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局也布了,墨玉尺也祭了,屋子也探查過,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除非,墨玉尺就在她的身上。 所以—— 他還真不敢賭木魚會不會去死。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對峙,風灌進巷子里,將木魚的長發揚起,襯得她的一雙眼睛,愈加平靜無波。 不遠處的大街上,傳來了救護車呼嘯聲,聲音停滯了一會兒,隨即呼嘯而去。 馮遷看著木魚的神色在一瞬間緩了下來,恍然,他后退了半步,勾起了嘴角:“我差點真的以為,你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冷心冷肺呢,既然蘇莉的價值不夠換墨玉尺,那么我換個人好了,司度怎么樣?” 木魚翻了個白眼:“十個你,都擋不住一個他?!?/br> 馮遷:“我的確困不住,但是墨玉尺呢?” 木魚的睫毛顫了顫。 “十世命格祭煉的墨玉尺……不對,應該叫血玉尺了,對于司度這樣的觀命之人,是天然的相克吧?說起來,司度能不能堅持到天亮呢?” 木魚總算知道,案前那十張案件的簡歷,是從什么地方來了。 有人拿到師父死后遺失的半截墨玉尺,利用墨玉尺改了十世命格,然后用這十世命格去祭煉…… 還真是,喪盡天良。 木魚突然笑了起來,她左手抱著右臂,看了一眼馮遷,臉上笑容越來越濃,眼底卻越來越冷。 “既然你這么誠心,我把另外半截墨玉尺送你好了?!?/br> 第二十六章 邊陲的小鎮,人煙罕至。 空蕩蕩的國道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著。 前面的男子月末三十歲上下,上身穿著一身黑色外套,下身是一條卡其色的休閑褲,白色襯衫,黑色的運動鞋。棕色的短發,黝黑的膚色,嘴角抿成不言茍笑的弧度,他目光盯著前面,似乎毫不在意后面跟著一個人。 后面跟著的少女,還沒有完全抽個,單薄的身材被一件大外套給包住了,米色的圍巾包住口鼻,只露出一雙有些于年齡不符的銳利眼睛。 少女背著半人高的包,背脊都壓彎了,步伐沉重的踩進泥土里,卻仿佛毫不在意。 正午的陽光,熱度越來越大,晃的她睜不開來,她搖了搖腦袋,重新拉回自己的注意力:“師父,師公的墓地還有多遠啊?” “快的話,明天就能到了風靈山了?!?/br> “這么遠啊……” 少女覺得明天這個詞,第一次遙遠的跟下半輩子一樣,她的脊梁壓的更彎了:“師父,你每年都來么?” “太遠了,有空了才會想去看看?!?/br> …… 夜晚的篝火,明亮而溫暖。 木魚蹲在地上,頂著散開亂糟糟的頭發,在背包里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把小木梳來。 她討好似的走到司量面前,晃了晃梳子,有些不好意思說:“師父,您看,幫個忙?!?/br> 司量拍了拍身側的的位置:“你坐過來。” 木魚背對著司量坐著,半長的枯草式頭發披了一肩,司量拿著木梳給木魚扎頭發。 木魚時他養大的,在她懂事之前,這些都算是練出來的基本功,所以做起來也輕車熟路。 “我記得,你之前是短發?” “班上同學說,長發好看些。”吞吞吐吐說完,木魚伸手抓了抓發燒,“師父,是不是不好看?不好看我回去就剪掉?!?/br> 他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視線落在她右臂上。 “木魚,我們這一趟回去,就將封在你手臂里的半截墨玉尺拿出來。” “誒?” “怎么?你不是天天都念叨這事兒么,這臨到頭了,倒是驚訝起來了?!?/br> 少女有些赫然,嘿嘿一笑:“師父,我自己倒是挺習慣的,就是——這墨玉尺不是您的器么?量福禍測天緣什么的……這一半都留在我這,多耽誤您的正事不是?” 司量輕笑一聲:“你倒是挺會為我考慮?!?/br> 他手藝一般,扎成的馬尾也就勉強能看,還有幾根頭發不羈的頂著頭頂上,自成呆毛。 司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來的路你記住了么?” 少女似是有些不適應這樣親昵的動作,輕輕的撇過頭,點頭:“大部分記住了,記不住的,我在地圖標了?!?/br> “等我以后死了……” “師父!” “等我死了,你要將我連同墨玉尺一起燒成灰燼,葬在那座風靈山上。” …… *** 木魚左手抱住右臂,勾著笑,眼底被一層層冷意浸染。 她幾乎被捏碎的作收顫動著捏著手訣,淡淡的靈力波動一層層的從她身上散開,她捏訣的速度很快,靈力波動也很正統,引發的靈力也很純,可見基礎的扎實。 馮遷輕蔑的一笑——就是天賦不夠,靈力少的可憐! 雖然他知道現任的量并沒有得到墨玉尺的傳承,不會有太大的能力,可也沒料到,會弱成這樣。廢了一只手不說,連最基本的訣都引不動,太衡已經墮|落成這樣了么? 他手中捏訣的速度很快,三訣結印,六訣疊??! 第七訣直接攻散木魚起勢,幾乎將她打偏過去!木魚這時候倒退,哪里還來得及? 馮遷順勢欺身而上,單腳往前一踏,手如鷹爪,屈指死死扣在了木魚的脖子上! 他整個人上前一步,手上力度用到了十成十,狠狠一推—— “轟!” 木魚幾乎是被重重的釘在在墻上,破舊的墻面上,墻屑窸窸窣窣的往下落。 昏暗的燈光下,木魚離地半米,被人握住最脆弱的脖頸釘在墻上,右臂懸蕩的垂在身側,不自主的來回回蕩著。 馮遷欣賞了一會兒她因缺氧張紅的臉,嗤笑了一聲:“你倒是不比我想象中的更沒用,當年你師父,可是一對十三,百米不得近身,只可惜那時他身上只有半截墨玉尺,被人生生圍死,這要是握著完整的墨玉尺,結果還難說呢?” 木魚猛然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浸透著狼狽和憤怒! 他突然的松開了手,失去支撐的木魚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馮遷半蹲下來,視線落在木魚的右臂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右手袖子無風而抖,像是被刀片旋轉著收割,不一會兒,右臂袖子碎成一地布塊,露出一只纖瘦的手臂,還有上面血色的墨玉尺文飾。 馮遷眼鏡倒映著木魚手臂上的文飾,眼中露出欣喜來。 “聽說,太衡只有度量和輪回是師承制,是因為只有他們能預見到自己的死期,對吧?你傳承的有些不到家,沒有跟你師父一樣,提前收個徒弟,量大概要斷絕到你這一代了……” 木魚艱難的睜開眼,嘴角有血跡涌出。 “量世代由墨玉尺傳承,執墨玉尺執量人。這墨玉尺,還是我替你收了吧!” 他捏了一個召喚訣—— 半空中浮現出一道血色的影子,一掌半長,兩指寬,血色玉尺流動著妖艷的光澤。 血色的靈力宛如藤蔓一樣從玉尺中抽出,如同找到源頭一樣,張牙舞爪的沖向木魚的右臂,順著手臂一圈圈的往上纏裹,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瞬間,木魚感受到了被火舔舐的疼痛,這僅僅只是開始,熱度越來越高,所有的肌rou神經都像是被熱度燃燒成碳,一寸寸化成了灰燼。 手臂血色的文飾像是活了一樣,像是被藤蔓拖拽的不斷往手臂外的方向拉扯,眼看就要將里面封著的東西強硬的拖拽出來! 馮遷臉上的喜色幾乎掩飾不住,手中捏訣的速度越來越快,血光也越來越盛。 終于,血色的靈力從木魚的手臂中抽出一把泛著血光的玉尺來,玉尺一寸寸的抽出,血色的文飾從木魚的手臂上一寸寸的剝離。 當半截墨玉尺全然抽出,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直接飛射入半空之中。 木魚抬頭看去,她的視線里,半邊天空都像是被染紅了。 馮遷胸口劇烈浮動著,掐著訣的手勢終于滿了下來,他臉色雖然蒼白,但是那股子意氣依舊從骨子里透了出來。 他走到木魚的面前,單腳踏在她的右臂上:“說起來,這墨玉尺的祭煉總是差上一些,加上你,會不會更出色些?” 兩道血色的靈力從天空中蜿蜒昂首,猛然間沖向木魚的后背,瘋狂的吸收起來! 只是—— 木魚突然笑了起來,她滿嘴血跡,”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在馮遷的臉上。 她右手食指動了動。 像是在確定知覺,又動了動,隨即一翻手,抓住了腰側的藤蔓。 被封印了十幾年的靈力,終于在這一刻噴涌而出,磅礴的靈力靈力順著血色藤蔓一直朝上游動,半空中的血光像是吸收了太多靈力,完全的失去了控制! 血色藤蔓漫天亂舞,從半空中一直蔓延到地上,開始瘋狂的扭曲起來。 馮遷臉色煞白,倒退了幾步,眼里盯著那早就失去控制的玉尺:“怎么會!” “轟!” 血色藤蔓擦過馮遷的身體,擊中他身后的一堵墻,他還來不及無差別攻擊,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反噬的玉尺開始不斷的暴走,玉尺在空中飛掠的速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人rou眼可辨別的速度,馮遷從來沒有見過如境地。 一邊狼狽的躲閃著,一邊想要倒退著離開這個是非地! 可是哪里還來得及,當第一道血色藤蔓釘在他的手臂上,第二道已經接踵而至將他釘在了墻面之上,第三道,第四道…… 他倒吐出一口鮮血,視線中,那個他之前從來瞧不上眼的小姑娘,像是被打開了什么枷鎖,于之前判若兩人來! 木魚五指虛攏,墨色的靈力幾乎凝成實質化,她右手拽住血色藤蔓,左手捏訣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快如殘影,三道,九道,七七四十九道之后…… 滔天的靈力在半空中繪制出一個封字,將半空中的玉尺連同血色一同封住。 像是沒有任何阻礙,血色的玉尺被直直拖拽進木魚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