正麾也不肯脫。 賀云昭隨了他們倆。 曹正允還特別要求著,如果下次賀云昭要幫他們哥倆做東西,他想要和哥哥一般大小的。 賀云昭納悶道:“你哥能穿的你又不能穿。” 曹正允得意道:“等我能穿的時候再穿,他那時候肯定穿壞了,也就是說,這世上只有我有夫人做的那樣物件了。” 曹正麾翻了個白眼道:“可是我穿的時候,你也沒得穿,這世上也只有我一個人穿著夫人做的物件了。” 曹正允一想,好像是這么回事……所以好想找讓夫人給他做雙份的東西啊! 閑坐了一會兒賀云昭又問了兩人的功課,問他倆有沒有懈怠。 這兄弟倆進學還是很勤奮用心,雖然放了假,在家中也會常常看書溫故知新。曹正允記性不錯,先生吩咐背的都能背下來,不光如此,知其一還知其二,偶爾還能有些自己的看法。曹正麾也不差,騎射自不必說,兵法布陣也略通一二,能與賀云昭聊得上幾句。 曹正麾有種喜遇知音的感覺,驚喜道:“夫人也懂這些?” “閑事喜歡隨便看看,不算精通。”賀云昭以前跟父兄學了許多這方面的知識,若真要行兵打仗恐怕不行,只是聊幾句沒有什么大問題,也不會誤人子弟。畢竟賀鎮東傳授給他們兄妹倆的,都是在抵御倭寇時最最有用的經驗和戰術。 曹正允不大聽得懂,只覺著賀云昭很厲害,女紅做的好,又博學廣智,只在一旁狠狠地夸她,手舞足蹈的樣子很可愛。 三人聊著聊著,不知怎么就聊到曹宗渭身上了,賀云昭順口問了一句:“侯爺最近忙不忙?” 曹正麾答道:“忙,不然也該和我們一起來伯府見見……伯爺。”他爹對夫人的心意,他心里清楚,不過不便明說。 曹正允這回沒有給曹宗渭找麻煩,也附和道:“爹有兩日都沒回家睡了,都是睡在都督府。” 賀云昭眉頭皺起,她隱約記得,奪位之爭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有了動靜,那時候她父親也常常不歸家,不過后來又平靜了一陣子,直到明年,才有了大動靜,至于其中細節,她一個閨閣女子,卻是不大清楚的。 中午賀云昭陪哥倆用過飯,留他們在這兒歇了會兒,下午的時候他們倆便回去了,腳上還穿著她做的鞋。 哥倆回家之后,曹宗渭正好也回家了,遇著倆兒子一起進門,他便曉得是干什么去了,便把兩人喊進了書房,問了下和賀云昭一起干了什么。 兩孩子喜歡賀云昭,曹宗渭是很高興的,以后夫人過門也會舒心一些。不過賀云昭太喜歡倆小崽子,他是不高興的!!! 尤其是聽到賀云昭左擁右抱兩人,還被倆兒子喂食,曹宗渭心里很不愉快,直接下死命令道:“以后給夫人送吃食就行了,不要喂夫人,不干凈。” 曹正允不樂意道:“我凈了手的!” 曹宗渭抱臂道:“反正就是不許。” “為什么啊?”曹正允不服! 曹宗渭撇嘴道:“等你長大了,喂你自己的夫人去。” 曹正允憋嘴道:“等我長大我不要娶媳婦,憑什么要喂她,我就要喂夫人。” 曹正麾擰了下曹正允的耳朵,低聲道:“傻子,爹是吃醋了。” 曹正允都要哭了,道:“那我也吃了……行不行?” 曹宗渭笑道:“行,但是下回還是不準喂了。” 曹正允表面上是聽了,等到下回的時候,讓夫人喂他不就行了?反正那種感覺都是一樣的美好! 不過哪有兒子斗的過老子的,曹宗渭立即就去找了賀云昭,告訴她,不能太縱容兩個小崽子,以后不吃他們兩個喂的東西,也不喂他們倆吃東西。 賀云昭好笑道:“你說麾哥兒大了,我不喂是人之常情,怎么允哥兒也不讓喂了?” 曹宗渭一本正經道:“那小子花花心思比他哥還多,夫人更該防著些!” 賀云昭燦然笑道:“是我該防著,還是你該防著?” 當然是曹宗渭了! 曹宗渭摸了摸鼻子,道:“反正他們倆要娶媳婦,娶了媳婦就會忘了娘,將來陪伴夫人一生的是我,就不用對他們那么好了。” “這還沒當上娘呢,哪兒就想著他們要忘了我?” “那夫人當不當?”曹宗渭貼近了賀云昭輕聲地問。 賀云臉紅道:“你明知道還要問我。” 曹宗渭摟著賀云昭的纖纖細腰道:“我就愛聽你說。” 賀云昭環著他窄腰,身子微微往后仰著,歪著腦袋綻笑道:“那我偏偏不說。” 曹宗渭貼上她的唇,先是輕輕啄了幾下,越親越上癮,愈發覺著嘗不夠,便將舌尖探進了賀云昭的唇齒之間,嘗試著進入更深,掠奪侵占她的所有。 交纏片刻,曹宗渭才滿足地把賀云昭抱在懷里,閉著眼輕嗅道:“夫人真香。”哪里都香,唇齒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