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裁決
就在我覺得我快斷氣的時候,他松開了手。空氣瞬間進了我的肺,我大口地喘著氣,劇烈地咳嗽著。 他坐在床邊,樣子有些頹敗,盯著我,眼眸中有一絲腥紅,聲音微顫,咬著牙一字一句質問我“老子寵著你,愛著你,你他媽竟然給我帶綠帽子!你對得起我嗎?” “我對不起你?”我努力地喘了幾口氣,跳下床,和他面對著,冷笑著說“你說你戴了綠帽子?我呢?我都通體翠綠了!你說你當了王八?我還是忍者神龜呢!你有什么資格來質問我?就算是二奶,老板每年還過來看看孩子,陪著住上幾天。可這么多年你都不來看看我,你把我當什么?你霸占著我,又去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還非要放在我身邊天天膈應我!你憑什么這樣折磨我?我告訴你,我看到這個孩子就討厭,看到他就心痛難忍,我就想弄死他!我恨你!恨死你了!” 他看著我,目光深邃,緩緩地說“豆豆是邢家的血脈,你最好善待他。” 我抬起頭看著他,冷笑著說“你怕我弄死他啊?你抱走啊!抱走!把他抱走!” 他站了起來,目光變得有些黯然,語氣也有些氣餒“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要我的男人在我生病的時候能陪著我,能跟我一起養育孩子,和我一起商量家里的柴米油鹽,我想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都能在我身邊!”我流著淚譏諷地一笑,“你做不到是吧?做不到你就放了我,你放了我吧!”說完我便直直地看著他,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他默默地站在床頭,看著我,他的眼神是那么復雜,我讀不懂,看不透。 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我擦了擦眼淚問“邢子獲,你能不能放了我?”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終于吐出兩個字“不能。” “呵呵……”我苦笑了幾聲,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跌坐在床上。我打開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一盒煙,點著吸了一口,轉頭看向他,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問“邢總,今晚你還要留在這兒過夜嗎?” 他一把將我的煙奪下來掐滅,“我說過,我最討厭女人抽煙。” 我淡淡一笑,從煙盒里又拿出一支煙,嘴角噙著一絲譏諷說“你覺得現在我還會在乎你討不討厭嗎?”說完繼續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透過裊裊的煙霧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也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緩緩地說“關于豆豆,我不想解釋。但你必須要善待他,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你最好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完他便站起來丟下我離開了。 我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然后大門關閉的聲音,我的心一陣慌,奔到窗前,從窗簾的縫隙里看到他走出了院子。隱隱地一陣汽車引擎聲,他離開了。 我跌坐在窗邊的地板上,嚶嚶地哭著,輕輕喚著“子獲,子獲……” 我知道他再也不會來這家了。 我把自己像一塊破布一樣摔在床上,腦子里一片混亂。我和子獲就這樣走到盡頭了吧。他說不會放了我,但我知道他也不會再要我了,我已經被打入冷宮了,這一輩子便只能困在這里,再也得不到半點他的溫情。 或許還有更糟糕的,他會不會搶走我的孩子,我的妞妞,還有……我的豆豆?我絕對不能讓他搶走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底線。他可以冷落我一輩子,禁錮我一輩子,但他不能搶走我的孩子,一個都不可以! 只要我有這兩個孩子,我和他就有一輩子剪不斷的關系,我永遠都不可能真正擺脫他,他也別想擺脫我。 第二天早晨,張姐告訴我邢子獲打來電話說他回去了。 她看到我脖子和下巴上的青紫,小心地問“昨天你們吵架了?” 我沒說話,取了一條絲巾圍在脖子上。二月份,天氣還是挺熱的,脖子上系絲巾有些怪怪的。 吃過早飯,張姐給我拿了一瓶藥油,嘆了一口氣說“男人啊,都是動不動就打人。太太,您也別太難受了。今天您別出門了,我去送妞妞上學,順便帶著豆豆溜達溜達。您再去睡一會兒吧。” 張姐帶著兩個孩子走了,我一個人坐在家里發呆。我一直以為張姐是他在我身邊安插的眼線,看來他的眼線并不是張姐。可是他仍然一直在監視我控制我。一種窒息感籠罩著我,還有那痛徹心底的傷。 蟬鳴聲此起彼伏,我躺在露臺上,蒙著臉,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不知道這太陽能不能照到我心里的陰冷。 我的手機鈴聲響起里,是李長俊的穿腦魔音,一定是問我為什么沒去上班。我也懶得接聽,電話響了一陣子便沒了動靜。 過了一會兒,門鈴也響了起來,我猜一定是李長俊沒有打通我的電話過來看看,我也懶得開門,就那樣繼續在陽光下挺尸。 門鈴不響了,我卻聽到了腳步聲,我拿掉蒙在臉上的絲巾,才看見力哥拉開露臺的門走了過來。他有我家的套鑰匙,大概是不放心我所以來看看。 他看著我,頓了一下,顯然看見了我脖子上的青紫。然后他在我的躺椅旁蹲下,說“小姐,都是我不好,沒有管好手下的人,是小東北偷拍了照片交給了邢總。人我給您帶來了,任憑您處置。” 原來邢子獲在我身邊埋下的是這樣一個眼線!我并不在乎怎么處置他,我只想知道這些年邢子獲又給他什么樣的命令,他又給了邢子獲什么樣的信息。 力哥把我帶到車庫,我看到小東北鼻青臉腫被綁得像一只待宰的豬。他見到我立刻驚恐地求饒。 “我不會為難你,你不用怕。”我淡淡地說,“我有幾句話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是不是邢子獲派你監視我的?這幾年你都向他匯報了什么?”我問。 “不是,我不是邢總派來的。是我鬼迷心竅才把那些照片賣給他的。”小東北伏在地上拼命地解釋。 “你可以撒謊不說實話,我也可以去問邢子獲,他不會為了你撒謊的。”我盯著他說。 “小姐,我不敢撒謊。是我偷偷地拍了那些照片,我開始只是無聊拍著玩。可是最近賭輸了錢,借了高利貸,實在沒辦法,才把那些照片寄給一個國內的哥們兒,讓他去賣給邢總。” 力哥聽了狠狠地踢了他幾腳,嘴里罵著“吃里扒外的東西,還敢偷拍小姐!” 小東北哀嚎著求饒,我又問“邢子獲花了多少錢買這些照片。” “四十萬人民幣。國內的兄弟二十萬,我二十萬。”他怯怯地說。 我淡淡一笑,說“你要的真少,應該多要點兒。” “小姐,我不敢了,不敢了。”他趴在地上不斷地求饒。 “小姐,要怎么處置您說吧。”力哥問我。 “我沒什么可處置的,有沒有那些照片,我和邢子獲都會走到這一步。我累了,想去休息了。”說完我便從角門回屋去了。 子獲并沒有派小東北監視我,這讓我心里好過一點,只是一點點。我和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只能等待他最終的裁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