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葉婉柔吃得有點覺得撐了,她看著展云風端來的鮮湯,湯中不知名的水鮮已經被煮成了鮮亮亮的橙色,很像是螃蟹,但并不是。 葉婉柔不好意思地說:“吃不下,我從沒吃過這么多,比跟風、花、雪、月一起學功夫時吃得還要多。” 葉婉柔語聲惆悵,道:“也不知她們四個現在怎么樣了?我有點想她們了。” 展云風喝了一口湯,然后將湯喂到葉婉柔的嘴邊,說:“不燙了,嘗一嘗這個島上水鮮的味道。” 葉婉柔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很鮮很美味! 葉婉柔覺得自己一定是餓得太歷害了,不然怎么能吃什么都覺得這么好吃呢? 展云風將湯中的水鮮剝殼,取出里面淡橙色的rou喂給葉婉柔。 夜幕慢慢降臨,天空中漸漸爬上星斗。轉眼間,睡覺就成了頭等大事。 杜鋒和彤雅不知睡到哪里去了,向思就在樹根處鋪了干草葉睡下了。樹頂的貓頭鷹在展云風和葉婉柔回來后離開了一段時間,此時又站在了樹的高處,一雙眼睛瞪得炯炯有神。 葉婉柔去拖拽了些比她還要大的干葉子回來,打算也有鋪有蓋的就這么睡了。這個山谷的氣候溫暖舒適,露宿也不會覺得辛苦。 展云風整理完篝火,發現了葉婉柔的舉動,走過來阻止道:“不要鋪了,我們不睡在這里。” 葉婉柔聽得臉一紅,低聲道:“你想睡哪你去睡,我就睡這里。” 展云風看眼樹另一邊不知睡沒睡著的向思,壓低聲說道:“你非要和別人睡一起嗎?” 葉婉柔不高興地小聲斥道:“不要亂講,這樹下這么大,怎么能說是睡和誰睡一起?”她仰頭看向遮天蔽日的樹冠,“就算是和誰,也是我和白鷹睡一起,不要你管。” 展云風看著她好笑的窘迫樣子,牽過她的手就向草叢里走。葉婉柔掙扎,卻是掙扎得適度。 展云風就近尋到一株巨大的蘭草,抱著葉婉柔飛踏上去,然后仰躺在一片足有三人寬的葉片上,葉片微微傾斜,軟硬適中,躺在上面十分舒服。 葉婉柔跪坐在葉片上,埋頭捋著自己的頭發,頭發剛剛在溪邊時洗過,此時早已干透,柔順的披散在肩頭。葉婉柔垂眸用手指一下下的梳理著發絲,始終不曾看向展云風。 上弦月逐漸升上高空,散下柔柔的白月光。草叢中有夜蟲在叫,聲音忽遠忽近,時大時小。 展云風終于不忍的一把將葉婉柔拉倒進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2016.11.17 第51章 前朝遺孤 身下的葉子因為他們的動作而顛了顛, 輕微而曖昧。 葉婉柔輕呼了聲,怯聲說:“王爺,我睡到旁邊的葉子上去就可以。”說著便要起身。 展云風攔住她, 溫聲道:“你跟我還何必……” 葉婉柔怒視他,即便月色暗淡, 展云風還是查覺得到了她的不悅。 “我有話要和你說。”展云風緩和氣氛道,“你先躺好。” 葉婉柔稍作遲疑便躺下了, 卻是在距離展云風半米外的地方。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復雜, 整個腦子都亂哄哄起來,很多事情充斥其中,想不清、理不順。 “對不起。”展云風突然對她說道。 葉婉柔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自私,一直在心里找各種理由強把你留在身邊。”展云風神色憂郁, 語聲輕柔, 緩緩說道, “我不該把你拖進來。柔兒,我知道我不配擁有你。” 葉婉柔聽不懂他話語中的意思, 驚訝道:“王爺言重了, 分明是民女卑微, 配不上王爺。” 展云風道:“不,你是忠良之后,絕不卑微。” 葉婉柔聽得難過,說:“那都是前朝的事了, 如今的我,恐怕連普通的民女都不如。”她又想到了自己沒有戶籍的事,若是被官府發現,肯定會將她充入奴籍。 展云風幽幽嘆道:“前朝……若說起前朝,我是前朝的皇子,你如今若可稱卑微,那我……就是逃犯了。” 葉婉柔驚得坐起,情不自禁的靠近展云風,想要看清楚他此時的神情。 展云風雙手枕在頭下,看著天空中的繁星,神色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葉婉柔小心地問道:“王爺您是……前朝的皇子?” 展云風看向她,認真問道:“他日若我身份曝露,定會有殺身之禍。你可愿意同我冒此險?” 葉婉柔聽得心頭咚咚亂跳,又問:“你是齊國的哪位皇子?” “趙翊。”展云風平靜答道。 葉婉柔莫名的緊張起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這……這怎么可能? 趙翊乃是齊末帝趙隆與頤淑皇后所出的唯一皇子,傳聞頤淑皇后先后生了兩個公主,直到三十幾歲才生了個皇子,這個皇子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然而,太子卻在六歲時不幸早薨,早薨的太子名字就叫趙翊。太子趙翊薨后四年,周衍勾結東陵,起兵謀反,齊國覆滅。 “那你……在何處長大?”葉婉柔不解地問。 “六歲時,母后秘密將我送出宮,之后我跟隨沐清侯去了藥王谷,在那里他教我習武,后來,又有其他的師傅教我武功和學問,三年后,隨沐清侯爺爺四處游歷。十四歲時,我與幾名摯交一同創立了夙風閣和羅剎門;十六歲時,設計救下梁帝周灃,被封藩王至今。” 展云風抬手撫摸葉婉柔的臉頰,在月色下描摹她的眉眼,“這就是我的過往,我的身世,是我一直都想告訴你的。如今你知道了這些,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葉婉柔半撐著身子看著他,一時間默不作聲,沒有給予他任何的回答。 展云風揉著她的發稍,輕聲道:“那日毀你清白,實是不得已而為,你不必對此心懷顧忌,即便是和離過的女子,也一樣是可以嫁人,何況我可以護你周全,無論在哪里,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委屈。” 展云風嘴里這么說,心里可沒這么想,他豈能讓自己的女人另嫁他人?簡直豈有此理!只不過欲擒故縱之計,眼下還是要用一用的。 葉婉柔若有所思的搖頭,對于自己的貞cao與清白,她在不在乎?自然是在乎的,但是在乎到何種地步?這就不好講了。 葉母在世時,也曾拿過《女戒》給葉婉柔看,不過葉母并沒有對此做過任何的要求,沒有要求她必須看完,更沒有要求她一定要牢記并遵守。而葉婉柔不足十歲時就對《女戒》中的諸多內容嗤之以鼻。所以,在葉婉柔的思想里,并非是失身于某個男人,就非嫁那個男人不可,更不會不嫁那人就活不得。 男人三妻四妾卻要求女人必須恪守貞cao,若是女人再把貞cao看得比命重要,那豈不是對男權思想的認可與附和? 葉婉柔說道:“不是的,我不是在意那些……我想問你,鄧知軒可還真的活著?” 展云風幽幽嘆息,道:“你不信我?柔兒,鄧暉乃亂臣賊子,我從不后悔殺他,可若可以重來,我不會滅他滿門,讓你因此一直對我耿耿于懷。至于鄧知軒,待我們回到中原,我會讓他來見你。” 葉婉柔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果鄧知軒和劉嬤嬤都還活著,那鄧府怎么樣了,其實我并不真的在乎。” “劉嬤嬤,我確有派人找過,但現在仍無線索。”展云風輕聲問,“你怨我嗎?” 葉婉柔趴伏到他的身上,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悶聲道:“我不知道。” 展云風揉著她的發,繼續追問:“你是否打算改嫁?” 葉婉柔用臉在他胸前蹭了蹭,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迷迷糊糊地回道:“亂說,我還沒嫁呢?改什么嫁?” 展云風勾了勾唇角,說道:“那就暫且委屈一下,先嫁我可好?” 等了好久,始終沒有等到想要的回應。他低頭去看,看到了一張嬌美恬靜的睡顏。 葉婉柔已經在疲累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另一邊,杜鋒和彤雅不知為何又廝打了起來,兩個人在干草地上滾來滾去。像兩只草葉上的毛毛蟲。 “啊!”杜鋒悶叫一聲,捂著手臂坐起來,怒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我剛剛分明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如此狠力的咬我。” 彤雅也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她還從未這樣狼狽過,不過她對此并不太在意,她的性格一直都是粗枝大葉的。她抓了抓自己蓬亂的頭發,嘟著嘴,硬氣道:“救我還要邀功?你難道不該救我嗎?” “你……”杜鋒被她問得語塞,因為他心里也覺得自己理應救彤雅。為什么理應?這還用問嗎?因為彤雅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呀!他杜鋒可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彤雅板著臉,橫道:“誰讓你總是對我兇著一張臉,你心里有什么不高興的?本王儲又沒說不對你負責。” 杜鋒聽得傻眼:“負責?負什么責?誰對誰負責?” “當然是本王儲對你負責了。”彤雅回答得理直氣壯,理所應當,“你放心!等到我登上王位后,我會把你和厲王一起收進宮里,會好好……” 不待彤雅說完,杜鋒已經氣急敗壞的再次將她撲倒,他快要被這個小丫頭氣瘋了,只聽他低吼道:“居然還敢肖想我家王爺,你這個女人真是不知羞恥到了天邊……” 彤雅沒法還嘴,因為嘴已經被杜鋒狠狠的吻住,也沒法還手,因為杜鋒單手就將她的雙手鉗制到了頭頂,而那另一只手,正在毫不客氣地撤掉她身上的衣服,彤雅拼命扭動身子,可惜最后所有的力氣都被杜鋒化掉了,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做亂。 杜鋒白日里做了很多事,很累,所以兩個人折騰了一通,杜鋒消了氣,便打算睡了。可彤雅卻不樂意了,她翻身騎坐到杜鋒的身上,說是今后只準是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勢。然后,就又在他身上又是一通折騰。 杜鋒無可奈何的仰躺著,看著在自己身上毫無章法的撒氣的小女子。 月光下,彤雅還是十足的少女模樣,靈動、俏皮、野蠻、任性,這些都不要緊,他都可以接受,可只要一想到她那離經叛道的思想,杜鋒便不由得輕嘆。 不得不慨嘆,杜鋒的御妻之路,不好走啊! 彤雅終于折騰累了,無力的躺倒進杜鋒的懷里,喘息著平復自己。 杜鋒扯過一旁的衣服,將赤裸的彤雅蓋好又摟緊,在她耳畔說道:“你可有想過,繁靈城中現在的形勢如何?你將來能否順利登上王位?成為下一個女王?” 彤雅對于杜鋒的話倒是聽進去了,她回道:“放心,就算我不做女王,也不會虧待了你的。” 杜鋒不和她計較這些從屬關系,只道:“我愿留下,護你登上王位,但是,我有條件,這輩子,你不可以再找除我之外的其他男子。” 彤雅剛欲開口反駁。杜鋒便用力摟了下她光裸的腰身,嚴肅道:“你若做不到,我就殺了你。” 彤雅瞪著黑黑的眸子看著他,看出了他眼中的認真,便重新在他身上躺好,懶懶地說道:“等你真能助本王儲登上王位時,再來談條件不遲。” 翌日清晨,葉婉柔在花草的清香中醒來,睜眼看到的是一片嬌嫩的綠色,她坐起來,頭頂的綠葉隨之避開。 “柔兒,你醒了?”展云風溫潤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葉婉柔這才意識到剛剛頭頂上的那片綠色,是展云風在用葉子幫她遮擋穿過葉縫射進來的光線。 “王爺。”葉婉柔看向四周,清晨的光陽明媚清晰,她這才看清自己昨夜睡的地方有多么的夢幻,他們居然睡在了花葉間,左上方距離他們兩丈遠的地方,正盛開著一朵巨大的蘭花。 如畫美景,美不勝收,聯想到昨夜兩人間的談話,葉婉柔感覺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展云風側躺在她的身旁,雙眼清明,看上去已經醒了許久,他像看著一個安睡的嬰兒一樣的看著她。 “睡得好嗎?”他問。 “還好。”她答。 氣氛有點尷尬…… 展云風起身摟過她的腰,抱著她跳下了葉片,說道:“我們先去水邊,然后回去樹下,要與他們商議下今日要做的事項。” 葉婉柔對此自然毫無疑義。 待他們從溪邊回到樹下時,只看到向思一個人在那里,向思給自己用樹枝做了一副拐杖,正在練習著用拐行走。 葉婉柔看眼展云風,看出他眼中的許可,便快步走到向思身旁,說道:“你暫且不適合走動,還是快坐下來休養。” 向思看著她,聽她說完,淺淺一笑,回道:“沒關系,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里,我的腿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我得掌握好這個。”他重新看回自己手中的拐杖。 如今身邊的人都是出雙入對,只有向思一人形單影只,好在他一直習慣了一個人,也并沒那么的傷感。對于葉婉柔,他真的只是希望她能開心就好。 杜鋒和彤雅這時也回來了,兩個人的頭身都是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洗過澡,不知兩人又鬧出了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