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童琦的堅持下，張懷遠只把人送上電梯，電梯門關上之前，他扒著門框道：“給我個機會。”

    童琦拎著手機，笑著把他推了出去：“再見。”

    門緩緩關上。

    一路上樓，今天一天精神緊繃，她早就累了，熬到這個點全靠毅力，但此時她也不能立馬走。

    樓下還在繼續，她得等結束了，才能準備下班。

    在辦公室坐著坐著，眼神越來越迷離，眼皮一步步地往下垂，隨后她靠在椅背上，神智飄忽，去了萬丈之外。

    一道刺耳的鈴聲響了起來，童琦幾乎在那一刻就睜開眼睛，不管腦袋有沒有清醒，電話先接了。

    那頭，是領班的來電：“經理，你還在樓上啊？”

    童琦唔了一聲，揉了下脖子：“幾點了？”

    “十二點。”

    “人都走了嗎？”宴會時間是六點半到晚上九點半。

    “走了，我們也弄好了，我打算回家了。”

    “行，都下班吧。”

    掛了電話，童琦揉了下脖子，往后又倒了去，靠在椅背上，發了一會呆，手從桌子上拿了煙盒，點燃了煙。

    放在唇邊吸了兩口，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彈了下煙灰，等煙差不多剩下半截的時候，她才咬著煙收拾收拾，下樓。

    跟前臺打了招呼，她去開車。

    車子停了兩天沒用，一股子悶熱的氣，她靠在車旁，等半截煙燃完了，她才上車。

    一路開上馬路。

    一個人獨居，家里到了夜晚就更安靜了。

    她換了鞋子，開了電視，客廳里總算是有點聲音，她才去洗漱，臉從水里起來，眼眶下真有一點黑眼圈。

    她湊近了看，小聲嘀咕：“哎，老了。”

    老了能怎么辦呢，老了就找個人陪伴唄。

    從浴室里出來，她坐在沙發上，吹著頭發，想著，要不要找一個人來談戀愛？

    腦海里卻閃過廖成川那張冷峻的臉。

    時間倒回十七歲那年，她高一，他高三，很快他就要被保送到b市的最高學府了，童琦聽到這個消息，刷地坐直身子，半邊臉還壓著幾條睡痕，她扭頭問于欣：“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于欣看著她半邊臉忍笑，道：“嗯，你家男神不等畢業了，現在直接保送，可能連試都不用考——”

    “草——”

    于欣捂住她的嘴巴：“班花，你別草了。”

    很多人看過來了。

    同學都竊笑，男同學更是調侃：“童琦，你想草誰？”

    童琦瞪了那些同學一眼，拉著于欣出了教室，抓頭撓耳地問齊了話之后，童琦失神了。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欄桿，“b大，我怎么上得了，我只能上b大隔壁的大專。”

    于欣不敢置信：“你說啥？你真的要跟他去b市？那里離我們這里這么遠，不行，我不讓你去。”

    失去焦點的眼神再次挪了回來，她看著于欣：“如果有愛情，去再遠都沒關系吧？”

    于欣：“……這，這倒是。”

    童琦笑：“那就行了，我去告白，成功了我就跟他去b市。”

    于欣：“啊？”

    你他媽瘋了吧。

    ……

    是瘋了，童琦回過神，發現手臂起了一層薄薄的疙瘩，她狠狠地擼了下頭發，半干，她關了風筒，起身，關了電視，睡覺去。

    都凌晨一點半了，又熬夜了。

    二十八歲的女人傷不起啊。

    又過了三天，童琦正好有兩天假期，她約了佟蔓一塊看房子，佟蔓戴著墨鏡，嘀嘀咕咕：“你買跟于欣一起不就行了，非得找這么遠的。”

    童琦看著眼前的樓盤，道：“我不想被虐。”

    佟蔓嘖笑，又看著她的后腦勺，上前，搭住她的肩膀：“廖成川真的見了你，沒有反應？認不出你？”

    “嗯，他不止認不出我，還——說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他喜歡什么類型？”

    “紫彤那種。”

    “草。”

    佟蔓不再吭聲。

    她覺得童琦死心眼。

    但童琦卻又灑脫得很，即使被拒絕了，哭了鬧了難受了，上了大學照樣把日子過得瀟瀟灑灑的。

    還談了一個四年的戀愛，最后分手的原因是童琦不想結婚。

    而第二個男朋友也是在她們幾個眼皮子低下交的，專門是為了性——

    沒錯，就是為了rou體，那實在是個大帥哥。

    最后分手，也是因為童琦不肯結婚。

    至于后來，多多少少也談了，游走在花叢間，從來沒翻過船。

    不肯結婚，不想結婚，在幾年前說說可以，現在到了二十八歲了，還不打算結婚，就挺多話講了。

    童琦拿著手機，把房子的格局照給她母親看。

    蕭玉梅在那頭看了一會道：“看著不錯啊，不用買太大的，我跟你爸也不會去住太久的。”

    童琦笑：“買了就準備你們想來住多久住多久的。”

    “那里環境肯定沒我們老家這邊好，你看著行就買吧，錢夠不夠？”蕭玉梅看著女兒身側的沙發，精裝修的，拎包入住，這樣的話挺費錢的。

    “夠，我把老房子賣了，就夠。”童琦是打算全款付的，這些年的積蓄加上那老房子，也是夠的。

    “不夠跟我們說，我給你打錢。”家里就一個女兒，父母總會把最好的給她。

    “知道了，再看看臥室，你看這里有一個小陽臺，另外有個小閣樓，據說是送的，是不是看著很舒服？到時衣服就在這上面晾，這片玻璃窗可以打開——”童琦邊看邊跟蕭玉梅說。

    售樓經理在一旁毫無用處，但卻笑得一臉燦爛。

    佟蔓也擠到手機跟前，跟蕭玉梅打招呼，蕭玉梅很熱情跟佟蔓打了招呼，她跟童琦的父親原先時候在s市的公司上班的，到了童琦大學畢業后，兩個人被調到離老家的分公司。

    直到去年才退休。

    都認識童琦的這幾個好朋友。

    看得差不多了，下樓簽合同。

    售樓經理不停地說童琦有眼光，這送小閣樓的，整棟就剩下她這一間了，剛出門，對面的電梯門就開了。

    一個阿姨拎了兩三袋菜出來，上面的一大把蔥因她走動而掉在地上，她有些無措地看了一眼，想彎腰，東西又太多了。

    童琦離得近，彎腰撿了起來，塞進那阿姨的袋子里，羅西立即道：“謝謝，謝謝，是準備住到隔壁嗎？”

    童琦看了一眼，笑道：“是啊，看著不錯。”

    羅西道：“是挺好的，這里安靜。”

    童琦一笑：“我就看中那個小閣樓。”

    羅西道：“哎小閣樓就你們那個位置有，我兒子住的這邊，沒有，不過空間也還行。”

    “哦哦，原來售樓經理沒騙我啊。”

    羅西聽聞，一愣，半響反應過來，笑了起來，道：“以后住進來了，有空上我們家，我做飯給你吃。”

    “謝謝阿姨。”

    他們上了電梯，羅西到了門外，插孔進門，又扭頭朝童琦笑了下，童琦也對她笑了下。

    佟蔓湊近童琦道：“難得有一個阿姨不說你妖里妖氣，還要做飯給你吃。”

    童琦把她的臉推開：“我哪里妖里妖氣了。”

    “很多人都說啊，你前男友的媽不是說你妖里妖氣嗎？”佟蔓嘖笑。

    童琦：“是啊，像我這樣的，應該單身一輩子。”

    佟蔓搖頭：“不，還是有男人能收得了你的。”

    售樓經理在一旁，假裝啥都沒聽見，眼觀鼻鼻觀口的，下了樓，童琦去簽了合同，她的老房子這兩天也有人來看房子了，她跟售樓經理說好了，先付百分之五十，另外的，等她房子賣了以后。

    再付另外百分之五十。

    但這邊的房子可以先搬進來住。

    拿好合同，房產證，童琦看著嶄新的本子，笑了笑，接下來的日子，可能得勒緊褲腰了。

    但她從來不虧待自己。

    第6章

    從售樓處出來，正好是大中午，佟蔓說慶祝童琦買新房子了，請她去吃飯，兩個人開車到了京基的，開上旋轉車道，停在五樓，勾著手去吃飯，童琦說：“我想買只狗。”

    “狗？你想養狗啊？”佟蔓詫異。

    “想，一個人回到家挺無聊的，我爸媽雖然說想上來，但是他們住不長。”老家的房子去年剛翻修，重新修過以后，又騰亮又寬敞，連門口都種了不少好養的青菜。

    炒個菜直接在門口摘就行了，老家的生活節奏慢，她父母住得習慣了，還能偶爾去照顧爺爺奶奶，爺爺的腿不能動，出門都要拐拐杖坐輪椅，奶奶都八十一了，除了管好自己，也照顧不好爺爺。

    童琦也沒指望過父母真來這邊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