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冬眠
新年之前,下了一場大雪。早上醒來,窗外一片白茫茫。子獲已經去上班了,我還在床上睡懶覺。 手機響了,是小唐。我心里一陣慌,知道又要被她罵了。 “小關,我已經跟公司說好了,不用面試,年后就過來上班。試用期三個月,轉正后底薪三千。” 一接電話遍聽她噼里啪啦地一通,我輕輕“哦”了一聲。 大概是聽出我情緒不高,她緩下聲音問:“這幾天在家怎么樣?” “我……沒回家。”我怯怯地回答。 “你還跟他在一起?”她頓了頓問。 “嗯。”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小唐有些生氣,提高聲音說。 “那……就什么也別說了。”我小聲回答。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還來上班嗎?” “我問問子獲讓不讓我上班。” 小唐嗤笑一聲問:“你倆現在到底啥關系?是老板和二奶啊,還是男女朋友啊?” 我和子獲現在是什么關系,我也不清楚。我們不像從前那樣有明確的合同,可是我卻開始刷他的卡花他的錢了。 見我不說話,小唐又說:“還是老板和二奶,那他每個月就得給你包養費,那你也不差這點工資,你也不用出來上班了。要是男女朋友,你上個班還需要他許不許,你也太沒出息了!” 她的語氣尖酸刻薄,我雖然知道她沒有惡意只是恨鐵不成鋼,但我心里還是很不舒服,便頂了一句:“對,我就是沒出息。” 小唐沉默了片刻,笑了一聲說:“算了,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長記性。有事給我打電話吧。工作的事,就當我沒說。”說完便掛斷了。 我心里一陣堵得難受,翻來覆去地想著我和子獲現在到底算什么關系。越想越煩,感覺心里揪得難受,有些喘不上氣了。 看看窗外,雪已經停了。我干脆出去走走,到小區最大片的梅園去折臘梅回來插瓶。 還沒有走到梅園就碰到了正在遛狗的婉貞。 “小關?你沒走?”她看見我語帶驚喜地跑過來。 離開的時候她還沒出院,我給她打了電話道別。我回來就沒再告訴她。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走了。” “太好了!”她興奮地上前抱住我。 我笑著給她緊了緊衣領說:“這大冷天,病剛好就出來得瑟。也不知道戴條圍巾。” 我打量著她,她穿了件亮粉色的羽絨服,淺藍色牛仔褲,淺栗色ugg短靴,真是俏麗!我看了都想抱一抱,這趙明誠看了還不得喜歡死。 我伸手捂著她凍得冰涼的小耳朵說:“看你精神不錯,趙明誠這幾天都陪著你吧?” “你不會以為趙明誠就我一個女人吧?他最近又包養了一個藝校生,聽說才1八歲。”她輕蔑地笑了笑說,“不來更好,我還煩他呢!”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有信息進來。婉貞看了一眼,立刻唇邊兩個梨渦漩起。 “趙明誠?”我問。 “蘇揚。”婉貞也不瞞我。 她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塊小石頭,小心地遞到我手里,說:“蘇揚給我的,他去年在海邊撿到的。你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個‘貞’字!我們的緣分是一早注定的。” 我仔細地看了看,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也不想掃她的興,邊說:“好像是有一個。” 看著婉貞把那塊石頭如珠如寶地收藏,我不由得想起了顧云飛也曾把落在我頭發上的花瓣風干做成書簽送給我。心中一陣悵然,便隨口問:“那個蘇揚是做什么的?” “畫家。”婉貞驕傲地說。 “在哪里任職?” “自由職業,就是有的時候幫別人畫點東西。” 我心中了然,這樣畫家未成名之前估計養活自己都困難。看婉貞現在從上到下這一身行頭少說也得好幾千,不用說,肯定是趙明誠買的單。不是我勢利,雖然婉貞和趙明誠在一起不幸福,但是我更不看好蘇揚。 “婉貞,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這事兒萬一讓趙明誠知道了,你想過后果嗎?”我斟酌著勸她。 “小關,你別勸我,別讓我難受。” 看到她垂著眼凄楚的樣子,我沒有再說什么。剛剛在小唐那里知道什么是忠言逆耳,我也不想討人嫌。幫她攏了攏頭發,便一起去折梅枝了。 回到別墅,我正在擺弄著折好的梅枝,子獲便回來了。 “今天怎么這么早?”我轉身笑著問。 “回來看看你。” 我一怔,試探著問:“你要出差?” “新年婷婷學校放假,下午我得去學校接她。這幾天我就不回來了。” 我心里一陣難過,“哦”了一聲,轉過身繼續擺弄那些梅花。 “你乖一點,自己玩。要不,你和徐婉貞一起逛逛街也行。” “你不是不讓我和她來往嗎?”我轉過身故意對他甜甜一笑說:“放心,我可以冬眠。” 子獲也笑了,說:“你又不是蛇,冬什么眠?” “我不是蛇,我是狐貍精!你不知道狐貍精逢年過節都是要冬眠的嗎?”說完我便一甩手轉身上了樓。 我躺在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生氣。不一會兒,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接著身后的床陷下去了一塊。 子獲把我從被子里挖出來,嘆了口氣嚴肅地說:“你要知道,我必須陪著婷婷。” 我背對著他說:“你要去陪你的老婆孩子我無權干涉,但請你也不要強迫我強顏歡笑好不好?我連難過的權利都沒有嗎?” 一陣沉默后,我感覺到一個吻落在我頭發上,然后身后的床一輕,他離開了。 我心里一驚,連忙跳起來,跑到門口堵著門:“不許走!你不是回來看看我嗎,你還都沒看呢。”我不能讓子獲就這么不高興地離開。 子獲看著我,勾唇一笑說:“真是個狐貍精。”他伸手一拉一帶便我把扔到了床上,一邊解著扣子一邊說:“現在就開始看!” 一番纏綿后,我不讓他走繼續和他廝磨。 “三天我就回來了。以前出差一去一個星期也沒見你這么纏人。”子獲柔聲哄著我。 那能一樣嗎?他回家就要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了。我心里酸得難受,便撒嬌說:“你三天后回來,沒準兒我就冬眠凍死了。” “別鬧,乖。”他無奈地哄著。 “那你再看看我,再看一次嘛……”我纏著他親熱,因為我無法阻止他回家,只能盡力消耗他,希望今夜他沒有力氣再和別的女人歡好。 無論怎樣纏磨,他還是走了。我今天可以消耗他,可是還有明天,后天。他終究不是我的,他的妻子叫他回去,他就得回去。 我窩在床上自嘲地想,我有什么資格去嫉妒他的妻子,人家不來賞我兩個耳光我就該去燒香拜佛了。雖然這么想著,卻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