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來臨
力哥去機場接的我們,又和我們一起吃了晚飯。飯后,我和他坐在后院喝著甜酒,看妞妞騎小自行車。 “聽說小姐好事將近了?”他笑著問。 我有些難為情地點點頭,說“嗯,子獲會過來和我們在一起。” 他摸摸后腦勺,長嘆一聲說“終于把邢總盼來了!邢總來了,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我就可以每天種種菜,釣釣魚,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力哥,這些年真的謝謝你!”我舉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 他抿了一口甜酒說“如果你們不嫌棄,我還可以幫你帶帶孩子。大妞妞馬上就要上小學(xué)了,我每天接送她,給她當(dāng)司機加保鏢。” “我倒是想啊,不過齊爺恐怕會把你調(diào)回去吧?”我問。 他搖了搖頭說“應(yīng)該不會,當(dāng)初來的時候就沒打算我再回去。” 我看著他頭上略顯花白的頭發(fā),心中感慨,時光催人老,力哥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年給我送東西時那樣年輕了。他應(yīng)該是一直沒有成過家,這半輩子都用來報答齊爺?shù)亩髑橐苍撨^幾天自己的日子了。 “力哥,你有沒有想過成個家?老了以后也有個伴。”我問。 他又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后腦勺,有些惆悵地說“算了,一個人也挺好。” 然后又笑著開玩笑“等我老了,就到你家里蹭飯,我就不信你和邢總還能把我趕出去?等我死了,就讓大妞妞把我拉去燒了,如果不嫌麻煩,就把我送回去。如果嫌麻煩,隨便找個海邊,把灰揚到海里就得了,早晚能順著洋流漂回去。” 我看著他,這個能文能武的男人,臉上笑容可掬,內(nèi)心卻是如此灰敗。他經(jīng)歷過什么?心里是否也藏著一個什么人?無論如何,他是一個真心愛護的人,我心存感激。 我拍拍他的手說“力哥,你永遠是我們的家人。” “好,我記住了。”他笑笑說。 一月中旬一過,整個圣誕假期就算完完地過完了,新的一年又開始了,整個行業(yè)都投入到緊張地工作中了。可是我卻緊張不起來,一丁點兒工作熱情都沒有。 悉尼的地產(chǎn)業(yè)這一年還在飆升,同一時間在子獲生活的城市里飆升的卻是p25,所以國內(nèi)來看房的客人又掀起了一個小。 那幾年國家對外匯的管控還沒有那么嚴,澳洲政府也還沉浸在海外買家造成的地產(chǎn)業(yè)蓬勃發(fā)展的喜悅中,整個市場需求量還是很大。 總而言之,從我入行以來悉尼的地產(chǎn)業(yè)一直是穩(wěn)步上升,即便不去開拓進取,只要守成也可以賺到錢。 或許我本來就不是個事業(yè)型的大女人,當(dāng)初也是被李長俊忽悠綁架,才做了起來。現(xiàn)在我只想守住這個公司等著子獲來,交給他。 然后我呢,就研究研究美容護膚,保健養(yǎng)生什么的。當(dāng)然,還要給他當(dāng)翻譯兼秘書,貼身跟隨,驅(qū)除所有試圖靠近他的雌性生物。 再然后呢,就要身體力行地驗證我國勞動人民的智慧結(jié)晶,三年抱倆,五年生仨!讓我們的大房子住得滿滿的。而且,孩子多還可以獲得稅務(wù)減免,要想富,多生孩子少種樹,呵呵,想起來就美好。 子獲似乎比我忙,之前為了陪我們推掉了很多應(yīng)酬,我們走后便得天天去喝年酒了。還好他喝得很節(jié)制,做到他這個位置基本上也不需要陪人喝酒了,只要他肯去赴飯局就算很給面子了,沒有人會當(dāng)真勸酒。 對于他離婚的事兒,仍然沒有得到他父親的首肯,但是似乎老爺子對我的印象好了一些,竟問了一句我們過春節(jié)還回不回來。 妞妞在一月末已經(jīng)正式進入小學(xué)了,以后的日子我們只能假期回去,不能像從前那般隨意了。 老爺子對此也頗為不滿,說了句,一年就回來這么幾回,還怎么能為邢家添丁。 子獲表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妞妞還小,離不開mama,也不能請假耽誤了學(xué)習(xí)。 對此,老爺子也無法勉強,只淡淡地說了句“她不方便回來,你還不能去?” 于是,子獲決定年后便過來看我們,和我造孩子。 那個倔強冷硬的老人,正在不動聲色地一步一步撤退,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徹底放棄干涉我們的事,子獲便可以自由了。 那一年過年,子獲還做了一件令我感動的事。 年初二,我接到揚揚的視頻邀請,家里人一一地跟我說話,告訴我這兩天走親訪友的瑣碎,正當(dāng)跟老關(guān)、王老師、我哥和我嫂子挨個聊完之后,突然子獲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 “你怎么在我家?”我有些吃驚。 “今天是年初二,我也是下午才到的。”他笑著說。 年初二,女兒女婿回娘家,子獲真的有心了。“晚飯吃的什么?”我隨口問。 “吃了阿姨包的餃子,特好吃,怪不得李長俊那小兔崽子,一直跟我顯擺。”他一邊說還一邊嘬腮幫子。 我媽包的餃子怎么樣我還不知道?以前也就李長俊這個馬屁精天上地下地夸,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馬屁精。我心中偷笑,故意大聲問“比我包的還好吃?” “那當(dāng)然!”他回答得也很大聲,只是一邊回答還一邊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頭晃了幾晃。我不禁莞爾,這家伙,既想討好丈母娘還不愿意得罪老婆! “你在我家住幾天?”我問。 “明天下午就回去。”他回答。 雖然有很多悄悄話想和他說,但是我家里人都在屋里,我也說不出口。 “子獲,”我哼了一聲。 “嗯。”他應(yīng)了一聲。 “我想你了。”我還是厚著臉皮說了一句。 “哎呀媽呀,揚揚你趕緊回屋去,等會兒你姑就得說少兒不宜的了。”我嫂子那大嗓門兒從后面?zhèn)鱽怼?/br> 子獲笑了笑說“我先陪你爸聊天去了,晚點兒我給你打電話。” “好,那我等你,多晚都得打。”我囑咐著。 “好,我知道了。”說完他便離開了屏幕。 我嫂子的臉立刻又出現(xiàn)了,她語重心長地說“觀兒,你可得好好地對邢總,人家那做得是真到位。年前就派人送過年貨了,今天來又帶了好多東西。而且是拎著大包小裹的,大搖大擺地一路走進來的,好幾個鄰居都看見了。” 這些年,盡管我爸提升為處長,我哥也成了城里知名企業(yè)家,但女兒做二奶的事始終讓我的家人在街坊鄰里間抬不起頭。如今我家也有女婿在年初二登門,狠狠地打了那些說閑話的臉。 夜晚,我躺在露臺的躺椅上,看著滿天繁星和夜晚出來覓食的小動物,等著子獲的電話。直到午夜過后,電話鈴才響。 “怎么這么晚才給我打電話?我都快睡著了。”我抱怨著。 “陪你家人打了幾圈麻將。”他笑了笑說。 “戰(zhàn)況如何?”我問。 “你媽贏了,你嫂子輸急眼了,不玩了。”他又笑。 我一猜就是我媽贏,而且肯定是子獲一直算著我媽手里的牌,讓她贏的。這家伙真是不放棄一點機會討好丈母娘。 “昨天晚上,我又跟我爸提了提咱倆的事兒。他說不管了。”這句話子獲說得輕描淡寫,可卻像一聲春雷在我心頭炸響。 他見我不吭聲,笑著問“怎么了,不高興?” “高興。那你什么時候才能處理好那邊的事兒,過來和我們在一起。”我問。 “我過幾天先過去看看你們,具體的我再跟你說。”他回答。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子獲就要真的屬于我了。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馬上就可以幸福美滿,歲月靜好,然而真正的大戰(zhàn)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