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小魚拿了一個,將另一個遞回給葉寒聲,他搖了搖頭,麒麟面具有些猙獰的表情,在燈光下顯現出幾分柔和出來。 兩個包子,rou餡,她盯了看著幾秒,突然笑了起來。 然后一口一口,毫不客氣的在街頭啃了起來,啃完包子對面的男人已經遞上前一小包濕巾了。 她接過濕巾擦完手和嘴角:“咱們接下來去哪?” 葉寒聲沒有出聲,而是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的手,往人群里走去。 他的手干燥,而且有些涼,小魚看著他的背影,也抬腿跟了上去,兩人一路上,逢吃必停,逢游戲必玩。 只是這一路,葉寒聲的話很少,吃的時候負責去擠,玩的時候負責遞東西,就連贏了玩偶娃娃,他也負責一路抱著。 小魚玩的有些累了,一手扯過身側人抱著的娃娃,順手給了街上眼巴巴看著的孩子手上。 葉寒聲遞上去最后一個娃娃,半抬著頭,視線落在街頭的另一個方向,不知道看到什么,眼底的情緒慢慢的收了起來。 他看著小魚,眼里又慢慢浮現出笑來:“我去買瓶水,你站在這不要動。” 一模一樣的囑咐,他說完后退半步,卻被小魚伸手給拽住了。 她手中最后一個娃娃跌落到地上,似乎也渾不在意,就這么握著葉寒聲的手,將他往巷子的方向拽過去:“你跟我來。” 葉寒聲像是意識到什么,伸手掙了一下,卻沒有掙開,只能就這么被她半拖著到了巷子里。 巷子很長,只有一盞白色的燈還亮著。 小魚找了個光線較暗的地方,將人堵在了墻底,一手覆在了對方的麒麟面具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來。隨著她的輕笑聲,巷子里所有的燈光,在一剎那暗滅。 幾乎同時,面具也被掀開。 她一手拉著對面人的衣領,狠狠的吻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這一幕相似的像是重演, 只不過角色顛倒了過來。 木魚這一個吻,開玩笑的成分居多,賭氣的成分也有, 剩下的便是滿滿的戀慕和想念了。 司度先是一僵,感覺到木魚熟悉的體溫, 才意識過來自己第一時間居然想岔了,他有些好笑的承受著木魚看似粗暴直接, 其實還有些怯生生的吻。 唇齒間的呼吸交融著, 似乎有甜味在味蕾間炸開,司度半低著頭,摟緊了木魚的腰,反客為主。 將木魚吻的迷迷糊糊后,司度稍稍拉開了距離,雖然周遭漆黑一片,卻并不妨礙他的視野里木魚漂亮的樣子。 他擁著木魚:“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原本想著,頂著葉記東家的面具打扮, 陪木魚好好玩上一會兒, 再全身而退, 不料這剛想撤退呢, 就被木魚拽進來了。 “這還需要發現么?”木魚手拽著司度的衣角松了松,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上次咬了我就跑,我還沒算賬呢,這下撩了我又打算跑……” 司度聽著木魚碎碎念, 輕笑:“我要不咬你一口,今晚你又該哭了。” 木魚細想也是這個道理。 她和司度原本就是度量,雖然度不自度,量不自量,但是彼此的福禍,兩人還是能夠隱隱有感的。 當初喬雪出現的時候,她咬了司度那么一口,拈酸吃醋是真,但是將自己的記憶封在司度身上,也是真的。 所以司度起來自己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到自己,調戲是真,咬自己一口也是真的。 要不是司度巷子里咬的那么一下,她現在依舊是葉記堂前看店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多大,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 想到這,木魚重逢的驚喜也被沖散了大半,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那個喬雪,和我師父什么關系?” 木魚并不知道她失去記憶后,太衡那邊發生了什么,還以為自己只是被算計后,司度找上門來而已。 但是她對喬雪那一場對峙,還記憶猶新。 那手訣,那起勢,甚至是很多慣用的手法,都與她類似。 確切來說,是跟上一任司量類似。 司度眼睛沉了沉,決定跟木魚實話實說:“你應該清楚,度量走的是師徒制,收徒的時候,天賦和能力雖然重要,但是心性更加重要。” “嗯。” 木魚點點頭,這個她感同身受,師父為了磨礪她的心性,不惜用一截墨玉尺封了她的右臂,生生將她棱角磨平了,才承認的她。度量執掌生死禍福,要是心性偏激,或者心性陰暗,遲早會釀成大禍的。 “只是心性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評判出的,所以歷任度量尋找繼承人的時候,并不止一個人選。就好比我師父,當初為‘度’尋找的合適人選,除了我還有兩人。”司度半低著頭,“而喬雪,則是你師父找的第二個人選。” 木魚沒料到劇情原來是這樣,對突然冒出的身份還有些不能適應:“所以算起來,喬雪是我師妹?” “不,她只是棄子,如果她贏了,你也只是棄子。”司度聲音很淡,“為了不讓棄子成為繼承人的阻礙,大多時候,在繼承人不知道的時候,就著手處理了。” 木魚眨了眨眼,聽的一臉懵逼。 “當初你桀驁熱血,不受管教……”司度記憶中,閃過木魚年少時的樣子,語氣也不由的緩了下來,“嚴格算起來,她天賦雖然不如你,但是你難管教那段時間,司量曾在你和喬雪之間搖擺過,為此耽擱了一段時間,反而把喬雪的心養大了。你師父也著手處理過,大概沒有處理干凈,我又隱退了十年,所以她找上門的時候,已經成了氣候了。” 木魚總算理出了頭緒,想起司度對喬雪“偏執”二字的評價:“她威脅過你了?” 不然依著司度的性格,到了什么份上,都不會犧牲美色去陪吃陪喝還陪逛街。 “算不上威脅。”司度手握著木魚的長發,感受著木魚發梢的觸感,“只是跟我談判了一下。” 木魚現在有些佩服喬雪,能跟司度談判,還能把自己算計到一下子沒爬起來,別的不說,心計和膽子都沒的說。 她捂著自己的右臂,五指也只是勉強動了動,目前她雖然記起來了,但是行動力估計連之前的一半都不到。 “司度,墨玉尺……”木魚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巷子外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小魚——” “小魚——” …… 葉寒聲由遠而近,像是貼著巷子,一個接著一個尋找。 司度看了一眼巷子口:“你先回葉記,現在那里最安全。” “你身邊更安全。”木魚皺起眉,對這個說辭明顯不滿意,司度今天撩了她就跑,肯定有他的原因。 “真好。”司度看著木魚生動的表情,說了個莫名其妙詞。 隨即伸出手,捏了捏她皺起的眉間,“我還有事,你現在的樣子跟著我,你不安全,我也不安全。” 這個理由,木魚倒是沒法反駁,她現在這個樣子,的確容易拉司度后腿。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喬雪,把墨玉尺找回來。 “小魚——” 葉寒聲的聲音終于出現在了巷子口。 木魚抓著司度衣角的手下意識松了松,就在這一愣神間,一陣涼風卷過,她瞇起眼睛,倒退了半步,再睜開眼睛。 巷子里路燈亮起,木魚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什么人,只有摘下面具的葉寒聲,一手拿著她跌落的披肩,從巷子口小跑了進來。 木魚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具,輕嘆了一聲。 這正常人當久了,突然廢了起來,也的確不太習慣。 *** 葉寒聲接受了木魚認錯了人的理由,卻依舊被嚇得不輕。 回去的路上,他拽著木魚的手腕沒有放手,遇到人多的時候,就收緊了手,直捏著她整個手腕都是紅色的。 木魚一聲不吭,任葉寒聲將自己從熱鬧的正街,一直拖到了葉記門口。 去開大門的時候,葉寒聲才發覺自己手上還拽著木魚的手腕,跟觸電似的松開手,就看隱約燈光下,她手腕有著觸目驚心的紅色。 “不礙事,我只是皮嫩,一會兒就好了。”木魚看著葉寒聲通紅的臉,反而安慰道,“今晚是我不好,到處亂跑,害你擔心了。” 葉寒聲原本半是羞愧半是自責,這會兒聽見木魚的話,連忙擺手:“你也是認錯人了,都怪我今天戴的面具穿的衣服,都太隨處可見了……” 木魚看著葉寒聲一邊說話一邊手忙腳亂的樣子,眼中的神色暖了暖,她推開大門,然后側過身,將葉寒聲散開的圍巾圍好:“謝謝小老板,今天我很開心。” 葉寒一眼就扎入了木魚的眼神中,她的眼底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茫然和單純,取代而之是帶著灑脫的成熟,還有波瀾不驚的平靜。 他的手落在木魚的肩膀上,到底沒有選擇去擁抱小魚,只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今天我也很開心。” 吐出最后一個字,他右手用力,不輕不重的一推,想將木魚推到院子里。 只是木魚并沒有像他所預料的倒退開,反而他自己腳下一個不穩,越過木魚,直接倒向了大門內。 臺階并不高,葉寒聲卻愣是滾了幾圈才停下來,他猛然抬頭,木魚立在門外,似乎一動都未曾動過。 卡啦啦—— 大門當著兩人的面緩緩關上,將兩人隔開為兩個世界。 一個在內,一個在外。 木魚隔著越來越狹窄的門縫,對著葉寒聲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像極往日單純的只擔心葉記盈虧的小魚。 大門在被關上的一刻,木魚左手握住了大門前的獸首銅環,獸首宛如活起來一般,咬住了她的左手,鮮血順著她的手腕滴落在地面上。 她毫無所覺,視線落在半空中—— 葉記花了數代布置、葉寒聲耗費一天重啟的防護陣法,在整個葉記周遭升起,只像是盈盈升起的一層霧。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獸首銅環將木魚的手吐出,木魚左手未停,手訣一道道的打了上去。 門上兩個門環扭曲著,相互咬合融合,組成一個銅鎖的樣式,將整個陣法甚至整個宅子,牢牢鎖住。 木魚做完這一些,從自己背包里找到濕巾,不慌不忙的擦干凈手,順手將用濕巾扔進了垃圾桶內。 這才轉過頭,對巷子一端的方向:“既然來了,何不現身敘敘舊。” 巷子盡頭,首先出現的,是被燈影拉的老長的狗的影子,有著修長的四肢和強健的軀干,影子像是小山一樣,撲在了巷子口。 隨著狗的走近,它的影子越來越小,露出身后一道婀娜的身影,長發扎起,凹凸有致。 一人一狗完全沒有闖入別人領地的自覺,像是在自家門口閑庭漫步,又像是只是來串門會友。 她甚至還沖著木魚嫣然一笑。 “第三次見面,我們可談不上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