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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亂緒”,灌溉營養液 1

    第二十七章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萬籟寂靜的夜色, 白日歡鬧活躍的校園只剩下沉默高大的建筑, 連帶著青春朝氣一并隱在無邊黑暗里。

    女生宿舍樓下, 一個只穿了短袖和七分褲的女生神色不耐煩的用力拍著鐵門，她穿著單薄, 被夜間突然的降溫凍得不住的跺腳, 毫無顧忌地踢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吧嗒吧嗒地響聲。"大媽，快開下門啊！"夜寒霜重，宿舍樓門前孤伶伶立著一盞黑桿路燈發著微弱昏黃的燈光, 勉強照明四周。

    樓管大媽披著大衣睡眼惺忪的出來，鑰匙串兒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嘴里罵罵咧咧著："幾點了才回來！哪個宿舍的？還想不想睡覺了？自己不睡還吵吵的別人不能睡？一天到晚上學念書，到底學了個啥？"女生宿舍一號樓樓管大媽的睡覺氣可是出了名的, 吵到了她睡覺能磨你好久。

    門外的人正是孫雨瑤, 她本來脾氣就不好，現在還被凍在外面聽一個樓管的教訓，心里也生了怒氣，不甘心地回嘴："我就遲回來了幾分鐘，誰讓你睡這么早的。"

    大媽本來已經拿鑰匙對準鎖孔了, 此時聽孫雨瑤理直氣壯的話, 困意徹底消散, 罵街屬性瞬間激發，扯著響徹樓道的嗓子噼里啪啦向門外的孫雨瑤轟炸開："小姑娘真是了不得了喲，心煩了人們睡覺還這么厲害，學了十幾年的書都學到屎坑里去了吧？還誰讓我睡的早, 我倒看看我不給你開這個門你咋進來！"她本來是習慣性的多說幾句，一般女生們都是陪個笑臉道個歉就過去了，畢竟是自己錯過了門禁時間。

    可碰上了孫雨瑤，也就沒法這么輕易過去了，"你就是一看門的，你憑啥不讓我進去？"孫雨瑤氣極，覺得一晚上的好心情全被攪和了。

    她今天晚上和鄭可茵，宋南，還有幾個學生會的學長學姐一起出去吃飯了，中途鄭可茵突然來姨媽，肚子還疼，宋南就先和鄭可茵回來了，剩下她和學長學姐們吃吃喝喝不小心給錯過了門禁。因為學長學姐們的態度友善，所以讓孫雨瑤覺得自己進學生會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了，除了因為回來時候沒帶外套有點冷之外，其他都很順利，結果回來就遇到了這堵心的事兒。

    "外面什么聲兒？"朱寧的床位靠近門口，加上她們宿舍就在一樓，所以她聽到門縫外斷斷續續樓管大媽高亢喊罵的聲音。

    亂七八糟的聲音有些擾亂她的思維，朱寧皺著眉頭從書里抬頭，出聲問道。

    熄燈后，高一宿舍樓的妹子們幾乎都沒有睡，紛紛坐在自己的桌前挑燈夜戰——準備著明天學生會面試的簡歷。自從前兩天學生會的人進班宣傳，羅列了一大堆加學生會的好處后，就在高一各班激起了一陣加學生會的浪潮，再加上各路小道消息，大家對此都很踴躍。

    當然也有部分學霸繼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比如朱寧，對于她來說，從踏入高中校門起，就進入了高考倒計時，人脈什么的，對她這種家境貧寒的學生而言，不是不需要，只是現階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學習。她并不聰明，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情，所以這件事情只能是學習了。

    當然兩者都例外的，就是正伏案碼字的裴允。

    她鼻梁上架著黑色邊框的平光鏡，烏黑的頭發松松垮垮地挽起，十指在鍵盤上飛舞，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偶爾看一下鍵盤，手起手落間，空白的word界面很快跳出了一行行字。

    有時候不能一下子想到能準確表達意思的詞，裴允就捧起桌上的冒著熱氣的牛奶小口喝著，穿著小碎花睡衣，整個人窩在自己買的小小懶人沙發上費心思索，然后繼續文思泉涌。

    "啊？你說什么聲音啊？"裴允的床位是靠窗的，和朱寧的是一排，她對面是鄭可茵，朱寧對面就是孫雨瑤了，聽朱寧這么說，探出點身仔細聽著。

    隱約聽得到爭吵聲，好像有孫雨瑤的聲音？裴允不確定的向斜對面床位上看去，果然沒人，視線又移向另一邊。

    鄭可茵在自己床頭裝了個床頭柜，上面點著一盞小臺燈，旁邊放著一杯紅糖，而她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戴著耳機玩兒手機，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她不怎么理裴允和朱寧，偶爾心血來潮了會勸她們早點休息別太累了，什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休息好了養足精神第二天才能好好聽課，順帶羨慕下她們特別勤奮，一直都在學習。不過自從知道裴允拿電腦是在寫小說后，她就不怎么對裴允說這些了，只是專注于朱寧。

    偶爾看向裴允的目光帶了點不過如此的感覺，只是說出來的卻是："裴允，你真的很厲害啊，居然能寫小說，感覺堅持下去一定會出書的，你要加油??！而且大人們說什么成績重要，我倒覺得將來去了社會上都是看能力，清北畢業的照樣又找不著工作的。"

    鬼扯！

    她巴不得裴允不學習只顧歪門邪道。不過知道她是個什么心思的人，裴允對她這些話就當耳旁風，刮刮就過，一般表面最基本的客套都懶得維持，完全不不予理會。

    外面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用仔細聽都聽得到，裴允和朱寧對視一眼，又看看躺在床上十分悠閑的鄭可茵，也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完全不在乎。

    鄭可茵耳機里放著英語聽力，她正認真聽著，聽累了就回復一下今天剛認識的一個學生會學長的短信。停下的間隙也聽得到外面的聲音，但是直接當作沒聽到。

    鄭可茵剛退出短信界面準備繼續聽聽力，孫雨瑤的電話就打進來了，看到來電顯示，鄭可茵略帶不耐地皺皺眉，但接起電話的一秒，聲音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喂，雨瑤，剛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打來了，你怎么還沒回來??？"

    "可茵，這個老潑婦不給我開門，你出來幫我一下啊。真tm的晦氣，還有給我帶件衣服，凍死我了。"電話那邊，孫雨瑤急急地發號施令。

    鄭可茵還沒問怎么回事，耳邊就是一陣嘟嘟嘟的掛斷聲了。她壓下火氣，在床上又磨蹭一會兒，不情不愿忍著來姨媽的疼痛下床，又去孫雨瑤地方上給她打了個外套，這才出門。

    一出樓道，聽著激烈的爭吵聲，鄭可茵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在心里罵了孫雨瑤一路，真是個蠢貨，居然連個樓管都搞不定，還吵得這么聲勢浩大，真是丟臉到家了，而且最后還得她去給收拾殘局。

    連帶著姨媽期心情有些煩躁，鄭可茵實在頂不住的黑下了臉。

    她們吵的聲音太大，驚動了夜間巡查的人，好巧不巧今天值班的是政教處的老師，老師正記了孫雨瑤的名字班級，然后又和緩了語氣和樓管大媽商量著讓把人先放進去，好說歹說了半天，大媽的火氣也算是沒了，很是不滿意地開了門，"要不是你老師說情，今天就不給你開門！"礙于政教處的人在，孫雨瑤壓了壓沒開口，灰溜溜地進去了宿舍樓。

    "阿欠——！"她被凍被罵一晚上，整個人像都有點兒蔫兒了，再怎么說也是個茅廬都沒出的十幾歲學生，哪里敵得過吃得鹽比她吃得飯都多的大媽。

    "可茵，我快氣死了。"走了一段遇到了來接她的鄭可茵，孫雨瑤委屈說著，眼眶有些微紅，但還是忍著使勁兒抹了一把眼睛，故意惡狠狠道："奶奶的，老子tm的非弄死她！還做樓管呢，去街上要飯吧！"

    "好啦雨瑤，先回宿舍吧。"鄭可茵給她披上了外套，挽著她的胳膊往回走。很多宿舍沒睡覺的人聞聲都留個門縫偷看熱鬧，現在見散場了，當事人也往回走，都趕緊合上門。

    鄭可茵耳邊聽著孫雨瑤一連串的咒罵，心里尷尬又惱怒地給她丟了一堆白眼，有這時間她就把那篇聽力聽完了，真是丟臉又心煩。

    宿舍里，朱寧和裴允心照不宣的插上耳機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她們已經預感到了等下兩人回來后的麻煩事兒。

    沒有天花板大燈照明，每個人桌上點著一盞小臺燈，光芒交錯暈染著漆黑的夜，無形之中好像增大了狹小的空間。

    感覺有點兒冷意，裴允裹上了毛巾被，耳機里放著taylor獨特質感的聲音，一首節奏明快的《love story》。跟著這樣的節拍，她碼字的速度也不由得提高了很多，這種慵懶溫馨的環境總是莫名讓她心情很好，耳邊放著鄉村民謠，裴允思路也愈漸順暢，手不停歇的當一個碼字機。

    然而手機上一個好友申請讓她再次停下來。

    裴允一手緩慢點著鍵盤，另一只手漫不經心拿過手機，看清屏幕上的字，不由睜大眼睛，兩手握著手機湊近自己，反復看了幾遍一行多一個字的好友申請，'您好，我是千花文藝出版社的編輯紅葉。'

    屏幕的光照著裴允白凈的面容，她維持著一個表情片刻不變，第一瞬間的反應是，是騙子吧，怎么可能。

    心里這么想著，手上還是忍不住的點了同意了，對于一個寫手來說，這個誘惑力實在太大了，雖然、雖然她期待的事情還沒個影兒，但是這至少又是一個新的起點，鼠標點著去看了紅葉的空間，然后又去官網上查詢……名字是真的，球球號是真的，所以，是真的編輯。

    一種天上掉陷兒餅的喜悅充斥全身。

    輕點一下手機，打開聊天窗口。

    裴允端起牛奶捧在手里，熱氣在眼睛片上結成水霧，她仿若不覺地由水霧自己消退，呆呆看著聊天對話框，光標在打字框里一閃一閃，她慢吞吞地喝著牛奶，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屏幕，平添了幾分呆萌的屬性。

    然而不等裴允下一步反應，宿舍門被暴力踹開。

    孫雨瑤和鄭可茵帶著一股寒氣回來，裴允耳機聲音不小，也著實被這粗暴的一聲巨響嚇得抖了一下。

    朱寧就在門邊，比裴允的感受只壞不好。

    但是她們也都聽見了剛才的爭吵，知道孫雨瑤在氣頭上，忍了忍沒發作。托她的福，裴允激動的心情也略微平淡下來，簡單的發出去一個‘你好’，就把手機放那兒繼續碼字了。

    一邊敲字，一邊有些遺憾，她喜歡聽碼字時候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可惜在宿舍住，為了不影響別人她就特意找了無聲鍵盤的筆記本。

    至于明天學生會的簡歷她早就準備好了，趁著剛開學各科內容簡單，她又有曾經的基礎，而且假期時候她不光重新跟著補習班學了一遍，還刷了很多套題，所以最近還是可以輕松點，盡量多碼點兒字的。

    那邊，孫雨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開始聲音不小的嚷嚷，鄭可茵跟著柔聲細語地勸解。

    朱寧長出口氣放下筆，閉目輕揉太陽xue，過會兒起身去飲水機旁邊接熱水，回到位置上坐下繼續做題。

    "可茵還是你好，有些人還真是冷血至極。"孫雨瑤說著說著，就被鄭可茵帶偏，注意力轉移到了宿舍另外兩人身上，看著她們絲毫不關心自己，默不作聲只顧自己的事情，不由陰陽怪氣道。

    裴允沉浸在自己小說世界，再加上音樂加持，全然兩耳不聞窗外事。而朱寧正研究著一道物理難題，剛有了思路，刷刷下筆在草稿紙上寫著公式進行驗證，也顧不上理會她。

    而她們倆對面的空氣，就有些緊繃的凝重了。

    "可茵，我要睡覺了。真是心煩死了，有些人能不能不要天天在宿舍噼里啪啦打字啊，不知道這是公共空間會影響到別人休息嗎？真沒素質！"孫雨瑤典型的找事兒，惱羞成怒一般摔摔打打著自己的東西，雞蛋里挑骨頭道。明明裴允沒有發出什么響聲，反而她自己一直叮呤咣啷沒個消停，這么說也真是不嫌臉紅。

    鄭可茵倚靠自己的桌子站著，戴上耳機繼續聽英語，又沖了一杯紅糖水低頭喝著，順便聽著孫雨瑤的話，心里那點煩郁消散了很多。

    裴允耳機里剛好結束一首歌，換歌的空檔，她就聽到了孫雨瑤又在那里bb，稍微再忍著把最后一段看完捉了蟲，心底已經不爽到了極點，連帶剛才她怒氣沖沖踹門的事情一起爆發。

    裴允豁地推開懶人沙發，目光犀利地看向孫雨瑤。

    "沒人教過你什么是好好說話？有話直說不會么，一天到晚陰陽怪氣，有病不去看擱這兒發什么?。窟€有真當自己是公主了，誰都得慣著你不成？"裴允語氣強硬，擲地有聲，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孫雨瑤是個沒腦子的炮仗，平時挺橫，那是因為裴允她們一直都是忍讓著沒有爆發，所以給人感覺不會發火好欺負，現在披著'好欺負'外衣的裴允就這么聲音不高不低但卻強硬有力回擊了她，孫雨瑤反而有些底虛——她慫了，臉色漲紅，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都是一個宿舍的，干嘛這么說話。"一旁的鄭可茵看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孫雨瑤，輕哼一聲開口。

    "雨瑤她也沒說什么，裴允你何必把話說得那么難聽？"鄭可茵面帶指責，又給了孫雨瑤一個安慰鼓勵的眼神。

    有了人撐腰，孫雨瑤也有了不少底氣，"怎么，我指名道姓你了嗎？"

    "所以才說你陰陽怪氣，這都不懂？"朱寧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轉過身，面無表情，比裴允的震懾力更強。

    她本不欲參與進這些事情，所以之前的沖突，許雙雙下場但她沒吭聲，她不是懦弱怕事兒，只是想不這些與她無關的閑事兒分心學習。

    朱寧說完，和裴允對視一眼。裴允心里有些驚訝，因為她確實沒想到朱寧會幫她說話，畢竟憑她對朱寧的了解，她是一貫不參與這些事情的，而且這還是剛開學，她們倆也沒那么熟。

    "關你什么事兒?。?孫雨瑤外強中干，強撐著氣勢，大聲質問道，然而想到自己今天晚上遭遇的種種，一下子哭了出來。

    "我忍你很久了，以后少在我周圍沒事找事瞎叫喚。"朱寧仍然冷著臉，完全無視被罵哭的孫雨瑤，繼續插耳機寫題。

    朱寧的氣場太強，鄭可茵也沒敢再多嘴挑撥，悄聲去安慰孫雨瑤。

    裴允內心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看著這場鬧劇結束，算是松了口氣，轉過身繼續做收尾工作，讓電腦連了手機熱點，很快把新章發出去，然后斷開關機。

    "把你也給牽扯進來了。"睡前裴允和朱寧一起去廁所的時候，裴允語帶抱歉。

    "反正遲早要翻臉，不差一時半會兒了，而且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朱寧高冷霸氣，但她這么說其實是為了寬慰裴允。

    樓道里靜悄悄的只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宿舍樓漸漸沉靜下來，承載著均勻呼吸聲的夜晚，一片靜謐沉穩。

    裴允突然發現，情感里被撕裂的一部分東西，已經在用別的內容開始填充了，雖然不是原本的樣子，但是卻連接著痛楚長成更合適更堅強的存在。

    她想起那個夜晚，時奕沉穩安心的聲音，他說，只要你是好的，前面就會有更好的。

    林雨萌，許雙雙，朱寧，她們應該就是吧。夜間的寂靜安寧悄無聲息的傳遞到裴允心田。

    躺在床上時候，裴允心情放松舒緩，看著漆黑的天花板，準備入眠，手機一個震動。

    "晚安，好夢。"來自時奕。

    一切真的會越來越好的，裴允抱著手機，伴隨著正在發送中的'你也是'，漸漸入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休假，本來想日萬的，但突然被通知要出去辦卡啥的，不知道得花多長時間，如果時間充裕我盡量多更點兒~蟹蟹小天使們支持，愛你們~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