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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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找劉青二叔,借些木盆和筲箕來,裝切出來的菜。 劉青二叔個子比她高半個頭,吆喝一整天,嗓子早都啞了,只是臉上的笑卻十分真誠,當即喚人去村里借筲箕木盆砧板菜刀,嘶啞著聲道,“大哥大嫂說你廚藝好,劉青一輩子就一回,多多勞煩了。” 黃菁菁笑著擺手,她收了錢的,不勞煩。 借來砧板和菜刀,她徑直放在桌上,明天不是正日子,一桌十個菜綽綽有余。 夜幕低垂,黑暗籠罩,微風拂過,樹上的燈籠搖晃不已,院子里的嘈雜聲散去,被嘀咕聲取代,周士仁和周士武把蒸籠洗出來,跟著切菜,一家人晚上簡單吃了點東西,忙到半夜,才把幾籮筐菜rou弄出來,骨頭放個木盆,rou放個木盆,雞放個木盆,一切井然有序。 弄好了,黃菁菁開始安排明天的活計,“老三和老三媳婦生火,老大幫我打下手遞佐料,端著盆我鏟菜,老二幫著村里媳婦把炒的菜裝碗里,明天下午,里正還會送擔子rou來,先把rou切好,剁碎,晚上村里人散了,我們便拿碗裝好放蒸籠里,后天早上生火蒸,吃過午飯就回了。” 后天晚飯,多是中午剩下的,不用備菜,完全忙得過來。 幾人點頭,眼眸里跳動著星星之火,這種感覺是不曾有過的,讓人興奮得不知疲倦。 “成,和劉青二叔打聲招呼,睡一會兒,忙過明天就好了。”黃菁菁拍拍手,這種事,累肯定累,但錢來得快,一桌三文,五十二桌的話就是一百五十六文,兩天,當周士文在鎮上的工錢了。 周士文他們回到院子,堂屋里坐滿了人,劉邦坐在上首,和人商量迎接的風俗和規矩,黃菁菁沒有插話,去灶房打水,簡單清洗了下身子,回屋讓劉氏替她按捏了會便躺下了。 翌日,是忙碌的一天,巳時過半黃菁菁便開始炒菜,一人站在三口鍋中間,揮舞著鏟子,三鍋菜同時炒,煙霧縈繞,熏得她睜不開眼,旁側圍滿了人,委實看不出一個女人有這種氣魄,火燒得旺,整口鍋像要燃起來似的,眾人提心吊膽,但黃菁菁站在那兒,穩若泰山,看不出是個女人。 一陣陣香味撲鼻,刺激著人的味蕾,口水流了一地,飯桌上,人們更是哄搶得厲害,稱贊黃菁菁廚藝好,這么種炒法,劉青和新娘子往后的日子可不得紅紅火火啊。 下午,村里幫工的婦人蹲在井邊洗碗,對黃菁菁她們剁rou的事兒甚是好奇,好好的rou,剁碎了不是可惜嗎,黃菁菁笑著答話,左右手開工,噼里啪啦剁著,“做rou丸子,劉青大喜之日,團團圓圓,可要大家歡歡喜喜吃個開心。” “劉青可是咱村少有的讀書人,聽說明年要考秀才了,要是考中秀才,咱稻源村可要跟著沾光了。” 莊戶人家供個讀書人便很困難,更別論是秀才了,大多念過書的人都去鎮上干活了,要掙錢養家,哪能靜下心考秀才,也就里正家富裕,不差劉青干活,換作普通人家,哪養得起哪,談到這,眾人便不由得議起他的親事,新娘子是土生土長的城里人,娘家和鎮上縣老爺還沾了點親戚關系,在鎮上有好幾間鋪子,陪嫁都有鋪子呢,還有田產,城里人對閨女可真是好,在鄉下,不多收聘禮就是好的了,誰愿意多給嫁妝讓女兒帶去婆家。 說到這,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劉樁身上,前幾日,肖氏差人去鎮上提親,那戶人家沒答應,要是劉樁也娶了鎮上姑娘,那稻源村的名聲可就出去了。 越說越激動,倒是讓她們認出黃菁菁便是慧梅婆婆,想起兩家齟齬,識趣的止住了話題。 黃菁菁抿唇笑了笑,專心手里的活兒。 rou剁下來,兩只胳膊都是酸的,還要捏rou丸,裹米裝碗里,哪能由她休息。 天黑前,四五個漢子抬著兩籮筐魚來,有些還活著,在籮筐跳個不停,黃菁菁和劉氏和粉蒸rou和排骨,讓周士文他們三兄弟殺魚,清蒸魚放上佐料,一并放進蒸籠,至于水煮的,她先給周士文他們示范怎么順著魚骨切,魚排魚頭魚尾單獨裝,一條魚,可以弄成兩份菜,第一回 做席面,就當吃點虧多費些心思了。 忙完后,東邊已升起了灰白的光,穿透薄薄霧氣,灑下淡淡的亮色。 黃菁菁渾身泛軟的癱坐在凳子上,只覺得她想簡單了,三文錢太少,五文錢還差不多,她年紀擺著,熬了一宿,腦子暈脹脹的,便是興奮一宿的周士文三兄弟,都有些累著了,好在村里人不過來吃早飯,否則,還得忙一通,兩排蒸籠,五十二桌魚rou全整裝完畢,黃菁菁讓周士文他們坐會兒,早上沒什么事兒了,待會迎親的隊伍回來,還能去湊湊熱鬧。 剩下一口鍋,黃菁菁攤了二十幾張餅子,裝在筲箕里,讓周士文送去院子給孫氏,劉家親戚多,有些住在村里別人家去了,早上怕要回來吃點東西。 洗了鍋,黃菁菁喊著劉氏回屋換身衣衫,今天是劉青的正日子,穿得隆重些,里正他們看著體面舒服,走之前,她叮囑周士武他們守著,中午的吃食都在這,別出了岔子。 天色明朗,萬里無云,太陽躲在云層里,微風習習,鼻尖充斥著nongnong的rou香。 迎親隊伍一進村,老遠便嚷開了,村里的老人,小孩,站在田埂上看熱鬧,一路敲鑼打鼓,甚是熱鬧。 黃菁菁都忍不住想湊過去看個熱鬧,想著,臉上就帶了些出來,周士文看出她的心思,便道,“娘,您讓三弟妹扶著去看看吧,這兒我們守著。” 劉邦把席面交給他們,出不得任何閃失,故而他們得守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出了事,不好交代。 黃菁菁站起身,黑壓壓的人群擋住了視線,只看到劉青坐在馬背上,身軀凜凜,笑得如沐春風,身后跟著頂大紅的轎子,兩側地里站著人,嬉笑不止,她踟躕片刻,緩緩點了下頭。 劉氏扶著她朝人群走,正逢放鞭炮,灑落了許多銅板,叮當聲煞是悅耳,黃菁菁一震,“老三媳婦,聽見錢的聲音沒,走,咱趕緊的。” 莊戶人家成親,辦得起酒席的人不多,更別論真撒銅板的了,大多拿花生紅棗替代,這也夠大家高興許久了,沒料到新娘家有錢到這個份上,她扯著嗓門朝劉青大喊,“劉青,劉青,和你媳婦說說,讓嬸子也沾點光啊......” 新娘子坐在轎子里,撒錢的是隨行的一名老婦人,一般是新娘子的姨母,老婦發髻一絲不茍,衣衫干凈整潔,妝容精致,一看就不是鄉下人,黃菁菁只敢朝劉青喊。 劉青笑得眉眼彎彎,淡雅的臉上浮起了絲潮紅,弄得眾人哈哈大笑,皆喊著新郎官的名字,老婦人笑得合不攏嘴,手探進籃子里的布袋子,抓了一捧,朝著黃菁菁的方向撒,黃菁菁抿著唇,舉手去接,真接住兩個,然后便彎腰撿,七手八手,她靠著力氣硬是擠破頭撿了兩個,撕破喉嚨似的說新娘子好話,“新娘子真是心地善良,劉青,你娶了個好媳婦啊,往后一定會大紅大紫,明年中了秀才,讓嬸子辦席面啊,嬸子在家等你啊。” 這話可說到劉青心坎上了,脹紅著臉,朝黃菁菁拱手,“真要中了秀才,一定不會忘了嬸子的。” 黃菁菁哈哈大笑,拍著胸脯說劉青一定會中秀才,言之鑿鑿,像會未卜先知似的。 老婦人聽得歡樂,又撒了一捧錢,黃菁菁力氣大,總共撿了七個,隊伍朝著里正家去,她慢了下來,數著銅板,眉開眼笑,看劉氏站在身側,問道,“你撿了幾個?” 劉氏手足無措,低頭攤開手,一個都沒有。 黃菁菁氣噎,錢是朝著她的方向撒的,劉氏就在她旁邊,她都撿了七個,劉氏咋一個都沒撿到呢? “娘,人多,我看有小孩子......”她看著銅板了,伸手撿時,被突然多出來的小手怔住了,便沒繼續,她是個大人,哪好意思和小孩子爭搶。 黃菁菁看她惶惶然的神色就知道咋回事,她才不管那么多呢,憑本事撿錢,還分什么老幼尊卑,把銅板裝進兜里,正欲往前,余光瞥到幾道身形,眾人擁護著隊伍走在前,她和劉氏落在了最后,讓她驚訝地是,竟然有一群乞丐跟著,是來蹭飯的不是? 她心頭疑惑,“大喜之日,怎么有乞丐過來?” 劉氏一愣,抬頭看了片刻,然后數了數,乞丐人數不多不少,剛好八人,湊一桌,沉吟道,“里正心善,大喜之日賞他們口飯吃,也算為新郎官和新娘積福。”這種說法劉氏是聽村里長輩說的,村里不流行這種規矩,鎮上有錢人多,紅白喜事都會置辦席面施舍給乞丐。 黃菁菁恍然大悟,“里正為了娶兒媳婦還真是用心良苦,走吧,到門口,還要撒銅板,看看有沒有這個運氣。” 黃菁菁低頭走路,抬頭便能看見他們,個個衣衫襤褸,不修邊幅,發髻上沾著草屑,不知多久沒洗的頭發,結成了一小束一小束,風過,便會帶來他們身上的味道,黃菁菁蹙了蹙眉,抵了抵劉氏胳膊,示意二人從土里繞過去,別走最后。 劉氏只當她急著撿銅板,沒有深想,扶著她走了幾步,便繞進了土里,黃菁菁余光瞥到張半遮半掩的側臉,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人腳上穿著雙泛舊的布鞋,褲子全是破洞,披頭散發,蓋住了大半張臉,不像其他乞丐手里捧著個碗,低著頭,追隨別人的腳步走著。 黃菁菁搖搖頭,心下有些好笑,在這種地方,她能認識什么人? 繼續往前走,門口圍著的人更多了,劉青下地,拱手感謝大家,然后抱著新娘子跳火盆,進了院子。 院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擠不進去,那幾名乞丐識趣,沒往里走,而是低頭耳語了幾句,找了處人少的位置蹲著聊天,黃菁菁見他們聲音低沉,特意壓著嗓子怕吵著人似的,內心不免升起諸多感慨,聽了會兒熱鬧,便去了屋側,讓周士仁生火蒸rou,成親的儀式繁瑣,怕要鬧上大半個時辰。 村里的風俗,拜天地在白天,中午敬酒,晚上新娘子便和公婆一桌吃飯,遇著農忙,第二天新婦就要上山干活,晚上若敬酒鬧洞房的話會耽誤第二天的活計,而且親朋好友回家也困難,于是,傳下來的風俗便是吃過午飯,酒席就算結束了。 兩鍋蒸籠,劉氏幫著生火,黃菁菁把撿到銅板的事兒和周士文說,“我看新娘子是個好的,城里人嫁來鄉下,沒有半點架子,這門親事,說得好。” 沖著肖氏費盡心思去鎮上買宅子,又處心積慮想促成劉樁的親事就看得出城里人的身份有多高,若戶籍遷到城里,做工的話更方便,畢竟,大戶人家覺得鄉下人粗鄙,貪婪自私,不愿意請鄉下人幫工,怕出了事找不著人,住鎮上就不同了,出了事有宅子抵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城里人給城里人做幫工,工錢都要高上許多。 這算區域保護,黃菁菁能理解。 城里人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但新娘子沒有架子,從撒錢的老婦就看得出來,滿面笑容,和藹可親,沒有故意端著身份給她們下馬威,可見新娘子娘家是真心喜歡這門親事,哪像劉慧梅,不過是稻源村的人,在周士武他們面前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真正富裕的人,修養越好,是暴發戶所不能比的。 “劉青儀表堂堂,品行端莊,在學堂便甚受歡迎,夫子對他寄予厚望,這門親事誰也說不上誰高攀,是門好的。”周士文中肯的評價。 黃菁菁沒料到他了解劉青,抬眉看了他兩眼,周士文道,“鋪子里的客戶喜歡聊些事,我便聽了些。” 城里姑娘嫁到鄉下甚是少見,劉青的親事在鎮上來看算是轟動了,但女方家滿意,從沒傳出過劉青吃軟飯,倒貼的風聲出來。 母子兩說了會話,前邊人來說可以炒菜了,黃菁菁歇了心思,專心致志應付中午的飯菜,幫工的婦人看她站在灶前,心里委實佩服,知道黃菁菁就是劉慧梅婆婆,反倒有種果然是她的感覺,十里八村,做寡婦硬氣能干到這份上屈指可數,黃菁菁便是一人了,她們站在桌前,待黃菁菁把一木盆菜鏟起來,她們便賣力的添菜,放在托盤上,由上菜的人端著離去。 五十二桌,斗碗里的菜裝得滿滿當當,一鍋炒不下的,黃菁菁分兩鍋炒,劉邦叮囑說用不著節省,大家吃得高興比什么都重要,劉青在學堂的夫子們也來了,面子里子要做足了,故而,黃菁菁放佐料的時候沒有省,每一樣菜裝碗后都有剩余。 炒了六鍋菜,煮了兩鍋魚,黃菁菁才有時間休息,這邊安置了十多張桌子,桌上有喜糖和瓜子,孩子鬧得不可開交,蒸籠的熱氣撲來,黃菁菁熱得喘不過氣來,午時過半,炒菜全部上完了,她便讓周士文和周士武站在凳子上,把蒸籠里的菜拿出來,開始下正餐,眾人翹首以盼,孩子們也不哭了,握著筷子,眼饞的等著。 待rou上桌,等不及涼下,眾人便開動了,rou丸子一人一顆,蒸rou一人一片,還有粉蒸排骨一人一塊,大家吃過酒席,rou都是這么分的,只是沒想到味兒這么好,簡直意猶未盡,只是開席前的開胃菜飽腹感強烈,如今又上這么多碗rou,大家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 劉家堂屋里安置了三張桌子,兩張桌子的人是送親的,一張是劉青夫子和好友,魚片切得薄,佐料入味,香噴噴的,魚排油炸的,沾著辣椒面,帶味兒,不貪吃的夫子們都忍不住贊不絕口,送親的親戚更不用說了,酒杯碰撞的聲音都沒了,只想嘗嘗下一道菜的味道。 一頓飯,可謂吃得滿嘴流油,末了還有魚頭湯,湯汁白皙濃郁,上邊撒了蔥花,撐得咽不下的人們又感覺食欲大振,又多喝了一碗,往回吃過酒席,婦人留下收拾碗筷,男人便上山干活,今日卻是皆坐著沒動,吃得太撐,走不動路了。 連送親的親戚皆如此,酒席越慎重,代表夫家對新婦越在乎,女方親戚滿意得不得了,劉邦帶著劉青一桌桌敬酒,滿是感謝款待稱贊飯菜好吃的聲音,喜怒不形于色的劉邦都忍不住彎起了眉眼,劉青更是咧著嘴,笑容沒消散過。 敬酒一圈,父子兩就有些喝高了,孫氏哭笑不得,只得讓劉青二叔幫著張羅。 黃菁菁和周士文他們是最后落座的,眾人再會稱贊都比不過身體的反應來得誠實,還剩下五桌席面,是劉邦準備捎給趕不來的親戚的,其中留了一桌給他們,讓他們吃不完帶回家給家里的孩子,黃菁菁歡然應下,他們坐在剩下的三張桌子上,乞丐坐了一桌,故而村里的人不愿意往那邊去,累了兩天,下午便可以回家了,黃菁菁輕松不少,落座后握著筷子先嘗了塊rou丸子,給周士文夾了塊,“吃了飯,收拾收拾我們就回了,慧梅懷著身孕,早點回家看看是好的。” 周士文點了點頭,給黃菁菁夾了塊粉蒸排骨,黃菁菁不愛吃肥rou喜歡骨頭,他連著給她夾了兩塊。 “我自己來,吃吧,待會還要借三個碗,給慧梅他們裝些呢。”稻源村的人知道她是劉慧梅的婆婆,沒有多嘴的打聽二叔公家的牛那件事,不知肖氏是不是有意避著她,也不曾往這邊來,兩人沒打過照面,她道,“吃過飯,去看看你岳母,讓她好好琢磨琢磨,惹急了我,大不了撕破臉,讓大家評評理。” 她讓肖氏道歉,幾天過去了,連個影兒都沒有,真以為她不計較了是不是? “這兒是劉家,說這事鬧起來讓里正不好處,不如等明天吧,用不著娘出面,我自己來稻源村......”他知道黃菁菁斤斤計較是為了他的將來,他沒有理由為了成全別人傷黃菁菁的心。 黃菁菁思忖片刻,搖頭,“做錯事的是她,你來稻源村做什么,待會我讓人給她捎口信,她不來,這件事就往大了鬧。” 見過今天的排場,肖氏估計更想促成劉樁的親事了,只是劉樁比劉青差遠了,所謂門當戶對,肖氏自己拎得清才是關鍵。 隔桌的乞丐吃完了,坐在凳子上,誰都沒有動,帶了碗的人把剩下的飯菜裝了碗,準備留著回去吃,黃菁菁眼角掃過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叫周士文問劉青二叔借了幾個碗打包,裝好飯菜,向孫氏道謝便準備回去了,孫氏忙著應付親戚,抽不開身,道,“這次多虧了你們,忙過這兩天,我和他爹親自上門道謝。” “不用,拿了工錢做什么都是本職,你忙完了派人捎口信,我讓老大過來,你們不用跑一趟。”佐料的成本,工錢,上回孫氏給的一兩銀子還有剩下呢,她回家,算清楚了,讓周士文列個名目出來,多退少補,她不是那等人家。 孫氏說了幾句感謝,從懷里拿了幾個紅色的紙袋子給黃菁菁,“給家里孩子的,你替他們收著,劉青舅舅喝多了,我給他弄點茶去啊。”把東西給黃菁菁,抬腳就進了屋子,叫人把醉酒的攙扶進屋。 黃菁菁不好意思打擾,回屋收拾起包袱,讓周士武挑著籮筐便回了。 漫山遍野,姹紫嫣紅,路上沒什么人,繞過田野,拐進了一片竹林,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往家走,經過一片山頭時,卻看見乞丐坐在石墩子上,身形單薄,望著遠處的山,好像睡著了。 黃菁菁順著他的目光瞧去,藍天下,青山蒼郁,樹林隨風搖曳,煞是喜人。 她心頭升起股怪異感,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心頭爬,癢癢的,有點痛,又有點其他的感覺。 周士文渾身一僵,舒展的眉目緊緊皺成一團,目不轉睛盯著乞丐,片刻后,他大步上前,聲音夾雜著莫名的顫音,“沒想到在這遇著您,您回來了?” 黃菁菁動了動眼皮,轉向周士文和周士武,二人的反應和周士文差不多,周士仁甚至眼眶都紅了,黃菁菁臉色一白,難道原主中途二嫁過? 難怪覺得熟悉。 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見周士文把石墩子上的人扶起來,撩開他的頭發,聲音透著莫名興奮,“真是您,好些年不見,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男人怔怔了,許久才抬頭看了眼周士文,幽黑深邃的目光仿若一汪死潭,沒有任何朝氣。 讓黃菁菁想到一句話,有的人活著他卻已經死了。 眼前的乞丐,給她的便是這種感覺。 第59章 059 腸胃薄弱 周士文低著頭, 不嫌臟的把他扶起來, 還甚是貼心的給他盤發,動作輕柔,眸色暖融, 好像面對的是自己心愛的姑娘,黃菁菁心頭機靈了下,腦子里閃過無數念頭, 無可厚非的是三兄弟對乞丐都極有感情, 沒準他的地位會超越她,由不得她不升出種危機感, 況且,他可能是她的丈夫? 這才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 她低頭瞅著自己一身打扮,細麻布衣,闊腿褲,小肚腩被布帶勒平了, 胸部緊實, 縱然胖過, 瘦的時候長得不差, 二婚,不至于嫁個乞丐吧? “娘......”周士文盤起發,問黃菁菁要巾子擦拭乞丐的臉頰,乞丐后縮了縮,拿手擋住了臉, 周士文放輕聲音問道,“您不認識我了嗎?那是我娘,您看看,還記得嗎?”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黃菁菁聽著這話才找到了自己聲音,“老大,你喚我?” 周士文見她愣在原地,精明利索的臉上透著幾分呆滯,以為她也驚住了,喉嚨滾了滾,催促道,“您過來看看他,這么些年,我和二弟三弟長大了,他怕是不認識了。” 黃菁菁故作鎮定的上前,心里只打退堂鼓,平日張嘴就理直氣壯地罵人,這會兒卻詞窮得很,許久才磕磕絆絆擠出一句話,“你還認識我不?” 乞丐拿開手,平靜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眼神明明落在黃菁菁身上,又好似透過她在看別人,莫名叫黃菁菁脊背躥起股涼意,捏著衣角的手心滿是汗,卻強迫自己凝視著他的眼睛,不容許丁點的退縮。 “這兩年家里境況好些了,我娘發福了,當年若不是有您慷慨救濟,我們怕在饑荒之年就餓死了,叔,認出來了沒?”周士文按住黃菁菁肩膀,讓他好好看看,黃菁菁渾身不自在,遲鈍的捕捉到周士文話里的意思,倏然眉頭舒展開來。 周士文說到救濟,她茅塞頓開,災荒之年,原主能帶著孩子挺過來,多虧了一個乞丐的施舍的銀子,熬過最艱難的日子,她講究那筆錢把周士文送去了學堂,那個乞丐算得上一家人的救命恩人,沒想到陰差陽錯,會在這遇上,她有些尷尬,她竟然以為是原主二婚的丈夫,真是想多了,定了定神,臉上的緊張換成了擔憂,“你沒事吧,我是稻水村的黃寡婦,當年若不是有你,我們一家子人怕是死了。” 乞丐臉上仍沒什么情緒,劍眉下,眼珠子動了動,算是打量了黃菁菁眼,后又不動聲色落在周士文身上,周士文端直脊背,回頭喊了聲二弟三弟,并排四個人圍著乞丐,不知情的,以為他們打劫呢。