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鰣魚
回家的路上,子獲一直沉著臉,我莫名的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我鼓起勇氣開口:“子獲……” “不該你說的話就別說。”他冷冷地打斷我,堵住了我即將出口的請求。 我垂下了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我知道我勸不動李長俊,也勸不動邢子獲。 一路沉默到家,子獲停好車,突然說了一句:“我答應你,他不妄動,我不會先動手。” 我知道這是子獲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難道還能讓他面對李長俊的挑釁不還手嗎?可是我知道,李長俊一定會動手的,這一場交鋒是無法避免的。 心情壓抑地跟著子獲回到了家,剛換好衣服下樓便聽到門鈴聲。陳姐連忙去應門。 當我看見門口的來人時不禁一頭黑線,給我送蘭花的那個人又來了!而且這次還帶了兩個人一起來。 那人一進來便滿臉堆笑說:“底下的人剛剛給齊爺送了一條鰣魚,齊爺舍不得吃讓給小姐送來嘗嘗鮮。” 齊爺都舍不得吃的東西那得是多金貴呀!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回身去看正在下樓的子獲。 卻聽那人又說,“邢總,方便借用一下您家里的廚房嗎?” 子獲微微一笑,說了聲:“請便。” 齊爺也真是會用人的,派來的這個人不笑不說話,而且那一臉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真誠。伸手不打笑臉人,誰也不好意思對他太不氣。 子獲請那人進來坐,讓陳姐上了茶,他便去樓上書房了。 帶來的兩個人都是廚子,一切調料用具都是自帶的,只用了一下家里的煤氣灶。 我尷尬地坐在廳里陪著那人喝茶,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那人對我極恭敬,每說一句話都要微微欠身,讓我很不自在。 他抬頭看見先前送來的那盆蘭花,已經有些不精神了。這嬌貴的東西,我不會打理,也沒精力打理。 我不好意思地說:“麻煩您告訴齊爺,以后別送這些活物了,我也不會養,萬一養死了也對不起齊爺的美意。” 那人笑了笑說:“只要小姐喜歡就好,哪怕只活一天也是它的造化。” 我無話可說,只能閉嘴。 很快清蒸鰣魚做好了,那人便帶著廚子告辭離開了。 陳姐張羅著把飯菜都上了桌,我便上樓去叫子獲吃飯。 子獲看著桌上的那道清蒸鰣魚,笑著說:“這玩意兒絕種二十年了,老東西還能把它搜羅來,真的假的呀?” 我也知道古代很多文人墨都是贊鰣魚味美的,反正我也沒吃過,只知道張愛玲說過,鰣魚刺多。 子獲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挑挑眉說:“小時候在家里吃過,好像還真是這個味。你這歲數的基本上沒人吃過了。” 我也拿筷子嘗了一點,味道不錯,但也沒那么驚艷。 “多吃點,好東西,有錢都沒處買了。小心有刺啊。”說完他又玩味地笑笑說:“老家伙好不容易得了一條,自己都舍不得吃,巴巴地送來給你吃。你就沒有一點兒動心。” 齊爺竟然可以得了好東西就想著我,寧可自己不吃,也要送來給我,我真的有些感動。可是感動之余,我也倍感壓力。他這樣的厚愛,我要怎么去回報?他想要的我給不了他,也不能給他。他現在不提回報,并不代表他是不要回報的,他到底也是個商人! 心頭苦惱,卻見子獲正有滋有味地吃著那條魚。我有些心煩,便說:“你也不怕他下毒嗎?” “他舍不得毒死你。”他一邊挑魚刺一邊說。 齊爺到底想干什么?他會不會秋后算賬?想想他送給我的東西,除了那條鞭子能還回去,蘭花死了,東西吃了,還都還不回去了,怎么辦啊? 大概是看出我愁眉不展了,子獲把一塊挑好刺的魚rou放在我碗里說:“吃他一條魚算什么?你放心,年底分紅肯定讓老家伙滿意。” 雖然他這么說,但我知道齊爺不會在乎那些分紅的。 “好好吃飯,別瞎琢磨。他能這么對你就肯定不會害你的。” “那他會害你嗎?”我問。 子獲沉思了一下說:“那就難說了。畢竟我沒把你讓出來,拂了他的面子。” 我看著子獲那張線條硬朗的臉,突然有些心疼。他一個人要肩挑著幾家公司,事務這樣繁忙,還要提防居心叵測的齊爺,應對頻頻挑釁的李長俊。而后面兩個麻煩都是我帶來了。 ——————————— 接下去的幾天,子獲仍然是忙碌的。我也跟著王律師去kh制藥打了一回醬油。kh準備上市的消息雖然還沒有正式向公眾披露,但坊間已經都傳開了。 吃過午飯,我坐在座位上打盹。銀子神神秘秘地跑過來說:“關姐,你知道趙姐犯了什么事兒嗎?聽說被公司開了,就午飯時間的事兒。人事部的人看著她收拾東西,讓她半小時之內走人。” 我一下子就醒了,連忙說:“我也不知道啊。” “我看到趙姐走的時候都掉眼淚了,公司也太不近人情了。” 趙姐已經四十多歲了,學歷也不高,在bp新材料也做了好幾年了,離開這里她很難找到相同待遇的工作。聽說她老公單位的效益也不好,家里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孩子。 我想著便忍不住敲開了曹主管辦公室的門。 “怎么了,小關?”曹主管看見是我,放下手里的工作。 “主管,趙姐犯了什么錯,就這樣給辭退了?” 曹主管看了我一眼說:“好像是泄露公司機密吧,何秘書親自知會hr的。” 何秘書的意思就是子獲的意思,我想著就向門外走,我想去問問他能不能再給趙姐一次機會。 “哎,小關。”曹主管叫住我,“邢總下午還有個會議,你不要去找他了。而且,他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去給我泡杯咖啡拿進來,不加糖不加奶。” 曹主管從來沒有支使過我端茶倒水,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去找子獲。 我去茶水間做了一杯咖啡給他端進去,他喝了一口,笑了笑說:“回去好好工作吧。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最重要。” 回到座位上,銀子從茶水間回來又八卦地湊過來說:“關姐,有一個大新聞!聽說企劃部的陸總監今天早上就沒來上班,而且好像辦公室里她的私人物品都不見了,聽說電話也打不通了。有傳聞說她被公司開了。你說趙姐被開會不會跟她有關?” 我心里吃驚,臉上卻不敢表現,故意板著臉說:“你再這樣瞎說,下一個可能就輪到你了。” 銀子吐吐舌頭,回到座位上干活了。 陸莎也被辭退了,毫無征兆。是子獲的決定嗎? 這一次我沒有沖動,等到子獲下班,在回家的路上我問他是不是把陸莎辭退了。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她不是懷孕了嘛,那就讓她好好的養胎吧。” 對于子獲的這個決定我是沒有異議的。我也不喜歡她總在子獲的身邊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