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木魚聽完蕭黎陽的話,心下一沉,知道他陷入了死胡同,他從憧憬另外一個世界,轉換成懷疑自己人生。 一個極端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每個世界都是有它的規則的,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蕭黎陽的手指甲并不長,可木魚的手還是被掐出鮮血來。 她自己視而不見,語氣依舊平和,甚至還帶著些許安撫:“我們單位,在圈子里有點高大上,所以我們其實過得不錯,尤其搭檔合拍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很難挨。可即使是我們,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件武器而已。” 蕭黎陽直視著沐浴的視線,微微動了動:“武器?” “一支槍,一把刀,甚至是一把匕首什么的……”木魚笑了笑,“踏上了這條路之后,我們不僅連生死都不是自己的,甚至連存在,都不是自己的。” 太衡雖然是另外一個圈子,但是對于木魚,對于司度,甚至對于太衡所有的人而言。 如果他們有選擇的話,或許更希望,和普通人一樣,安安靜靜過完一生。 而不是現在,看似掙脫了生老,卻依舊被生死束縛。 蕭黎陽不知道是被木魚眼底的滄桑說服了,還是聽進了她的話,陷入了思考,手松了松,卻還是沒有放開。 他沉默了下來。 木魚看了一眼窗外,夜色黑沉沉的看不見底,周圍安靜的有些詭異,見事主被安撫的差不多了,她有些不想在屋子里耗了,輕輕的一掙手—— 沒有掙開。 她身體一僵,第一個在腦海里盤旋的念頭,是不可置信。嘴里念念有詞,加大了力氣。 依舊沒有掙開。 蕭黎陽的指甲縫里,長出無數的黑色絲線,順著傷口扎進了木魚的傷口里,滲出的血液,剎那間被染成了黑色。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烏黑的發梢,像是被白霜拂過。 木魚靜靜的看著蕭黎陽,面容冷冽。 “你是準備,用我的命換你的命么?” 蕭黎陽驚恐的抬起頭,他顫抖著雙手,想要抽離,只是黑色的絲線,從他手指破出,死死的纏住了木魚。 宛如有生命一般。 斷刀在黑色絲線的糾纏著,被勒成碎塊,順著木魚的手臂長驅而上。 她剛祭出的墨玉尺,又被壓回了體內,像是在她身體之外,套了重重鎖鏈。 突破不得,掙扎不得。 木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飄窗上,一道黑影正坐在飄窗上靜靜的看著。 門外的梵音鈴,撕心裂肺的響著。 *** 夜色之中,一道身影極速的掠過。 手中的符文,如同不值錢的火柴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用著,每當符文燃起,他的速度便會段時間暴漲,似乎上一秒還在百米開外,下一秒已經來到了近前。 梵音鈴急促的響動聲,在nongnong的夜色之中,像是在預示著什么。 司度臉色越來越冷,像是這三月倒春寒的夜色,幾乎要凝成冰來。蕭家門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影,司度捏著符文的手突然一頓,整個人停了下來。 梵音鈴戛然而止。 他立在原地,表情像是被濃霧所包裹,越來越模糊起來。 他睜開眼,又閉上眼,下意識的扶上額頭。在剛剛的一瞬,腦子抽疼著,像是有什么突然間抽離一空。又像是—— 原本就不存在。 司度低頭發了一會兒呆,腦子空白的地方,被剛剛的記憶重新占據。 他剛剛追著黑衣人出去,解決了之后,急著往回趕……司度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既然已經解決了問題,那他為什么要著急往回趕? 蕭宅很安靜,似乎對晚上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他繞到蕭黎陽的房間,他依舊還在沉睡,只是原本滿頭的白發,已經變回了黑色。 司度輕輕的搭在蕭黎陽的脖子上,閉上眼睛,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無限生機。 任務已經圓滿的完成,事主也安然無恙,司度卻并沒有輕松起來。 第二天,蕭誠抱著一只木盒,攜著一家三口,去機場送司度。 木盒里面的紅頭簽,已經成了一團灰燼。 蕭誠笑的很真誠:“這次還謝謝司先生,在百忙之中,挽救了我們一家。” “職責所在。”司度拖著行李箱,“勞煩蕭先生相送。” 登機的時候,司度頻頻的回頭,像是有什么忘記帶了,又像是將什么拉在了杭州。 他自己回想了一下,等到乘務人員提醒他飛機快要起飛了,他這才抬腳進入了機艙。 大概是年齡大了,連記性也變得差了起來。 他從帝都過來,一人一箱,不都在這么?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們會炸…… 把刀片放下,有話好好說,~ 第一百零二章 機場。 司樂百無聊賴的在出口等著, 他長著時下最討姑娘喜歡的臉,身材高挑,打扮時尚。 耳朵上掛著個白色耳機, 鼻梁上掛著副歐式的墨鏡,低頭玩著手機, 眉眼透出些許不耐煩。 周邊不少姑娘,還以為是哪個明星落單了, 對了一遍沒有對上熟悉的名字, 不好意思上來要簽名,只能拿著手機,偷偷的在后面拍照。 司樂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最近,太衡似乎就他一個人閑的快要長出蘑菇來,每個人都有事兒,每個人都一副忙的要死的樣子,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而他, 沒活也沒有人陪玩, 無聊的只能去總部和總司大人打牌, 多少年了, 他也沒有放過這么長的假過, 要不是今天他要來接機,現在估計還在床上躺著呢。 一別小半個月,也不知道—— 司樂思緒到這突然就斷掉了, 他下意識甩了甩頭,眨了眨眼,還沒能想起個所以然來,出口的門閘放開,落地的旅客如同潮水一樣涌出了。 司樂收起手機,對著走出來的司度招了招手,笑著迎上前去。 他這次開的是司禮的座駕,黑色低調的usv,座位寬松,司樂將司度的行李放進后車廂中,繞到駕駛位置,打開車門。 司度坐在后座上,視線落在了身旁的鮮花上,這是一束花月季花,奇異的是,月季花九成九都紅色,只有中央的那一朵,是黑色的。 “我打擾你約會了?”司度問道。 司樂笑:“你怎么也學會調侃了?這花不是我的,是木生聽說你們回來,要送——” 他笑容一僵,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些奇怪,司度明明一個人出去任務,木生要送花,也應該送在家的那一位,怎么讓他帶到機場來了。 司度并沒有察覺到司樂的不對:“他還沒死心呢?” “可不是么?”司樂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司度,“你啊,要看好你的人,不然可能隨時被挖墻腳。” 司度輕笑:“你怎么也變的八卦起來了。” “誰讓我最近閑的長毛了。”司樂聳聳肩,“你那呢,總司大人把你大半夜拎出來,火急火燎的,情況怎么樣?” “挺順利的。”司度下意識說完,臉上露出些許微妙來。 “那就好。” 太衡各組私底下,一般很少聊工作上的事情,例行詢問之后,兩人就沒有什么話了。 司樂將車廂里爆炸的搖滾音樂,換成舒緩的古典音樂,有些想不起自己為什么會抽風的過來接人了。 不僅抽風,他在出發前,好像還挺開心? 司度這人平時話不多,又是清冷的性子威嚴又足,憑良心說,司樂有些怕司度,他敢跟司禮鬧敢跟總司大人鬧,都不一定跟司度鬧。 車廂一路沉默。 司樂將司度送到小區門口,就看見小區門口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一襲白色長裙,他側了側頭:“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司度點點頭,來開車門下車:“謝謝。” 不遠處的人影在走了過來,司樂將駕駛的玻璃滑下,對著外面的姑娘笑了笑:“喲,喬雪,越來越漂亮了。” 長裙的姑娘露出張年輕的臉來:“司樂哥哥,你也越來越帥了。” 剛走到后車廂的司度動作一頓,然后打開了后備箱。 不知道為什么,似乎總覺得有什么有些違和。 可一切,卻似乎又是那么理所應當。 *** 小區雜貨店的老板娘正在門外清點貨物,看見小區外登對的男女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司度,又看回喬雪,下意識笑道:“出差回來了?” 喬雪得體的笑了笑:“是啊。” “回來就好,也省的你整天跟個游魂似的。”老板娘捂嘴笑了笑,以過來人的語氣,對著司度調侃,“男人啊,別整天顧著工作,還是顧顧家……” 這樣下去可沒完沒了了。 喬雪陪笑著,推著司度的胳膊:“老板娘,家里飯菜都快涼了,我們先回去了。 “瞧我,光顧著說話了,你們小別重聚,快回去吧——” 喬雪推著司度來到電梯間,沖著他笑了笑:“老板娘每次逮到我們,都要念叨一遍。” 司度有些奇怪:“你平時不是和她關系不錯么,無聊的時候,還特意跑去聽她念叨。” 喬雪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后靠了上去,抓住司度的胳膊:“今天不是你回來么?” 司度下意識的抽回了手,避開了喬雪,他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垂了眼簾,看著電梯門開了,往前垮了一步:“到了。” 半個月不回來,屋子里干干凈凈,像是主人從來沒有出去過。客廳滿滿的都是陽光,白天的風很溫柔,外面的鈴鐺輕輕的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