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緣分 (答謝@煙沙半城憂愁幾許)
夜深了,在四顆睡眠片和半個多小時的輾轉反側之后,好不容易朦朧睡著。還沒來得及入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在我的房間門口響起。 “太太,太太,你醒醒!豆豆,好像不太好,好像上不來氣了?”門口響起張姐的聲音。 “煩死了,大半夜的!我不管,你愛找誰找誰!”我用力地用被子蒙著頭,只兩秒,就又從床上跳起來,打開門。 “太太,孩子……”張姐嚇得幾乎帶著哭腔了。 我看了一眼那孩子,吭哧吭哧地,鼻梁都有點兒發青了,心也跟著一沉,應該是哮喘! “豎起來,豎起來抱,到窗口通風的地方。”我連忙吩咐張姐。 我立刻給力哥打電話,又開始收拾孩子隨身用的東西。五分鐘之后,力哥穿著t恤和大褲衩子就跑過來了。 妞妞從小就沒生過什么病,偶爾咳嗽幾聲,發個燒,給點藥就好了。像這樣半夜突然發病,又隨時可能掛了的驚悚狀況我從來沒有經歷過。 我讓力哥先去車庫開車,我抱著豆豆去醫院。張姐也想跟著,被我喝止了。 “你去干嘛?妞妞一個人在家呢!都是邢子獲的孩子,這個就比妞妞金貴?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他。我要是想讓他死,我根本不會帶他去醫院!” 張姐囁嚅著說“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在家看著妞妞。我們走了。”說著我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上了車,力哥一邊開車一邊勸我“小姐,你看你急得,什么死不死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我心里一緊,特別怕力哥懷疑豆豆的來歷,便稍稍抱緊懷里的孩子說“豆豆才三個月,我這不是著急嘛。也不知道那個張姐是怎么帶的?” 不管有沒有用,力哥沒有再說什么。其實像他這樣段數的人,即便產生了懷疑也只會爛在肚子里。 醫院很近,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一進醫院護士便通知了急診醫生。醫生看了看,輕描淡寫地給用了一點噴霧藥水,就讓在觀察病房休息,如果天亮之后沒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力哥到外面去抽煙了,我獨自在病房里抱著豆豆站在通風良好的窗口附近。哮喘噴霧看樣子起效果了,他的呼吸比之前通暢了一些,小臉也恢復了血色。 護士給我送來了奶瓶,我喂給他吃。看著他的小嘴咕嘟咕嘟地吮著奶嘴兒,我心里升起一種滿足感。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孩子,李長俊說他長得像我,好像還真有點像。 小家伙吃好了,我把他豎起來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靠在我的肩上,離我那么近,我聞到那淡淡的奶香味,母性的血液瞬間沸騰。 我抱著他,看著他的小臉,他也看著我,突然咧開嘴沖我一笑,露出光禿禿地小牙床。我的心瞬間就被這個小家伙萌化了,也忍不住對著他笑。 “你笑什么?”我用手指輕輕地戳戳他的小下巴,“你這個小討債鬼!我這是充了多少話費才把你撿回家?” 小寶寶見我笑了,便笑得更歡了。我也看著他笑。這是幾個月以來我第一次輕松地面對他。是的,無論他的母親是誰,他只是一個孩子。突然,對于豆豆我便釋懷了。可是對邢子獲,我卻仍然無法原諒。 天亮了,孩子的哮喘用藥控制住了。醫生給他開了藥,講了注意事項便讓我們回去了。 回到家里,我交代了張姐一些注意事項,告訴她如何給孩子用藥,便上床補眠,難得的合上眼睛就能睡著。 一覺睡到中午,去公司轉了一圈,又去幼兒園接了妞妞,然后便接到了子獲的電話。 “豆豆好一點了嗎?”他問。 我知道張姐一定是把經過都跟他講了,孩子好不好還用問我?便諷刺地一笑說“你不是派了人在這兒照顧嗎,干嘛問我啊?” 他也不在意我的態度,繼續說“聽說你昨晚守了孩子一宿,辛苦了。” “那有什么辦法?他要是有什么閃失,我可擔待不起!我也不敢讓我和我的家人都有大麻煩。”我冷笑著說。 他沉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說“你呀……無論如何,謝謝你。” 我心里一陣酸疼,煩躁地說“你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那你自己也多保重,別累……” 我沒等他說完就掛斷了。我不想聽任何溫情的話,我不想動搖對他的恨,我不能原諒他! 晚飯后,果然如醫生說的一樣,那個小討債鬼又開始犯病了。噴了哮喘噴霧以后,張姐抱著他,他還是嗯啊嗯啊地哭。 我沒辦法便把他抱過來。也真是奇怪,這小東西一到我手上馬上就不哭了,只是嗯嗯地哼唧著。 張姐見了連忙湊趣說“孩子還是認媽,mama一抱立刻就不哭了。” 別人不知道瞎說,這張姐可是知道底細的。我心里一陣膩歪,哼了一聲說“什么孩子認媽?我是不是他媽,你不知道?” “那也是這孩子跟您有緣分。”張姐繼續討好。 “什么緣分?”我嗤笑一聲,“我還懷疑你是不是掐他了,要不然怎么你抱著他就哭?” “太太,您又開玩笑了。”張姐訕訕地笑著說。 “走吧,走吧,去歇著吧,反正你也幫不上忙。”我不想看到這個邢子獲的眼線,看到她我就覺得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著。 張姐帶妞妞洗澡睡覺了,又剩下我和懷里小寶貝的獨處時光了。他還是有些呼吸不暢,但并不哭鬧,安靜地在我懷里。 也許是出于小動物的本能吧,他知道在這個家里我是最有能力保護他的,所以故意討好我來求得生存。也許冥冥之中這個孩子真的跟我有著某種緣分。 無論我愿不愿意,這個小家伙都要和我在一起很多年,他只是一個孩子,需要母親的疼愛。那么,好吧,就讓我做他的母親吧。 “我做你mama好不好?”我逗弄著他的小臉說。 小寶寶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咧開小嘴笑了。 “那咱們就這么愉快地說定嘍!”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管他是誰生的。作孽的是那個男人,與我和豆豆有什么關系? 寶寶睡了,我卻一夜都沒敢睡踏實,無數次地醒來檢查他的狀況,又用了兩次噴霧,好歹這一夜渡過去了。天亮時,我已經累得恍恍惚惚了,在心里罵了邢子獲無數次。他就算是要找女人生孩子,就不能找個身體結實的?生下這么個小病貓,累死個人。 終于,在熬了四個夜晚之后,豆豆的哮喘好了一些,至少晚上可以安靜地睡覺了。我便把他交給了張姐帶,又給鐘點保姆加了錢,讓她白天幫張姐帶帶孩子,讓她也能休息一下。張姐一個勁兒地夸我刀子嘴豆腐心。 哼,我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她說的好話,我寧愿她說我蛇蝎心腸。最好她能告訴邢子獲我是多么的惡毒,讓他討厭我,恨我,然后我們就可以互相憎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