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周嘉魚道:“你是說孩子們么?” 小豆道:“對?!?/br> 周嘉魚苦笑:“是……很害怕?!?/br> 他即便是已經從那入夢一般的血腥場景中醒來,卻還是有種感同身受的恐懼。 小豆說:“你可知我為什么要同意你們在這里比賽?” 周嘉魚搖搖頭。 小豆道:“因為我有想知道的事?!彼淹尥薹畔?,認真道,“我想知道,那第十個娃娃,去哪兒了?!?/br> 周嘉魚愣住:“你……不知道第十個娃娃的下落?” 小豆道:“是的。” 周嘉魚道:“我可能可以給你提供一些線索,但是,或許不太有用?!?/br> 小豆說:“你說。” 周嘉魚指了指外面的花園:“最后一個娃娃,可能是在那兒。” 小豆抬眸望去,看到了被自己打理的非常整潔又漂亮的花園,她說:“在花園里?” 周嘉魚道:“是的?!?/br> 小豆稍作猶豫,起身走到門口,說:“帶我去看看吧。” 于是兩人在工作人員訝異的目光中,走向了花園,一路上,小豆簡單的說了一下比賽方和她的交易——如果選手們沒能找出第十個娃娃,那么評委便會親自出手,達成小豆的夙愿。也因此,她才愿意將別墅提供出來,作為選手們的賽場。 周嘉魚帶著小豆到了他發現黑氣濃郁的花園邊上,那里已經被他挖出了一個小小的坑。 小豆盯著坑:“真的在這?” 周嘉魚說:“我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小豆瞅了他一眼,沒說話,拿起鏟子便開始鏟土。周嘉魚作為一個男生肯定也不能閑著,去旁邊又找了個鏟子,和小豆一起撅著屁股干活。 大約挖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小豆突然有了發現,她驚呼一聲,顧不得泥土臟污,用手刨開了浮土,找到了一截小小的手臂。 那是屬于娃娃肢體的一部分,皮膚已經被泥土腐蝕的破敗不堪,但依稀可見完好時精致的模樣。 小豆捏著那一截小小的手臂,狂喜道:“真的在這兒——” 周嘉魚也松了口氣。 但是兩人往下又繼續挖了挖,卻只有一些衣服的殘料,看不到別的部位了。周嘉魚詢問:“這里的花園是不是經過很大的整修?” 小豆看著他:“對。” 周嘉魚道:“我看的時候,這里好像還是一片玫瑰花……”現如今玫瑰花全部被鏟除,所有的泥土都經過了翻新,之前埋在這里的娃娃,可能也隨著翻動的泥土,被深深的埋入地下。這一截,或許是娃娃剩下的最多的那部分了。 小豆握著娃娃的殘肢,垂著頭輕聲說:“還能告訴我點別的么?” 周嘉魚點頭。他看到的畫面雖然零碎,但也勉強可以拼湊出一個故事,故事里的女主人突然發瘋,砍死了男主人,又殺害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在做完這一切后,她去浴室里洗了個澡,然后帶著碎掉的娃娃到了花園中,哼著歌兒,把它埋入了地下。 之后,女主人回到屋中,關上了那一扇沉重的鐵門。 周嘉魚講完腦海里的碎片,卻發現這個故事里有個破綻,徐入妄進來之氣便說過,這別墅里的一家四口都死于非命,而且兇手沒有伏法。顯然和周嘉魚的視角,大不相同。 周嘉魚話語逐漸慢下,他遲疑著:“若是我看到的那樣,女主人……為什么……” 小豆不語,她慢慢的將那截小小的殘肢用手帕擦凈,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上衣的口袋。 周嘉魚道:“小豆?” 小豆說:“你只看到了一半。” 周嘉魚道:“啊?” 小豆起身,往別墅里走去:“女主人回到別墅后,也死去了,死狀凄慘,好似被人從很多方向攻擊,最后連她的手臂都沒有找到——” 周嘉魚愣住。 小豆繼續道:“你說這樣的死狀,可能是自殺嗎?”她說完這話,傍晚的花園中,卻騰地起了一陣陰風,這風吹的她裙擺簌簌作響,黑色的長發張牙舞爪,乍一看竟像是黑壓壓的觸手。 周嘉魚腳步頓住,一時間竟是覺得小豆即將踏入的這棟別墅,好似一張巨口,要吞噬所有靠近的人。 不過這感覺只是剎那,很快風便平息了下來,小豆又變成了那個嫻靜優雅的姑娘。 “你在害怕么?”小豆問。 周嘉魚說:“沒……好像看到了點……什么奇怪的東西。” 小豆笑著,然后說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話:“給你吊墜的人,一定很關心你。” 周嘉魚道:“什么意思?” 小豆搖搖頭,進屋子里去了。 周嘉魚低頭看著自己胸前,林逐水送他的吊墜,卻只是覺得這吊墜雕工精致,并未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他跟在小豆后面進了屋子,聽見小豆對著工作人員說:“不用繼續了,有人找到了第十個娃娃?!?/br> 這個工作人員似乎是新來的,并不知道周嘉魚是林逐水的弟子,聽到小豆的話后,非常驚訝看了周嘉魚一眼,說:“你……不是那個在樓梯間躺了一天的么?” 周嘉魚:“……” 工作人員說:“這樣都能找到???” 周嘉魚硬著頭皮:“……我憑本事睡的覺,我憑什么要醒?” 工作人員無言以對,轉身走了。 這結果一公布,無論是入選的還是被剩下的選手們都有點炸,徐入妄沖進屋子里來就想給周嘉魚一個擁抱,被周嘉魚嚴詞拒絕了。 他還委屈,說:“嘉魚啊,你這比賽贏了都不和我一起高興高興的嘛?” 周嘉魚說:“你別盯著我屁股看了,我們是不可能的?!?/br> 徐入妄:“唉?!?/br> 小豆選了周嘉魚作為最后的一名入圍選手,自然要給其他選手她如此選擇的理由。 于是她抬了抬手,露出了手心上放著的那一小塊娃娃的殘害,道:“第十個娃娃,就連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娃娃的軀體已經嚴重的損毀,是這位選手在花園中替我找到了它?!?/br> 有選手訝異道:“這也能找到?!” 小豆道:“對啊,我也是非常的驚訝?!彼戳艘谎壑芗昔~,“對于這個結果,大家應該沒有意見吧?” 第十個娃娃被找到了,雖然錯過了規定時間,但究其難度,卻是十個里面最難的。眾人小聲的討論,大部分選手都點頭應允,算是承認了周嘉魚的獲勝。 周嘉魚正欲松口氣,卻聽到人群中換來一聲:“我不同意!” “憑什么他能上?”說話的人是個少年,看起來和沈一窮年齡可能差不多,他怒道,“這比賽從頭到尾都沒見到過他的人,我才不信什么法子都不用,就能得到這些信息!” 在場的人都有自己的工具,有些人和徐入妄一樣手里拿著羅盤,有些人拿著簽文,總而言之,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具 反觀周嘉魚,兩手空空,一臉無辜,說他是主持人估計都有人會信。 “你這話說得?!毙烊胪谂岳湫Γ澳闶菓岩稍u委們的公正性么?” 大約是年輕氣盛,少年雖然眼神里流露出些許瑟縮,但還是將口中的話說了出來,他道:“為什么不能懷疑,我們又看不到錄像!”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全部對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徐入妄也笑了:“看來,你入門不久啊?!?/br> 少年咬牙道:“那又怎么樣,還不許人懷疑了么?” 幾人正在爭,工作人員卻是帶著某樣東西來到了現場,說這是關于周嘉魚參賽情況的錄像,如果有疑問的人,可以親自觀看。 其實風水這行,手段各有不同,周嘉魚又是林逐水的弟子,大家其實都有些好奇他用的什么法子在比賽期間消失了那么長的時間。 于是,工作人員當眾播放了周嘉魚的參賽錄像,選手們的表情都緊張了起來。除了……周嘉魚自己。 周嘉魚:“……”他慘了。 在場的人看著周嘉魚上了從一樓直奔上四樓的樓梯,正準備下來,腳上就踩到了什么,然后一腳滑空,跌坐在地上,隨后還是抱著膝蓋默默流淚。 本來還有些嘈雜的客廳陷入了迷之沉默中。 一起看錄像的小豆沒忍住輕輕的笑出了聲。 周嘉魚尷尬的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選手的消失之謎終于揭開,林逐水的關門弟子周嘉魚,在比賽途中不幸摔倒,就這樣委屈又柔弱的哭了一天——徐入妄更是連八卦內容都給想好了。 “看看,看看?!蹦莻€提出異議的少年道,“他不過是坐了一天,就能發現第十個娃娃在哪兒?這也太可笑了吧!” 小豆道:“你想如何?” 少年說:“我要他說出他使用方法!” “荒謬!”徐入妄冷笑,“你叫什么?”他看了眼少年衣服上的參賽牌,道,“你是來找茬的?盧如安,你連這行的規矩都搞不清楚?” 盧如安滿目氣惱:“難不成他這么睡就能睡出個結果了?” “證據就擺在面前,他沒有離開過賽場,沒有和人交流過——就是睡出了結果,不服?不服憋著!”徐入妄態度十分強硬。 盧如安氣的滿臉通紅,顯然還打算繼續和徐入妄爭辯,在一旁沒怎么說話的小豆卻伸手拍了拍,她道:“不服是么?” 盧如安道:“對!” 小豆說:“那就再比一次吧。” 周嘉魚還沒說話,盧如安就挑起下巴,說:“既然你這么厲害,你不會不同意吧?” 周嘉魚是脾氣好,但也不是那種任人揉捏的對象,他冷冷道:“若是比出來結果不變,你準備做點什么補償我的名譽?” 盧如安咬牙:“如果我錯了,我就退出風水這行!若是你做不到呢!” 周嘉魚說:“若我做不到,我也退出這行,考公務員去!” 盧如安:“……”為什么他居然在周嘉魚的語氣里仿佛聽出了一絲喜悅,那一定是他的錯覺。 雖然公務員三個字實在是有點違和,但好歹雙方都定下了賭約。 小豆拍拍手,道:“來吧,還有想繼續比的么?” 其他選手見賭注這么大,都沒敢開口,于是只有周嘉魚和盧如安準備跟著小豆上樓去。 徐入妄臉色難看,但也不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