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回程
兩名警察帶著我走向巷口,我看到巷口停著一輛警車。子獲會在車里等我嗎? 鄰居的幾個大嬸正在巷口閑聊,看見我被警察從家里帶出來,都閉了嘴,對我行著注目禮。我媽跟到門口看見這些鄰居便縮了回去。 我低著頭經(jīng)過她們,心里一陣愧疚,我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可我爸媽不知道又要受到街坊鄰居怎樣的非議和恥笑。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走到警車旁邊,我突然猶豫了,這真的是子獲派來接我的人嗎,萬一不是怎么辦?我回頭看看那兩個警察,都是一臉的嚴肅。 “上車?!逼渲幸粋€打開門說。 我向里面一看,子獲并不在車里。我心害怕了,難道這不是他派來的人?可是無論是與不是,我都沒有選擇,面對人民警察,難道我還要拒捕嗎? 上了車,車子疾馳而去,他們沒有說去哪里,我也不敢問。 開出城區(qū),終于,和我一起坐在后座的那名警察掏出鑰匙打開我的手銬,笑著對我說:“關(guān)小姐,我們接到命令把您從家里帶出來,現(xiàn)在送您去高速入口跟接您的人匯合?!?/br> 我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車行至高速路口,我遠遠地看見停著一部四驅(qū)車。警車在路邊停了下來,我下了車,那輛四驅(qū)車的門也開了。子獲從車上下來,高大英挺的身影站在陽光下是那么的耀眼。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淚流滿面。 “觀兒?!彼p輕叫了我一聲,我才如夢初醒般奔過去,不顧身邊還有外人,撲進他的懷里大聲嚎哭。 “邢總,人給您帶到了?!币幻煺f。 “勞煩李隊親自出馬,辛苦了。”子獲一手攬著我,一手和那個李隊握了一下。 隨著他一起下車的何秘書手拎著兩個禮品袋遞到另一名警察手里,氣地說:“辛苦二位了,這是我們邢總的一點心意?!?/br> 那李隊也不氣,笑笑說:“邢總您太氣了,這個您收好?!彼麖墓掳锬贸鑫业纳矸葑C遞給子獲,“我估摸著您需要用這個,就一并給您要出來了。” “太謝謝了!這份人情我記下啦?!弊荧@接過我的身份證。 “邢總,您言重了。祝您一路順風,我們得回去跟局長交令了?!?/br> 沒有更多的套,我和子獲上了車。一上車,他便把我摟緊又摟緊,我也用力抱著他,身上的傷被擠壓得很痛,讓我知道這不是夢,我真的又回到他的懷抱了。 “子獲,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抽泣著說。 “怎么會?!彼穆曇舫林鴾睾?,安撫著我的心。 抱了一會兒,我靠在他懷里問:“這幾天你一直都沒回去嗎?” “回去了??墒亲聊チ艘凰?,還是放不開,就又回來了。” 他說琢磨了一宿,那就是一夜都沒睡。我跟著他兩年,生意上無論他遇到多大的難題都沒有見他晚上睡不著,我竟讓他糾結(jié)成這樣子! “那就算我嫂子不給你打電話,你也會把我?guī)ё?,是嗎??/br> “嗯。其實如果那天我強行把你帶走,你家里人也攔不住我。但是我不能跟你的家人正面沖突,不能讓你為難,只能離開。我再次回去想帶你走,但我最怕的就是你不愿意跟我走,所以就想出了這么個法子。無論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須走,而且你的家里人也不能阻攔?!?/br> “如果我不愿意跟你回去呢?”我故意矯情著問。 “那我就先把你強行帶回去,然后再慢慢做工作?!彼卮鸬睾苷J真。 “那你打算怎么做工作啊?”我撥弄著他襯衫的鈕孔,然后湊到他耳邊說,“用身體慢慢做嗎?” 他笑著皺了皺眉頭,揶揄說:“聽你嫂子說,你好幾天沒怎么吃飯了,很虛弱。我看你還挺有精神的嘛!” 開車的何秘書突然噗嗤一笑,我才想起這車里不止我們兩個人,我臉一紅,藏進子獲的懷里。 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說:“現(xiàn)在好了,咱們回家了?!?/br> 我知道他說的回家是回我們兩個家,可是我卻再也回不了生我養(yǎng)我的家了!心頭一陣別樣的痛,我開始在他懷抱里啜泣。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子獲著急地問。 “我想我爸媽了?!蔽页槠f。 他聽了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手臂,好一會兒才說:“以后有機會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們?!?/br> “我爸媽不會原諒我的!” “會的。沒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他的話溫暖厚重,讓我心安。 車里安靜極了,只有我輕輕地抽泣聲。何秘書輕輕地打開收音機,想沖散這沉悶的氣氛,一邊湊趣說:“關(guān)小姐,我跟了邢總五六年了,這大過年的被邢總叫出來加班,可是頭一回啊??丛谖疫@么辛苦的份兒上,您以后可得在邢總面前給我多說點好話!” 我這才想起來現(xiàn)在還是春節(jié)放假期間,便有些擔憂的問:“你來找我,婷婷怎么辦?” “沒事兒,有子瑜陪著她,天天帶著她到處瘋?!?/br> 我能聽得出他的語氣透著刻意的輕松,我猜他這幾天離開家一定也花了不少力氣安撫婷婷。 他不想我難受,我也只能配合著假裝輕松,卻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子獲一言不發(fā)看著前方,我臉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卻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突然覺得我和他此刻的相擁是那樣的沉重。我為了他叛離了我的家,傷害了我的父母,已經(jīng)是一片兵荒馬亂了。而他也有家,還有一個恨我入骨的女兒,他要和我在一起又要經(jīng)歷怎樣的一場硝煙彌漫。即使我們能走在一起,是不是已經(jīng)遍體鱗傷了。 可是,我只能走下去,愛上了,便只有和他在一起,沒有其他的路。 我們開車先到了西安,找了家酒店打算休整一夜再回去。 入住之后,我拿子獲的手機給我嫂子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跟我爸媽說一下,不要為我擔心,我已經(jīng)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了。我對不起他們,將來希望有機會孝敬他們。嫂子只讓我自己好好保重,讓我放心她和我哥會照顧好爸媽。 放下電話,我的心情難以形容,不僅僅是沉重,還有一種虛幻感。爸爸mama的樣子一直在腦子里晃啊晃,他們真的就不要我了嗎?我心里惶恐,只有子獲的懷抱才能讓我有一點踏實感,讓我覺得還有一點依靠。 子獲仔細地看了我背上的傷痕,他的手在我背上輕輕地撫摸著,我側(cè)頭看見他嘴唇緊緊地抿著。 “疼嗎?”他問。 “現(xiàn)在好多了,可以躺了。開始的兩天都不敢躺。” “后悔嗎?”他又問。 我搖搖頭,說:“從小到大,第一次我挨打沒有求饒。” 子獲一下子把我抱在懷里,緊緊地,痛的我齜牙咧嘴,我聽到他在耳邊說:“觀兒,我永遠都不會放手,我要你一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