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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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整個鐵山礦營的魔族都以為陸震是一個唯命是從的卑微小人,但巴魯特如此一說顯然是早已經看穿了陸震心中的那些所謂心機。 簡單的一句話,就顯示出了面前的這位魔族擁有著與他的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可怕心機。 賈仁哪里敢賣乖,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 “巴魯特大人在上,小的只想一心為部落效命,為您效命,陸震隊長也是如此,小人萬萬不敢去跟他比啊……” “哼,可笑的人類……” 巴魯特看著地上將頭緊緊貼在地上的賈仁,就像看著一只路邊搖尾乞憐的流浪狗,連鄙視的心思都興不起來。 他傳喚賈仁,有著他的目的,不過在這之前他卻是問了一句: “你見我有什么事?” “回稟大人。” 賈仁此刻索性就跪在地上不起來了,抬頭的時候,因為心情的激動,將目光里面的恐懼味道沖淡了許多: “小人這次要稟告的,乃是關于陸震隊長戰死的真相!” “說下去……” “是,大人!小人常年跟在陸震隊長身邊,對他的實力再清楚不過,陸震隊長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自己喪失平衡撞死在那根長槍之上!” “是雷諾!一定是雷諾!” 賈仁的目光逐漸變得自信而陰毒: “是那個小子用了障眼法在所有人的面前光明正大的殺了陸震隊長,小人此次前來就是來稟告巴魯特大人——能夠用這樣的方式滅殺陸震,雷諾這小子至少也擁有了將近兩千斤的可怕力量,這對于咱們鐵山礦營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隱患,請大人明察!!” 賈仁一口氣將自己背了好幾天的臺詞說完,之后仿佛像用完了所有的涌起一般,再次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巴魯特那雙已經寒意四射的眼睛。 “有什么證據嗎?” “回稟大人,小人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小人曾經跟手下張橫去教訓過雷諾,結果反被他的驚人蠻力給,給反擊了,那個時候,雷諾就靠單手之力捏碎了張橫的手腕……以他一個小小礦奴,怎么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雷諾身上肯定藏著什么秘密!!” 賈仁說完這一句,大殿之內陷入了長久的安靜之中。 足足過了一分多鐘,賈仁才聽到巴魯特的聲音響起: “還有別的事么?” 恩? 怎么巴魯特大人聽完之后一點反應都沒有? 賈仁只覺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卻連忙搖頭: “沒有了,大人。” “今天的事情,不允許第三個人知道,否則,礦營馬上就會有一位新的自治隊長!” “是是是,小人知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起過,一切都請巴魯特大人您定奪。” “管好那些礦奴,我不會虧待你的,退下吧!” 巴魯特已經獲得了他所需要的信息,對于賈仁這條狗,他已經懶得再看一眼。 當賈仁一退三點頭的離開石室之后,巴魯特波瀾不驚的目光里面卻瞬間泛起了洶涌無比的波瀾。 “雷諾……” 他緩緩的念著這個名字,一只粗糙有力的右手,緩緩的摸向了胸前的獸皮之內。 那里,四個猙獰的圓孔型傷疤赫然在目,不斷的提醒著巴魯特一段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屈辱過往。 那是八年之前,雷諾的父親蘇天華剛剛被抓到礦營之后的一個晚上。 那時候的巴魯特還是讓整個鐵山礦營都為之顫抖的殺人魔王,每一個新來的礦奴都會按照慣例接受他以及一群魔族監工的兇殘“調教”。 他依稀還記得,當時新抓來的一批礦奴里面有一家四口,男人名叫蘇天華,是一名容貌異常干凈的男子,一點也不像其他的奴隸一般一進礦營就沒了人形。 這蘇天華之所以能夠給巴魯特留下印象是因為有一次他在肆意鞭打蘇天華的時候,這人雖然跟其他礦奴一般作死的嚎叫,可是他卻能夠感受到蘇天華眼神中的一股冷漠,仿佛面前所有的疼痛都不過是一場表演罷了…… 巴魯特記住了蘇天華,同時也記住了對方身后那名美麗到不像話的人類女子與兩個同樣氣質不凡的小孩。 可就在巴魯特將一雙充滿了yin欲的目光看向了蘇天華的大女兒蘇妲姬的那個晚上,一場他永遠無法想象的噩夢降臨。 那天晚上,戒備森嚴的礦主大營中,陷入熟睡的巴魯特突然被人像死狗一樣的拎了起來,一身在鐵山部落都排的上的號的恐怖實力竟然在對方的手里就像小貓小狗一樣被輕而易舉的制服,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蘇天華!!” 巴魯特這輩子也無法忘記那個晚上。 他無法忘記自己被蘇天華以一只手的力量按在地上,毫無反抗能力的那種恐懼與絕望。 他更加無法忘記蘇天華的四根手指好像四把尖刀一般洶涌著令他戰栗的“斗氣光芒”,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離我們一家人遠些,你還可以安穩的當你的礦主,否則……” 蘇天華手指拔出的時候,那股鉆心的疼痛與洶涌的血流已經讓巴魯特五臟俱寒,但是蘇天華接下來做的事情才讓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絕望…… 可怕的斗氣在蘇天華的手掌中間凝聚,那是巴魯特只有在鐵山部落幾位大長老跟最強大的部落勇士身上才能看到玄妙能力,用斗氣凝聚發出的強大【斗技】! 轟隆一掌。 從巴魯特身下開始,整個埋骨山脈似乎都發出了一陣哀鳴,可怕的震動猶如末日降臨一般,讓所有人都以為發生了一場地震。 一個直徑大約半米,但是卻根本深不見底的恐怖地洞就這樣被蘇天華一掌轟了出來。 第32章 巴魯克的夢魘(二) 這簡直已經超越了巴魯特所能夠想象的極限,就是找遍整個鐵山部落也不可能有人達到這種恐怖的境界。 蘇天華是要用這一掌告訴巴魯特,不要試圖去鐵山部落找什么援兵,只要他愿意,不要說小小的鐵山部落,就是上天入地他也可以讓巴魯特死無葬身之地!! 那一夜,無數的鐵山礦營的監工和礦奴在奔走驚呼,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蘇天華悄然無聲返回礦奴村的身影。 那一夜,更是巴魯特之后長達八年的恐懼生活的開端。 巴魯特的手掌狠狠的摩挲著胸前留給他的四道傷疤,眼睛更是死死的盯著石室中央的青銅火盆。 沒有人知道,在這火盆之下,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恐怖深坑。 更加沒有人知道,這八年來,巴魯特是如何在驚惶與恐懼之下度過了每一天戰栗的時光。 從第二天開始,巴魯特就收斂了他的暴行,他不敢再在蘇天華冰冷的目光下再為所欲為的虐待礦奴。 從那之后,他每晚都要在石室里面燃著徹夜的篝火,還需要抱著自己的戰斧才能夠淺淺的入睡。 多少個夜晚,他都滿身大汗的從噩夢中驚醒;多少個炎炎夏日,他都死死的裹著那張好像遮羞布一般的酸臭獸皮。 他不敢讓其他人知道蘇天華隱藏的恐怖實力,他更加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堂堂偉大的魔族戰士,竟然在一名人族的手中受到了這種難以啟齒的羞辱。 盡管他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用各種殘忍的方式滅殺了蘇天華一家,來洗刷他生命中永遠的屈辱。 但蘇天華的實力,就好像一座他永遠只能仰望的高山,無情的將他所有的憤怒、仇恨與癲狂鎮壓在了他的心中,一壓就是兩年。 兩年內,巴魯特只能夠不斷的以各種理由返回鐵山部落“公干”,來遠離那個隱藏在礦奴營中的強大存在。 兩年后,也就是六年以前,即便當那場詭異的時空礦難發生,蘇天華夫婦莫名消失之后,巴魯特都無法相信—— 那強大到完全超過他想象的蘇天華,真的就這樣消失在了鐵山礦營? 會不會是蘇天華故意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了公眾的視線,其實在暗地里依然守衛著他的兩個孩子? 巴魯特猜不透,更加不敢冒險的去做什么嘗試。 他害怕蘇天華再次像那個晚上一樣出現在他的房里,輕而易舉的捏爆自己的頭顱。 他又忍了六年。 這六年,巴魯特的心態比最前面的兩年更加的憋屈難過。 以前至少蘇天華還在礦營,巴魯特勉強可以安慰自己是迫于那位絕代強者的yin威,可是這之后的六年呢? 巴魯特無論如何不愿意承認,自己他娘的是在畏懼一個或許早已經不存在的叫做蘇天華的鬼魂? 蘇天華,你到底在哪里! 蘇天華,你死了沒有?你他媽的到底死了沒有? 六年中的每一天,巴魯特都在這樣的問自己,他心中那種對于蘇家的憤恨與憋屈不斷的在積攢發酵。 他每一次看到蘇家的一對姐弟,都恨不得想要上去將他們狠狠的蹂躪成一堆爛rou,可是他又害怕自己一回頭就看到蘇天華那對神明一般冷酷的目光。 這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想要瘋狂的發泄但是又不得不咬牙切齒的收回殺機的痛苦糾結,終于在蘇天華消失了整整六年之后,積攢到了頂峰。 巴魯特無法允許自己再被蘇天華的一道鬼魂所籠罩折磨,于是便有了三個月前他對雷諾的那次折磨。 他要用雷諾作為工具,來測試一下蘇天華如今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況。 六年的時間蘇天華都沒有現身,多少肯定出了什么意外,但巴魯特卻要用雷諾的受傷來向蘇天華發出一個訊號—— 你若是還不現身,我就要動你的一對兒女了。 那一天,巴魯特打斷了雷諾的兩條腿骨與三根肋骨,這是他仔細斟酌過了之后的輕重程度,既能夠讓蘇天華感受到兒子的傷痛也不會一下子與對方結下死仇。 即便如此,巴魯特還是在動手之后立刻逃回了鐵山部落的本部,足足等了三個月的時間才重新返回礦營。 同時,他臨走之前還把雷諾扔在了廢棄的礦坑,讓后者慢慢的等死,同時也是給蘇天華一個現身營救的時間。 終于,等到三個月后,他返回了礦營,雷諾也果然如他預料的一樣在身上發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巴魯特收回了思緒,似乎是在分析賈仁剛才的話語,也是在思索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如果真的是蘇天華回來,以他的實力看到我這樣對待雷諾,不可能就這樣罷休,多少會給我留下一些警告,可是現在我卻沒有收到一點動靜……” “但如果不是蘇天華,那雷諾這小子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時間里面獲得能夠殺死陸震的力量……” 巴魯特那兇殘的半獸人臉龐之上露著極為不相稱的陰險神情,右手卻是在不停的搓著胸口的四道傷疤,一直搓到發紅發燙。 轟。 他的身形猛地站了起來,似乎下定了決心: “既然看不清楚狀況……那就再做的過分一點吧!” 同一天的下午。 蘇妲姬伸著輕輕的捶著自己疲憊的肩膀從礦奴村的女奴工坊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