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老繭
從杭州回來,子獲把我送回家就離開了。我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懨懨的。本來想給陳姐放假讓她去看看兒子,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拗不過她,便由著她了。 過節了,闔家團圓的日子就突然有些想家。便給家里打了電話。家里過節總是很熱鬧,過節收禮除了當官的就數老師了。王老師也算桃李滿天下,逢年過節在讀學生家長的禮物不能收,可是已經畢業的學生來看她就不好推脫了。打電話無非就是聽王老師炫耀她的那些得意門生來看她了。違心地拍馬奉承一番,又問了問哥嫂的情況,知道哥哥今年生意很不錯,接連接了幾個工程,回款也都不錯,大有發達之勢。我知道那絕非運氣也絕不是我哥有本事,不過是子獲的關照而已。 掛了電話心里舒服了一點,下樓去看看陳姐。陳姐正在準備晚餐,貌似很豐盛。 “陳姐,不用太麻煩了,晚餐隨便吃點就好,沒胃口。”我說。 陳姐笑笑說:“先生交代了,他不在家我們也要好好過節。” 我笑笑不置可否,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電視。 門鈴響了,反正不可能是子獲,我也懶得動。陳姐去應門,好像是一個男的,反正不是子獲。他的聲音我一百米之外都能分辨出來。 “關小姐,邢總讓人送東西來了。好像是大閘蟹,聽說是特供的。”陳姐喜滋滋地拎著一籃螃蟹對我說。 我心里一暖,無論他在哪里,心里還是想著我的。我看了看一共四對,便對陳姐說:“子獲也不在家,這么多咱倆也吃不了啊。” 陳姐想了想,試探著問:“要不叫徐小姐過來?” 我想想也好,婉貞估計也是一個人在家過節,于是便給婉貞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被接起。“婉貞,你干嘛呢?這么長時間才接電話。晚上到我家來吃螃蟹吧。” 婉貞猶豫了一下說:“我就不過去了,我晚上有點事。” 我以為她怕子獲在家不好意思過來,便說:“有什么事?家里就我和陳姐,他不在。你別告訴我趙明誠今天陪你過節!” “他呀,早就回去在他老婆身邊盡孝了,哪兒顧得上我呀。”婉貞冷笑一聲說。 “那你就快過來唄,咱倆一起過節。”我堅持邀請她。 “那好吧,我收拾一下就過去。”婉貞答應著。 婉貞來了,一襲長裙,美得像個芭比娃娃。晚餐也很豐盛。美人,美食,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趙明誠國慶節不過來吧?”我問婉貞。 “怎么可能過來,他得陪老婆孩子回老家。”婉貞牽牽嘴角說,“不過這段時間他心情不錯,喏,還專門給我買了這個作為過節的禮物。”婉貞拎出脖子上的項鏈說。 “不錯,tiffany的。趙明誠對你挺好的。”我笑著說。 “還不是因為你家邢總給他介紹了一個工程,聽說能賺二百多萬呢。”婉貞嘆了一口氣,感慨地說:“不過就是送你去個醫院而已,你在邢總心里可真值錢啊。” 我心里一陣又軟又暖的感覺,提前陪我過節,專門派人給我送來了螃蟹,子獲心里還是在意我的。想著這些,思念便又泛濫開來,可是一想到他正在陪著那個大人物吃飯,便也不敢打擾他。可整個人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婉貞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看向手機。 “等你家趙明誠的電話啊?”我問。 “沒,沒有。”婉貞紅著臉否認著。剛說著,她的手機就有信息進來,她連忙拿起來看。 我看著婉貞抿著嘴笑著回復短信,那表情這么熟悉,就像……我當年回復顧云飛的信息一樣。 “趙明誠給你發信息了?”我問。 “不是。”婉貞隨口回答。 我一怔,試探著問:“那是誰啊?” “一個朋友。”婉貞笑笑回答。 “什么朋友?男的?” 婉貞被我問得有些難為情,小聲說:“就是一個網友。” 我有些擔心,提醒著:“婉貞,你別亂來。這要是讓趙明誠知道了,你麻煩就大了!” “我和他沒什么,就是聊聊天。”婉貞掩飾著說。 “還沒什么?你這都滿眼含春了!多長時間了?” “就認識半個月。” “你自己小心點,千萬不能讓趙明誠發現了。” 婉貞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紅酒,說:“小關,這種沒有愛的日子真他媽的難熬。”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和子獲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我也說不清楚。正琢磨著,手機便有短信進來,是子獲。我連忙拿起來查看。 “大閘蟹吃了嗎?” “嗯,正在吃。我想你了。”我回復。 過了半分鐘他回復:“乖一點。” 我的心一下子酸得發疼,我怎么就又不乖了?就是因為我說我想你了?我想你都不能說了嗎?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是你家邢總的信息吧?他現在正陪著他的老婆孩子吧?”婉貞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說,“你這就受不了了?以后難受的日子多著呢!有一天你的心尖磨出老繭,就不會疼了。現在趙明誠怎么對我,我都不在乎了。” 我心里暗暗地嘆息,不用等到我的心尖磨出老繭我就要離開了,這樣的難受不會再有了。我可以找一個屬于我的男人,一個可以在任何時間打電話的男人,一個在年節里陪在我身邊的男人,一個我可以在他面前不乖的男人。可是,我會愛這個男人嗎?如果不愛,我會幸福嗎? 那一晚,婉貞喝醉了,我送她回了家。我也微醺了,帶著對子獲不能說的思念入睡了。 第二天上午,正在電腦上聽歌,又有人來了。這次送來的是一部手機。我拿出來才擺弄一會兒,子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手機喜歡嗎?”子獲問。 “喜歡。為什么送我手機?”我問。 “這部手機是專門接我的電話的,我不喜歡聽到占線的聲音。”他說。 “那這部手機電話號碼多少?”我問。 “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就可以了。這部手機只能接我的電話。” “我知道了。”我悻悻地說。 “在家干嘛呢?”他隨口問。 “聽歌呢。” “聽的什么歌?” 我的心突然又有了惡念,我對著電話用可憐巴巴的聲音唱著:“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門口,眼睛黑黝黝,想吃rou骨頭。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門口……”他不是不讓我說想他嗎,我可一句都沒說。 子獲在電話那一端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假期過去,我就回去了。乖一點。” 又是乖一點!裝狗都不行?我在心絲絲地疼著,對著電話“嗯”了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子獲沒有再打來電話,只是每天都派人來送這樣或那樣的東西給我。 李長俊倒是一天要發好幾條信息,打好幾次電話。只是我從來都沒有接聽他的電話,也沒有回復過。盡管如此,還是挺讓人心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