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楊敏
小六子直接把我送到了齊爺在市區的院子。子獲不在了,我在京城便沒有家了,只能住在齊爺那里。又是一年沒見云姨了,這一年發生太多的事,見到她難免又是一陣傷心落淚。 我不能再抗拒稱呼他們爸爸mama,我欠他們太多了。為了救子獲,齊爺肯定折損了很多人手,事后一定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平息事端。云姨對我也是一直關心疼愛。他們是真的愛我,沒有絲毫虛假,當得起我的爸媽。 小住了兩天,李長俊便約我見面。他現在獨自執掌億通,殺伐決斷,運籌帷幄,儼然也是一副霸道總裁的范兒。 他親自來接我,座駕已經不是那部法拉利了,而是一部賓利,子獲的賓利! 我上了車,輕輕地撫摸著真皮座椅,心頭酸楚。這部車我沒有坐過幾次,但每一次都讓我記憶深刻。他把我從牢里接出來,要我做他的女人那一次,楊敏送我去溫泉酒店,我第一次真正做了他的女人那一次,他用盡所有浪漫給我過生日那一次,他從如園把我接回去,讓我給他生個孩子那一次…… “邢叔的車,法院拍賣的時候,我就給買下來了,留個念想。”李長俊神情有些凄然,又說“他一直是我的標桿,就這么折了,想想就不是滋味。” 我沒有說話,低著頭,淚水滴落在真皮座椅上,一滴又一滴。 他遞給我一張紙巾,嘆了口氣說“別哭了,你這還懷著孩子呢。生出來,還得養大,至少得二十多年,任重道遠。”他說著拍拍我的肩,“一會兒帶你去吃鰻魚飯,怎么樣?” “早就不愛吃了。”我說。 “那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吃。” 我想了想說“炸魚薯條。” 李長俊嘴角抽了抽,看著我說“你逗我玩兒的吧?你剛從土澳過來,你跟我說想吃炸魚薯條,你在那兒沒吃夠啊?”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了呀!你不知道孕婦嘴刁嗎?”我堅持。 “行,你現在最大,吃,馬上就去吃。”他無奈地搖搖頭說。 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家土澳開的小西餐館里看到了炸魚薯條。我和他要了兩份一模一樣的炸鱈魚和薯條,他要了一杯啤酒,給我要了蘇打水。 “你現在有女朋友了沒?”我問。 “你覺得呢?”他笑著反問。 “你也別太挑了,一把年紀了,趕緊找一個,結婚生子。”我像個大媽一樣的嘮叨嘮叨。 “曾經滄海難為水啊!”他咬了一口薯條,假模假式地搖著頭說。 “再胡說八道,我抽你!”我笑著嗔道。 “我說的也不是你,咱倆就沒有曾經過。”他笑著說。 我也笑,說“也是。那你說說想找個什么樣的?我給你物色物色。” 他挑眉一笑說“年輕的,好看的。” “說正經的!”我瞪他一眼。 “真的,我就喜歡年輕的,好看的,如果有點兒腦子就更好了。要是特別好看,沒有腦子也行,但必須有胸!” 這家伙,嘴里一句正經的也沒有!我也不跟他瞎說了,便正色問“楊敏到底什么問題,聽說判得很重。” 李長俊也正色說“齊爺不方便出面,她的律師是我給找的。律師說她交代了很多事兒都是她做的,邢子獲并不知情,那些錢款去向也交代了相當一部分。可能是孟家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想徹底弄死他們,就弄了些有的沒的。楊敏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都認了。可有些款項的去處她又交代不出來,所以判得很重。” 他說著神色憤憤,罵著“cao,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不會相信她一個助理能瞞著老板做出那么多的事,可t上上下下竟然信了!反正邢叔已經沒了,死無對證,有人愿意出這份口供,只要能辦了孟家就行,也沒人愿意追究。” 我不用想就知道,楊敏交代不出那些款項的去處,是因為她根本就沒做過。沒做過的事卻認下了,她到底在里面經歷了什么?我心里難過,問“那可不可以上訴?” “律師說,她不配合,不肯上訴。讓她認什么她都認,就是一口咬定邢子獲不知情,是她自己做的。”李長俊有些沮喪地說。 “能安排我去見見她嗎?”我想見見楊敏,她跟著子獲那么多年,忠心耿耿,不能讓她這樣受冤屈。 幾天后,李長俊幫我聯系好了探視。在看守所里,我見到了楊敏。她消瘦了很多,臉色卻很沉靜。 她看了我一眼,問“你為什么要見我?” “楊姐,我知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你為什么要認下來?如果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我們可以上訴。”我開門見山地說。 她看著我,唇角揚了揚露出一個輕蔑的笑,說“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做的?” 我被她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想了想說“這么大筆的款項,你調動不了。” 她嗤笑一聲說“你太小看我了!他信任我,整個公司誰不知道我的意思就代表他的意思,我說的話,誰敢質疑。” “可是你為什么要那么做?為什么要害他?”我還是不相信。 她抿了抿唇,唇角向上扯出一個弧度,笑得有些凄然,“因為我是他的女人,一直都是,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可是他卻要到國外去找你,跟你結婚!我恨他,所以就背著他為孟家做事。” 我的心一抖,條件反射地說“你撒謊!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子獲的女人!” 她垂下眼,又高高地抬起頭,微笑著說“我當然是。如果我不是他的女人,他為什么會這么信任我?我又怎么會知道他所有的事?” “他的胃不好,每天都要吃胃藥,他吃香榧會過敏,他喝茶喜歡大紅袍,他不喜歡穿高領的衣服,還有他不喜歡穿三角褲,喜歡平角褲,或許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歡喝白胡椒豬肚湯,喜歡喝海帶排骨湯。”她緩緩地訴說,唇角含笑。 我的心一陣酸楚,我不相信她是子獲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愛他的,深愛他。 她看見了我眼中的淚,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說“這么多年,我陪在他身邊,現在我終于可以對所有的人說,我是他的女人。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的名字了。子獲,子獲……”她輕輕地呢喃著,一遍一遍地溫柔地叫著那兩個字。 終于,她嘆了一口氣淡然地說“不要為我上訴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利用了他的信任,利用我和他的關系。與他無關,他也不知情。” 我的淚水終于掉下來了。她愛他,所以便豁出命去保護他,承擔起所有的罪責,只求他能逃脫。可是她卻不知道她拼死保護的男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不忍心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只能捂住嘴抽泣。 “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好好地把他的孩子都養大。”她說完便起身回監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