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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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熱鬧,村里人多會搬了凳子在樹林嗑瓜子聊天,男女老少都有,里正也在,老花不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今天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老花抱著米久,翻轉他的身子朝著外邊,“花爺爺抱著呢,米久聽話啊?!?/br> 米久戒備的看看周士武又看看周士仁,終究老老實實坐著,小手抓著老花的衣袖,一個人玩得起勁,黃菁菁把罐子里的瓜子花生抓出來,讓大家兜著,擔心米久撒尿,拿了四張尿布,周士武問道,“娘,您做什么?” “我把你花叔的衣服趕制出來,年后事情多,要是等天氣暖和就只能冬天的時候穿了。”黃菁菁解釋了兩句,問周士武吃瓜子還是吃花生,周士武一人抓了點,和黃菁菁道,“大過年的,娘別累著了,和我們一起去村里轉轉吧。” 往年在村里名聲不好,黃菁菁幾乎不和村里人走動,今年好些了,他希望黃菁菁能找人說說話,“二兩娘的身體好了,肯定要出來的,您找她說說話也好過在家。” 周士文贊同道,“二弟說的對,娘,一起吧,針線活不差這一天兩天,花叔不會介意的。” 老花自然不會介意,抱著田子,勸道,“老大老二都開口了,您就一起吧,針線活我自己來,不費力,你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比什么都強?!?/br> 黃菁菁無法,裝了一兜瓜子和糖和大家出了門,老花把米久背在胸前,雙手托著他后背,邊走邊低頭和米久說話,周士文和周士武扶著黃菁菁,經過周家門口,周士文讓黃菁菁稍等,進屋問劉慧梅去不去村里,劉慧梅兜了些吃食,提著針線籃子出來,周士文強勢的把針線籃子放了回去,全家老小往村里走,穿過樹林,遇見孫婆子出來,孫婆子眼角一圈紫紅,頭發松松垮垮,整個人看著沒什么精神,周士武頓了頓,眼神閃了閃,極為熱絡的喊了聲,“嬸子,出門呢,您啊,就該多出來走走,怎么不見孫叔?” 孫婆子順了順散亂的發髻,“出門了,你們也去村里啊.....” 周士武沒回答,而是高深莫測的哦了聲,狀似喃喃自語的說了兩個字,“難怪......” 孫婆子不解,“難怪什么?” 周士武立即搖頭,但目光閃爍,游移不定,擺明了其中有事,孫婆子心頭一跳,語氣漸沉,“你們從哪兒過來?” “我在我娘鍋里過的年,從東邊過來的,嬸子要去東邊?您就別去了,大過年的?!闭f到最后,拖長尾音嘆了口氣,孫婆子眉頭一皺,回屋抄起木棍,火急火燎奔著東邊去了,嘴里還振振有詞,“大過年的管不住下半身找那個蕩.婦是吧,被我抓著現行,看我不把你們jian.夫yin.婦沉塘......” 罵罵咧咧走遠了,黃菁菁倪了周士武眼,“你招惹她作甚,孫達被她鬧得頭疼不已,你不是添亂呢。” 周士武一臉無辜,“娘,我什么都沒說,是她自己亂想的?!辈唤o孫婆子找點事情做,難道要她成天盯著他們家啊,而且,他的確什么都沒說,是孫婆子自己要亂想,怪得了誰? “娘,我們走吧?!?/br> 樹林里果然坐了很多人,還有人把吃飯的桌子抬了出來,十來個人圍著桌子,聊著家常。 秦氏也在其中,見著浩浩蕩蕩一群人,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喊趙大兩趙二兩回屋拿桌子,抱著田子迎了上來,“好些日子沒見,四娘你是越來越精神了,紅光滿面啊?!?/br> 黃菁菁嘴角掛著笑,整個人看上去平易近人了很多,逗了逗她懷里的田子,“大過年的,可不得精神抖擻著,田子,你娘娘呢?” 田子指著家門口方向,“娘,娘......” “真乖,來,吃糖?!睆亩道锬贸鰝€糖剝開塞到田子嘴巴里,糖買回來她切過,小小的一塊,不怕孩子噎著了,秦氏好笑,“還是你疼他,看著其他孩子嘴巴動,別提多嘴饞了,硬要從人嘴里把花生摳出來?!?/br> “孩子不都是這樣?” 周士武松開黃菁菁,“娘,您和嬸子說話,我幫著二兩兄弟拿凳子。” 秦氏羨慕黃菁菁三個兒子,個個孝順,分了家跟沒分家似的,哪像她,和兒媳鬧得不可開交,屋里烏煙瘴氣。 很快趙大兩就夾著四根凳子出來,黃菁菁讓劉慧梅先坐下,她快生了,站久了吃力,秦氏拉著黃菁菁坐在另根長凳上,神秘兮兮問道,“黃三娘的事兒你知不知道?” 黃菁菁眼神微詫的抬起頭,秦氏看她的反應就知道不知道,湊到黃菁菁耳朵邊,小聲道,“你果然不知道,她早上就去里正家敲門,說是要買地,什么時候不好說,偏偏大過年的早晨,里正媳婦氣她故意上門壞運勢的,沒給她好臉色呢……” 黃三娘手里有錢,買地是遲早的事兒,她們一家子住在村里,開銷和住鎮上沒啥區別,柴米油鹽水都要錢,花錢跟流水似的,不買些地擱著,遲早一貧如洗,只聽秦氏又道,“她家沒個男人,一家人又不是干農活的料,買了田地多半是租給別人種的,可真是敗家啊!” “她們的事兒自己心里有數,外人說再多都沒用,她買了幾畝地?”黃菁菁好奇道。 秦氏比劃了根手拇指,“三畝好地,兩畝田,平日沒少聽她哭窮,沒料到有這么多錢,還以為她們是落難到咱村里的,如今來看,是抱著金磚來的,難怪花錢請人挑水,原來是有錢著呢?!?/br> 黃菁菁抿唇笑了笑,黃三娘哪會是沒有城府之人,錢財不宜外露,萬一外人打她們的主意,一家子老小都是女人,怎么辦? 第105章 105 生雙胞胎 “手里拽著錢財, 說話做事才有底氣, 她買得起田地倒也在情理之中?!秉S菁菁不愿意過多評價黃三娘的事兒, 摸了把瓜子出來給秦氏,笑著岔開了話題, 問咋沒看見徐氏人,趙二兩都和幾個漢子湊桌說話來著。 秦氏接過瓜子, 一個一個剝開喂到田子嘴里, 道,“她在家里縫制衣衫呢, 一年到頭閑不住的, 我叫她出來轉轉也不肯,說是趁著有時間把田子的衣衫準備好, 入春后穿的?!?/br> 十只手指有長短,幾個兒媳中,她確實偏心徐氏,早先是擔心徐氏看不起二兩,和外人跑了, 不得不對她好些, 如今是見徐氏真的忙,她不照顧田子難道交給趙二兩?她幾個兒媳心眼多,明里暗里抱怨她, 她還沒聾不會聽不到,但只裝聾作啞不吭聲罷了。 好在分家了,不然更會鬧個沒完沒了,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想到自家兒媳婦,再看看黃菁菁的兒媳婦,她抵了抵黃菁菁胳膊肘,“四娘哪,你是省心了,你咋把孩子教得這么好呢,兒媳婦也對你服服帖帖的,我就不行?!?/br> 她和大兒媳慪氣到年前才結束,要不是因為過年,還得好好折騰她一番。 她不鬧點事出來,真以為她怕了。 黃菁菁嗑著瓜子,把瓜子皮放膝蓋上,笑瞇瞇道,“好什么好?也就剛剛醒事罷了,至于兒媳,進門過日子,都盼著日子越來越好,無關痛癢的事兒忍忍就過去了,你啊凡事想開點,大兩二兩是個好的就夠了,兒媳婦交給兒子管去?!?/br> 實在管不了,休了便是,家和萬事興,犯不著留個攪事精在家。 秦氏想想也是,況且以她的精力她也管不動兒媳婦了,便和黃菁菁說起了其他。 另一邊,用不著老花費心思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村里人對他好奇的數不勝數,又看他容貌出挑,氣質不俗,平日在周家遇著不太好意思寒暄,今日卻是不同,都圍著老花打聽他以前的事兒,又問老花災荒之年怎么會來村里,縱然乞討也該去富裕些的村子。 老花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挨個挨個回著,只是大過年的聊起死去的家人不太好,他略過了那個話題。 米久坐在他腿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閃著晶亮的眼眸,好像聽得懂大人的話似的。 下午時光漫長,村里人幾乎都來了,外村賣魚的挑著桶,使勁吆喝,年年有余,初一飯桌上吃魚才顯吉利,只是魚腥味重,加之河里有,一年四季,村里人甚少舍得花錢買,韓氏和里正媳婦各買了兩條,黃菁菁想著手里有些錢了,一口氣買了四條,逢著劉慧梅坐了會兒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她交給周士文先帶回去拿水喂著,誰知周士文折身回來時面有異樣,黃菁菁擔心劉慧梅出岔子,問了兩句,不等周士文回答,東邊樹林傳來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夾雜著男子的大罵。 有人道,“肯定是孫老頭和孫婆子,兩口子活到這種歲數還不安生些,孫婆子是怎么了,脾氣愈發怪異了?!?/br> “走走走,過去瞧瞧,方才孫老頭還在,見他回去想留他多坐會來著,大過年的,發生這種糟心事,他不容易啊?!?/br> 秦氏抱著田子站起身,也欲看看熱鬧,黃菁菁想著索性回去了,就和她一起,而孫達幾兄弟拔腿就朝東邊跑,一群小孩子追著過去,極為興奮的模樣,周士武和周士文左右扶著黃菁菁,惹來周圍人感慨,“黃寡婦,還是你有福氣啊,瞧瞧老大老二多孝順。” 黃菁菁揚唇笑了笑,側身叮囑周士武,“看著桃花和栓子他們,大人打架,小孩子摻和什么,別不小心被誤傷了?!?/br> “三弟妹看著呢,不會出事的?!?/br> 剛拐進樹林,就看見孫老頭揪著孫婆子衣領,拳打腳踢,孫達幾兄弟在旁邊拉架,身后有人道,“孫家是不是沒給祖先燒香,孫婆子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往回說話做事多溫柔的人,怎么成這樣了......” 話沒說完便被一道冷厲的聲音呵斥了下去,“大過年的說什么呢,她性情大變是她的事兒,你多嘴,小心......”余下的話沒有說完,但隱隱猜到不是什么好話,大家頓時靜了聲,孫婆子被打得毫無還擊之力,孫達扶著她進了院子,有人大聲調侃孫老頭道,“孫老頭,今天過年,什么事不能過了這兩天說啊,你一個老爺們,氣度不能大些?” 孫老頭臉上還殘著怒氣,不知孫婆子哪根筋不對,他回來拿煙卷,竟被她指著鼻子罵,說自己去東邊找姘頭,言語粗鄙,分明無中生有,他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結果被孫婆子搞得聲名盡毀,休又休不掉,頭都大了,他私底下和孫達說,懷疑孫婆子鬼打墻了。但是午飯前燒了那么多紙,鬼哪兒會纏上她,擺明了孫婆子無理取鬧,不分青紅皂白發火,他是真忍無可忍了。 院里響起老婦人的哭聲,看熱鬧的婦人伸長了脖子,陰陽怪調的打聽發生了何事,孫老頭不愿意多說,含糊其詞道,“沒什么事,她毛病犯了,不吃痛安靜不下來,你們怎么都過來了?” “老遠就聽著哭喊聲了,可不得過來瞧瞧?!?/br> 眾人站在孫家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多是勸孫老頭別打人,什么事好好說,老夫老妻,別弄得跟仇人似的,孫達他們不好做人,聽得孫老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點頭哈腰應著,只是聽沒聽進去,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黃菁菁和秦氏說了兩句話就準備回了,孫婆子和孫老頭鬧的哪出她大致猜得到,周士武故意引導孫婆子誤會,以孫婆子方寸大亂的性子,能辨得出真假才有鬼了,一旦心頭升起懷疑的種子,無論孫老頭做什么,孫婆子都能和黃三娘聯想到一塊,孫婆子挨了打,怕是要全部算在黃三娘頭上的。 周士武進院子撈了條最大的魚給黃菁菁,和周士文送黃菁菁回新屋,問黃菁菁要不要把魚處理了,天冷,魚不會壞,黃菁菁道,“明天早上再說吧,你們進屋坐會兒,我把米久換下的尿布洗出來?!?/br> 周士武哪會讓她動手,幾張尿布,沒兩下就搓起來了,念著清晨煮在鍋里的rou沒撈起來,他沒留下吃晚飯。去堂屋逗了會米久就跟周士文回了,剛出院門,旁邊拐角走出來個人,“大表弟二表弟?!?/br> 趙氏捂著半邊頭,低低喊了兩聲,“你們也在呢。” 孫婆子不知哪根筋不對,咬定黃三娘和孫老頭有一腿,她們還在吃飯,院外響起了敲門聲,黃三娘讓她別開門,大過年的,午飯被打斷是不好的征兆,她就坐著沒動,但孫婆子的力道一聲比一聲重,她擔心門被踹壞,吃了飯出來問了句,迎面落下根木棍砸在她頭上,孫婆子破口大罵,詛咒她們全家不得好死,她耐著性子問了句,孫婆子就把矛頭對準了黃三娘。 黃三娘問孫婆子哪只眼睛看見孫老頭來這邊的,孫婆子理直氣壯說她自己沒看見有人看見了。 大過年的早上,誰會來串門,孫婆子分明是睜眼說瞎話,黃三娘和她理論了一番,孫婆子聽不進去,罵了近一個時辰才止了聲,待外邊沒聲了,黃三娘才給孫婆子分析,說孫婆子被人利用了,她和孫老頭規規矩矩,沒做過不要臉的事兒,孫婆子不信,反口就是句質問,“怎么著,我家老孫比不上老花入不了你的眼是不是,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貨色,人老珠黃,以為穿件鍛稠衣裳就是城里的老太太啊,我呸,克夫克子的賤人,下回再要我知道你勾引老孫,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戳瞎你的眼。” 黃三娘懷疑是黃菁菁從中作梗,要她來問問,下午來過兩三趟了,院子里皆沒人,這次是聽見說話聲才來的,沒想到會碰著周士文和周士武。 二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個眼神,周士武瞇了瞇眼,先開口,“你找我娘有事?” 趙氏有些怕周家人,何況這種事說不好就是污蔑,她垂下眼瞼,沉默許久才道,“沒事,出門轉轉,娘說來稻水村過第一個年,問你們初三得不得空,來家里吃飯?!?/br> 周士武嘲諷的哼了聲,“不來了,原本就不是多親密的關系,何苦裝給外人看,沒事找我娘就更好,大過年的,我不想她心頭不暢快,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他眼底滿是疏離和冷漠,見趙氏柳眉緊蹙,唇色發青,他拍拍周士文的肩,“大哥,我們回去吧?!?/br> 留下趙氏在原地站了會兒,迫不得己的回去了,把話和黃三娘一說,得來黃三娘一記冷眼。 黃三娘沒罵人,周家幾個兒子都是護犢子,趙氏溫婉,害怕是正常的,只是想到孫婆子猛咬著自己不放,心頭一陣煩躁,“算了,這件事揭過不提了,他們一家子掙了錢,硬氣了,誰都不放在眼里,咱能有什么法子呢?” 家里沒個男人,只得低聲下氣夾緊屁股做人。 中午剩下的飯菜不多,黃菁菁想著懶得做,就和老花將就著吃,明早再做新鮮的rou菜,吃過飯,二人坐在炕上說著話,家家戶戶都要守歲,亥時過半才會休息,米久窩在老花懷里,虛晃著眼,看來是熬不住了,老花和黃菁菁聊他念書時的趣事,看不出來,老花也曾叛逆過,下河洗澡,上山掏鳥窩,幼時的記憶最是深刻和富有童趣,黃菁菁聽得津津有味,老花說得口舌干燥了,黃菁菁便及時遞上茶杯,待他緩和后接著往下聊。 聊著聊著老花不知怎么說起了栓子,“栓子那孩子還算懂事的,孩子嘛,有些性子實屬正常,又是男孩子,要面子沒什么不好,我小時候就是不在乎這些,什么都得過且過,若是我是像栓子那般抱著考秀才的執念,家里的日子沒準會輕松些?!?/br> 黃菁菁道,“過猶不及,孩子有小性子確實沒錯,有些人活了幾十歲都不懂事,何況是孩子,但有些方面不能縱容,嬌生慣養就是一天天給縱容出來的,你看桃花和梨花,我給她們買了針線,她們去外邊炫耀過半句?” 栓子在他的年紀,很多方面表現得可圈可點,只是缺點太過明顯,此時不把他扭正,往后想掰也掰不回來了。 老花默然,此時,遠處響起炮竹聲,聲音離得遠,很飄渺,聽不真切,緊接著又響了聲,老花笑盈盈的看著外邊,“可以睡了,虧得有里正和老趙,整個村里,也就他們買得起鞭炮炮竹了?!?/br> 黃菁菁輕輕嗯了聲,直起腿,坐久了,雙腿有些發麻,老花抱著米久回屋,她收了方桌上的茶杯和瓜子花生,以及瓜子殼花生殼,完了才進屋睡覺。 初二這天,黃菁菁和老花回老屋吃飯,劉慧梅和劉氏不跟娘家往來,一家人坐一塊吃飯,劉慧梅肚子痛得愈發頻繁,晚上會痛醒兩三回,黃菁菁怕她會提前生,讓周士文去村里的接生婆那打聲招呼,別劉慧梅肚子起頭了人家走親戚去了。 飯桌上,周士武說起雙生子的洗三禮,依著周士武的意思,有錢了,又是正月,孩子的洗三禮好好辦一場,村里生雙生子的屈指可數,周士文一次得了兩個孩子,算是把前邊的補齊了,他問周士文的意思,周士文仍然搖頭,“就不辦了,咱家攢幾個錢不容易,你也別覺得輕松,養孩子花錢的地方多,要是送米久去學堂,一次性就要交出幾百文,眼下看著生意不錯,年后肯定比不上年前的。” 辛苦勞累一年就想舒舒服服過個年,故而舍得花錢的人多,年后都想著出門掙錢,誰舍得買佐料粉,頓頓粉蒸rou,粉蒸排骨的? 劉慧梅坐在周士文身側,這些天吃得好的緣故,她的嘴角冒出了幾顆痘痘,斜了周士文兩眼,夾菜的筷子停了下來,擺明了有話的樣子,黃菁菁問道,“老大媳婦,你什么個看法?” 劉慧梅沒想到黃菁菁會忽然喊自己,啊了聲,隨后才反應過來,夾了片雞rou放進碗里,斂目道,“我聽娘的?!?/br> 周士武和周士文同時的看向黃菁菁,前者面露沉吟,后者皺著眉頭。 “大哥,還是辦一場吧,五六桌就夠了,我掏錢,當給侄子的見面禮了?!敝苁课渥顣慈四樕?,劉慧梅的心思也是想辦一場的,想想也是,她嫁給周士文好幾年都沒生孩子,村里說什么的都有,只是周士文不是那等見異思遷的人,劉慧梅平素又在鎮上,不知道罷了。 周士文看著周士武,“不辦了,你有多少錢?趁著米久小,你多攢些,別要的時候拿不出來,辦酒席花的錢多,花在外人身上不如花在自家人身上,況且天寒地凍的,抱著孩子進進出出不太好。” 劉慧梅低頭戳著碗里的rou,不吭聲。 黃菁菁開口道,“老大媳婦既是想聽聽我的意思,我就說說吧?!?/br> 她何嘗聽不出劉慧梅的意思,難得生了兩個孩子,喜悅自是不必說,辦酒席也是想洗刷生不出孩子的名聲,作為一名母親,這種心思無可厚非,她道,“從你們成親后家里就沒辦過酒席了,老大和老大媳婦這些年在鎮上不容易,辦酒席是理所應當的,只是......” 聽著她的話,能明顯察覺到劉慧梅的高興,聽到只是二字,握筷子的手明顯緊了緊,黃菁菁繼續道,“只是老大說的對,天冷,三天的孩子禁不住,萬一著涼了怎么辦,我尋思著,不如等孩子大些了大辦一場,不用五六桌,十桌二十桌都成,就孩子的百日宴吧,老大媳婦覺得如何?!?/br> 劉慧梅眼珠子轉了轉,黃菁菁是擔心孩子有個閃失,只要辦,什么時候不是問題,她抬起頭,輕聲道,“娘,我聽您的。” 事情就這么敲定了。 下午,黃菁菁帶著米久回屋里睡覺,老花在堂屋教栓子識字,栓子小大人似的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脊背挺得筆直,小腦袋一晃一晃念著,往日老花教的字他都認識了,學新的字也分外認真。 找著事情做,一下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天色漸暗,吃過飯黃菁菁和老花就回去了,周士武要送,被黃菁菁攔住了,“你大嫂快生了,你搭把手的地方還多,我和你大哥說過了,把新做的衣衫襁褓用開水燙一遍,你大嫂起頭了要去村里喊接生婆,你跑快些,老三兩口子幫著燒開水燉雞,別亂了分寸?!?/br> “娘,您不用擔心,就等著抱孫子就是了,好著呢?!敝苁课鋵捨康?。 初八這日,黃菁菁如往常似的在后院喂雞,外邊來人說劉慧梅生了,來的是趙二兩,他滿臉喜色,聲音高昂,“嬸子,嬸子,周大嫂生了,順順利利生了兩個帶把的,我來接您過去的?!?/br> 黃菁菁懵了一瞬,看著外邊天色,“就生了?” 趙二兩在院外,大步朝前邊院門走,“生了,我離開周家聽著屋里鬧哄哄的,說是兩個兒子呢,嬸子,您可是有福氣了,又當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