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窘境(一)
對于顧云飛我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的,我希望這里面有些誤會,他沒有把學費一下交齊是有原因的,我希望他會給我解釋。然而,我查看了電子郵箱,這段時間他沒有給我發(fā)任何郵件,我卻收到了我申請的那所德國大學的郵件,提醒我學費繳付的最后期限已經(jīng)到了,原來我的學費他也沒有給我交! 心一下子冷透了,我躺在床上失聲痛哭,即使在坐牢的時候我都沒有這樣絕望和心痛。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漸漸平靜了下來。我想跟顧云飛好好談一談,我給他發(fā)了郵件,措辭盡量平和,告訴他這一個月我經(jīng)歷了一場牢獄之災,我希望他對此能有個交代。如果他能良心發(fā)現(xiàn)把錢還給我一部分,至少我也可以先還邢子獲一部分錢,其他的再想辦法。 這幾天,我不停的查看郵箱,始終沒有收到顧云飛的回復,我知道他不會回復了。我哪里都沒有去,關起門來整理著我和顧云飛在一起時所有的照片、卡片和小禮物,我把它們一點一點處理掉,也算把我慘死的初戀埋葬掉。可惜記憶不能像電腦文件一樣刪除,還是是會猝不及防地竄出來刺痛我。顧云飛,三年的感情你賣得真賤! 欠邢子獲的一百萬像一座大山壓在我心上。如果我可以從別的地方借到錢先還了他,再慢慢還債也可以。可是我不認識什么可以借我這么多錢的朋友,只能靠家里想辦法了。我試著給家里打電話,別人都不敢打,只能打給嫂子。嫂子神經(jīng)比較大條,沒有那么敏感,我可以先探探家里的情況。 我撥通嫂子的手機,閑聊了幾句便問:“我哥最近是不是生意不太順?” 嫂子一愣,忙問:“你咋知道的?生意有淡旺季很正常。你哥也就是周轉上有點問題。沒事兒,我回娘家想想辦法。” 嫂子的娘家是做小生意的,家底兒還算殷實。我哥當年是個大帥哥,當然現(xiàn)在也是。那時候我哥眼光還是挺高的,看不上我嫂子,可我嫂子天天追著我哥,天天去我家。街坊四鄰都知道老曾家的閨女和老關家的小子處對象了。最后我哥也扛不住了,就跟她好了。結婚后我哥自己弄了一個小工程公司,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我嫂子沒少從娘家弄錢貼補他。 想著哥哥現(xiàn)在自己還得靠岳父家里幫襯,我真的開不了口了。 嫂子見我不開口,又說:“你這么長時間也沒給家來電話,給你打電話還關機。要不是家里事兒太多,我們都想去看看你了。你啥時候去德國啊?去之前得回來看看吧?” 說到去德國,我心里一陣難受,忍著淚跟嫂子說:“我和顧云飛分手了,不去了。” 嫂子一聽連忙說:“meimei,別想不開,分了就分了。其實咱家都舍不得你去呢,不去也好。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回家來住段日子,嫂子給你做好吃的。” 我真的很想回家,想在父母哥嫂懷里大哭一場,可是我不能。我怕我回家后會忍不住跟家里人說我這段時間的遭遇,告訴家人我身上有一百萬的巨債。這筆巨債一定會像一團烏云,一道霹靂,讓全家壓抑和不安。與其這樣,不如我自己背負。我告訴嫂子,我沒事,我還要工作,不回家。雖然那時我已經(jīng)失業(yè)了。 或許那時我潛意識里已經(jīng)在考慮邢子獲說的“不用還”的辦法了。 接下去的日子,邢子獲并沒有像我擔心的那樣來逼債,但是房東卻來催繳房租了。房子是我和一個女孩子合租的,兩室一廳每月2500,因為兩人都是剛剛畢業(yè)不久的學生,沒有太多的錢,跟房東商量好一月一付。 從小父母哥嫂的寵愛,讓我從來沒有存錢的意識,只是這大半年為了去德國,才開始存一點錢,但是就在前不久也都換成了歐元給顧云飛匯去了。還了室友的錢,又交完房租,口袋里的錢只剩下三千多塊了。我必須馬上找工作。 可是,找了兩星期的工作我悲催地發(fā)現(xiàn)留學這一行我恐怕是混不下去了,因為撬公司戶這樣不地道的行徑,是任何公司都不可能接受的。行業(yè)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我的事兒瞞不住。有一家留學中介本來都通過了我的面試,但是做了背景調查后又拒絕了我。工作沒有頭緒,口袋里的錢又漸漸地見底了,而且更可怕的是我還背著一百萬的巨額債務。我就算再不愿意去想,但是這筆債它就在那兒! 找不到工作,可我還得賺錢生活。還好有小唐幫我聯(lián)系一些私活,幫助一些留學中介做后期。所謂后期,就是不接觸戶,只負責做學校申請的材料,包括小論文,個人陳述,和個人簡歷等。我的英語還是很過硬的,寫出的東西也漂亮,所以還是有公司愿意用。可是做后期的錢并不多,無論中介費收多少都與做后期的無關,每份材料也就兩三千。更主要的是,這些錢都是需要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之后才能收到,也就是說即便做了,也不是馬上能收到錢的。如果做前期的沒弄好,跑單了,后期也只能拿到一點象征性的辛苦費。但是有什么辦法,這是行業(yè)的規(guī)矩。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到工作,只能一邊做一邊找。我打算找找其他行業(yè)的工作。 可是離開留學行業(yè),找工作也并不容易。我的專業(yè)是語言文學,偏重理論的,畢業(yè)才一年也沒有其他的工作經(jīng)驗。我想去培訓機構教英語,可是我沒有教師資格證,而且除了做過婷婷的家教我便沒有其他教學經(jīng)驗了,如果用人單位做背景調查,邢子獲就會知道我現(xiàn)在狼狽的現(xiàn)狀,我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么大學時期我沒有多去做幾份兼職,多積攢些實習經(jīng)驗?為什么?因為我所有的大學光陰都用于學習德語了!去德國是我這些年唯一的目標,如今坍塌了,所有的付出便血本無歸了。 雖然我相信只要不停的找,一定可以找得到工作,可是房租、水電物業(yè)費、伙食費卻等不了了。要是換做以往,沒錢了我就會跟哥哥撒個嬌要一點,可是這一次我卻開不了口了。哥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怎么能繼續(xù)向他伸手要錢。父母就更不能開口了,因為我從來沒有開口向父母要過錢,如果開口要錢,母親那么敏感的人一定會發(fā)現(xiàn)問題。我不想讓家里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