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從國公府回來后,姜梨再也沒有睡不著了,幾乎是上了床就睡下。夜里種樹也花費了不少力氣,身子累得很,自然睡得很熟。后來第二日早上的時候,桐兒和白雪發現她的新鞋底上沾滿泥土,還吃了一驚,姜梨就道是自己在院子里走動,不小心走到花園里去了,蒙混了過去。 接下來,燕京城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姜梨之前在晚鳳堂說的話,到底還是對姜家人有所觸動。至少這半個月以來,姜老夫人沒再和姜梨替殷湛的事。殷家的兩兄妹,也沒有來姜府“做客”了。 這讓姜梨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還記著姬蘅的提醒。要姜家不要和殷家走的太近,雖然她心里清楚,但若是姜元柏一意孤行,她也奈何不得。這下倒是省了些事。 姜梨尋思著這兩日就可以趁著門房不注意,偷偷溜出府去葉家。不過姜家的門房管的越發嚴備了起來。 這半月,成王兵馬按兵不動,就在燕京城外,但遲遲不進攻,也不退,弄得燕京城里的百姓也是提醒吊膽。出也出不去,便日日呆在家中。街道上玩鬧行走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姜梨曉得,隨著時間一日日流逝,成王的兵馬是消耗不起的,遲早都是要攻進燕京城的大門。至于到時候昭德將軍會如何應對,姜梨暫且也想象不到。 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是個晚上。 姜梨夜里早早的上了床,睡到夜里,突然外面嘈雜了起來。姜梨迷迷糊糊的醒來,起先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隨即發現院子的燈火大亮,醒來的不止她一個,才驚覺不是那么回事。 她披上衣服下床,走到院子里,才站在院子門口,就看到丫鬟們匆匆跑來跑去。桐兒和白雪也在外面,看樣子剛剛要過來叫醒她。姜梨覺得奇怪,就問:“桐兒,怎么回事?” 桐兒道:“姑娘,您起來了?奴婢正要去叫醒您。老夫人讓您趕緊去晚鳳堂,別留在院子里了。” 她語氣里的焦灼怎么也掩飾不了,加之院子隔著墻的外面,似乎也響起了隔壁人家的響動聲,姜梨一詫,一個念頭浮現在心頭,她把桐兒拉到一邊,低聲道:“成王動手了?” “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桐兒驚訝的看著她,隨即道:“二老爺的人吩咐我們千萬不要到處說,免得大家驚慌。姑娘,還是先去晚鳳堂吧,晚鳳堂外面有府里的侍衛護著,要安全一些。” 事關重大,姜梨便也沒有拖延,應了一聲就往外面走。 等走到了晚鳳堂,才發現晚鳳堂里黑壓壓的人全都齊了。大房二房的人都在,就連丫鬟小廝們也站在晚鳳堂門口處。也得虧分了家三房不在,不然這么多人,一個晚鳳堂怕是不夠站。外面都是侍衛,姜老夫人讓他們走到了晚鳳堂里面的屋子里。 姜丙吉是小孩子,察覺到氣氛不對,張口就要哭。姜老夫人勸了他幾句,姜丙吉才安靜下來,又哭累了,很快睡去,姜老夫人就把他交給嬤嬤,讓嬤嬤帶著他去里屋睡覺。 姜幼瑤也坐在屋里,她的一只眼睛纏著白色的紗帶,這樣下人們看見她的臉也不會太過害怕。然而完好的另一只眼睛也是木呆呆的,傻傻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盧氏有些害怕,她雖然不再像以前一樣討厭姜幼瑤了,卻也對姜幼瑤親近不起來,看姜幼瑤這幅樣子,越發覺得瘆得慌,就和姜梨挨得近一些。 “父親和二伯父呢?”姜梨沒見著姜元柏和姜元平的身影,就問。 “他們出去了,不在府里。不過你二伯父說了,咱們府上是安全的,不會有什么事,小梨不用擔心。”盧氏笑著道。只是她雖然說著這話,語氣里卻有些惶恐。姜梨曉得,燕京城里的人多年未曾遇過戰爭,但聽說過成王在黃州城做的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害怕。 姜梨道:“想來昭德將軍會處理好一切的。” 她這話說的不是假話,殷湛如今還有心思讓殷之黎來姜家做這些,若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哪里還能有這些心思。可見成王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可怕。姜梨也看的清楚,姬蘅對成王的態度,根本算不上忌憚,但對于這個昭德將軍,卻嚴肅以待。 想來今夜燕京城會很太平,殷湛會在與成王的這一戰中,拉攏許多民心。只是他們現在在城里,也聽不得外面是什么情況。倒是這些丫鬟和小廝,都在門口小聲的交談,神情很是茫然害怕。 姜景睿問姜梨:“你怎么一點也不怕?” “二嬸不是已經說過了,不會有什么事。再者陛下特意讓昭德將軍回京,就是為了應付成王。” “啊,聽說昭德將軍當初也是戰功累累。”說起殷湛,姜景睿似乎很有興趣,他道:“不知道殷大哥會不會日后也成為將軍。” 他親熱的稱殷之黎為殷大哥,似乎也沒覺得什么不對。姜梨聽在耳中,心里卻不以為然,誰說將軍的兒子就是將軍了。姬蘅的爹還是金吾將軍,這么多年,也沒看姬蘅拿起長槍。金吾將軍的虎符到現在還沒找到,姜梨心中一動,該不會姬蘅藏著什么后招,說是金吾將軍的兵馬都廢了,其實不然,就等著有朝一日和殷湛對起來的時候,突然出現? 但這樣子,洪孝帝肯定會生疑的。姜梨的心里都是胡思亂想這這些。屋子里不知不覺得安靜下來,不再有人說話。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時間這樣流逝下去,也不知下一刻會不會敵軍就破開城門,在燕京城大開殺戒,誰也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活的過今夜,當然不會有心思說說笑笑。就連外面那些小事和丫鬟也都沉默了,每個人都望著院子里的天空,猜測著外頭可能出現的每一分情況。 …… 國公府里,倒是和從期一如既往。沒有人特意聚集到一個位置,也沒有將府上所有的侍衛都調動起來。只是姬老將軍去書房里轉了轉,走到了那身金色的甲胄面前,愛惜的摸了摸,最后走到墻邊,在掛了滿面兵器的墻上,找到了一把長刀,他把長刀抽出來,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了院子里,長刀許久沒用,都有些生銹。他就挽起袖子,坐在院子里磨刀。 黑沉沉的夜,這么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坐在院子里,慢慢的磨刀,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若是有人走過,怕是要嚇破膽。國公府里的下人們卻早就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么。倒是掛在屋檐下的那只八哥,今夜看見人卻沒有說什么漂亮話,只是在籠子里撲騰個不停,似乎有些焦躁。 叫阿昭的少年半夜也從屋里驚醒了。 宅院外面,隱隱也傳來人喧鬧的聲音。他摩挲到床邊柜子上的火折子,將油燈點上,就看見屋外似乎有人影,阿昭愣了一下,不確定的叫了一聲:“司徒大夫?” 那人影本來要走過去的,聞言頓了一下,折返回來,推門走了進來。看見阿昭如此,司徒九月皺了皺眉,問:“你怎么醒了?” “外面很吵,我才醒了。”他看著司徒九月穿著打扮十分完全的模樣,奇道:“司徒大夫這么晚還要出去,是……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成王造反,今夜動手,外面亂的很。”司徒九月看了他一眼,“你繼續睡吧,別出來了。”說完就要關上門,走出去。 “等等。”阿昭叫住她。 司徒九月不耐煩的問:“你還有什么事?” “成王造反,這府里的人……不會有什么問題嗎?”阿昭問。 司徒九月好笑,道:“你要是擔心你自己有什么危險的話,大可不必,這里是國公府。燕京城里,不會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就連皇宮也比這里危險。你住在這里,不會有人敢闖進來要你的性命,別說成王還沒攻進城,就是成王攻進城了,只要你在這府里,也沒人敢動你的性命。” 阿昭愣了一下,才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再怎么銅墻鐵壁,總也是人做的,有時候出事并非人本事不好,只是怕被人鉆了空子,猝不及防。”他笑了笑:“我便是如此。” 這下,輪到司徒九月發怔。 “司徒大夫是大夫,也是女子,若是遇到危險,怕是難以自救……” “你該不會是要我留在這里吧?”司徒九月一揚眉,“你如今連走路都不能夠,如何保護我?” “我并非要說此話,我只是讓司徒大夫去找武功高的人,不要獨自一人待著。不過,倘若府上無人,司徒大夫遇到危險時候,恰好我在身邊,即便我沒有辦法下床走動,也失去了武功,幫司徒大夫擋刀擋劍也是可以的。” 他這話要是尋常男子說出來,女子難免會覺得對方有些油嘴滑舌,分明是故意討人開心。然而阿昭說出來,卻十分真誠,讓人相信,他的確就是如此想的,而且說出來就能做到。 “我不明白,”司徒九月平靜道:“你與我非親非故,照你這么說,卻愿意為了我犧牲生命,這是為何?就憑我救了你一條命,你就要這般回報?” “司徒大夫就算沒有救我的命,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也會幫忙。因為司徒大夫是女子,而我是男子,男子應當保護手無寸鐵的老人孩子和姑娘,不是么?” 他的眼睛明亮,在一片喧鬧聲中,卻尤為堅定。真是奇怪,分明是武功全廢了的人,現在又不能走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真正的保護的了誰的。但司徒九月卻覺得,在這人身邊,倒是格外安心。 她道:“那你就說錯了,我可不是什么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六歲的時候,我的親叔叔就殺了我爹,為了奪走我爹擁有的一切,你可知道我做了什么?” 阿昭搖頭。 “我給他們廚子下了藥,威脅廚子在他們的吃食里動手腳,加了我特意做好的的毒藥。給他們一大家子吃了,我嬸嬸和她的兒子女兒全吃了毒藥,若是沒有解藥,三日之內就會全身潰爛而死。我以為他會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妻兒的性命,這樣也就算是為了我爹報仇,誰知道他還真是無毒不丈夫,竟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妻兒活活疼死。” 阿昭看向司徒九月,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之后,他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抓到我,殺了我。因為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威脅。我從家鄉逃出來的路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我從六歲起,就開始殺人了。我的確沒有武功,追殺我的人都是高手,卻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中,就是因為,我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每一件物品,都可能有毒。” 她輕描淡寫的說起這些事,仿佛再尋常不過了,“我知道你想做一個俠士,可能你從前就是這樣的人吧。懲惡揚善,匡扶正義,救助弱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滿足了你做英雄的心思,也救了人的命,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我可不喜歡這樣,”司徒九月道:“我從小認定的就是弱rou強食。我不需要旁人來救,誰要是害我,我就殺誰。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也不要想著保護我,拯救我了,對我來說,那很可笑,也不需要。” 她道:“你好好休息吧。”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走了出去。 ------題外話------ 突然覺得司徒妹子很帥?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追擊 春末夏初的一夜,原本應當是很美好的,做個好夢,一覺醒來,便是新的日光和新的生機。然而這一夜,黑夜卻分外漫長,每個人都睜著眼睛,毫無睡意,心思重重的等著不知道何時才會傳來的好消息。 姜梨也是如此。 天空一點點的褪去了黑色,仿佛蘸了墨的水突然褪去了墨子,重新變得清澈敞亮起來。不知什么時候,月亮消失了。遠處傳來雞叫的聲音,漸漸泛白的長空盡頭,生出了朝霞。 有小廝氣喘吁吁地從外頭進來,道:“退、推了,成王退兵了!” 盧氏急忙追問:“真的?” “真的。大家都從屋里出來了。”小廝也是極高興的,“小廝還在路上遇到了老爺,老爺說大家一夜都辛苦了,早些用過飯休息,沒什么事了。” 姜梨心想,這樣看來,燕京城是守住了。 姜老夫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她年紀大了,守過了一夜,嬤嬤就趕緊帶著她去屋里休息。盧氏也站起身,姜景睿和姜景佑也伸了個懶腰,唯有姜幼瑤倒是睡得好,她什么都不知道,累了就睡。還有姜丙吉,根本不懂發生了何事。 大家像是在這時候才覺出身子的疲乏,紛紛要回去睡覺,連早食也不肯吃。姜梨坐了一夜,也覺得身子酸痛,倒比他們要精神一些,等回到院子,胡亂吃了點點心和熱茶,就脫去外裳,在床上躺了下來,但竟然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睡著,反而一直想著成王的事。 昭德將軍守住了燕京城,但成王的兵馬究竟消磨了多少,暫時還不知道。倘若要完全解決這個禍患,昭德將軍只怕還會追出城去,將叛軍全部殲滅。成王的兵馬雖然多,卻也多不過殷湛的人。原本成王的計劃里,也沒有殷湛這么一號人,想來就算是有,也不會想到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殷湛的兵竟然還能打,云中那鬼地方,沒有消磨殷湛的一分銳氣,反而像是變本加厲,更加厲害了。 姜梨心里,并不擔心殷湛不能消滅成王,她甚至有一種直覺,成王籌謀了多年的這場動亂,只怕會極快的被殷湛平息。但殷湛的回歸真的是好事,走了一只狼,后面又來了一只虎。這回只怕是放虎歸山,她都能想到的東西,難道洪孝帝想不到? 不知道洪孝帝現在是什么感覺。 …… 洪孝帝現在是什么感覺,暫時沒人能知道。帝王君心不可測,也沒人敢去揣測。 宮中,大殿里,太后正在與洪孝帝說話。 大約是燕京城掀起的風浪實在是太大,連已經不問世事的太后最近都頻頻離開慈寧宮,不再念經,還同人打聽起外面的風聲。今日也是一樣,昨夜里,燕京城無數百姓家中徹夜燃著燈火,等待一個結果,宮中又何嘗不是?甚至于宮里的太監宮女,比那些百姓還要害怕。 百姓們固然手無寸鐵,但成王的人也不可能真正屠城,也許有一些還能逃過一劫,運氣不好的才會丟掉性命。然而宮里的卻不同,從未聽過哪個造反成功的人心慈手軟,放過宮里人的。每一場叛亂過后,真正血流成河的其實是宮里,幾乎是無人生還。 這才是命懸一刻的時刻,生與死都在一念間。聽聞昨夜里太后在慈寧宮里念了一夜佛經,殊不知無數的太監和宮女亦是一樣,都在心中暗暗祈禱,祈禱著一夜平安無事。 可能是老天也有仁善之心,聽到了他們的祈禱,這才令他們躲過一劫。 “成王的人馬總算是退了,”太后道:“哀家的這條心,也總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昨夜讓母后擔心了。”洪孝帝笑道:“成王能退兵,也有母后的一分功勞。” “哀家什么都沒做,”太后也笑了,“不過是抄抄佛經罷了,哀家自己心里也明白,這回多虧了夏郡王。要不是他帶兵趕回來,成王也不會這么快退兵。” “這次的確是昭德將軍的功勞,”不是是有意還是無意,洪孝帝并沒有稱呼殷湛“夏郡王”,他道:“等之后論功行賞,朕也會好好賞賜他。”他又喟嘆了一聲,“聽說當年昭德將軍戰功累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寶刀未老,聽說他的一雙兒女也極為出色,朕見過了他,還不曾見過他的兒女。” “哀家也聽說過此事。”太后道:“等之后皇上要論功行賞的時候,不妨賞賜他的兒女,而不是夏郡王本人。他爵位已經夠高,金銀財寶想來當年先帝也賞了不少。” “母后考慮的是。”洪孝帝道:“這一切,還得等成王的事徹底解決了以后,再做打算。” 太后沉默了一會兒,道:“陛下是打算讓夏郡王乘勝追擊?” “當然,昭德將軍和朕想的一樣,朕也告訴了昭德將軍。成王狼子野心,這么多年籌謀不斷,卻忘記了,朕同樣也在防著他。想要坐上這個位置,也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他這話是含笑說來的,只是年輕帝王的眼里,已經有了騰騰殺氣和野心,讓人聽得心中發冷。 太后的動作微微一頓,半晌才慢慢道:“這么多年,皇上也不容易。這位置,終究不是成王能肖想的,所以他是自討苦吃。皇上這么做也好,等成王的事情過后,天下也就太平了。” “這也要多虧母后,”皇帝笑道:“是母后日日念經祈福,才能天佑北燕。” 太后笑了笑,不再說話了。洪孝帝看向遠處,宮外的天空,格外湛藍,是個天朗氣清的好天氣,誰都想要掌握天下大權,如畫江山,處處殺機。走了一個成王,有沒有別人呢? 想來是不缺的,不過有一件事他也沒有說錯,他能收拾得了一個成王,自然也收拾得了其他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一出戲,沒到最后,誰也不知道誰是黃雀,誰是蟬。 …… 到了成王退兵后的第二日下午,眾人才休息好,姜梨起床的時候,都快要到傍晚了。她就這么睡了一天,只覺得睡得昏昏沉沉,卻還記得讓小廝給葉明煜去捎封信,問問葉明煜那頭的情況。現在這樣混亂的局面,姜元柏是更不會可能讓她隨意出門的。 小廝去得快回來的也快,葉明煜不想寫信,只讓人捎了口信給她,說葉府一切都好,葉世杰和薛懷遠都挺好的。讓姜梨呆在府里不要出來,照顧好自己,若是有什么應付不來的,就讓人去葉家說一聲,他就過來保護姜梨。 聽見葉府也沒什么事,姜梨就放心了。這一日就算這么過了,也算有驚無險。到了第五日,成王的兵馬沒有繼續第二次攻城,倒是昭德將軍殷湛帶著兵打出去了。 前幾日的恐慌還未散去,就又來了新的擔憂。桐兒和白雪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白雪煮茶的時候,差點不小心把茶水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